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难理解！

    在酒楼林立的汴京城做生意，谁都不是等闲之辈，否则怕很难维持下去了。

    不过，雷清远对张侃的所作所为，也捏着把汗。

    首先是辽国封锁牛羊肉交易的消息，是真是假，目前还无法得到证实。

    万一消息有误，那张侃这次高价购买的行为，便是自讨没趣了。

    再者，高价收购、囤积居奇，会不会给烟雨楼惹来更大的麻烦，这也是雷清远不敢去想的。

    “高价收购牛肉的事，也是自己给张侃的建议，如果出事，那自己”

    雷清远有些良心不安，明他还是个善良纯真的人，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奸诈贪婪之徒。

    静观其变吧！

    数日里，一切显得风平浪静，烟雨楼的买卖照常进行，西市那边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情况，胡人依旧在贩卖着来自草原上的牛羊肉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侃现在天天盼着牛肉的价格继续地疯涨，同时也期待着牛肉出现断货的情况，可是一切似乎事与愿违，要和张侃开个大大的玩笑！

    七八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新的转，张侃有点沉不住气，亲自往西市跑了五六趟。

    “娘的，这是怎么回事？市面上的牛肉不但供应充足，就连价格也开始往下降了！”

    难道是无中生有自欺欺人吗？

    原来这条假消息是张侃从蔡攸那里听到的，张侃对蔡京父子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就像得到了“内部消息”一般，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相信。

    然而蔡攸是被高俅忽悠的！

    高俅则被辽人利用，双方达成了某种默契，辽人让高俅广为散步虚假消息，趁捞取了一大笔好处，当然高俅因此也获利不少。

    宋朝也有商业欺诈啊！

    看来任何时候，只要有了“利益”二字，就免不了产生种种尔虞我诈、见利忘义，甚至铤而走险、杀人越货等等事情。

    可怜而又可叹的张侃，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床上，整整睡了一天！

    “整整八千斤，八千斤啊！八百贯大钱呐！”

    这次非但折损了钱两，那堆了一地窖的牛肉，又该如何处理呢？

    张侃左思右想，最后下了下狠心，一定不能全烂在那里，哪怕是降价销售，也多少能挽回些损失！

    对蔡攸放出的“利好消息”，张侃敢怒而不敢言，他只能自认倒霉。

    张侃召集三位酒楼里的大爷级厨师，将牛肉积压滞销的事情，向各位讲明了原由，当然他并未提及消息的来源，只是自己判断失误，造成了不利的局面。

    “当务之急便是降价销售，除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张秀和李庆两位师傅面面相觑，大家的眼睛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雷清远。

    “掌柜的，现在非但不能急于降价处理牛肉，相反，你还要继续搜集市面上所有的牛肉，全部都买回来！”

    “什么？你，你一定是疯了吧！”

    “是啊！雷爷，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张侃和其他两位大厨一听雷清远的发言，惊得眼睛珠子都要蹦出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再去买进牛肉？

    雷清远却显得非常平静，他在地上走了两步，又猛然抬头道：

    “这次牛肉涨价的谣言，一定是贩卖牛羊肉的胡人所为，而且他们雇佣了一帮人，在城中到处散布谣言，才使大家上当受骗的。”

    雷清远看了看一直疑惑不解的张侃，又继续讲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便要将这场闹剧继续演下去，谁顶不住，谁就会先玩完！”

    “雷爷能不能的明白些，在下愚钝，怎么听不明白呢？”

    一向精明的张侃，此时就像一只战败的斗鸡一样，不但士气严重受挫，脑子也迷迷糊糊的。

    “要想成功翻盘，我们还须做些功课，如果掌柜的愿意赌一把，雷清远保证这次酒楼非但不会亏本，还会赚上一大把！”

    “哦？？？”

    西市以西，有一处专门的废物处理场。

    那里是整个皇城屠杀掩埋坏死禽肉的地点，每年都会有不同数量的问题家禽，以及疑似的肉食进行集中的销毁处理。

    卯时刚过，西市东门口便涌入了大量的猪、羊、鸡鸭，成群结队，加起来足有上千只，这些牲畜不是赶来买卖的，而是继续要赶往西头的处理场。

    集市上的人个个惊讶地看着，纷纷发出了疑问：

    “这么多牲畜赶去销毁，难道是得了什么疫症？”

    只见赶着畜群的人中，有两位官差，他们显然是在督办此事的。

    “哎呀，官爷，这么多牲畜要屠杀销毁，莫不是发现了什么病症？”

    “是啊，刚刚接到朝廷的命令，汴京城内外发现了严重的疫症，所有的猪、羊、鸡鸭鱼肉都禁止买卖和食用，发现活的全部屠杀掩埋！”

    一名官差边走边道，他的话的轻描淡写，可听到的人，却吃惊不。

    “啊，那我们得赶快处理了这些牲畜，可不敢再买卖了！”

    “哎，官爷，那牛呢？”

    买卖人朝着远去的官差吆喝着问道。

    “只有牛可以食用！”

    听清楚了，猪、羊和鸡鸭鱼肉不能食用，唯独牛肉是安全的！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开始漫天播散开来，人们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汴京城里的人都在奔走相告！

    与此同时，又有一伙人专门去城中的各大酒楼脚店，传言道：

    “城外进来了严重的疫症，感染了除牛以外的大多数牲畜，西市已经焚烧掩埋了上万只病死的家禽，大家赶紧预防啊！”

    这是烟雨楼派出的前两支分队，还有一支涌向了西市，开始疯狂地抢购集市上的肉牛！

    这一幕，就连始作俑者都惊呆了，难道真的来了疫情？前一段时间积压的牛肉，全都卖完了，后续的货源根本赶不上这轮行情。

    一时间，市面上的所有牛都不见了踪影，有人甚至跃跃欲试，想打耕牛的主意，那可是要触犯大宋刑律的！

    烟雨楼又趁乱抢购了近千斤的牛肉，现在所有沾上“牛”的东西，都成了天价。人们开始满城疯狂地搜寻，最后要想找到一根牛毛，都非常的困难了。

    “哈哈哈！”

    张侃几次都狂笑着险些断了气，他做梦都没想到，一场关于“牛肉”的风波，会如此刺激他的神经，胜败都在一念之间。

    “雷爷，你，你是我的亲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