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中玄鹤观察册的画面一闪而过，越云里心中有些许猜测，问道：“是御景焕？”

    陆晏微愣，旋即恢复如常，“嗯，他与你，从前有什么交集吗？”

    “没有。”越云里摇头否认，“十八岁之后我去了边疆，那时御景焕还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我连见面的印象都没有。”

    沉吟片刻，陆晏继而道：“他会不会与你一样，也是重生？”

    心中一惊，越云里双眸骤然紧缩，“何以见得？”

    “御景焕两年前，生了场大病，醒来后性情大变，旁人都他荒唐无稽无所作为，我倒不这么认为，后来察觉他深厚的内力和过人谋略，才确定心中所想。”

    一贯称自己不会武功的御景焕，实则内力浑厚剑法高超，这一点，越云里是领教过的，“前日我去花坊寻天华，却不想来迟一步她已被奸人所害，那间花坊是御景焕的，不知道他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话又回来。”越云里思绪很快被牵引至其他，“你御景焕两年前大病后性情大病，此时可有依据？”

    陆晏道：“不会有错。”

    越云里指尖微颤，“两年前，沈川是两年前为救我而死。”眸中神色充满亮光又迅速黯淡，她微叹口气，还是道：“还是不要抱这样的期待好了，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况且沈川是那样温柔的人，也没有御景焕那样的算计。”

    心中到底是存了一丝丝念想，直到走出弄梅筑，越云里还在想着。

    “姑娘当心脚下。”云梦出声提醒，回头望了眼清雅院落，目光中有几分审视怀疑，“姑娘怎么出来后就魂不守舍的，陆晏大师什么了？”

    越云里思绪被唤回来，轻笑道：“也没什么，过会一起去听他讲佛法，也许你也能参透顿悟许多。”

    云梦鼻子一皱，轻哼道：“奴婢才不相信陆晏呢，从前听别人倒不觉得，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他那身打扮不像个和尚，住的院落也不像个和尚，话给人感觉也很不舒服。”

    陆晏刚出家时，越云里对他的印象也如同这般。

    又要开口，云梦望见不远处碧水跑过来，里似乎还捧着个东西。

    “姑娘，姑娘，奴婢有事禀报。”碧水话利索了点，四下望望，将一粒珠子塞进越云里中，“是宝妆交给我的，她是三姑娘命她放进您房间的抽屉里，她认出这东西是极其珍贵的舍利子，便不敢轻举妄动。”

    中的舍利子玲珑剔透，泛着莹莹光泽。

    越云里中暗暗使着巧劲，登时那珠子被搓开，只剩下细碎粉末。

    云梦疑惑道：“这是舍利子？”

    “不知道，不管是不是，现在它什么也不是了。”越云里轻描淡写而过，向云梦耳语道：“去跟陆晏要舍利子。”

    心中虽多有不解，云梦仍旧乖巧应了声，跑回了弄梅筑。

    半柱香的功夫，货真价实舍利子就握在越云里里。

    “碧水，当时宝妆跟你的时候舒舒在场吗？她怎样的，能想起来多少就告诉我多少。”

    碧水回忆片刻，答道：“她‘碧水，碧水，你近日在五姑娘身边过得不错吧，我很后悔当时跟着莺蝶对五姑娘五姑娘不敬，没想到姑娘宅心仁厚，不计前嫌将我留在身边，近日，我可算有了报答的会！”

    碧水很有学人的本事，躬着腰，脸上神色惶恐而又卑微。如此动作神态，将宝妆学了七八分像。

    越云里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

    清了清嗓子，碧水又站直了身子，换了副神情，“宝妆完那番话就交给我了那颗舍利子，是三姑娘让她放在姑娘屋子的抽屉里，其余就是些求饶恭敬的话，没什么用处。”

    细细思索了番，越云里把屋内所有与舍利子相似的珠子都翻找出来了，包括从鞋上拆下来的装饰，连同真舍利子一起递过去，“把这些都放在楚泠歌屋子里。”

    云梦急道：“姑娘，真舍利子就这样给三姑娘是不是她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碧水向云梦开口道：“三姑娘想陷害五姑娘偷窃，假舍利子或许只是个幌子，她想偷了真的嫁祸五姑娘。”

    “她没这么大本事，拿不到真舍利子。”越云里指尖点着桌面，“舍利子由陆晏亲自保管，什么刺客高来都不一定能偷到。况且真假舍利子只是外形相似，仔细辨认的话，不会分不清。”

    “姑娘！”云梦突然惊了一声，“过会庙里有陆晏大师的法会，舍利子就放在大殿上，三姑娘会不会趁那时候偷窃？不管舍利子真假，都能泼姑娘一盆脏水了。”

    大殿上几十双眼睛，楚泠歌自是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行窃。

    越云里突然意识到什么，又对云梦吩咐道：“让陆晏把舍利子丢失的消息散出去，再让他为查案请所有宾客到大殿接受调查，如果他问缘由，你直言便是，不用避讳顾忌。”

    大昭寺是荣棠最大的寺庙，又有陆晏这个会拿神佛来赚钱的“大师”，制定了如进寺需要香油钱，和高僧见面需要功德费，一炷香十两银子等等充满铜臭味的规矩。

    时间久了穷人渐渐退而远之，王公贵族们不介意这点钱，在他们心中，陆晏就是为了寺庙发展愿让自己背上骂名的得道高僧，能让他们心甘情愿接受调查的，整个大昭寺也只有陆晏一人。

    正因如此，云梦才不敢相信自家姑娘向驱使下属一样的使唤陆晏。

    “愣着做什么？”越云里开口催促，“你若是再不抓紧时间，我们可就失了先发制人的会。”

    云梦慌乱站直了身子，“奴婢知道了，这就去！”

    分别再久，也是相处多年的老友，陆晏知道越云里意愿后，没有迟疑就让下的沙弥去向众多香客告知此消息，而后才问起缘由。

    云梦本就跑的口干舌燥，连喝下了好几杯茶水后，才尽数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