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欢！”

    江柏汐焦急喊了声，随即慌忙去寻人求救。

    越云里下水可不是为了救人的，她游到夜婉身旁，拽着她的衣裙往下拉。

    夜婉挣扎了有一会，本就没什么力气，被这么一拽，顿时沉进了水里。

    察觉到不远处有人跳进湖里，越云里松开已经没了动静的夜婉，张开口猛灌了自己几口湖水，视线渐渐模糊，本以为身子会不断下沉，却被一人揽入怀中。

    随即，那人带着她向湖面游去。

    眼前光亮愈发充足，越云里神志却愈发涣散。

    “咳，咳”

    好容易上了岸，她趴坐着咳出几口湖水，嗓子眼被呛得火烧般疼痛，眼角也泛出泪水来，整张脸惨白，唇角伤口被湖水冲洗，血迹流去更显狰狞。

    “本王看你是不要命了？”

    御景焕清冽微凉的声音传来。

    越云里回过神来，视野中御景焕身影渐渐清晰，他睫毛上还挂着水珠，薄唇紧抿，黑沉幽深的双眸中罕见染上怒意。

    “我能把握住分寸，。”越云里声音喑哑，喉咙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塞着，她缓缓呼着气，“我”

    “别了。”御景焕打断，沉默片刻，他声音放柔缓了几分，“玄鹤已经将事情经过讲给本王了，伤口疼么？你你为了家族忍气吞声挨了华澜郡主两鞭子，本王不信。”

    无奈叹口气，越云里轻抚着唇角伤口，经湖水浸泡过，疼痛愈发明显，“如若今日与我舞剑的不是你御景焕，夜婉也不至于那么激动，我留着这伤就是要给你看的。”

    御景焕失笑，刚一抬，身后侍从就将一青绿色的瓷瓶放进他掌中。

    打开瓶塞，药香味四溢，御景焕指沾了点，亲自为越云里上药。

    “楚泠欢，本王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越云里抬眸，视线淡淡扫过御景焕，仰头将伤口对向他沾着药的指，“王爷的干净吗？顺带一提，我对你没有兴趣。”

    指腹划过伤口，御景焕闻言，加重了力道。

    “嘶——”

    越云里疼得吸了口凉气，转而言他，道：“王爷打算怎么处置我？毕竟华澜郡主也是您的侄女，大将军王驻守边关身居要职，他妹妹出了事一定会细究到底的吧。”

    剑眉轻挑，御景焕问道：“在试探本王？”

    “也不能不是。”越云里并不否认，“我想看看王爷对我的兴趣值多少钱，值不值夜婉的一条命？凡是都要明码标价才会让人觉得心安。”

    御景焕反问，“你呢？你不是向来会揣摩人心，不如揣摩揣摩本王？”

    “我猜你会。”越云里话音坚定，“不是因为你方才救了我，不是因为你亲自给我上药，更不是因为你对我的多次帮助。”

    唇角微弯，御景焕静静听着，等待越云里下文。

    “而是因为你心里念着越将军。”越云里声音微颤，咬唇稳住心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足够云淡风轻，“越将军昔日好友纪翩然已成异姓王妃，异姓王却向皇上递交证据告她谋反。越将军昔日最看重的部下夜枫，如今也飞黄腾达成了大将军王。只有你还念着她了。”

    即使披着楚泠欢的皮囊，但越云里依旧很难做到谈起自己的伤疤和意难平时不动声色。

    从重生的那一刻起，她无时不想着要复仇，要让御城，沈峥，纪翩然偿还清与越家两代人的所有恩怨。

    要让他们收到千百倍的痛苦！

    越云里合眼，将眸中情绪尽数掩藏起来。

    “越将军与你楚泠欢有何干系？”

    “皇上越将军谋反，整个越家谋反，朝中多数官员们对此不甚在意，百姓对越将军怨念颇深恨不得做刽子亲自砍下她的人头，王爷，你与他们都不一样。”越云里这话的诚恳，“在大昭寺内，我听到了你与陆晏大师的对话，你是想替越将军平反冤屈？”

    御景焕沉吟片刻，再次问道：“你与越将军有何关系？”

    面色有几分悲苦，越云里摇头道：“没有关系，只是我见过死了之后的越将军，她她是被冤枉的，我不知事情真相，但也相信她不会真的私通敌军，为荣棠效力三代的越家更不会背叛荣棠。王爷也不信传言流言，我凭这，就能相信你不会骗我，值得信任。”

    为微怔住，御景焕失神道：“能起身吗？来人了。”

    关于征西将军越云里的话题戛然而止。

    越云里本想再多问几句，奈何剩下的戏她还没演完，只好哭着趴在岸边，“华澜郡主，华澜郡主！你们几个快去救郡主啊，她落水了。”

    赶来的宫人和侍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匆忙跳下去，把昏迷过去的夜婉救了上来。

    “请御医！请御医！”

    宫里顿时乱作一团，鲜少有人的湖心亭周围也变得热闹起来，皇后把夜婉安置好，又等着御医进去把脉看诊，她才微微定下心神。

    “楚姑娘，华澜郡主是怎样落水的？”

    越云里抬眸，吸吸鼻子拭去眼角泪水，“皇后娘娘，臣女，臣女有罪，郡主和我在湖心亭起了争执，她拿鞭子想要抽打我，我忍不住痛只好躲闪，郡主脚下踩空，掉进了湖里。”

    实施情况也与这并无一二。

    皇后是了解夜婉性格的，也知道扬鞭打人这是夜婉的确做得出来，她微眯双眸，审视了越云里一番，问道：“楚姑娘你怎么也掉进湖里了？”

    越云里摇头道：“臣女是想去救华澜郡主的，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大将军王也”

    话音戛然而止，皇后摆了摆，“罢了，等华澜醒来再定夺此事。”

    醒来？

    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越云里俯身摆出低微谨慎的姿态。

    夜婉在水里淹了那么久，救上来时面色惨白，嘴角还有白沫涌出，已然毫无声息。

    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了。

    半柱香的功夫，御医掀开房帘出来了。

    “皇后娘娘恕罪，华澜郡主在水中太久，已经唉，老臣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