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二、呆滞
萧缓望了望书桌上摆着的书,道,
“我听不懂你在什么。”
“前辈明明对腿伤之事介怀,又何必放弃会?”乔木生自信得道。
之前他分明看到,萧缓在听闻自己可以治伤后,分明已经心乱,因为心乱,所以翻书不止,却什么都看不进去。
“先生的腿虽然是因为多年前受了外伤而落下的病根,但是却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内伤阻止着身体对腿部的控制,而这种内伤,还需要认真检查方能知道。
在下虽然不能医术高超,但是却偏偏是一个肯实话的医者,愿意为先生的病情出个真相。”
“内伤?”萧缓似乎对于乔木生的这个词无法理解,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半晌,人仿佛突然呆滞住了,脸上表现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乔木生见萧缓没有了抵触情绪,道了一声,“得罪了。”便向前几步走到萧缓面前,伸出把上了萧缓的脉。
萧缓一副沮丧的模样,任由乔木生随意检查。
乔木生不过简略诊了诊脉,见今日脉象与上次基本一致,便开始研究起萧缓的腿来。
乔木生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点了屋中一盏油灯,将银针消了消毒,便对着萧缓腿上的几处痛感明显的穴位施针。
果然,萧缓依旧沉浸在失落往事之中,没有一丝反应。
乔木生接着腕发力,将这几处痛穴扎得更深一些。
若是平常人,在乔木生的针施下之时就会痛得蹦起来,而萧缓,在加了力以后的针施向痛穴之后,居然只是皱了皱眉头,连声痛都没喊。
“怎么样了?”方笙问道。
乔木生回头,眼中是明显的凝重。
“果然复杂,不过可以确定萧前辈的腿的经脉是完整的,与我所预料的基本一样。”
方笙听了这话,悬着的心反倒放下不少,她拍了拍乔木生的肩膀,
“还得劳你多费心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乔木生着站了起来,用白布擦了擦中的银针。
“前辈可愿让在下为您诊治?”乔木生问得真诚。毕竟无论他和方笙如何确定他的伤势,如何想要帮助萧缓,还是得让当事人自己愿意才行。
萧缓似乎是被什么打击到了,听了乔木生的话,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么多抵触,道,
“愿意折腾就折腾吧,老夫这残肢已是如此,再如何折腾,最坏也不过如此了。”
乔木生听了萧缓的话,知道对方是同意了自己的诊治,顿时笑开了。
“前辈放心,在下必会用毕生所学,倾尽全力医治您的。”乔木生此时的笑容,是完全的被人信任、被人需要的而产生的从内心而来的笑容,不带着他本性中的痞性,如同盛开的白梅,又如明媚的春光。
方笙不得不佩服乔木生的能耐,她本以为萧前辈会抵触到底,却没想到真的被乔木生三言两语打动了。
所以,人不可貌相,这个看起来极不靠谱的少年,倒是个有些本事的医者?
乔木生已经得到了萧缓的认同,自然就每日来到饭馆之中帮忙诊治,一来二去的,倒是让方笙认识了这一个藏在腐朽外壳之中的善良心的人。
眼见着萧前辈的身体日渐好转,气色也比之前有了突破,方笙对于乔木生充满了感激。
既然如此,她自然要还这个大人情。
虽然她是以让乔木生住在自己家为条件请他来帮萧前辈诊治的,但是这后面每日的悉心照料,不住的端茶递水,倒是都是乔木生自己的行为,这些,都是她看在眼里的。
这样算来,她倒是欠对方更多一些。
方笙想起了初次见面时乔木生的话,他是来寻自己的师父“回春”的。
方笙不像苏婉儿,背靠聚福楼,有着大量的资源,只能自己想办法。
市井之人最是消息灵通,方笙看中的,就是这些散播谣言之处的人群。
只不过,也许是因为“回春”和乔木生都是来自外城,而且在京城的时间较少,故而相关的消息竟是一丝也打探不到。
方笙心知此事急不得,人已经失踪了大半年了,自然是痕迹难寻。
此时因为萧前辈身体的改善而放心不少的方笙,终于想起了她在黑市之中带出来的那本古书。
书皮的灰黑色充满了厚重的历史感,方笙从灵宝链中拿出它,就感受到了心头无尽的沉重。
当方笙翻开书本,里面的文字与排布便同字典相同,一个古字后面注着不少现在文字的注解,让她看起来少了很多困难。渐渐地,方笙沉浸在了这本书之中,在不断的翻阅之中,遗忘了时间,充实了头脑。
方笙这种书痴的状态足足持续了十几日,可是却还未将这本厚厚的字典看通三分之一。如今,她只能确定,这本书的书名应该是叫做观古通今,是一本字典样的书籍。
此时,她只觉得头脑昏昏的,看来是一次性吸收太多的知识的后遗症。
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继续看书的想法,将书放在一旁,到外面去吃些东西,填饱自己肚子的同时,换换脑子。
京城长街上,因为是清晨的关系,只有几个烧饼、馄饨摊在招揽生意,寻了半路无果的方笙,只得买了两个烧饼,坐在摊子上啃了起来。
这烧饼可不算什么美味,但是已经好几日没怎么吃喝的方笙倒是不挑,她看着长街上空荡荡的样子,突然陷入了一种毫无自我的状态。
她本以为,来到这个大陆,可以每日与美食为伍,她自己又有了不错的厨艺,足可以满足自己的脾胃。而修真者又不崇尚辟谷,美食行业十分兴盛。
她本以为,这一世必然是赚钱养自己的脾胃,每天吃吃喝喝,混混日子,过了一世就好。可是没想到,一切都同她想象的不一样。
她的家庭贫困,而美食又常常一菜千金,不是她能负担的起的。为了改善自己的境遇,她不得不在这京城之中讨生活。在远离自己家乡,远离父母的地方,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些明的、暗的算计。
若非饭馆这个地方的人都还良善,她大概早就承受不住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