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I
-Chapter 12-
好好的派对发生了这种事情,谁都没有意料到。
卫修的保镖人墙围得严实,看不出里面的状况。众人交头接耳,作为主人的蔡太太颜面尽失,揪住天,“你这孩子!!”
天还认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兀自挣扎着大喊,“放开我!我要找我妈妈!”
泳池救生员面色惨白。给有钱人家的泳池派对值守本是最轻松不过的活计,他不过一错眼的功夫,怎么就出事了?
郑承望浑身湿淋淋,用毛巾草草擦了下脸,神情难辨。
周伯抱着大叠干净的浴巾,人墙让出一个缝隙,他递了进去。
又对蔡太太道,“少爷有急救执照,请您放心。”
在水下的时间感觉像是过了一生一样漫长,其实不过短短十数秒。
然而生与死之间,往往只是千分、万分之一秒。
卫修颤抖着手,检查过梅衫衫的呼吸和脉搏,松开她的领口,又解开内衣。
急救的程序他烂熟于心,手下的躯体略有些凉,却仍能感到人体特有的温软;腹部平坦紧实,他有规律地按压数次后,她呛咳了几下,咳出些许水。
“衫衫?衫衫你醒醒!”
呼唤没有回应,他把手放上她的胸前,刚要按下去,梅衫衫猛吸一口气,蓦地睁开了眼睛。
“……”
背身而立的保镖们听到了一声不甚响亮但很清脆的“啪”。
守在外围的周伯面皮一抽。
梅衫衫撑着坐了起来,双手环抱,全身发抖,既害怕又茫然。虽是盛夏,她仍然觉得一阵阵冰冷沿着脊柱,冲刷着全身。
还有羞耻和难堪。
“抱歉……”她又咳了几声,声音沙哑,“是你救了我吧?对不起,我以为……我刚才没反应过来……”
卫修从懵怔中回过神来,忙道,“不不不要紧!”
那一巴掌软绵绵的,根本没有痛感。她长睫挂着水珠,湿濡的发丝贴在颈间肩头,先前宛若林中仙子的编发变得一团狼狈,他却该死的觉得即便这样,她也美极了。
目光触及贴合着曲线、近乎透明的白裙,他像被烫到了一样,赶紧别开了视线——
雪峰上的粉色微微透了出来,顶端的蓓蕾挺立,轮廓清晰可见。刚才短暂的触碰,是如云朵一般的柔软……
卫修全身都快烧了起来,胡乱扯过浴巾,偏着头一股脑全盖到她身上。
“别别别着凉了!”
……怎么结巴了?
他湿透的T恤贴着身体,勾勒出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近距离之下,她仿佛能感受到这年轻的躯体散发出的热力。
梅衫衫脸颊一热,忙推给他几条浴巾,扯起一条裹住自己,随即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内衣开着!!
她慌忙低头整理,又被白衣遇水变透明的事实击得恨不得重新跳回水里。
难道……
她猛然抬头,看到周围的人墙,才微松一口气。今天那么多宾客,起码没被所有人看光。
随即这口气又提了起来——还是被眼前这个人看光了啊!!
梅衫衫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卫修满心疼惜,急得连问,“你怎么样?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对了,你心脏不好……不行,得送你去医院!”
着就要去抱她。
梅衫衫躲开他的手臂,“不必了!”
开什么玩笑!被他抱着,今天这些人指不定要传出什么话去呢!
她的人生目标一直是当个自由的富婆,活得简单点,长一点。而身为“余太太”,跟卫三少闹出什么桃色传闻,对实现这个目标绝对没有任何帮助。
……
人墙退开时,抱着八卦之心翘首等待的众人视线唰地集中在一点。
梅衫衫披着浴巾裹得密不透风,卫修手插着裤兜,站得离她两三步远。
众人失望。还以为能看见什么劲爆的画面呢。
标题都想好了——“震惊!卫三少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人/妻做出这种事!”
不过观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冰冷,果然余卫两家对立严重吧?
危机过去,有人更意识到这件事中不同寻常的地方——
余氏少奶奶落水,卫家的两兄弟抢着去救?
尤其是素来以骄纵横行出名的卫三少,他可不是什么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模范青年!
这要么是男女之间那点事,要么就是有什么阴谋。
商场之上,任何风吹草动的苗头都不能放过,尤其是卫余这两大巨擘之间的明波暗流。
周伯察觉到这些带着深意的审视视线,有些担忧地看了卫修一眼。
卫修却谁也不看,带着他惯来的骄矜傲慢态度,径直走到蔡太太面前。
“蔡姨,这件事情,我需要一个法。”
刚吩咐佣人带梅衫衫去换衣服,蔡太太一回头:“……??”
等一下,落水的不是梅衫衫吗?
这魔王要的是哪门子的法?为衫衫出头?他俩什么关系?
心头转着这些问题的人,显然不止她一个。
今天的派对来的太值了。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做此感想。
“都是孩子太不懂事,玩笑开过了,”蔡太太僵笑,“好在衫衫没事,我回头跟天父母,让他们好好教训他……”
“玩笑?”卫修冷笑,“众所周知,前些时候因为我的不慎,连累了余太太,余先生因此十分不快,导致两家关系紧张。”
众人心道,你也知道自己惹祸啊。
难道他想因为歉疚,所以对余太太格外上心?这么牵强,糊弄谁呐。
不料卫修骤然转厉:“这件事分明就是针对我而来!我不出现,什么事都没有;我刚一进门,余太太就遭遇了危险——如果她因此而有什么不好呢?”
“健健康康的人落水,也许会安然无恙;可她先前因我的缘故,才刚住过院,谁知是否完全康复?届时余先生认为是我埋下隐患,必然迁怒我卫家!”
“看似孩子的一个玩笑,实则是挑拨我卫家和余家的关系,让我成为罪人!”
“蔡姨还不觉得我应该为自己讨个法吗?!”
……怎么回事,可以是很强词夺理了,但想想,又觉得好有道理?
卫修这副自我中心的态度太理所当然,一时间大家都拿不准——搞不好他还真是这么认定的呢?
更搞不好,还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呢?谁不知道卫家水深啊。
这么一来,他对余太太的安危上心,倒也得通了,毕竟他才刚坐上卫氏的董事会坐席,总要有所顾虑。
蔡太太陪笑:“怎么会?天才5岁,还是个孩子,他哪懂得……”
“也对,他还是个孩子,”卫修目光冷凝,“所以更要问清楚,是不是有谁,跟他了什么?”
……
几乎在卫修开口讨要法的同时,梅衫衫便懂了他算做什么。
来也是奇怪,她竟然真的放心把这个场面交给他处理,自己离开去换衣服了。
“阿嚏!”
她揉了揉鼻子,颇觉自己对卫修这番没来由的信任有些诡异。
“嘶——”她一抬腿,倒吸一口冷气。仔细一看,胳膊和腿上都有大块的淤青,手指的形状分明。
她皮肤白嫩,青紫的痕迹愈发显得触目惊心。
站在淋浴喷头下,她回忆起在水下时,拼命伸手也抓不到任何东西,恐惧无助之下,她手脚并用地缠紧了前来救她的人,被对方粗暴地扳扯,试图甩开她。
想必这就是淤痕的由来了。
梅衫衫不知道郑承望也下了水,只当那个人是卫修——
好吧,平心而论,人家来救你,却险些被你拖住一起淹死,不论从自救还是救人的角度,他这么做都是正当的。
没有人欠你什么。
溺亡只需不到十秒,人家救了你,你应该心怀感激……
……可是真的好痛啊!
……
待到换上一身长袖长裤的梅衫衫出去时,外面已经散场了。
派对草草收尾,宾客都散了,罪魁祸首天不知所踪,连卫修一行人也不在了。
蔡太太扯起一抹勉强的笑:“衫衫你好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让家庭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吧,保险起见。”
“我没事的,”梅衫衫推脱道,“刚好我还要回医院复查,到时一并检查就行了。”
她试探地问:“怎么没看见天?那孩子也吓坏了吧?”
蔡太太脸色更不好了。
那倒霉孩子,什么都不肯供出是谁让他去推梅衫衫的!
一个孩子,又不能对他严刑拷问。她是表姨,不是亲妈,他根本就不怕她!
表姐把这孩子惯得太顽劣了……
“他知道错了,关起来反省呢。”蔡太太只得道,“回头让他跟你道歉。”
梅衫衫笑笑:“孩子还,不懂得利害,慢慢教就是了,左右我也没事。”
孩子是,所以才容易被懂得利害的大人教唆啊!
轻飘飘一句话,让蔡太太愈发笃定有人在弄鬼。
——弄到她的地盘上来了!
蔡太太最怀疑的,便是郑承望。
且不异母兄弟间的天然对立,当时郑承望是第一个跳下水救人的,却迟迟没把人救上来。
他是不是故意拖延,好让梅衫衫的情况更严重?在水下,人在他手里,他想让她的情形坏到什么程度,岂不是可以控制?不然为什么拖到卫修下水,立刻就把人救上来了?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净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见梅衫衫大度地不算计较,蔡太太也投桃报李,“今天委屈你了!我看你也累了,我让司机送你先回去,我们改天约个时间,聊聊酒店艺术品的事情?”
这是算给她一个大单子,聊做补偿了。
梅衫衫出了门,正要上蔡家的车,又被周伯拦住。
“梅姐,少爷请您过去。”他示意一旁的黑色轿车。
“抱歉,我今天很累了。卫先生的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改天再专程谢过。”
她全身酸痛,实在无力再应对那位抓住时机与异母兄长勾心斗角的少爷了。
她就是社会主义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余致远搬完卫少爷搬。砖也有累的时候,今天实在不想应对了。
他就不能单纯地当一个救命恩人,让她单纯地感激吗?
卫修眼睁睁看着梅衫衫坐进车里,绝尘而去。
他狠狠地一拳砸在椅靠上。
她那么聪明,一定看出了他的用意,而且不想听他解释。
作者有话要: ——我是谁!
——痴汉狼狗!
——我的目标是什么!
——三光!
——哪三光!
——扒光!看光!吃光!
33:你光吧,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