竹马 第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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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攸契租的区房, 其实离学校并不近。

    学校附近的学区房房源又贵又差,屁股大的地方,还是一眼就能望穿清水房,就要开出飙上天的价格,陆攸契不仅看不上,还觉得住在这里很不舒坦, 眼睛里来来回回都是同学, 没有一点新鲜感。

    于是, 他就义无反顾地选择多跑几趟腿, 去了一个环境不错,就是得来回坐公交车的区。

    陆攸契看着熟悉的楼道口,砸吧道:“哎呀, 怎么跑回这里来了?咋回事儿啊?”

    自从遇见沉虔他们后,陆攸契就只回来过两次, 一是他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 目睹了“自己”闹自杀。第二次, 就是出发去齐运家之前, 准备回来收拾一下自己的换洗衣物洗漱用品,准备搬去酒吧住。

    实话,他压根没有“回家看看”的念头, 更何况这里并不是他的家。

    沉虔一本正经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

    “唉唉唉别走。”陆攸契一把拉过沉虔转过去的身影,眼睛还直鼓鼓地盯着自己公寓的窗户,“既然来都来了, 就陪我上去喂一下猫吧,这个时间点,活着的那个不会在家,更不会告你私闯民宅,放宽心啊伙子。”

    一口气完话,陆攸契就松手放开了他,再拍了拍,自己径直走了上去,压根没有回头拉扯什么的,他好像心底就知道,沉虔会跟上来。

    事实证明,沉虔确实跟上来了。

    太阳落了下去后,繁华的商圈和周边的居民楼犹如被切开了一道分界线,灯火、人气、气氛都相差甚大。明明抬头就能看见各种商家那逆天大的广告牌,可反观自己站的地方,哪怕家家户户挨得很近,却也冷清的可怕。

    “叮咚”一声,刚下电梯门,插进钥匙的门还没开,几声喵喵叫就传了出来。

    陆攸契把门拉开一条缝,一个圆滚滚的脑袋就探了出来,他连忙拉开门,兴奋地叫道:“五十快来给爸爸抱抱!”

    这家伙完全把五十看不见他的事情抛去了脑后!

    在猫的眼睛里,站在门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蓝色的眸子冰冰冷冷的,全身上下被黑色包裹着,低头看向自己的时候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它浑身开始炸毛起来。

    “嘶——!”

    倘若猫会叫“救命”,恐怕现在整栋楼都已经被吓到了。

    五十的肉垫子已经开始缓缓地伸出尖锐的猫爪,而这位主子却不用来抓坏人,而是轻轻靠后之后,脚底一发力,玩命似的往后面跑去,带起的风还碰倒了一边的塑料板凳。

    陆攸契笑骂道:“败家子。”

    沉虔与它对视了片刻,就进屋带上了门,再帮忙把躺在一边的凳子扶回原位,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五十躲在电视柜后面,伸出半个脑袋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位陌生人,尾巴不安地在地上轻声拍,似乎是在思考原来的铲屎官为什么不见了,换了这么一个冰山冷面帅哥进来,他会给自己弄吃的吗?顺毛舒服吗?

    陆攸契将这只猫所有的心思和动作尽收眼底,在心里骂了一句没心没肺后,就从厨房里面取出一包新的猫粮,塞进沉虔的手里:“你来喂他,套套近乎。”

    他原本还算去角落里找找五十的碗,刚一转身,就听到哐哐哐的几声,原来是这只猫自己把食盆给推了出来,刚刚还炸开的毛还没完全顺下去,眼神就因为沉虔手中那包袋子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弯,瞬间柔和了下来。

    沉虔低声笑了笑。

    陆攸契:“……”真是有奶就是娘,鉴定完毕着猫没救了。

    吃饱喝足后,五十就不再闹人了,自己卷缩到窝里面起呼噜来,陆攸契用自己不要的衣服装进纸盒子里,再放在沙发边,就是主子睡觉的地方。

    沉虔也坐在沙发边,随意搁置的大长腿被这只猫用尾巴时不时地挠一下,让人看得心痒。

    安顿好一个,陆攸契这才转向另一个:“我家里没什么囤货,现在也不早了,我去给你泡一桶方便面,将就一下?”

    “我去吧。”沉虔完就准备起身,却被陆攸契一把按下,假装正色道,“不了,我告诉你,你把这只猫给我看好,千万别把他惊醒,我就大吉大利阿弥陀佛了!我平时东西都是随意放的,你肯定找不到,还是我去吧。”

    陆攸契:“电视遥控器我藏在沙发的靠枕下面,因为要提防着这只猫进行高空抛物。不过到底是哪一个我忘了,你自己找一找,看看电视发时间,我一会儿就来。”

    脚边的五十已经把自己拖到了一尺长,手脚纷纷拉成一条直线,粉红色的舌头暴露在外面,胀鼓鼓的肚皮向上,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沉虔一伸手就拿到了遥控器。

    毕竟是商业街边的区,那些蹦迪嗨翻天的音乐从窗户里缓缓传来,不过,好在这屋子的原业主舍得花钱,做了一个隔音玻璃,只要将窗户滑过来,什么都可以隔离开了。

    外面的声音了,屋内的声音就变得大了起来。

    这几天内,电视里都在反复学校的那场事故。

    “警方还没给出任何可靠消息,而校方已经通知明天回复上课,加大保护措施监管力度,让罪犯无机可乘,还请各位警惕周边人,减少夜晚外出,与朋友结伴而行……”

    “杀人犯还没抓到!就让我们回去上课!这不是让我们送死吗!!!”

    “我要请假….我要休学….我害怕….我们会不会死啊?”

    “我要回家!!!”

    一股来历不明的压抑凝聚在这座城市的上空,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已经泛起波涛汹涌的恶浪,有些东西,已经在人们不经意之间,悄悄改变了。

    到处都弥漫着危险,到处都有着欺压。

    生命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有人他神圣不可玷污,又有人他是世界上最常见的东西,每七秒钟,就会诞生一个新的,也会逝去一个旧的,没什么好稀奇的。

    “明天就该是我们干活的时候了,想好了要怎么办了吗?”陆攸契端着两通方便面走进来,盖子上插的还是配套用的叉子,香气四溢在房间内,“真是想不到啊,刚恢复上课,转眼就又要遇见匪徒劫持,你这学校是不是办学之前没有给土地爷上过香,被诅咒了?”

    沉虔嫌弃地看了看方便面,又把叉子叉了回去:“我一直在想那群匪徒会是谁,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别想了,明天就知道了,你适合动手不动脑,到时候想徒手吊几个我都支持你。”陆攸契拍了拍他的背,让他放松一下,“换个话题,我告诉你个事儿,我觉得我家里进偷了。”

    “啊?就,就你这里?”

    陆攸契点点头:“对,我就这破烂地方,就算偷进来了也只有骂人砸货的份,实话,我也不太想相信,但这是事实。”

    沉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哦?偷了什么?”

    “其实也不能完全叫做偷,因为家里也没少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所有东西的位置都被移动了,厨房里的灰尘也被擦得很安静,我的柜子也收拾过。呃,像是…..来了个钟点工?”

    “反正不可能是我收拾的,再死几次都不可能自己干家务。”

    沉虔:“……”

    “怎么样?感觉这件事情悬不悬乎?”

    电视里面的新闻还在继续,各大媒体一边将事件炒作得更加玄乎,却一边安抚市民放宽心,这些前后矛盾的话,怎么听都有问题。

    空气中的带着的那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热气,让人的心跳莫名开始加速。

    沉虔的五官和轮廓很立体,尤其是眼睛,眼窝很深,任何表情在他的脸上总能能被多读出几分色调。他伸出手抵在陆攸契的脑袋便,缓缓压近,低沉的声音脱口而出:“那我也给个题外话,你是真的什么都不…….”

    而就在这时候,陆攸契却断了他的话,他伸手捂住沉虔的嘴巴,一只手指抵在自己嘴前。

    “嘘!听,有什么声音?”

    陆攸契拿起一边的遥控器,把电视的音量调到了最,然后轻轻地把窗户拉开一条缝隙,外面极乐的摇滚和欢乐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密密麻麻的喧闹声,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加重。

    陆攸契:“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啪!”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十几秒钟以前,整座不夜天城市还灯火通明,恍如白昼,而未知的命运还没给足这些倒霉的人们一分钟来反应,下一刻,所有的人眼前都陷入了一片地狱般的黑暗。

    恐慌立马随着尖叫传开。

    这座城市停电了!

    五十也被这气氛吓得挂在沉虔腿上,还有大有顺着往上爬的趋势,陆攸契掏出手机来开手电筒,而这微弱的光线在一大片黑暗中根本不起作用。应急电源挣扎了一番,可这场闹剧就像是被人安排好了一样,没有足够十秒,也败下阵来。

    没有信号,也不能和酒吧内的人电话联系。

    而仅仅是刚刚那几秒钟内,沉虔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传来的是一条未读短信,它像是好不容易才沿着断裂坍塌的桥墩爬了过来,孤零零地蜷缩在锁屏页面——是齐铭发来的。

    几个单调的字却让他们二人一愣!

    “郭教授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  还有点点解密桥段,就进入尾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