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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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此刻躺在一张木床上,床边站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

    她的头很沉,像灌了铅一样。

    安云月只隐约记得,她从悬崖上摔下去后,似乎掉进了水里,她不断的往下沉,往下沉,冰凉的水从她的口鼻涌进她的身体里,她没办法呼吸,只觉得异常的难受,意识也开始一点点的失去,直至后来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时候的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

    房间里有一扇长窗,窗敞开着,从外面的天色来看,应该是下午。窗台上站着一只鸟,正在叽叽喳喳的叫闹着。鸟儿的叫声响在安云月耳朵里,很清楚,很真实。难道,她没有死吗?

    “姑娘,姑娘,你还好吧?听得到吗?”雪儿继续叫唤着安云月。

    安云月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的摇晃着,还听到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身体的知觉正在一点点的恢复,她看向雪儿。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安云月的身体还很虚弱,开口的声音沙哑不清。

    这个时候,一个妇人从外屋进来。

    “姑娘什么傻话呢,姑娘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妇人道。

    还活着吗?她还活着吗?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你们救了我?”安云月再问,这次的声音稍微清楚了些,但她每一句,肺部就会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是啊。”妇人,果然是她们救了她。“那天雪儿慌慌张张的跑回来,看到有个人浑身是血倒在河边。我和她爹赶紧去到她的河边,只见你到处是伤,昏迷不醒。于是,我们把你救了回来。”

    “是这样吗?”明明活了下来,但安云月的声音里却听不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从妇人的话里面,试图还原当时的过程。她从悬崖上摔下去,然后应该是掉到崖下的河里,然后被河水冲到了岸上。至于她身上的伤,应该是坠崖时被山崖上的石头或是生长在上面的树木所伤。

    她就这样活了下来?

    可之后?之后她该如何?

    雪儿和她娘已经出去了。

    房间里,安云月平躺着身,出神的望着上方的屋顶,但那里除了一块块拼接起来的木板,什么也没有。但她还是看着,一味的看着。一边看,眼泪一边从眼睛里滑出来。

    她爹死了,死在邵羽辰的剑下。

    天不知不觉中黑了,雪儿端着饭菜进房间。

    雪儿扶着安云月坐起来,安云月无力,还拿不住筷子,雪儿便一口一口的喂安云月吃饭。

    也是这个时候,安云月才认真的打量起雪儿。雪儿应该比她还要一些,穿的是粗布麻衣,没有装扮,但眉清目秀,白白净净,有着渔民的淳朴,是个很亲切可人的姑娘。

    “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雪儿一边喂安云月吃饭,一边问道。

    “安云月。”安云月回道。

    “安姑娘怎么会倒在河边?”雪儿又问。

    “从崖上摔下来。”安云月道。

    “你的家人呢?”雪儿接着问。安云月昏迷了半个月,她家人要是一直找不到她,一定很着急。

    “没了”安云月了两个字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没了,她爹死了!她的家也没了。

    邵羽辰,你竟如此恩将仇报

    雪儿只以为安云月是父母早亡,也没想太多。

    雪儿又勺了一口稀饭到安云月嘴边,安云月却别开了脸,不吃了。

    “姑娘,再吃点吧。”雪儿对安云月道。

    安云月对雪儿的话置若罔闻,她泛泛的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好像在看着什么,可那里的尽头除了一面墙壁,再无其他。

    “姑娘,你没事吧?”雪儿关心的问道。

    安云月没有话,只是摇了摇头。不过她摇头的时候,感觉脖子上空空的,她伸往脖子上摸,本该挂在她脖子上的吊坠,却怎么也摸不到。她的吊坠不见了。

    “我脖子上的吊坠,你有看到吗?”安云月焦急的问雪儿。

    “没有,我给姑娘换衣服的时候,没看到姑娘身上有什么吊坠。”雪儿道。

    但看安云月紧张的模样,那个吊坠,对她来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是啊,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虽然吊坠本身并不贵重,但她一直视若如宝,因为,那是邵羽辰送给她的。

    丢了吗?

    安云月的脑海里,闪过过去三年时间里,她和邵羽辰一起的点点滴滴最后定格在,他将剑刺进她父亲胸膛的那一瞬

    为什么,他要如此对她?

    “可能是丢在什么地方了,你别急,一定能找到的。”雪儿让安云月不要太担心。

    能找回来又如何?一切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她和他之间已无情义可言,只还有血海深仇,杀父之仇!

    她明明知道,从今往后,她对他只能有恨,但她的心里,还是禁不住难受。

    “安姑娘。”雪儿见安云月许久都不话,唤她。

    “我有点累,想睡会。”安云月道。

    “那好。”雪儿走到门边的时候,又转回身对安云月道,“安姑娘要是有什么事,叫我便是!”

    安云月已经闭上了眼。

    雪儿将门轻轻的合上,走了出去。

    夜深深,长漫漫。

    那一晚,是谁一夜无眠,是谁在黑暗中无声的抽泣

    然而,夜再漫长,也会过去,天总会亮。可发生的那些事,可以当做一场梦,梦醒之后,一切都恢复如初吗?

    不能。

    安云月也知道,不能。

    翌日。

    安云月在床上躺了一个上午,吃过午饭后,她想下床去走走。

    她掀开被子,右脚已经挪到了床下,准备去移左脚的时候,左脚却没有任何反应。她往自己的左脚看去,才发现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

    她的左腿受了伤?

    可是,如果是受了伤,为什么没感觉到痛呢?一点也不痛,不,确定的,是一点知觉也没有。

    安云月用试着捶打了一下自己的左腿,什么感觉也没有,就好像那条腿不是自己的一般?

    她的左腿她的左腿怎么了?难道

    雪儿端着一盆水,从外面进来。

    “我的左腿我的左腿,为什么没有知觉?告诉我”安云月一抓住了雪儿的臂,雪儿惊了一下,里的一盆水“咚”的一声泼倒在了地上。可安云月还是没放开雪儿,情绪更加激动的问道,“告诉我,我的左腿,是不是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