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银汉无声转玉盘
这完全是设想中的家宴,雷清远不想“嚣张”。
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过两天就是母亲的生日,雷清远想提前给老人过个寿辰。
在征询老母亲的意见时,雷氏却表示出坚决地反对。
“儿啊,娘能有今日,真是连做梦都想不到,现在的日子娘天天当成年来过了。”
雷氏一脸的欣慰之色,他看到儿子能有今天的成就,真是天天都会有好心情,可是一提起要给自己过寿,又马上伤感了起来。
老母亲的心病未除,她是不会参加任何喜宴的。
“儿啊,娘现在别无所求,只是你爹爹的大仇未报,娘怎么都欢喜不起来!”
雷清远一听,自然心领神会,他不再强求给母亲过寿了。
关于父亲的冤案,他早就多次去了开封府鸣冤,自己还直接给府尹蔡大人有过申诉。
无奈直到今日,此案竟然还未了结
“儿啊,官家看来靠不住,你爹的冤仇,何日才能昭雪啊!”
“娘,您别着急,清远再想别的办法!”
家宴最后变成了便饭,也不提母亲的寿辰,只当是家人和亲友的一次平常聚会而已。
宋江出人意料地将秋菊和朝云请来了!
这让雷清远又惊又喜,不知怎么搞的,他见了秋菊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两位姐姐能光临寒舍,实在是清远不知如何是好了!”
雷清远搓着,脸上的笑容很不自然。
“雷爷的话让女子不解了,既是请我们姐妹来,又好像不情愿的样子,是何道理啊?”
朝云有意在向雷清远发飙,这番话让雷清远更加地局促,连忙摆道:
“姐姐哪里话,二位姐姐大驾光临,雷家上下无不激动万分,哪会有丝毫的不情愿!”
宋江也急忙过来解围,他话更加直截了当。
“哥哥早已备好了美食,只等姐姐们来享用,不仅要吃,还要大吃特吃才行!”
宋江一脸的憨笑,一下子就让几个少男少女恢复了本来的神色。
“今日恰逢月圆之夜,雷清远略备饭食,请大家一起来赏月!”
这个理由找的恰如其分,立刻便引起了众人的兴趣,大家围坐院中,在皎洁的月光下共进着晚餐,显得那么的和谐从容。
雷清远拿出了一坛老酒,这是张侃从窖中特意挑选的女儿红,给雷清远赠送了几坛,清远平时滴酒不沾,这坛好酒尚未开封,今日趁着大家高兴,便欲畅饮几杯。
秋菊今日专门穿了一身素雅的淡蓝色裙装,高高的发髻上绾着两朵白色的花,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着。
对襟的碎花上衣套着齐步的长裙,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出那袅娜的身段,缓步徘徊,尽显万种风情。
雷清远看的有些痴了,不是朝云又来打趣敬酒,定然会让自己陷入难堪之境。
“雷爷想必是思念天上人了,呵呵,朝云好生嫉妒啊!”
今晚月朗星稀,那天上之人自然是指偷吃灵药的嫦娥了,但朝云身为女儿之身,会“嫉妒”何人呢?
“吴刚捧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广袖”
雷清远猛然间吟诵了两句诗词,这让秋菊和朝云同时一愣!
若论所读诗词的广博和深远之境,眼前这两名女子自然不会输给雷清远,她俩早已深受苏轼的影响,除了对苏轼的诗词烂熟于心外,其他著名诗人的作品,也是耳熟能详。
但雷清远随口吟出的这两句,确实感到陌生,竟然一时不知是何人的佳句,莫非是雷公子即兴所作吗?
“公子刚才所吟这两句诗,词句素雅、意境幽深,似乎只是节选,却不知是何人的大作?”
秋菊一改刚才赏月游玩的恬适,雷清远的这两句诗显然激起了她的诗心,引燃了她无限的诗情,进而又道:
“雷公子才学初露,便让秋菊自愧不如了!”
秋菊着,脸上泛起了一层微红,心中又一阵潮热,这种感觉很特别,也很奇怪,秋菊赶紧扭头躲过了雷清远的眼神。
“惭愧,惭愧,在下只是有感而发,岂敢和姐姐相提并论!”
秋菊沉默不语,她缓步向院中的一池碧水边走去,池水倒映着皎洁的明月,微微泛着波光,让人产生了无尽的愁思和怅惘。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秋菊轻吟苏诗,她的情绪仿佛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婀娜袅绕的身姿,也倒映在池水之中,好像月娥从月亮中飘然而出,正无限惆怅地徘徊在人间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戌时将尽,雷清远的家宴也接近了尾声,秋菊和朝云请辞,雷清远和宋江结伴送她俩回府。
几个人似有意犹未尽之感,但夜色阑珊,女儿家怎可长时间滞留在他人的宅中,也幸得苏大人为人宽厚豁达,秋菊和朝云才这般没有了规矩。
一路无话,四人沿着御街南行,到了朱雀门后,又向西奔崇明门而去。
汴京城依然华灯闪烁,街道两旁的游人还在三三两两地前行,看来是往来夜市的百姓。
秋菊和朝云一路走在前面,她二人依然有有笑,还相互追打着,完全没有从惬意的游玩情趣中走出来。
多么难得的姐妹,也只有苏门才能有如此飘逸洒脱的女子,也只有苏轼身旁的人,才能真正懂得这样的性情。
雷清远不由地注视着赶路的秋菊,月光洒满了她的全身,秋菊是那样灵动而娇媚,看得雷清远渐渐恍惚起来
“哎呀!”
朝云忽然发出了一声大叫,只见眼前出现了几道黑影,雷清远猛然间恢复了清醒!
“什么情况?”
“啊!”
秋菊分明就在眼前,却不知是何缘故,竟然也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慢走!”
黑影迅速从眼前闪过,宋江已经拔腿追了上去!
“秋菊!朝云!”
雷清远赶紧俯身,伸出双想扶起二人。
只见朝云侧卧在地,一只紧握着另一只的腕,似乎腕处受了伤,而秋菊也倒在地上,双抱住了头!
“姐姐,你们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