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鹰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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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知并非无的放矢。这一世,身为顾绥,有些筹码,足以使程知天然胜过大多数武者。

    目前程知并没有专门打底子的功法,用的还是第三个世界当皇帝期间搜罗来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她随时可以重头修炼。

    在众多功法秘技中,起点最高的,与天衍心法最为契合的,莫过于包含在天衍录中的纯阳功与幻阴诀。

    依方才一番梳理,程知脑中列了列,世间系统修炼过这两门顶级功法的,在世界主线范围内,只有原朝、崔光召、褚阳、褚红英四人。而顾绥一身技艺,便是传自原朝。受他亲自教养长大,虽几近放养,可这功法,因着某种缘由,是实打实传授的。

    四个人中,天正教那两人,褚阳当年被成焘设计,与云虚大战一场,两败俱伤。休养多年,纵然元气恢复,终是在武道上耽搁了时间,比不上一日一进境的原朝了。前些年被原朝的妖孽刺激到,直接去闭了死关。褚红英本就不敌原朝,大势之下,也早已表示了臣服。至于崔光召,他后来得以大成,也是另外修习了幻阴诀的缘故。

    从这个角度来,顾绥的资源倒是得天独厚。

    程知循着本尊记忆,调动丹田内息,运转了一个大周天。

    本尊倒是没有辜负她的资源,一身内力很是浑厚。扒拉出顾绥与人交的全部片段,程知大概能够排个顺序。

    ——先天之下,约莫难有性命之危。

    这等成绩,作为普通人,于她这个年龄很是出类拔萃了。只是,先天是一道鸿沟,跨过了便是天差地别,正如当年成焘之于闵行渊。

    顾绥可以出色完成任务,可以技压一流武者,可要触及先天,要跨过那道坎,也许多年后某一天,契来临,屏障松动,或有可能。想在今年之内突破,寻常几无指望。

    所以,只能剑走偏锋。

    顾绥最大的筹码,其实是她自己。在她被原朝当作试验品捡回去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了触及原朝心魔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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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知方才一番梳理,弄清世界主线的同时,也调开了人物查询界面。切换视角,串起了他们三个重要人物的生平经历。上帝视角一开,程知凭借强悍的洞察力,很快揣摩到各人的行事性格,分析出他们背后可能的心态。

    就原朝,他是重中之重。

    原朝之所以会成为原朝,眼睁睁的看着父母兄弟惨死,自责无能,是其一;明白怀璧其罪,怨怪自己泄了根基,乃至迁怒那非凡天资,钻进死胡同里头出不来,是其二;深觉为苟活于世,先如畜生般交欢,后又行绝后之举,辱及祖先,不配为闵氏子孙,是其三;然而,归根到底,最大的缘由其实在云虚。

    原朝聪慧,以上问题,他本该清楚症结在哪,要如何开解,纵是无法释怀,也不至生了心魔,陷在其中,难以自拔。可偏偏他心中仅剩的柔软,他唯一还在的至亲,他的师父云虚,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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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闵行渊在成焘的胁迫下,回到天元山上转了一圈,来去匆匆。之后便是家中巨变,他侥幸得存。

    就在他挣扎挣命的那段时间,一边,是褚阳听闻出事,匆匆赶至,见到了异常凄惨重伤垂死的褚红英。

    另一边,是云虚闭关中断,被师弟云松告知,他最钟爱的弟子闵行渊,不知为何突然回到山上,又趁着夜间擅闯宗门禁地,一路杀了许多弟子看守。云松远远见了他遁走,又盘查了各处痕迹,确定无误,便赶忙来找宗主定夺了。

    云虚进入禁地,发现天衍录不知所踪,神色大变。恰逢此时,大弟子柳渭南重伤归来,急急述了一行人遇伏,中了天正教妖女暗算,提到与师弟闵行渊失散。云虚前后一联系,只怕是天正教盯上了天衍录,便即刻下山,沿着痕迹,亲自追查过去。

    这一下,两方撞到了一起。

    褚阳疑云虚贪图幻阴诀,云虚疑褚阳动了天衍录,二人一言不合,大打出。云松看准时插了一杠,迫使褚阳狂性大发,以命相搏,云虚不得已也使尽全力应战。

    顶尖先天高激战,好歹二人还有一分理智在,关键时刻收了几分。两败俱伤,但还能留得性命。

    褚阳带走褚红英,打道回府。云虚压下心头狐疑,也回了天元。

    天正教那两位,教主同圣女果真是一个脑回路。在云虚问及闵行渊下落的时候,褚阳脱口嘲讽天元虚伪,把人拐做弟子,真是处心积虑,云虚这便听到了纯阳功与幻阴诀的法。以云虚的武学造诣,很容易就相信了。

    几日之后,云虚又收到消息,闵家人失踪,闵行渊消失。云虚思及闵氏父子昔年上山拜师,怀不怀疑这个弟子暂且不表,首先考虑的是要压下此事可能造成的影响。

    天衍录本身的下落还不是很要紧,云虚博文强识,原文早也记下来了。这事重点还是在天元宗口中夺食这个行为,云虚不得不怀疑有其他势力窥伺在侧。

    天衍录现世,必会掀起腥风血雨,依天元宗数百年根基,也未必有把握兜得住。

    彼时,那厢挣扎了许多时日的闵行渊,慢慢爬出了崖底,回到了人间。他混迹在市井乞丐堆里,听到了传闻,“天元弃徒闵行渊勾结贼子,残害同门,擅闯禁地,盗取本门宝物,被天元宗主下令逐出门墙。”

    怔愣过后,闵行渊立马想到了真正与贼子勾结的大师兄柳渭南。他知道,凭自己这副样子,露了面,只怕见不到师父就得死了。于是,他当即做了取舍,换了方向,去往天正教总舵。

    云虚宣称闵行渊盗走宗门宝物,却只逐出门墙,不下格杀令,也不派人追回,这便是防范流言联系到天衍录上头。毕竟若是天元宗当真获有天衍录,又当真有失,那岂会广告天下,还放过当事人。

    断绝闵行渊同天元宗的关系,亦是表明若有什么风言风语声称闵行渊身怀绝世功法,乃是无稽之谈,至少天元宗都不知内情。这也算是变相护住这个弟子。

    云虚当时当立断做了安排,并下令云松暗中搜寻,尽快找到闵行渊,又指派柳渭南坐镇天元处理宗门事务,便赶紧闭关疗伤去了。

    闵行渊有了决断,历经千辛万苦,终是见到了褚阳,同他上了话。得知了他同师父交的场景,几番拼凑,闵行渊彻底明白到整件事情中自己那个仇人环环相扣的算计。

    他明白到,那人只怕已经如愿了,如愿得到了完整的天衍录。他从自己这逼问出了纯阳功,从褚红英处得到了幻阴诀,再从天元禁地盗取了天衍心法。

    他也明白到,那人在天元内部有内应,如无意外,就是师叔云松。是云松,而不仅仅是柳渭南。只有云松,凭云松的资历、云松的功力,才有可能进得了天元禁地,盗得出天衍心法。那个人想必一早就到了天元宗了,约莫就是与云松一起动的。得之后,等到自己,再继续下一步。

    闵行渊明白他目前是回不去了,于是,他向褚阳提出与褚红英双修,助她恢复,助她修炼纯阳功。

    纯阳功与幻阴诀是世间顶尖功法,分属至阴至阳,彼此相克,按理是无法共存的。故而,才会有之前褚红英欲行采补之事,以求既得纯阳功力又免去走火入魔危险。

    而今,闵行渊武功已废,根骨已毁,是万万无法供褚红英采补的,更遑论双修。可是,闵行渊毕竟是闵行渊,他提出了一个反其道而行的法子。

    ——借由交欢,由主导那方将功力导向承受那方。

    也就是,事前,褚红英先将丹田真气封住,行功之时,再把因着阴阳相克体内自发生出的内力导入自己身上。她若是修炼纯阳功,那幻阴诀反向产生的相抗内力就传给了自己,她就没有了顾忌。反之亦然。

    这般虽然比不上采补现成功力的速度,可却是实打实的修炼。自己又是一个废人,不用担心反噬,整个过程都可由对方做主掌控。褚阳同褚红英没有理由不答应。

    唯一的问题就是,比普通人更不如的废人,根本无法承受精纯的内力,可能一触之下便会爆体而亡。不过,在闵行渊面前,这不是问题。

    大仇未报,身为闵家最后一脉骨血,自己不会死。

    这也是唯一的会。内力入体,因着丹田毁损,便会在体内横冲直撞。待到对方收回,也会有些许残留存在于经脉脏腑中。借由这些微弱真气,自己便能重新修炼。假以时日,积少成多,还能引导入体内力,事半功倍。

    至于这之间种种撕裂凌迟的痛苦,经历过至亲惨死的那一幕,又算得了什么呢?

    闵行渊于极度痛苦之际领会到阴阳流转的法门,他自微弱之时,便开始尝试引导阴阳融合互生。待到有所成,体内真气再难遮掩,闵行渊对自己毫不软,果断去了势。一来闭合身体,阻止精元外泄,避免行功淤滞;二来断绝欲念,解决真气激烈碰撞引发的躁动;三来打消褚红英进行真正意义上双修的念头。

    凭借这般远非人类的意志力与决断力,短短几年,闵行渊开始了开挂般的突破。至阴至阳的内力一点点积攒汇聚,从溪流到江海,从量变到质变。

    待到他超越当初,他跨过先天,他终于有了底气踏入天元山。那个时候,杨端已然弑兄继位,闵行渊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几年之后,闵行渊重新回到天元宗。他向师父云虚禀明了一切,他等着云虚的反应,期盼而忐忑。

    可不曾想,云虚片刻之后,只是平静的点点头,然后表示到,木已成舟,过去的一切已经盖棺定论。闵行渊早已被逐出天元,如今既是改名换姓成了原朝,甘为厂卫,那更是与天元没有干系。只是若是日后厂卫作奸犯科到不容于世,那天元宗也不会置身事外。

    作者有话要:

    程知提问:急!在线等!b这么牛,武力值智力值满点,我就只知道点剧情要怎么通关?

    官方回复:此题无解,请自行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