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侦察员再次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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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瑞君之所以跑到菜花家附近徘徊, 也是个无奈之举。若是要勾搭个普通女子, 他总会想法子在什么上香啊, 踏青啊,甚至是逛街之类的时候,与之来个偶遇。

    可他们王府一帮人花了几个月时间来观察菜花, 才发现,这位王爷的女儿,一不上香二不踏青,可以是非常没有情趣了。

    逛街她倒是经常逛, 可那左手牵着儿子,右手挽着相公的逛法, 实在是让沈瑞君没法上去相见。

    无奈之下, 沈瑞君只得冒险在菜花家附近伺机而动。他也知道这样危险, 但之前好长时间都没什么进展, 这已经让王爷对他有些怀疑了。

    其实,他心里确实也有自己的主意。他想过,若是真的把这个女知州勾到手了, 完全可以在告知其真实身份后, 甩开王爷单干。

    到时候, 不管是在广原当土皇帝,还是进而争夺南方的地盘,在没有王爷的情况下,他肯定更容易从那女人手里骗来权势。

    不过,眼下还不是抛开王爷的时候。因此沈瑞君才有些焦急地冒险起来。

    于是, 他这天的诡异行为立刻就引起了一个人的主意。

    住在菜花家附近的杜拜博每日清早都会去后院里,把鸡鸭放出来自己找找虫吃,他则顺便把鸡舍扫一遍。

    今天他刚把鸡舍开,眼角余光中,就看见不远处的老槐树下有个人影闪过。

    因为时间还早,杜拜博就有点担心会不会是什么坏人。哪怕在广原已经呆了三年多,可幼时那段逃难的经历还是在他骨子里留下了印记。所以比起普通少年,杜拜博的警惕性就格外要高出一截。

    他也担心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因此倒没有立刻叫嚷出来。杜家与刘家紧挨着,杜拜博知道自己姐夫每日也起的很早,因此就悄悄翻过两家之间那道低矮的栅栏,摸到了姐姐姐夫房间的窗外。

    此时刘阳和杜莲花确实已经起了,他们夫妻俩正一边洗漱一边商量今天的活计,就听窗外响起低低的喊声。

    “姐姐、姐夫,你们起了吗?”

    刘阳一听,知道是舅子的声音,但听这声气怎么有点不对劲啊?

    于是他两步走到窗边,推开一看,就见杜拜博猫着腰蹲在窗户下的一堆碎木料后面。

    “姐夫,我刚才好像看到个贼。”杜拜博声快速地道。

    刘阳一激灵,连忙朝左右看了看,声道:“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你人,别喊叫,我出来看看。”罢,就让妻子杜氏在家里呆着,别出来,自己则抄起雕刻用的铲刀和铁钎去了后院。

    杜拜博见姐夫出来了,心也安了些。他指着不远处那几棵老树道:“我放鸡的时候,看到那边有人影晃动,而且看身影还很陌生,不是咱们这附近的人。”

    刘阳听了,心里也有些紧张。他正想什么,就见穆家的院门忽然开了。

    他们的知州大人嘴里叼着个馒头,口里含含糊糊地朝院中了几句什么,就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她身后,一个胖子忙不迭地跑到院门口道:“阿娘,早点回来啊,爹了今晚要包饺子吃!”

    “知道了,让你爹也抓紧点,我先去帮他顶一阵……”

    菜花刚出院门,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身后不远处,刘阳一看知州大人出门了,心里一喜,紧接着又是一惊。

    喜的是,他们武备队的人都知道,知州和通判两口子都是本领高强之人。据武备队功夫最高的谢大队长,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然而,刘阳紧接着就意识到,大人并不知道外面藏了坏人,若是一不心……

    正当刘阳准备扯开喉咙提醒下知州大人时,路边的一颗老槐树下,突然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边走,边慢悠悠地吟到:“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菜花见状,眉头微皱,她此时才把之前在州衙里时常遇到沈瑞君这事给联系了起来。

    不过,没等这子再叽歪出什么,知州大人就粗着嗓门喊道:“沈啊,一大早在这里念书呐?很勤奋嘛!”

    沈瑞君原本企图营造点什么氛围出来,结果一下就被这活似粗鲁军汉的嗓门给彻底败坏了兴致。

    他强压下心中的厌烦,做出个斯文有礼的模样,走过来,想要点什么。

    就听不远处,有人煞风景地喊道:“知州大人!早啊!我还以为那林子边藏了贼人呐,一大清早就见那里有影子晃动,没想到是熟人啊~~”

    菜花闻言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沈瑞君,就扭头对刘阳和杜拜博道:“是衙门里的一个书吏,你们放心忙吧,大清早的别误了事。”

    “诶,诶,您慢走啊!”刘阳拉着杜拜博进了屋。

    菜花再转过头来,上下量了番沈瑞君,才开口道:“沈秀才也是位读书人,想必比起寻常人来,更尊崇君子之道才是,对吗?”

    沈瑞君的白脸上顿时就蒙了层血色,他堂堂王府令史竟被一个粗鲁妇人教导什么君子之道。然而今天他所做之事又确实……

    菜花想着如今广原实在没多少人才,只当这位是鬼迷了心窍,一时糊涂了。故而也不捅破,只点了点他,就迈步先走了。

    菜花顶着朝霞,走出一派疏朗爽利。沈瑞君却盯着她的背影,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然而,他却不知,在知州家的窗台上,穆昇和儿子胖墩此刻正眯着一对相似的大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槐树下的这个白脸子。

    当天傍晚,知州家的院子中,忽然挂起了一盏大大的红灯笼。

    次日,沈书吏住所外的一棵柏树上,忽然就冒出了几个毛绒绒的脑袋来。

    其中一只黄脸黑眼圈的,赫然正是已经统一了广原大半江山的黄鼠狼,穆家二花。

    “吱吱?”

    “吱!”

    “吱!”

    安排好监视任务后,二花摘下脖子上挂着的包袱。从里面掏出加了蜂蜜的甜饼,掰成块,一个弟分了一点。

    众毛头弟,吃得直舔爪子。

    两天后,一直很主意隐藏行迹的楚王终于无法忍受属下的低效率了。

    他忙完公务后,就同罗长生主簿告了辞,拎着瓶酒,又买了半斤卤顺风,着去看同乡的名义,去了沈瑞君的住所。

    沈瑞君一见楚王来了,心里就有点发虚。但面上两人还是要假做一番。

    客气地进了屋后,沈瑞君就想去关门关窗。

    楚王一摆手道:“天还没黑,关那么严实反招怀疑,都开着,也好防着有人凑近偷听。”

    “王……陈大哥得对!”沈瑞君干笑着,给楚王让了坐,自己只敢在一旁站着。

    楚王眉头一皱,道:“这是做什么,怕不惹人疑吗?坐下坐下,我们声话即可。”

    沈瑞君连忙坐下,他从窗边经过时,就见院墙下一只黄毛的狼子一蹿而过。这在广原县并不稀奇,平日路边跳出只野鼠、野鸟甚至是野兔也是常有的事情。

    因此他很快就坐下来,收敛心神准备应付王爷的质问。

    果然,这才一开头,就听楚王问道:“为何迟迟不见我那女儿对你有何青睐?瑞君是心中不愿吗?”

    沈瑞君脸色一白,想要站起,又被楚王的眼神压住,只能曲起手指,用关节叩了叩桌子,赔罪道:“请……赎罪。的怎敢为了自己而坏了大事。人之前也屡次接近姐,只是……”他面色扭曲了一下,继续道:“只是姐大概是从在外,与寻常女子截然相反。人起初不知,倒是白费了些功夫。不过前两日早上,姐在路上倒主动与我交谈起来。只是进了衙门后,就端着架势了。”

    楚王听了点点头,道:“看来,她坐到这个位置也不是白来的。也知道办公之时,不可与下属过于亲近。”

    沈瑞君低着头,眼珠一转,道:“也不知咱们当初想要进衙门,借此与姐多亲近亲近是不是搞反了。我见她与左邻右舍倒时常笑,态度也更可亲些。”

    楚王摇头道:“进衙门倒没问题,这步棋既是为了借机亲近女,也是为了将来接手广原势力时,能更加平稳顺畅。”

    “大人深思熟虑!”沈瑞君连忙拍了记马屁。

    楚王笑着摆摆手,接着又叹了口气道:“也是当初那姜氏太过了,不但早早把阿嫤抛了,后来又害了敏哥……到如今,我想与亲女相认,却如此之难……”

    沈瑞君跟着叹气,心中却腹诽道:‘明明是自己只顾着逃命,还让亲生儿子做了挡箭牌,如今却都推到妇人身上。王爷果然是脸皮够厚啊!不过,成大事者,脸皮薄了还真不行……’他心里胡思乱想着,却不知窗外的二花已经听得有些呆住。

    楚王喝了杯水,道:“既然阿嫤对邻里更亲近,你以后在衙门中就不要再上前了。倒是平日里,可以想些法子接近她。听她与那军汉还生有一子。幼儿不懂事,你可以从那野子身上下手,再一步步靠近。虽然我家阿嫤没能长成个贤良淑德的好女子,可她这相貌倒是接了我和许氏的好。你子也不算太亏吧……”

    “怎敢怎敢?哪怕姐就是长成个钟馗模样,人为了王爷的大事也绝不会怜惜自己这身皮肉……”沈瑞君一激动也顾不上称呼上的疏漏,顺口就了出来。

    两人又了一阵,吃了卤顺风,喝了酒,这才散去。

    当天夜里,从二花口中得知了重要消息的知州家,倒是颇有些不太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