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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男作家还是女作家?”
“男的。”
“那有什么奇怪的?如果是两个女人日日开房倒奇怪点, 男人同女人开房,酒店的工作人员应该见怪不怪了吧?”简洁笑着,“不过男人同女人开房的确很容易引起误会, 同你合作的这个作家真的有点怪癖。”
“阿Kit, 你这么乱讲心我翻脸哦。”潘文静道。
“好好好, 我不讲了, 你继续那个作家。”
潘文静也没有揪着不放,而是继续程柏:“那个程作家真的是古古怪怪的,开房都要开一个套间。他在房间里面写,我在客厅里面画,是既互不扰,又方便合作。”
“这么怪的?”周亦霏皱着眉头问, “阿静, 你们合作不是他写好书稿交给编辑, 然后编辑交给你配画吗?”
“当然要写完才交给编辑了,”潘文静笑道, “所以我配的插图都要同期完成。”
“辛不辛苦啊?”
“虽然是辛苦点, 但是画画是我中意的事嘛,所以都还好。”
厨房里面的几个女人年纪相差不多, 偏巧几人在工作上也还各有心得,总体来气氛算是不错。而坐在外面的男人们就有点不一样了。
首先是布顺兴, 他的年纪其实可以算做众人的长辈,偏偏女朋友Rebecca的年纪却跟他们是同辈人。哪怕生活在香港这种大都市,差了一辈的代沟也大到众人没多少共同话题。
其次是莫家聪。他的性格一直都比较内向, 不善交际,除了比较亲近的人之外跟别人几乎没话。
四个大男人只有彭国栋跟杨光算是比较圆滑周到的,可惜这两个人又有一层师生关系,杨光想到自己PNC演练的成绩还要看彭Sir的分,不由自主地就觉得矮了半分。
而彭国栋,实话,他有点看不惯布顺兴一把年纪了跟个比自己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搞对象。而跟自己的朋友或者学生单独聊天故意排挤一个老人这种事他又做不出,个个都有原因,其他人也都不肯配合他。
周柔看着两个孩子,也不去管男人那边的事,最终四个大男人差不多就是枯坐。
等Rebecca几人做好了菜从厨房出来,男人们这边的尴尬情形才得到解除。
杨光仗着自己年轻身手灵活,飞快地跑到周亦霏身边帮她端菜,周亦霏看他一脸“我有话”的雀跃,便笑着跟他并肩走,同时声问他怎么了。
杨光低声把刚才诡异的气氛了:“明明是出来玩的,最后却搞到这么严肃。你不知,刚才我想开口都觉得害怕。你们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在聊一些平时工作上遇到的比较有趣的事。”周亦霏先表示女人那边一切都好,跟着又半是不解半是安慰地问杨光,“我听人,你们男人的友谊有时候来的比较奇怪,不定哪一件事就可以成为朋友,怎么你们四个大男人还能冷场?就算没有酒,难道聊天都不会吗?”
杨光把两盘菜放在石桌上,拉着周亦霏到一边去咬耳朵。他的观察力也是很细致的,把自己看出的彭Sir有点看不惯布顺兴的事了。
周亦霏扭头看看正在帮Rebecca摆放碗筷的兴叔,悄声问他:“你觉得兴叔同Rebecca怎么样?”
“感情这种事,只有当事人自己才体会得最清楚。”
虽然杨光给出的不是正面回答,周亦霏却对他的答案很满意,甚至亲了他一下。谁知就被不知哪儿钻出来的雯雯和玲看了个正着。
雯雯还记得自己在美国时跟着这两个人一起玩过,便拍着手笑起来:“表姨,杨光哥哥,你们又一起来这里玩啊?”
周亦霏脸色略红了红:“雯雯,玲,该吃饭了。”
“哦。”两个孩手拉手欢快地跑开了。
周亦霏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想到如果兴叔跟Rebecca成了的话,雯雯岂不是该叫玲姑姑了?到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尴尬。
怀着这种看热闹的心理,吃饭的时候周亦霏就有点特别留意兴叔跟Rebecca比较亲密时两个孩的反应,却见她们俩都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这才暗笑自己瞎操心。
当天晚上回家,周亦霏就从凌倩儿那里得到了朱耀财案的关键性证据:“那位李先生的太太突然向警方提供线索,案发当日朱耀财到她家里找她丈夫,因为孩子在家,所以丈夫把朱耀财带上顶楼谈事去了。”
“她的口供可靠吗?”
“我们核查过,原来李先生在外面包养了一个二奶,被他太太知道了,气不过就到差馆爆他老公的料,还叫上了他们的孩子一起作证。那个孩看了朱耀财的照片,也见过这个叔叔到家里找爸爸,爸爸跟他一起出去了。后来只有爸爸自己一个人回家,还跟他和妈妈,如果有警察叔叔问,就没见过那个人。”
周亦霏不知怎地又想起了钟学心:“倩儿,从目前掌握到的证据来看,去年钟法医的判断的确是错的。再加上之前Wilson那件案,你估她经手的案子接下来会不会……”
凌倩儿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啊,对了,布Sir的假期好像满了,他同Mandy应该快回来了。”
她嘴里的这两个人其实现在就已经回到香港了。
在钟学心家里,布国栋跟钟学心坐在客厅里相对无言。这两个星期他们跑了好几个国家,所有的医生都一致判定,钟学心的手术其实已经很成功了,但是右手神经线被划伤,神经这种东西即便接续起来,也不会像原本的那样灵敏了。
钟学心是右撇子,右手却不灵敏了,这也就终结了她拿手术刀做外科医生的可能。
两人默坐良久,钟学心才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来:“不能做手术不要紧,我想我还可以做内科医生,或者,干脆转做心理科医生。”
“心理医生都不错,”布国栋也安慰她,“你有基础,应该很容易就能入门的。”他一边一边伸手去握钟学心的手,手伸出来才意识到自己伸出的是右手,忙放下来换了左手。
钟学心见布国栋这样体贴自己,那伤心倒是又去了几分。
第二天,周亦霏联系到了朱巧儿持刀伤人案的辩护律师,问清楚朱巧儿被保释出去之后,还是借助在她婶婶家的花店里,便亲自上门找她。
之前朱巧儿给自己花店的顾客送花干出了持刀伤人的事,婶婶本来不想再收留这个惹祸的侄女了。谁知朱巧儿到了店里直接问婶婶自己爸爸之前是不是一直在赌钱。
婶婶见瞒不住了,这才了实话:朱耀财原先确实只是跟亲戚朋友麻将,输赢不过几百,算是地玩一下。但是后来他不知道在哪儿认识了一个女人,哄着他大的,慢慢地输得多了,逐渐就输红了眼,巧儿叔叔拦他拦不住,只能由着他去了。
朱巧儿听父亲不但赌博,还玩女人,对他那些敬重算是减了大半。
婶婶到底还是看侄女可怜,又收她在店里住下了,只是暂时不让她出门。因此周亦霏找上门来时,朱巧儿正在店里。
看见周亦霏来,朱巧儿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期待了:“周律师,你还是为我爸爸的事来的吗?”
“对。警方那边对于他的真正死因是谋杀还是误杀还不能确定,但是就目前得到的证据来看,能够确定的是他绝对不是自杀。”
朱巧儿比较平静地消化了这个消息:“那个坚持我爸爸是自杀的女法医会不会受到处罚?”
“估计很难。再精明的人都有犯错的时候,那个女法医也不例外,不能因为她判断错了你父亲的死因就要治她个什么罪。”
婶婶从柜台里面走出来插嘴问道:“耀财不是自杀的,那他生前投保的那笔钱是不是能跟保险公司要赔偿金了?”
周亦霏略愣了愣便点点头:“朱太太你如果有意的话,我会帮你们联络保险公司,对朱耀财的死进行赔偿。”
朱巧儿咬了咬嘴唇,迟疑地点了点头:“周律师,那就麻烦你了。”
周亦霏临走之前,看到朱巧儿倒在婶婶怀里哭得很伤心,不由叹了口气。
警方从李先生的太太和孩子那里得到了口供,再去询问李先生,终于查明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朱耀财的妻子去世多年,一直是凭着对发妻的感情和对女儿的爱撑着的。
等到朱巧儿长大了开始工作了,朱耀财忽然觉得生活空虚起来,一时间生活好像没了重心。就在这时他认识了一个风骚的女人,对发妻的感情经过这么多年早就淡了,因此很快就跟这个女人勾在了一起。
哪知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一个玩惯了仙人跳的,看他开着那么大的跆拳道馆应该很有钱,故意设套才来搭上他的。给他占了几次便宜之后就召来了搭档——就是放债的李先生,他跟那个女人又是情人,又联手玩仙人跳,自己还私下里放债——当场捉奸,还录了像要钱。
朱耀财被骗了这么一回,签下了输了巨额赌债的欠条,把积蓄全还给李先生了,妻子留下的首饰、家里的东西卖得干干净净,再加上跆拳道馆接下来的收入,还了大半年也没填上这笔数。
他走投无路了,这才一咬牙带了一把刀找到李先生这个放债的要他放过自己。两个人在顶楼发生了争执,朱耀财想刺伤李先生反被他刺伤,疼痛之下失脚堕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