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倒是不觉的什么，但现在有了宠爱的女儿，就不太想再去过那种戎马倥偬生活了。等到若若生了孩子，他就含饴弄孙，多有乐趣。

    但此时，这也不过是美好的憧憬罢了。他既然受封一品国公，又是将军，那便必得食君俸禄，为君分忧。

    “要走也得过了年以后了。”季凌道。

    马上就要过年了，皇上怎么都不会让他们不过年就走。

    “我这边还算好的，徐征那边才算是真的不轻松。”季凌忽而又道。

    刘若若并不知道徐征是谁，但宋远白知道。徐征也是大将，负责驻守西南防线，带着五万兵马驻扎在宋国与柔然的边境线上。

    因为柔然国是与宋国接壤的三国之中最弱的，所以那边的兵力最少。但近来，柔然却有了异动。入冬以后，先是在几个边境城里抢夺粮食，到后来，越来越张狂，隐隐已经有了要开战的架势。

    “现在如何了？”宋远白问道。

    季凌知道他问的是与柔然那边的情况，便回道：“柔然肆意挑衅，皇上的意思是打。”

    “现在诸国安定，与陈国刚刚议和，高丽使臣也才走，对付一个柔然，轻而易举。”

    宋远白没有立即回话，但却在心里思索了起来。

    季凌的没错，如今他们四方安定，局面很好。如此情形，柔然必然也知道。

    但柔然只是个国，而且国力既不像陈国那样强盛，兵力也不像高丽那般骁勇，多年来都是龟缩一隅，老老实实的，这才得保平安。

    此时，柔然如何敢不自量力，前来挑动战事？

    宋国四方安定，少了陈国和高丽的牵制，想要打下一个柔然，岂不是如探囊取物？

    不管怎么，柔然都不该在这个时候作死。

    事出反常必有妖，宋远白不敢大意。

    “皇上的意思是一举拿下柔然，也让它像高丽一样，对我天朝臣服，年年献上岁贡。”季凌又道。

    真是这样的话，那也是柔然自己作的。

    “兵力呢？”宋远白问道。

    单单靠徐征的那五万兵马，打退柔然进犯倒是可以，但如果要一举拿下柔然，那是万万不够的。

    所以，宋远白才问了这一句。

    刘若若听见他们起了军事上的事，便没再插嘴，只自己坐在一旁喝着茶。

    “皇上已经从东谷关调了十万兵马，赶去了西南。”季凌回道。

    调去的十万兵马，再加上徐征驻守在那里的五万，十五万兵马，断然能将柔然一举拿下。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宋远白皱起了眉，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你当然不知道，除了我，也不会有人和你了。”季凌笑了起来。

    这是秘密调令，如果不是他的女儿正好嫁了他，他也不会告诉他。

    宋远白暗中思忖了起来，但越想，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了起来。

    “我觉的不好。”他道。

    “如何不好？”季凌问道。

    “东谷关的十万兵马调去了西南，则东谷关兵力空虚，若是这个时候，高丽国趁来袭，主将又不在，一定应付不了。”宋远白出了自己的理解。

    季凌点了点头：“皇上也想到了，所以调兵的事，才对外保密。而且，让我过了年立即就返回东谷关。”

    现在离过年，不过也就还有几天的时间了。

    “那如果，高丽国没等到你回去就来袭呢？”宋远白问道。

    “这不大可能”，季凌回应，“高丽国的使臣才刚刚走，我过几日就返回东谷关，不过就是前后脚的事，到时候，西南那边也才刚刚打起来。等到高丽反应了过来，想要趁乱冒进，老子就已经带着兵回去了，他们吃不了甜头。”

    宋远白沉默片刻，谨慎地又：“这都是建立在高丽国现在并不知道东谷关兵力空虚的情况下，倘若他们知道了——”

    宋远白的声音戛然而止，又问：“敏希王子是走的哪条路？”

    “出了上京，借道幽州和登州，再北上燕州，从东谷关——”

    “操！”季凌倏地拍案而起，骂出了一句脏话的。

    正喝着茶的刘若若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了一跳。

    季凌这会儿也明白了过来，此次来朝的人是敏希王子，敏希王子骁勇善战，随行的人又不多，一路轻车简从，十日就能出了东谷关，进入宋国与高丽的边防线。

    如果按照原计划，他过了年再走，再加上带着辎重部队随行，一路行军缓慢，就要比敏希王子落后半个月甚至一个人才能到达东谷关。

    如果高丽真要开战，有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在东谷关兵力空虚、主帅不在的情况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取下东谷关。到时候，他再带兵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季凌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难怪我一直觉的敏希王子怪怪的。”宋远白又道。

    如果他们猜想的没错的话，这次敏希王子带着使团来朝，一来是想麻痹他们，做出高丽国对宋国无比臣服和敬重的假象，二来，也是敏希王子顺道停在东谷关。

    至于西南的柔然，很可能就是调虎离山之计。

    “我这就去请求调兵。”季凌完，便大步流星地出了厅堂，进宫面圣去了。

    刘若若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向宋远白问道：“情况很不乐观？”

    “嗯。”宋远白回应一声。

    他随即又道：“我们走吧。”

    季凌这一走，必定很晚才能回来。

    然而刘若若却摇了摇头：“我等爹爹回来。”

    “他这就要走了是吗？”

    宋远白点了点头。

    “不在家里过年了？”

    宋远白又点了点头。

    如此危关头，季凌不可能耽搁片刻的。

    虽现在还一片祥和，什么都没发生，等到发生了再走，就什么都晚了。

    刘若若不肯走，宋远白也没勉强，与她一同在国共府里等着她。

    直到深夜时分，季凌这才回来，带回了立即就要启程的消息。

    他白日将此事回禀了皇上之后，得了准许，便立即调兵遣将，打算立即就走。此时回来，不过是为了拿点东西罢了。

    见刘若若还在这里等着他，他又是心疼又是不舍，然而时间紧急，他并没有多少时间与她话别。

    “若若，爹爹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委屈了。”

    “嗯，爹爹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爹爹也一定要保重。”刘若若回道，分别在即，还分别的如此猝不及防，她心中只觉的万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