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菲特是个0
我……没死吗?
雁夜自深沉的睡梦中醒来。
全身都在叫嚣着疼痛,而这疼痛正是活着的证明,真没想到,和时辰一战失败的他还能活下来,是发生了什么吗?
雁夜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光是这个动作,都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身体里的刻印虫似乎被惊扰,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血管里扑腾,令他抑制不住地流出冷汗。
“呀,你醒了。”
这是个温婉而柔美的女声。
即使没有看到她的容貌,可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她是……她是……
“——葵!”
样貌古典的女人对着他微笑,神色间不掩担忧,柔声道:“好好休息吧,雁夜。”
梳着双马尾的女孩蹦跳地凑过来,清澈的眼睛注视着他,很懂事的样子,“要听话,雁夜叔叔。”
“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体不堪重负,刻印虫啃噬着所剩无几的生命,雁夜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月亮已升起。
皎洁的银光淡淡洒下,雁夜借着这光芒以右眼观察着他所在的地方。
这是间传统的和室。
清幽淡雅,木格里放置的瓷器和墙壁上悬挂的水墨画渲染着令人静心的氛围,原木的地板上铺就着厚厚的被褥,洁白宛如新雪,他此时就躺在这儿。
不是间桐宅。
谁救了他?
葵和凛呢?
之前看到的是真的吗,还是由于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雁夜艰难地抬起右手,看见了手背上的两道令咒。是了,他还是Master。雁夜注视着室内,轻轻道:“Berserker?”
黑发的少年解除灵体化,出现在身旁。
借由Servant,雁夜知晓了在失去意识期间发生的事情。
凛的朋友失踪了,为此,担忧她被诱拐的姑娘任性地从禅城的家回到了冬木,葵也追着女儿而来,恰巧发现了从楼顶坠落的雁夜。
葵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青梅竹马死亡,于是救了他,准备等他好起来以后再带着凛离开。
要知道,为了此次圣杯战争,时辰特地将妻女送走到安全的地方,就是希望她们不要被波及,停留在冬木是不妥当的。
雁夜当然也明白这一点。
正因为明白,他的心情才如此激荡。白发的青年涩声道:“你的意思是,时辰不知道葵和凛在这里?”
少年点头。
雁夜的眼睛里,仿佛被注入了光辉,连失明的左眼似乎也柔和了许多,他的声音沙哑却饱含情感,喃喃着,“葵……”
人的意志到底有多强?
雁夜好转的速度超乎寻常,送走了葵和凛,他越发振奋地投入到拯救樱的战争之中,而在那之后,Archer和Rider同归于尽,Berserker败了Saber,历经重重考验,此次圣杯战争的胜利者——
间桐雁夜站在了顶峰。
黄金的圣杯闪烁着梦幻的华光,代表着万能,黑发的少年恭顺地站在一边,是诚服的姿态,他开口,恍若神音,“Master,真的要将圣杯交给脏砚吗?”
是啊。
雁夜凝视着圣杯。
这可是……万能许愿机。
少年柔软的声音似溪水潺潺流淌,流淌进他心底深处,“圣杯并不是只能许一个愿望的。如果单独的愿望所耗费的魔力不大,就可以许下复数的愿望。Master,你要试试吗?”
雁夜迟疑着,“我……”
少年缓缓诉着他的顾虑,纯黑色的眸子真诚地凝视着他。
“万一把圣杯交给了脏砚后,他不遵守约定呢?即使樱自由了,这一年来的伤害却不会消失,她还那么,就失去了贞洁,日日夜夜被虫群侵犯……”
“接下来要把樱交给时辰吗?不作改变的话,葵和凛和樱,都是属于时辰的,这就是您的愿望吗?”
“Master,请您决断。”
雁夜沉默了很久。
他审视着自己,扪心自问:他的愿望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只是救出樱,让葵和樱母女团聚,让凛和樱姐妹团聚,那么接下来,她们依然会是远坂家的人,而远坂时臣是个彻头彻尾的魔术师,根本不能保证母女三人的幸福!
这次是将樱过继到间桐家,下次又会是什么?
魔术师都是一群疯子,完全靠不住。
没错。
为了从源头上斩断不幸,为了守护葵和她的女儿们……雁夜看向了圣杯,瞳孔中映着那无所不能的光辉,喃喃着道:“都是时辰的错。”
心爱的葵那样温柔。
时辰毕竟是她的丈夫,无论如何不理想,时辰死去,她还是会伤心的,不定还会怨恨自己。
该怎么办呢?
对了,如果没有时辰就好了,如果这个人从来都不曾存在就好了——
雁夜许下了愿望。
刹那间,光的洪流席卷,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直到光辉散去。
“Master,你看看身后。”
雁夜颤抖着,慢慢转身。
葵穿着浅青色的和服站在那里,朝着他微笑,两个女孩一左一右被妈妈牵着手,活泼的凛挣开葵的手朝他跑来,快乐地投入他的怀中,亲昵地叫着:“爸爸!”
啊啊——
没有错,这就是他的愿望!
……
温泉旅馆。某套房。
靛色的雾气弥漫,将雁夜刚刚有了清醒迹象的意识拉入了幻境之中,埃兰专注地看着Master的情况,直到伤痕累累的白发青年露出了幸福的神情——
白皙的手指成爪,掏出了他的心脏。
没有留下一滴血。
这是埃兰在上个世界从某个暗杀世家看来的技巧,还是第一次使用,事实证明他的动手能力不错。
黑暗神轻轻叹了口气。
本来,他想过要让雁夜在幻境中人情自己的位置,破对方的自我陶醉,但或许是下午见到的光辉太过耀眼,让他对此意兴阑珊。
见过了Saber的宝具,其他的事情都提不起精神,由奢入俭实在太难。
“——谁?”
不是警戒,而是懒洋洋的语调。
对于准备退场的Servant而言,没什么好警戒的。
金色的灵子昭示着来人的身份,Archer在窗边实体化,对着眼前这一幕发笑,“真是出乎意料的谢幕,杂种。”他赞许地笑着,“允许你为取悦了王感到荣幸。”
失去了Master的支撑,再用魔力只会减少自己存在于现世的时间。因此对于Archer这自我意识过剩的发言,埃兰仅仅回了一个字,“滚。”
吉尔伽美什没有生气。
对于即将退场的Servant,给予宽容未尝不可。
你问Archer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巧合。
黄金英灵是只是在散步而已。
并非为了黑发的少年而来,虽然言峰绮礼转达了来自对方的问候,但吉尔伽美什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与之相比,绮礼救了雁夜这件事还让他更上心一些。
没想到,这孱弱的Master仍然逃脱不了死亡。
就在几个时后,被自己的Servant亲手所杀,真是不错的余兴节目。
而白发的青年脸上那幸福的神情……吉尔伽美什稍稍思索,便得出了答案。
在未远川河畔的时候,黑发的少年曾短暂地被令咒所支配,那时他应该还不知晓自己的真名,却让自己看到了生前的景象——
对比后续那不痛不痒的冰柱而言,这样直击人心的幻境有趣地多,如果利用得好的话,赢取胜利也并非妄想。
英雄王发现了什么。
黑发少年的对魔力比他预想的要高一些,下午那场不情不愿的战斗,只有在最开始才是被令咒支配的全力以赴,到幻境消失的时候,少年已挣脱了控制,不过是在演戏而已。
华美的声线中浸润恶意,吉尔伽美什侧身倚靠在窗边道:“即使是收集了足够多的情报,你的Master如此轻易地陷入幻境……他真的知道你的技能吗?还是,你一开始就有所隐瞒呢。”
埃兰将心脏抛回了雁夜胸口的窟窿,方才被惊吓而逃开的刻印虫一拥而上,将这还残留着魔力的器官啃噬,细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回响。
英雄王的声音盖过了这杂音,“Berserker的‘狂化’属性似乎完全没在你身上起作用,还是,已经起了作用?”
如蛇的猩红瞳孔眯了起来,兴味地量着眼前的Servant,尽管埃兰看人的时候也是这样,但他并不想被旁人观赏——
“我阅读过你的史诗。”
不能轻易动用魔力的少年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谁又能想到,自命不凡的英雄王是这样的存在,斗不过神祇,救不了挚友,最终也逃离不了命定的死亡……不知你为了恩奇都而绝望痛哭时,这张傲慢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呢?”
“——闭嘴!”
Archer脸色阴沉而恐怖,埃兰当然不会被吓住,反而兴致愈加高昂,“去除掉乖张的气质,Archer你的脸也颇为秀丽,哭泣起来想必我见犹怜……”
“铮!”
银色的锁链束缚住了黑发的少年,Archer欺进,瞳孔中似有漩涡凝聚,森然道:“——你该洗洗嘴巴了。”
埃兰没有试着挣脱。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即将回归英灵殿,因此肆无忌惮调笑道:“怎么,莫非你想自告奋勇……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