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王
薛绾闻言面色骤白,红唇微颤:“什么?出府?”
“到底发生何事了?为何要出府?!”薛绾一双杏眸瞪大,心头顿时涌上一股不安。
“夫人快别问了,您先随奴才出府吧!”林夏急声着,面色焦急。
“你若不清楚,我是不会出府的!”薛绾皱眉,娇颜微肃,“林公公,宋彧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薛绾一席话将落,林夏的面色便有些为难。大人吩咐了他,务必要将夫人平安带出府的,可现下夫人却
“这”林夏犹豫。
“你若不,我是绝不会随你出府的!”薛绾冷声。
“奴才奴才”林夏咬牙,心下一横,“大人现下已被扣押了!”
“什么?”薛绾身子一颤,脸顿时煞白得毫无血色,粉拳微握,娇嫩的指节隐隐泛白
“三殿下向陛下告发了大人,大人现下已经被陛下下令压入西厂了!”
薛绾听罢,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林夏告诉了薛绾所有事情,可薛绾却是依旧未随林夏出府,林夏劝解无能,只好加强了府中的戒备。
薛绾得知是魏延告发宋彧后,心顿时坠入了冰窖。明明姑姑和父亲已经与宋彧结盟,为何魏延还会告发宋彧
薛绾不敢深想,只觉心中惊颤。她必须回府一趟,弄清楚父亲他们到底意欲为何。不过还未等薛绾出府,魏帝早已下令将提督府层层封锁。
当魏延带着一行兵马闯入临镜长川时,薛绾正孤零零地站在庭院之中。娇艳的脸面色此刻煞白一片,薛绾不可置信地望着望着面前一脸漠然的魏延,粉唇微颤。
“为什么为什么?”
少女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入了魏延的眼底,勾起了男子心中的一阵涟漪,隐秘而又邪恶的快感却从心底肆无忌惮地滋生出来。
宋彧败给他了,那个不可一世,朝中众人听闻其名便风声鹤唳的提督大人现下已经成了他的想掌中之物。
而薛绾,宋彧明媒正娶的提督夫人,也终将是他魏延的所有之物。
“我早过,宋彧他不是什么好人。”魏延冷声,一双黑眸定定看向薛绾,“绾儿,你被他骗了。”
“呵”薛绾冷笑,澄澈的眼底盈着泪光,“魏延,我才是被你骗了!”
魏延闻言一怔,继而面色有些难堪,他望着少女娇美的容颜,终究是有些不忍。
“绾儿,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带你出去。”魏延罢,上前几步,双欲握住少女的柔荑。薛绾连连后退几步,神色冷然。
魏延瞬时握空,随即一股羞恼涌上心头。他骤然拔出了剑,砍向了薛绾身后的梅花树,霎时艳红的梅花瓣洒落了一地。树干上的刀口生生被剖开,刺痛了少女的眼。
“宋彧不过就是个阉人,到底有什么好?!我又哪里比不上他?!”魏延怒声。
几片花瓣随风落到了薛绾乌墨的青丝上,娇而不媚,少女浓密的长睫轻轻颤动,恰似两只振翅欲飞的蝶。
魏延心头微动,伸就想去拈少女发上的梅花。
薛绾抬眸,眼底是森森的冷意,魏延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少女的眼,心顿时凉了半截,只得悻悻收回了。
“他哪里都好。”薛绾柔声,提及到宋彧时,唇齿之间都柔软了几分。少女抬拈下了落在耳畔的梅花瓣,随后紧紧握在了掌心,“你也哪里都比不上他。”薛绾抬眸看向魏延,红唇微启。
这株梅花树是宋彧特地命人从郊外移栽过来的,仅仅为了让喜欢侍弄花草的她开心。
“别了!!”魏延握紧了中的剑,看向薛薛绾的双目赤红。
“就算他再好,如今也成了本王的下败将!!”魏延气得面色涨红,“绾儿,宋彧早已成了阶下囚,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你若聪明,便趁早同意和我走,不然你也难逃其咎。”魏延到此处突然放轻了语调,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绾儿,只要你和我走,宋彧犯下的罪责皆与你无关。“
他不相信,薛绾真得对宋彧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不过是年岁些,不懂事罢了。如今宋彧已是死路一条,他就不信他一向娇弱的表妹会不怕死。
思及此处,魏延扬眉望着垂首的薛绾,眼中带着志在必得神色。
薛绾却是攥紧了心的梅花,眸底淡如烟水。
“宋彧若生,我便生,宋彧若死,我也绝不独活。”
大魏乾嗣三十七年,西厂提督宋彧被三殿下魏延亲自告发,宋彧欺君枉法,混入西厂数余载,
魏帝震怒,下令处决宋彧。尸首于闹市街头曝晒三日,死状异常可怖。
史记,其妻宋薛氏恸哭三日,翌日自戕。
陵安街头繁华依旧,街道两旁的茶肆酒馆聚着三两闲人。
“没想到那薛家四姑娘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宋彧死了,她竟也跟着奔赴黄泉了。”一酒客唏嘘道。
“可不是嘛,未曾想那薛相国竟也舍得,这么个掌上明珠就这么去了。”邻座一客人也跟着摇头,似是惋惜。
“舍得?怎么会不舍的?薛相国都舍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阉人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另一酒客嗤笑,面色有些不屑。
席间众人闻言也是叹息摇头。在这京州城内,何人不一句薛家四姑娘菩萨心肠呢。无论是待字闺中还是嫁到提督府之后,这薛家四姑娘昔日可是常常布善施粥,救济贫苦百姓。自己还开办了不少和善堂,救助了诸多百姓。
如此佳人逝去,又如何不叫人叹息
就在众人唏嘘之际,街道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是翊王殿下的马车!”围观的百姓里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引得聚在茶肆酒馆里的客人纷纷掀窗推门探头出来看。
枣红色的烈马疾驰而过,留下了一阵冷肃的风。不过眨眼之间,马车便穿过闹市,朝着魏宫的方向行去。
“翊王是谁?为何从未听人过?”一酒客看了眼飞驰过去的马车,疑声问道。
“据这翊王,自身体病弱,怎么都医治不好,后来幸得法华寺的大师云尘指点,圣上这才将翊王殿下送到了渡安城。如今翊王殿下已及弱冠之龄,圣上便下令接翊王殿下入宫了。”
隔座的茶客答道,显然对这京州城内之事分外清楚了。
“原来如此。”酒客及众人听罢恍然大悟。
太子一党刚刚倒台,远在渡安城的翊王便奉旨回京,其中又是如何一番腥风血雨自是寻常百姓不知的。
马车疾驰,窗外的凛冽寒风飒飒而起,刮得窗板嘎吱作响,不过车内倒是一片暖意融融。
车内摆着黄花梨透雕鸾纹案几,两面壁橱,壁橱内该搁置了一盏磁刻鸳鸯鼎,正燃着暖沉幽蕴的辟寒香。
姑娘倚在男子的肩膀上,杏眸轻轻阖着,落下了两片乖巧地剪影。
接连几日的舟车劳顿,姑娘显然累坏了。宋彧低头,轻轻地在少女柔嫩的粉颊上落下一吻。
面颊忽感温热,薛绾眼睫微颤,幽幽睁开了眸子。
“醒了?”宋彧温声,修长的指节微屈,温柔地捏了一把姑娘粉嘟嘟的脸蛋。
薛绾秀眸惺忪,粉嫩的唇瓣娇气地嘟了嘟,绵软的一双藕臂攀上了宋彧修长的脖颈,粉润的脸埋在了宋彧的颈间,无声地撒着娇。
宋彧弯眸,白皙修长的指温柔顺了顺姑娘柔软的青丝。
“就快到了,别着急。”宋彧附在薛绾的耳边,低声哄着。清冽的嗓音低沉,醇厚,又莫名的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薛绾闻言,面色一红,水润的眸子眨了眨,最后目光落在了宋彧半弯得凤眸上。瓷白绵软的忽而捧住了男子清隽白皙的俊脸。
宋彧的面颊微凉,姑娘生性畏凉,忽然触到,娇气地打了一个激灵。
“好凉呀。”薛绾娇声,继而又放下自己的,朝心呵了一口暖气,随后又赶快贴在了宋彧的脸颊两侧。
“我给你捂捂。”姑娘眉眼弯弯,笑得像朵甜花儿。
宋彧轻笑,薄唇微掀,露齿白皙。狭长眼尾处的朱红泪痣夺目得惊艳。
薛绾忽而就泪目了,晶莹的泪珠和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接着一颗地就滚落了下来。
宋彧一怔,随即立刻将姑娘揽入了怀里。
薛绾紧紧抱着宋彧脖子娇声哭着,最近这些时日,她总是莫名红了眼眶。一想到宋彧在牢里受得那些刑罚,她就想哭。可宋彧却什么都不,若不是昨夜被她看到了背上的伤口,还不知要瞒她到何时。
“怎么又哭了?”宋彧柔声,安抚地拍了拍姑娘的纤背,凤眸微垂,敛着一抹旁人不易见的柔色。
“我没事,就是想哭你还疼不疼了?”薛绾抬眸,一双乌溜的杏眼蒙上了水雾,眼尾可怜兮兮得泛着一抹红。
宋彧摇头,忽然捏住了姑娘粉翘的鼻尖,“哭包。”
宋彧凤眸半弯,眼底含着几分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