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鲁自强在派出所交代了犯罪事实，被他侵犯过的女学生有四五个，贺荞荞之前那个课代表李玉菊是最严重的，鲁自强交代那个是最好欺负的，据他交待，都是利用课代表进入教师办公室用课代表的职位还有成绩等等威胁，其中也不乏被他骚扰的女老师。

    因为他的交代，派出所的民警不断取证，其中有一个女孩在外地上大学不愿意回来指认鲁自强，另外一个退学结婚生子，更不愿意被人知晓有这样的过往，只有李玉菊还有她的父母拿出了具体证据证明鲁自强犯的罪，即便只有一个有实际受到侵犯的被害人指认，八十年代的流氓罪依然是很严重。

    鲁自强被判了八年，不过他入狱没多久被住在一起的犯人收拾了好几顿，被折腾的不成人形。

    鲁自强的老婆早就死了，儿女都已经长大成人，因为鲁自强做过的事没脸在县城里呆下去，没等宣判结果出来就收拾行李去了外乡发展。

    这件事渐渐平息时，已经是五月底，贺荞荞要参加高考。

    高二就参加高考的有不少人，基本是高二各班的尖子生，临近考试那一个月贺荞荞很少再去管店里的事，她和真正的学生还是有点差距的，基本功忘的多，学习这半年掌握了七七八八，心里不太有底。

    裁缝店晚间看点就是贺荞荞在书桌前看书，梁至屹在桌上记账算账，偶尔看的累了话。

    裁缝店里的大多数人都以为两人是兄妹关系，韩卫红先前也是这么以为，可过年后这段时间渐渐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不同，梁至屹对贺荞分明是男女之情，她那份已然萌芽的心思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韩芩不可能没有察觉，所以悄悄将那份隐忍的情意深藏在心底，从不向任何人透露。

    考试的时候，贺荞荞仍旧骑着自行车来回，做完卷子她心里渐渐有底，别的不敢，至少心仪的学校应该是没问题的。

    等待成绩的日子里，裁缝店后续处理成了一个大问题。

    未来经济发展最好的地方在北上广，梁至屹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何况他才不想体验两地分居的异地恋。

    梁至屹算先和韩芩商量，年后没多久他就把韩芩升为春秋裁缝店的设计师，拿的工资不同往日，如果韩芩愿意跟他们走自然是好，如果人家不愿意，他也要早做算。

    很快，高考成绩公布了，贺荞荞分数超一本线九十多分，在学校里排名前十，上心仪的大学完全没问题，剩下的事就等录取通知书送达。

    梁至屹找韩芩了他们要去南方的事，问他可愿意一起去。

    韩芩犹豫的看了一眼韩卫红房间的方向，抿着嘴唇：“至哥，我和我姐可能不会和你们一起去南方。”

    贺荞荞理想院校是上海纺织大学，梁至屹未来计划的服装厂在离上海不愿的地市，房租之类相对较低。

    “你不愿意我不能强迫你去，不过咱这裁缝店肯定要关掉，你算做什么？如果……你有心接手，我可以低价转给你。”梁至屹诚心诚意道。

    韩芩没有掩饰他的渴望还有为难：“至哥，你先给我个价，我，我，我可能钱不大够。”

    光机器和库存布料就是一笔不的费用，还有这处房子是梁至屹买下来的，韩芩刚工作一年根本没有足够的资金。

    一阵静默之后，韩卫红突然开口：“我手里有一笔钱，大概需要多少？”

    “机器我买回来要三万多，韩芩你当初是知道的，我两万整出给你，布料存货你都得吃下，开发出来的客户资料全部转交给你，我昨天大致算算要五万块钱，这宅子我送你。”

    韩芩默默点头：“志哥的没错。”

    韩卫红看看韩芩：“芩，你要是觉得行，咱就买了吧。”

    “好，谢谢姐。”

    梁至屹和贺荞荞并没有对姐弟俩能拿出这么多钱表示诧异，反正谁都会有秘密。商定转卖的各项事宜，梁至屹就忙着和韩芩一起清点机器布料，起草转让合同，宅子过户到了韩卫红名下。

    半月个后，春秋裁缝店正式成了韩卫红和韩芩的产业。贺荞荞和梁至屹暂时住在店里，把事情处理干净后再南下去上海。

    在去学校报到之前，贺荞荞还要回贺家庄一趟。梁至屹和她一起顺道回了罗家。

    从年初七从贺家出来贺荞荞没再回来过一次，站在门外看着这院和去年她刚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菜园里绿意盎然，地面干净整洁，他们去年爬过的大槐树长大了一圈儿，贺圆从堂屋里跑出来上厕所，一扭头看见贺荞荞站在门外大喊了一声姐！

    “爸，妈，俺姐回来啦！”

    贺荞荞被她拉着进门了，贺家人都在家，连贺红升和贺老太也在家里坐着，今儿是贺国刚生日，一家子都过来吃饭，贺母在厨房忙活，听见只当没听见。

    贺国刚去裁缝店看过贺荞荞几次，每次想劝贺荞荞回家服个软认个错，都被贺荞荞用钱堵上了，这回看见闺女在他过生这天回来黑黝黝的脸上满是欣喜：“荞，快，上屋里吃西瓜。”

    贺红升和贺老太正坐在屋里纹丝不动，贺老太看见贺荞哼了一声：“哟，城里人回来了！”

    看来一直没回家的缘由，贺家人都知道了，不定还是添油加醋的版本。

    “带回来什么了？荞，你姑快生孩子了，你给你表弟做件衣裳呗！”贺老太看见贺荞荞手里提着的东西脸色转阴为晴。

    贺荞荞提着的东西不少，一块五花肉一只烧鸡还有包裹华丽丽的糖果，照旧是一人一套衣裳，唯独贺圆比别人多两套裙子，贺荞荞还带了穿的七成新衣服给她。

    贺母终是忍不住，擦擦油手从厨房过来了：“知道回来了？”

    贺荞荞嗯了一声，视线从她脸上一瞟而过。

    贺老太把衣服看完不大高兴，怎么就没她和老头的，再看贺荞荞穿一件掐腰及膝蓝裙，梳着高高的马尾，皮肤白皙个子高挑，一点都不像农村丫头，反而像城市女孩子，酸不溜秋的：“荞还真是孝顺，怎么就忘了你爷爷奶奶。”

    “我不知道你们尺寸，等下次再给爷爷奶奶做吧。”这次贺荞荞格外好话，反正八成是空头支票。

    “成，那得给我们两套。”

    贺红升咳嗽一声，不大高兴道：“荞，你这么大人了，怎么半年都不回家，有像你这样的吗？再，给你亲不是为你好，看这大半年都没人给你人家你就高兴了，我看你嫁不出去怎么办！”

    他数落时，贺荞荞悄悄看了一眼贺母的表情，竟然有些和贺红升同仇敌忾的意思，也不知当年被公婆折腾到暗地诅咒的人是谁……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呗，反正我还要上大学，我不着急。”

    “什么？”贺伟第一个不相信的反问。

    “你啥？！”

    贺荞荞从包里掏出录取通知书，淡淡道：“我已经被学校录取了，迁户口要用户口本。”

    “让我看看！”贺圆兴奋加羡慕的凑过来，一字一顿给大家念：“上海纺织大学，贺荞同学恭喜你被我校服装设计专业录取，姐，你太厉害了！”

    四个大人都不敢置信的表情，贺红升拿著录取通知书一角看完也不敢相信这个被他断言上学也不会有啥成绩的孙女真的考上了上海的大学！

    贺母不识字，晕乎乎的就听见上海两个字，一个劲儿问这大学比贺伟的师范学校怎么样？

    “比伟的学校好得多！”贺红升一锤定音！

    贺国刚惊讶之后就是开心，跟贺伟上次考上大学一样开心：“荞你放心，爸供你上学，砸锅卖铁都让你上学。”

    贺荞荞一笑置之：“不用，我自己能挣钱。”

    “姐你还在上班呢？啥时候开学走啊？姐，上海在哪儿呢？”贺圆七嘴八舌把所有人想问的问题问了个遍，贺母也殷殷望着，贺荞荞忽然心软了一下，没接着公布她和后院‘罗志’在一起的事。

    贺荞荞了日后的安排，贺母做了菜端上来，一桌人坐在一起吃饭，等吃完饭贺红升和贺国刚坐不住去村里到处转悠公布喜讯了，贺荞荞去办迁户材料，贺圆巴巴的按照她吩咐的把新衣服都洗一遍，贺国刚在她走之前一家子要照个相。

    等贺荞荞办好迁户材料，街上照相点的人背着相机来给他们在家里照了十来张照片，贺荞留下了在这个人世间的第二张照片。

    开学前五天，贺荞荞带着一只箱子去县城坐火车到市里，再从市里坐车到上海，她走的那天后院‘罗志’也离开了县城，同时给养父罗老实留够半年的孝敬钱。

    他们提前和韩家姐弟道了别，火车南下那天，韩芩坐在堂屋门口看着渐渐飘起来的雨轻声问：“姐，荞去上海的火车已经开走了吧。”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