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新王府
69新王府
第二天一大早,刘树精神抖擞的起来,身边已经没看到贺遵了,他也没在意,洗漱好去把昨天遗留的问题解决了。
李煦吃早饭时看到公主,旁敲侧击地告诉她,不要听信谣言,她父亲不是个动不动就要人命的人。
院子就这么大,公主当然也听了侍女上吊的事情,但她真不觉得有什么,皇宫出来的孩,哪个没见过死人,何况只是上吊未遂而已。
“父王,家里来了许多新人,他们不知您的善良与宽容,等时间长了就不会了。”公主反过来安慰李煦。
但出了这个院子,公主一脸不高兴地问钱婆子,“婆婆,是不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想着嫁给我父王?”
钱婆子想,如今的顺王没那么大的魅力,如果他还是太子爷,自然是全天下女人的梦想。
但这话有贬低主子之嫌,她当然不会,于是委婉地告诉她:“王爷洁身自好,未有家室,那些丫头们做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一时想不开是正常的,您无需理会她们,就算王爷喜欢,也不过是个随时能打发的妾而已。”
公主想了想,“那我去帮父王掌掌眼,如果太差,就是本公主不喜欢,让刘公公打发走。”
主仆俩进了花蝶的院子,这里已经恢复了冷清,屋子里只有一名丫鬟在照顾花蝶,并且苦口婆心地安慰她,全府的人都知道花蝶是误解了王爷的意思才想不开,只有她自己认死理,坚定地认为就是王爷将她推上死路的。
她疯癫般地笑道:“你们都错了,一定是王爷见事情闹大了才留下我的性命,如若我没上吊自缢,你一觉醒来就会发现我死在了某个角落里,死的悄无声息,这种事我听得多了,你们太天真了。”
“花蝶姐姐,是你想太多了。”
“哈哈哈看吧,这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最擅长的段,你以为王爷是什么好人吗?要不是他谋逆造反,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想杀,又怎么会被贬到这蛮夷之地?”
丫鬟吓得忙去捂她的嘴,“你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
“我怕什么?我可是从鬼门关闯过来的人,本以为进了府我就能安枕无忧,没想到王爷竟然如此狠心。”
公主在门外板着脸听完,转身往外走,钱婆子恨不得冲进去撕烂那贱人的嘴,急忙追上去安慰她:“殿下殿下,您别听那贱丫头胡,这种人宫里见多了,无非是颜面无存后破罐子破摔罢了。”
公主冷笑道:“是啊,这样的人何必留着污了家里的地,去找刘公公,打二十板卖出去。”
“刘公公一早外出了,殿下,咱们还是不插了,刘公公他会处理妥当的。”
公主摇头,“不,让所有人都来看着行刑,许多人来本公主面前进言,是王府没有个女主人管着,不成体统,往后,只要父王未娶妻,这后院就归本公主管了。”
“可您才六岁,还呢。”
公主却不以为然,“六岁又如何,不懂的事情我会问,以前家里人少,没有事端,大家相安无事,但以后家里人会越来越多,父王公务繁忙,还要让他为这点事分心,太不值当了。”
钱婆子也是心疼公主,年纪丧母,与顺王一路奔波来到南越,本应痛痛快快地玩几年,等长大些再教她这些事,没想到她自己站出来了。
不过王爷肯定不同意的吧,公主可是他掌上明珠,平日里连读书都不要求,放任她玩,肯定不舍得她受累的。
刘树很快就回来了,带来了一名头发半白的中年女子,一进门就听了公主的命令,脚步一顿,没急着去找李煦汇报,而是先召集下人,将公主的事情办妥了。
花蝶身子本就虚弱,被两名侍卫拖到院子里,看到周围躲闪的目光,更是羞愤难当,她哭喊道:“早知如此,何必救我下来,让我吊死了一了百了。”
一双脚走到她面前,蹲下来看着她的脸,用天真无邪的语气:“姐姐长的是挺美,但心肠太坏了,我最不喜欢坏人了。”
府里这些新招进来的下人们很少见过公主,刘树怕他们冲撞了主子,平日不让他们靠近公主的院子。
刘树将公主劝离,“殿下诶,这种事您吩咐一声就好,怎么还亲自来了,可别污了您的眼睛。”
公主认真地问:“二十大板会死人吗?”
刘树琢磨了一下她的意思,笑着摇头:“不会的,死不了,但若是打完没有好好医治,可能会残疾。”
打板子也是有章法的,刘树最懂这里头的门道,二十大板,想要人的命太简单了,想留下一口气也完全没问题,全看主子怎么想了。
公主点点,扫了周围的下人一眼,脆生生地:“今日孤处置侍女花蝶,原因有三:一,侍女花蝶以下犯上,不思悔改,二,对主子以死相逼视为大不敬,三,对主子的宽容不仅不心怀感恩,还言语无状,诋毁污蔑,此等不忠不义的奴仆,顺王府绝不姑息。”
完这番话,公主并没有亲眼看着行刑,转身离开了。
刘树“呸”一口,他已经从丫鬟口中问出了花蝶之前过什么,气得火冒三丈,公主还是仁慈了,这种不知感恩反而诋毁主子的奴才就该直接打死。
“都听好了,自今日起,除了伺候王爷和公主的奴才,其余人一律不得进主子们的院子,一经发现,立即发卖出去,像花蝶这种不知感恩,非议主子的,再有下回,也不用想离开这府里了。”
除了新来的奴仆,府里的老人都知道王爷的品性,得知花蝶竟然背后诋毁主子,恨不得扑过去生吃了她。
“好了,动吧。”刘树揣着袖子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场行刑。
李煦那边得到消息时,二十板已经打完了,人也被牙行的人带走了,他听完事情的经过,只觉得唏嘘。
公主在门口露出半个脑袋,悄悄看着李煦,被李煦发现后立即藏到门外。
李煦好笑地问:“你躲什么呢?快进来。”
公主慢慢挪进去,走到李煦跟前低着头:“父王,姝儿是不是做错事了?”
李煦将人抱在怀里哄着,夸赞道:“没有,你做的很好,很有长公主的风范,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父王可就不管了哈。”
公主被夸的心花怒放,但还是有些伤心:“父王,您不知道那女人多过分,竟然背后诋毁您,姝儿太生气了才打她的。”
“别生气,她与父王不熟,不知道父王是什么样的人,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你生气。”
李煦哄好了公主,拉着她的:“走吧,带你去看咱们的新家,会有惊喜哦。”
公主早盼着去新王府了,这寇府西苑到底是别人家,偶尔她也会听到一些不好的流言,好在新王府要建好了,她很快就能住自己家了。
等刘树把事情安排好,父女俩坐上出城的马车,途经城门时,李煦下车看了眼这破旧的城楼,吩咐守门的吏,“三日后,本王会让人拆掉这座城墙重建,你在城门口贴个告示,告知百姓们这件事,别让他们白跑一趟。”
那吏早听过这个风声,并不惊讶,“王爷放心,卑职这就去郡守府要告示。”
一路出城,公主兴奋地爬到车外坐着,赶车的老七吓了一跳,见王爷不反对也没敢吭声,只是自觉降低速度,让马车更平稳。
公主看了一会儿沿途的景色,惊讶地问:“父王,如今已经是秋季,为何四周的树木还是常青,并未落叶?”
车厢里传来李煦的笑声,他解释:“南越地处南方,气候温暖湿润,这里的树很多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的,落叶的时间也不一定是秋季。”
“以往在京城,到了秋季就该赏枫了,火红的枫树林,景色真美,在这是否就见不着了?”
“枫树林没有,但是你能在秋冬季看到满目青翠的颜色,不好吗?”
“一年到头都是绿色太单调了。”
“哈哈哈,不会,等有时间了,父王带你去爬山,南方树木繁多,总有你喜欢的。”
“那冬日还能看到梅花吗?”
“这个”李煦还真没注意闽州有没有地方种梅树,就算有,没有经历过风雪的梅树也少了点韵味,“你若是喜欢,父王可以让人种。”
公主立即又高兴起来,“不必劳烦父王了,姝儿自己找地方找人种。”
这种事当然是孩子开心就好,李煦也没拒绝。
很快,他们就到了新家门口,与上次见的不同,这次王府的大门已经挂上了牌匾,非常大气地刻着鎏金色的“顺王府”三个大字,门口的石狮子也绑上了大红花,像是准备迎接它的主人。
入门后的大庭院整理的非常干净,但让人眼前一亮的是正对着大门的两层楼建筑物,这时代的房屋几乎都是红墙青瓦,木质的房屋刷上红漆,喜庆又中正,但王府的建筑物却是用红砖砌成的,外墙贴着石板,一眼看去,犹如一座石头砌成的堡垒,而且李煦为了好看,设计了一个罗马风格的圆形塔尖,从外形看,非常现代化。
“父王,这样的房子好奇特啊。”公主惊呼道。
李煦不是不喜欢古时候的园林式大宅,只是考虑到这种房子造价更低,更稳,连做卫生也更方便得多,他依旧不想在府里放太多下人,人多是非多,他算是深刻感受到了。
“走,进去看看。”
之前空荡荡的大厅已经摆上了家具,这里作为王府的议事厅,更像是一个宫殿,主位上摆着他的单人王座,高于地面之上,下了九级台阶之下是正对着大门的通道,两侧各摆着一百张椅子,乍一看会觉得怪异,但总比让一群官员站几个时来的舒服。
公主见过皇祖父的大雄宝殿,甚至被老皇帝抱着坐过龙椅,看到这形式独特的大殿也不出好来,但看着没那么威严吓人。
李煦带她去了后院,池塘里意外飞来了一群过冬的大雁群,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但立即让这塘池水活了起来。
“水里放鱼苗了吗?”李煦问刘树。
“放了,也正因为放了鱼苗,这群飞雁才在这池塘里安家,要奴才把它们赶走吗?”
“不用,养着吧,没鱼了就再放点,等哪天本王的鹅毛笔用完了还能就地取材。”李煦笑着。
这池塘大到能在上头泛舟,但现在天气有些凉了,李煦就没让公主上船,“等来年春天,种下莲藕,夏季咱们就能撑着船去摘莲蓬了。”
公主兴奋地拍着,问:“那冬日能种些什么呢?”
“这还真不知道,等过几日父王问问钟大人。”沿着池塘修了一圈栈道和护栏,家里有孩,李煦在安全方面特别慎重,凡是二楼都必做栏杆,公主住的那栋楼,每个窗户外都修了包栏,当时被工匠们视为王府的败笔之一。
后来,为了让这个败笔不那么败,木匠们将每根木质的护栏都雕刻上了花纹,甚至有木匠突然奇想,将原本方方正正的格子改成了枝繁叶茂甚至开着花的模样,既好看又不影响效果,让李煦大为满意。
毕竟是姑娘的住所,李煦在装修时充分考虑了童趣,除了院子里那一系列的儿童游乐设施,屋内也是用尽心思,铺着实木的地板,粉色帷幔的公主床,略带欧式风格的梳妆台,大到难以想象的衣帽间,墙壁上是绘的卡通图案,卡通图自然是李煦画完由画师完成的。
在房间的一个角落,李煦还设计了一个阁楼,一棵树木从地面舒展到屋顶,沿着树干是一个螺旋状的楼梯,从楼梯爬上去是一个树屋,树屋里像个迷你的房间,可以睡觉可以玩闹,但也只适合孩,成年人就装不下了。
一进入这个房间,公主就彻底愣住了,她住过奢华精致的宫殿,她自出身起就是最尊贵的公主,但与这间卧室比,以前的宫殿虽然尊贵但少了儿童的乐趣,她太喜欢这个房间了。
她抱着李煦撒娇道:“父王,您真是太厉害了,这个房间姝儿好喜欢啊。”
李煦摸着她的脑袋:“你喜欢就好,先这么住着,等你长大些不喜欢这个风格了再换。”
公主在自己的屋里撒欢了一会儿,然后抱着李煦问:“父王,我可以去院子里玩秋千吗?”
“去吧,让刘带你去,他都玩过一遍了,知道怎么玩。”楼下的院子里,除了秋千架,还有滑滑梯、跷跷板、沙坑之类的儿童玩具,知道公主爱射箭,他甚至还弄了箭靶,想的十分周到了。
李煦去了自己的房间看了一眼,和公主的卧室比,他的房间就中规中矩多了,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衣柜,还有一个大书柜,除此之外,还有个连着房间的淋浴房。
为了时时刻刻能洗上热水澡,李煦在一楼弄了个灶房,用锅炉烧热水,再将热水通过水管送到二楼浴室,要洗澡前提早十几分钟通知人烧好热水,足够他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了。
当然,泡澡他也喜欢,淋浴房里也摆着一个大浴缸,大到孩子可以在里头游泳,浴缸底部设计了活塞,洗完水可以直接通过水管流到楼下,就不用下人费力抬着水桶下楼倒水了。
古代原生态的生活好是好,但少了现代的家具电器,生活确实不方便许多,因为没有电,李煦能改造的地方也有限,但这一点点改变,就足以让匠人们惊叹不已了。
公主玩了半天终于玩累了,她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找李煦,“父王,咱们什么时候搬家?姝儿想在这里住下来了。”
李煦已经逛完了一圈,该建的地方都建好了,只差院子里的景观布置,但这都是后期可以慢慢来的事情,他笑着:“回头就找人算日子,挑个黄道吉日就可以搬家了。”
“太好了!”公主在草地上跑来跑去,跑了一圈又跑了回来,抱着李煦的大腿:“乔迁那日,姝儿要请伙伴们来新家玩可以吗?”
“那是一定的,父王也要请他们家的长辈来做客啊。”王府建成,自然是该让全城官员和百姓们知道的,甚至各地官员也会通知到,而且李煦还存了心思,玻璃厂的工艺和产量都逐步稳定下来了,下一步,也该推广出去了,拥有一片干净透亮的玻璃窗,拥抱美好的生活,这个钱肯定是要赚的。
京城,雷骆将十车礼品打包好,送出城门,交代他们务必以最快的速度送达南越,希望能赶上王爷的乔迁之喜。
这些礼品是雷骆平日里慢慢积攒下来的,有最时兴的布料,有精致的首饰,也有京城最风味的吃食以及孩童的玩具,装了整整十两马车,好在马车到了通州就能改成水路,再一路往东抵达海边,李煦在钦州偏僻的海湾处建了个简陋的港口,船只到了这里后换上大海船,一路南下,时间会节省一大半。
这个港口隶属的县城十分破败,人民疾苦,李煦用钱收买了县衙的重要官员,让他们将这个海湾看管起来,闲人不得靠近,短期内也不会暴露。
京城里,因为马上就是皇帝寿辰,街上格外热闹,时常还能看到各国使节,而今年,三皇子就被分配了招待使节的差事。
三皇子对外的人设是热情豪放的,而且聪明伶俐,对友邦使节们也尽心招待,要知道,和邻国们搞好关系也是政治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三皇子自然愿意放下身段和使节们搞好关系。
领着使节们在京城最热闹的街道上闲逛,看到他们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来,他之前也收到了各国使节送来的重礼,也该礼尚往来一番。
“听闻京城里开了一家杂货铺,卖的都是稀罕物,不知殿下可否带我等去见识一番。”
三皇子笑容微微一僵,那杂货铺他当然知道,而且府里也多了许多杂货铺出来的东西,但他更听过,里头有些东西贵的离谱,万一这些人都看上了贵的,他是送还是不送?
不过转念一想,真要是这样,就让杂货铺的东家破点费就是了,都是大燕子民,招待好这些使节也就等于为国做贡献,相信对方有这份觉悟的。
雷骆回到店里时正巧碰上了这群人,从身份而论,他甚至连接待的资格都没有,但东家不在京城,杂货铺拿得出的只有他了。
“你就是这铺子的掌柜?”三皇子斜着眼睛看雷骆,雷骆实在太年轻了,一般店铺很少会请这么年轻的人做掌柜。
雷骆恭敬地回答:“回三皇子殿下,人正是此处的掌柜,您有何需要,人给您拿出来看看。”
雷骆请他们在沙发上坐着,又让人奉上茶水,三皇子一看那茶汤的颜色脸色就变了,阴恻恻地问:“你们东家是哪里人?也喜欢这种苦涩的岩茶?”
这茶叶是南越出品,今年最受追捧,三皇子当然喝过,但一想到这是那位封地里出来的东西,他就膈应的不行。
要不是因为这茶叶在父皇面前露过面,并且得到了夸赞,三皇子保准让人全面封禁了。
雷骆知道这位的底细,更加知道他与顺王之间的龌蹉,面不改色地:“人的东家出自陈郡,但人是南越人,本是来读书的,奈何找不到愿意接收人的名师,身无分文,便来了这杂货铺做掌柜,顺便当个账房先生,这茶叶是人自家种的,自喝惯了,如果殿下不喜欢,人立即换其他茶汤上来。”
“哦?南越人?那你可见过南越顺王?”
雷骆不卑不亢地回答:“您笑了,如人这般贱民,哪里能见到王爷,而且人离开家时顺王刚到南越,并未曾见过面。”
这么一,三皇子心里舒服些了,让他将店里的稀罕物都拿些来瞅瞅。
三皇子身边的一名随从悄悄离开,拉着雷掌柜到一旁轻声交代,让他多拿些稀奇但是不贵重的东西出来,聪明人一听就明白其中的意思,雷骆毕恭毕敬地应下,走开后却在考虑,到底要怎么才能狠宰三皇子一顿呢?
0谁上谁下的问题
雷骆是个非常会做生意的,他几乎知道周边各个国家的人都喜欢什么,他给各国使节推荐的东西各不相同,有贵的也有便宜的,都深得顾客的心,三皇子也表示满意,大一挥,把账单给签了。
雷骆命人将每份商品用精美的礼盒包起来,等他们临走前,还特意将二楼的一面全身镜包起来送给三皇子,“鄙店的一点心意,还请皇子殿下笑纳。”
三皇子知道这面镜子的价值,很是欣慰地点点头,心想:虽然人是蛮夷之地出来的,但还算有几分灵。
等他们离开,雷骆立即招来随从,对他耳语几句,嘴角露出个算计的笑容。
三皇子前脚刚回府,后脚满京城都知道三皇子很喜欢李记杂货铺的银镜,还收了一份大礼,杂货铺的镜子都有特定包装,那么大个家伙从杂货铺抬出来又送进三皇子府,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更加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断有人从杂货铺定制全身镜,只为了给三皇子送礼,讨他欢心。
雷骆在卖完店铺的存货后就贴出了告示,告知大家全身镜已经卖完,而且以后也只有零星的数量补上,想要买的人都得提前两个月预订,并且价格抬高了三倍。
越是稀少,越是令人眼馋,除了想巴结三皇子的人,有些富贵人家也抢着预订,一时间,能拥有一面全身镜成为了吹牛的资本,黑市上偶尔有全身镜流出,价格都被炒到天价去了。
雷骆虽然没能坑到三皇子的钱,但利用他的名声狠狠赚了一笔,即使三皇子知道此事也没觉得异常,反而因为自己引领了潮流而洋洋得意。
招待了几天各国使节,皇帝的寿辰礼近在眉睫,三皇子这日入了后宫看望他母妃,正好听到了一则笑话。
“殿下,您听了吗?南越送来的贺礼竟然只有一个箱子,听连箱子都没装满,宫里都传遍了,南越真是穷啊。”
三皇子最近被捧的晕乎乎的,每天都过得非常如意,听到这个笑话大笑出声:“这事本王早就知道了,带队是一名官,还带来了一个厨子,还有一个是茶艺师,啧,那茶艺师居然还是个老女人,也不知道李煦是怎么想的,居然落魄成这样。”
赵夫人掩嘴笑了,笑完提醒儿子:“你也别被表面现象给蒙蔽了,南越再穷也是一个郡,人口百万,他若是真有心要送礼还会送不出来吗?以前不也能凑齐十车,不定是故意在你父皇面前哭穷呢。”
三皇子自信满满地:“那不会,他才刚到南越,不定连人都认不全,谁会买他的账?这些东西估计都是他自掏腰包买的,而且以前那十车礼都是些什么您又不是不知道,哪个能登大雅之堂?”
这倒是,赵夫人想想又笑了起来,母子俩指望着这个笑话能笑几年了。
等到了皇帝寿辰那天,南越的礼品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时,三皇子又忍不住偷偷笑了,那礼品里除了珍珠珊瑚还能看外,其他都是什么破烂玩意哦,没眼看没眼看。
一名官颤颤巍巍地将礼物送上,磕磕巴巴地将每样礼物的来龙去脉的一清二楚,连那鹅毛笔也的极为详细,众人都脑补出了顺王亲身追鹅就为了拔根羽毛的画面,简直太喜感了。
不少三皇子党都憋着笑,当年叱咤朝堂的太子爷沦落到这种地步,实在令人唏嘘。
也有不少老臣皱着眉头,不赞同地看着他们,然后傅大人站出来:“礼轻情意重,顺王殿下送的礼虽然不值钱,但每一样都足以证明他的诚心,还有公主亲缝制的腰带和亲笔书写的万寿图,都是最珍贵的心意啊。”
皇帝看着唯有一人站出来替李煦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南越这个封地是他选的,他当然知道那里有多穷,何况李煦刚去,脚跟都站不稳,带去的家财也在路上耗尽了,恐怕连吃穿都成问题,能凑足这些礼品极为不易。
而且他堂堂一个皇子,居然穷到没笔用,要用鹅毛制笔,没有胰子用,便自创出了想香皂,这种感觉,为人父的真心受不了。
为人父母的总会偏疼弱势的儿子,李煦在时皇帝忌惮他,人落魄了又开始心疼他了,等他看到老三居然笑得乐不可支时,顿时气得胸闷。
他大声:“将顺王的礼品送上来,朕要好好瞧瞧。”
李煦送的东西其实挺有新意的,皇帝略感新奇,把玩了一会儿,命赵总管将东西收好,等会送到他的寝殿去,除此之外,他还命人打开内库,挑了十几样好东西让使臣带回去。
那使臣听到这话总算安心了,他这一路走得胆战心惊,就怕皇上因为这微薄的礼物发怒砍了他的脑袋,他壮着胆子:“回禀皇上,王爷还命下官带来了一个厨子和一个茶艺师,厨子是给您亲做一份美食佛跳墙的,茶艺师是给您展示茶道的。”
三皇子站出来:“放肆,父皇身份尊贵,饮食向来慎重无比,怎可接受外来不明之物,还什么佛跳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下官很不服气地辩解道:“三皇子息怒,这佛跳墙是顺王发明的食物,因实在美味,在南越颇受大家喜欢,但食物没法长途跋涉带到京城,顺王便送了个厨子来,想给陛下做一道佛跳墙尝尝。”
众人的表情更不对劲了,顺王难道已经穷到要自己下厨了吗?之前是听他路上遇到匪徒,死伤了不少下属,难道身边都没人照顾吗?
太可怜了。
皇帝此时也看完了李煦亲写的折子,双眼微红,爱子之情被完全激发出来了,大一挥:“来人,带那名厨子去御厨,他要什么给什么,朕要尝尝顺王做出的美味。”皇帝私下交代赵总管派人盯着,一步也不能离开。
佛跳墙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出来的,众人也就把这事揭过了,等三皇子送上贺礼,再也没人关注什么佛跳墙了。
只因三皇子送上的贺礼竟然是祥瑞,一头洁白的圣兽,头上长着角,温顺可人,像是神话传中的独角兽。
它甚至会下跪行礼,实在太有灵性了,全臣高呼万岁,连皇帝也大笑不止,能得这样的神兽,明上天是眷顾他的,甚至传言,得这种圣兽能延绵益寿,绝对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了。
三皇子吉祥话一筐一筐地往外送,将宴会的气氛推向高潮,他转过身,用鄙视的眼神看了眼南越来的官,自信满满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心道:哼,什么礼轻情意重,敌得过祥瑞吗?
第二天,全城的百姓都在讨论那只祥瑞圣兽,没有人会记得顺王送了什么,而厨子在第二日呈上佛跳墙时,皇帝因为心情好也吃了一碗,结果味蕾被牢牢抓住了,又得知这道菜做法复杂,食材丰富,于是又给李煦赏赐了许多东西。
三皇子打了个大胜仗,情绪高涨,尤其是使节团对他更加恭敬,朝臣们也暗暗向他靠拢,这段时日别提有多风光了。
等他想起李煦的事情,一问才知使臣早就离开京城了,带着陛下的赏赐,除此之外,还在京城购买了许多东西带回去,甚至有人看到他们买了一车的瓷碗瓷盘,还是最普通的那种,差点笑掉三皇子的大牙。
送礼的官来回走的是原来的路线,因为怕被人跟踪,他也不敢走海路,因此等到带着东西回到南越时已经过完新年了。
李煦自然很快就知道了三皇子送上一头圣兽的事情,他看了雷骆给他画的图,图上的动物确实挺像独角兽的,因为鼻梁上有根尖尖的角,但雷骆也没亲眼见过,都是按照别人的画的,有些失真。
李煦完全看不出来这种动物是什么,问寇骁:“这世上真有圣兽吗?”
寇骁耍着枪,虎虎生威,回答道:“各地方崇尚的神不一样,不少部族会把狼作为圣兽,也有把蟒蛇作为圣兽的,这得看你对圣兽的理解是什么。”
“你看看这个。”李煦将里的图纸递给他。
寇骁只看了一眼,“哟呵”一声,“这丑八怪的东西也能被称为圣兽,陛下和大臣们的眼光真独特。”
“这是雷骆画工不行,而且他也没亲眼见过,估计以讹传讹就传成这模样了。”
“在南越几百里绵延的山脉,反正我是没瞧见过这种东西的,也许北地有吧,其实动物群里也会长出奇形怪状的东西来,有的被人称为不详,有的被封为祥瑞,末将也搞不懂。”
李煦也搞不懂,他生长的时代离这些迷信思想已经很远的,如果出现这种动物只会是p出来的,没人会信。
搞不懂也就不搞了,李煦并不是很在乎三皇子送了什么贺礼,他先一步得知了皇帝给他赏赐的东西,笑着对寇骁:“看吧,打亲情牌还是有用的,皇帝送的这些东西可比我送去的值钱多了,大赚一笔。”
寇骁擦了把汗,瞥了一眼那长长的清单,确实都是好东西,其中送给公主的两车布料估计能让她穿到成年,还有黄金百两,看来是怕他儿子孙女饿死在南越。
“陛下出真大方,您要是每年来这么一回,一整年的吃穿就不用愁了。”
李煦拿着信封敲了敲他的脑袋,臭骂道:“我像是这么没出息的人吗?成年人还惦记着啃老是不对的,不过雷骆,他利用三皇子狠赚了一笔,让咱们多送点全身镜去京城,供不应求呢。”
寇骁对于这些高官贵族们能花上千两买一面镜子的行为啧啧称奇,同时也更加确定自己是个穷子,怕是配不上顺王,难道他看不上自己就是因为自己穷?
寇骁辞别李煦,回到军营,抓来姜军师问:“你,本将军去把避风岛打下来送给王爷当聘礼好不好?王爷会不会看在那座金矿的面子上答应本将军的求亲?”
姜军师觉得他家将军脑子坏掉了,“您别做梦了,那避风岛不已经是王爷的囊中之物吗?您去攻岛,王爷会不会以为您想虎口夺食?而且这聘礼下得也太没诚意了,换成是我都不答应。”
寇骁冷着脸问:“那怎么办?本将军穷的叮当响,拿什么来娶亲?”
姜军师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提议:“不如您把寇家军当聘礼,不定王爷真会答应,这也是您最拿得出的东西了。”
寇骁冷冷地盯着他,“你可真是个墙头草!没了寇家军,本将军难道要吃软饭?”
“额这也对,呵呵,要不您把这江山打下来送给他?一个避风岛实在没什么诚意。”
寇骁生硬地转过脑袋,觉得自己这辈子娶亲无望了。
姜军师好奇地问:“您与王爷到哪一步了,最近也没见您送什么礼物出去,可是王爷不喜欢?”
“不,只是本将军忙而已。”寇骁推开他,去看新兵的操练,顺便挑了几个武功不错的比武,把一群新兵蛋子打的哇哇叫。
等他解气了,又跑回李煦跟前,腆着脸问:“王爷,您乔迁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定了,下个月初八,明日就能将帖子送到将军上。”
寇骁猛地摇头,“不不,帖子就不必了,末将只是想起来卧房还没挑,不知您什么时候带我去挑房间。”
“”李煦懵懵地看着他,问:“什么房间?”
“当然是末将住的房间,当初咱们好的,末将要在新王府借住。”
“等等,这是什么时候好的?”
“很早以前,您忘了!”寇骁斩钉截铁地:“您当初给八名副将都送了一栋宅子,偏偏没有末将的,当时末将是否过要去王府住的话?”
“但我没答应。”在这西苑也就算了,毕竟还是寇府,让寇骁住到他的新王府去算怎么回事,外头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寇骁不干了,一把抱住李煦,将人往屋里推,他踢上门,将人反压在门板上,咬着他的耳朵问:“王爷是否早就想将我赶出家门了?”
李煦歪着脑袋,气喘吁吁地反驳:“这个家门本就是你寇家的,哪来的赶出一?”
“新王府真的不给我住?”
李煦抿着嘴唇,看着他落寞的眼神,居然不出拒绝的话,他模棱两可地:“王府很大,偶尔借住自然没问题,但常住以什么理由?”
“可以对外末将住在王府是要保护您的安危。”
“胡扯。”
“那就是为了更好的增进王爷与末将的友谊。”
“荒谬。”
“也可以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好让您将公主下嫁于我。”
“想都别想!”
寇骁叹了口气,:“行吧,那只能是末将对外宣言,非卿不娶了,死皮赖脸地赖在王府上。”
李煦捏着他的脸扯了扯,“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不厚如何能追得佳人?”
“我是佳人?”李煦突然想到,寇骁如此猛烈地追求他,是将他当女人么?
他对同性之间也有了解,知道有上有下,有攻有受,但他从未深思过如果他和寇骁在一起,谁上谁下这个问题。
他一把推开寇骁,整理了一下衣服,凶狠狠地:“看来你弄错了一件事情,就算本王应了你,你也是下面的那个,你可想清楚了。”
“”寇骁顿时石化了,然后眼睁睁看着李煦打开门走出去,给他留了一个挺直刚毅的背影。
一定是害羞了
李煦身边的人都发现了,最近寇将军都不来西苑住了,甚至连影子都没见到。
李煦知道他是被自己那句话吓到了,后悔没早点用这个借口将人打发走,否则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结果变成他跑了,自己连生了好几天闷气。
寇骁又熬了一夜没睡,天一亮就精神抖擞地扛着枪去训练新兵了。
已经被吓怕的士兵们一听到集合的鼓声急忙跑出营房,以最快的速度在校场集合,没办法,迟到的惩罚太吓人了,他们不敢触寇将军的眉头。
以往都听寇将军是阎王,他们还以为是夸大其词,如今深刻体会到了阎王的做事风格与段,再也不敢不信大人的话了。
新来的士兵年纪都在十五到二十岁,正是最青春的年纪,如果放在现代,也是最叛逆的年纪,可这群新兵却没会叛逆,因为军棍会让他们知道,叛逆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
一群新兵蛋子在校场上笔挺的站着,内心早已瑟瑟发抖,只听阎王站在高台上高声:“一个月已经过去了,今日是检验你们训练成果的时候,凡是成绩取得前一百名的士兵可奖励一套新军装,一顿丰盛的晚餐以及一套最好的武器。”
士兵们顿时来了精神,眼睛都比平时更亮了几分,顶着压力朝寇骁看去,觉得这连日来超常的训练也不是那么累了。
他们的军装还没发,看过老兵们的军装后格外眼红,起初众人还嫌弃的不行,觉得难看,等知道这军装的好处后也迫不及待地想穿上它了。
还有最好的武器,那对士兵来是最吸引人的奖励,上阵杀敌,武器的优劣往往就是胜败的关键。
至于丰盛的晚餐,众人吞了口口水,仿佛已经能闻到肉味了。
如今寇家军的伙食已经很不错了,顿顿能见到荤,人人能吃饱,但要吃好肯定是没有的,此次征兵之所以应征的人非常多,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知道,寇家军如今有顺王府撑腰,军饷按时按量发,吃得饱,如果立了军功更有不同的赏赐,如此一来,他们只要攒下几年的军饷就能娶个门第不错的媳妇儿了。
“当然,有奖就有罚,前一百名奖,最后一百名就得受罚,罚未来一个月负责清扫军营,并且每天绕山跑十圈,连续三个月成绩都在最后一百名的人,酌情遣送回家,或是换到后勤部队。
所谓的后勤部队是指伙夫、马夫、役夫等等,不用上战场,免得你们将来上了战场白白送命,不过如果怕死,本将军建议你们早早回家种田,免得误人误己。”
场面异常安静,众人如被泼了一桶冷水,瞬间清醒过来了。
有人大着胆子问:“将军,无论我们多优秀,定然都会有最后一百名,那也要被送走吗?是否不合理?”
寇骁大声喊道:“谁问的问题?站出来。”
一名年轻人从数万人中跑着出来,跑到最前端,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寇骁。
寇骁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人来,竟然是李煦从漳宜带回来的钟二少爷,这位二少爷尚武,原本李煦想留在身边做护卫,但他看到寇家军征兵后,自请入伍,也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
“你叫什么名字?”寇骁淡然地问。
“卑职钟文。”
“钟文?呵呵,这可与你的本事不符啊,为何不叫钟武呢?”
钟文面色微微有些尴尬,回答道:“钟武乃是卑职的四弟。”
寇骁当然知道他们家这几兄弟,叫钟文的尚武,叫钟武的却是个文弱书生,也不知道钟大人当年取名字时是怎么想的。
“你的问题很好,凡是最后那一百名中有人不服本将军的决定可以上诉,由副将们一起评定,凡是能得到半数以上副将支持的士兵则可留在军营,否则该去哪就去哪。”
钟文深深鞠了个躬,“那卑职没有问题了。”
“归队。”
“诺。”
一个月的训练并不能改变很多,寇骁原本不用自己盯着,可他最近不想回城,只能找各种理由赖在军营,把全军吓得半死。
姜秋明推了郭孚一把,声:“郭啊,你去问问将军,这次新兵的军服什么时候能到?”
郭孚使劲摇头,“军师别害我,将军最近阴晴不定,万一触了他的霉头,会被他打半死的。”
“别瞎,你可是将军的最宠爱的副将,他舍不得打你的。”
郭孚瞪大双眼看着姜秋明,嘴角抽搐起来,“军师,您这的是人话吗?”
“咳,好吧,不问就是了,反正迟早会到的。”
“您怎么不自己去问?我们这些武将,将军打就打,您可是军师,将军向来对您敬重有加。”
姜秋明“呵呵”两声,心道:他是不用武力打我,但他会对本军师使用各种冷暴力。
哼,一看就是被人抛弃的男人!
被人抛弃的男人寇骁百无聊赖地看着校场上的群魔乱舞,思绪早已经飘到其他地方去了。
其实李煦那句话并没有吓到他,毕竟他有过心里准备,只是他把那个问题更深程度地想了想,觉得有点难以接受,他无法想象自己被李煦压在身下的模样。
但他不敢,因为连他都接受不了的事情顺王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可能接受?
他觉得是自己的错,居然会因为这种问题退缩,简直是懦夫,于是这段时间他都没敢出现在李煦面前,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怕遭到他无情的嘲笑,更怕他出决绝的话。
他招让赵刚过来,对方搓了搓还没恢复的胳膊,有点不太敢靠近,这段时间被揍的最惨的人就是他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得罪寇将军了。
“过来。”寇骁轻声。
赵刚不敢反抗,步地挪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地问:“将军有何吩咐?”
寇骁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丢给他,“给你治伤的。”
赵刚喜出望外,双接下,“多谢将军,属下其实没什么事,一点皮外伤而已。”
寇骁没什么,等了好久才问:“你可知道军中有没有谁那个,咳就是两个男人相互喜欢这种事的?”
“啊?将军您是想惩戒不良风气么?”赵刚以为,寇骁终于将魔爪伸向这群特殊群体了。
“少废话,到底有没有?”
赵刚纠结了,他其实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军营么,都是一群大老爷们,长久没见过女人,会变态很正常的。
但他不敢有所欺瞒,支支吾吾地:“其实那个啥也不是很多,属下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他们其实都挺不错的,训练的也勤快,并没有因为这个耽误事情。”
寇骁若有所思,吩咐他:“午膳完后你找个信得过的人叫他来找我,本将军有话要问。”
“什么人?”
寇骁瞪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赵刚醒悟,不可思议地看着寇骁,嘴唇抽动着不知道想什么,他犹豫着:“将军,属下不知您喜欢什么样的,而且,他们都有固定对象,您要不换个人吧?”
寇骁怒视着他,压低声音吼道:“你脑袋里想什么呢?本将军是那个意思吗?只是叫你喊个人本将军有话要问,什么时候过要要那什么了?”
赵刚不信,他觉得寇将军最近的反常肯定就是因为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的是男人,才这么暴躁的,男人嘛,泻个火也就舒坦了。
但寇将军不想承认,他也只能当不知道,脑子里想起一个人,点头保证:“您放心,属下一定把事情办好。”
寇骁没心思看考核了,回房间补了个觉,睡了一个时辰起来,觉得又是精神抖擞,好像不知道疲倦似的。
在房内吃过午饭,赵刚领着一个士兵来了,寇骁将他打发走,没看到他临走时朝那士兵挤眉弄眼的表情。
寇骁坐在桌边,打量着进来的人,是个很秀气的年轻人,个头不高,骨架很,这样的士兵一般在军营里是最末等的,战斗力跟不上,也不知道是哪个队的。
“你可有意中人?”
那士兵拽着军服的下摆,咬着嘴唇抬头,然后红着脸摇头:“回将军,没有。”
寇骁眉头皱了起来,以为他不敢真话,“你无需担心,本将军没有要处罚你们的意思。”
年轻士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卑职并未谎,句句属实。”
寇骁暗忖:这赵刚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他找个有对象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那算了,你回去吧,让赵副将来一趟。”
年轻士兵更加慌了,向前爬了几步,“将军卑职卑职可以的。”
“可以什么?”
年轻士兵没有言语,只是伸拉开军服的扣子,脱下了外套,如今天气微冷,士兵们也都穿上了两件,脱完外套,他又将放在下摆上,被寇骁及时制止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寇骁冷冷地问。
他算是明白了,这赵刚不仅误会了他,还以为他是想找个人睡,简直不知所谓!
“将军卑职”
“穿好衣服滚出去!”
年轻士兵想起赵副将的事情,一时拿不到主意,不知寇将军是真不喜欢他还是不敢,他咬咬牙,刷的一下将最后一件衣服也脱了,露出光裸的上本身,他皮肤不错,比其他士兵白许多,常年训练,身材也挺好,薄薄的一层肌肉,很有美感。
寇骁却丝毫不为所动,站起来拽着他胳膊,准备将人丢出门外,就在这时,门被人一脚踢开,门口逆光处站着一个人,看到里头的情景一句话也没,转身就走了。
寇骁傻眼了,看看自己的,再看看面前半身光着的男人,不用也知道对方是误会了。
他一把丢下那年轻士兵,骂了句:“滚!”然后追着李煦跑下山。
李煦今天是来送帖子的,当然,这种事原本不需要他亲自来,只是他刚才去了新王府,离军营很近,听到这边的喧嚣声,才顺路拐过来。
结果进了军营,无意间听到赵刚和别人窃窃私语,话来的内容更是令他无法置信,他觉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才跑到寇骁房间来一探究竟。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看到寇骁和一名光着身子的年轻男人同处一室,看到他亲密地握住那人的胳膊,如果不是他踢开门,下一步他肯定是要将人拉进怀里,之后的事情就算他没经历过也想象的出来。
呵,好一个寇骁,知道他这边没戏就立马转移目标了,很好!好得很!
寇骁很快就追上了李煦,他没敢动拉人,只是拦在他面前陈恳地:“王爷,不是您见到的那样。”
李煦被迫停下脚步,抬头看他,“行,那你看是什么样的。”
“就是就是,赵刚那混蛋误会了我的意思,送了这个人来,我刚才是想把人丢出去。”
“是么?那他衣服是你脱了的还是他自己脱的?”
“他自己脱的。”寇骁竖起指保证:“我绝对没碰他不对,我就只碰了他一下。”
寇骁其实对着别的男人没有多余的想法,别只是脱了上衣,就是全光着他也没感觉,但他不想李煦误会。
李煦接受他的解释,这事情转个身就能想明白,但不代表他不生气了,“完了?”
“完了。”寇骁盯着李煦的表情,无法看出他的内心波动,心里着急的很。
“完了本王就走了。”李煦将帖子拍在他胸口上,“本月初八,本王的乔迁之喜,恭候大驾。”完绕过他往前走。
“怎么还要走?”寇骁大步追上他又把人拦下来,用哀求的语气:“王爷不要走吧。”
“不走留下来做什么?看大戏?”
“多日未见,咱们话也好。”
“呵,好一个多日未见,寇将军公务繁忙,本王还是不打扰的好。”
寇骁伸拦住他,往前一步,几乎要贴到李煦身上,他望着李煦的脸庞,只觉得怎么看都不够,内心的思念在这一刻无限爆发,恨不得把人生吞入腹了,这样的人让他怎么舍得放开?
“王爷,校场上正在考核新兵,您一起去看看如何?”
李煦就是听到动静来的,确实想亲眼看看这次招来的新兵,而且也想看看钟文的表现如何。
“那就走吧。”李煦点头。
寇骁见状,前一刻的忧虑全都烟消云散了,他跟在李煦身边,凑到他耳边声了句:“王爷,您之前的话还算数么?”
“什么话?”
“就是你在上我在下那句。”
李煦不得不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急忙又收回目光,红着耳根问:“什么意思?”
寇骁盯着他的耳垂,慢慢绽放出一个笑容,“意思是末将同意了,您看,什么时候有空临幸末将呢?”
“”李煦只觉得脑子里有个东西炸了,一片浆糊,什么思考能力都没了,他没看寇骁一眼,大步离开了,还走出了同同脚。
寇骁琢磨了一下李煦这个表现,觉得不像是不开心的样子,暗自给他下了个定义:一定是害羞了!
2自荐枕席
被认为害羞的顺王殿下走到校场还没能缓过神来,他瞥了眼后方,问贺遵:“你刚才听到寇骁什么了吗?”
贺遵一脸死板板地回答:“属下什么也没听到。”
李煦不确定他是真没听到还是假没听到,贺遵特别懂事,每次他和寇骁话的时候都会离远一些,但听习武的人耳力过人。
李煦回想了一下寇骁当时的那句话,全身的不自在又冒出来了,临幸啊,这个词和睡觉是一个意思吧?让他睡了寇骁不不,不能想了,感觉全身的热血都要往一个地方流了。
其实寇骁长的很帅,除了比他高一点壮一点黑一点,其他和自己也没什么区别,李煦很怀疑自己对着这样一个男人,真能下得去吗?
“王爷王爷”贺遵喊了他两声,对上李煦荡漾的眼神,顿时往后退了一步,试探着问:“要不属下去喊寇将军来?”
李煦回神,尴尬的要命,“咳咳别提他,你喊我做什么?”
贺遵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寇家军们,提醒他:“您面前跪着几万人,正等着您的指示。”
李煦赶紧让众人平身,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自己只是随便看看。
姜秋明一直以为顺王和他家将军闹翻了,所以他家将军才变态了,可顺王还会踏足军营,明问题应该不大。
他挪过去,恭恭敬敬地问:“王爷见到寇将军了么?他昨夜通宵看公文,刚才回房补眠去了。”
李煦点点头,心平气和地问:“他公务很多吗?需要通宵处理?”
“将军勤勉,近来事事亲力亲为,是忙了些。”新兵刚招进来,作为主帅会忙是正常的,但寇骁完全是自找的,把别人的活都抢光了,还一言不合就教训人,反正大家最近都躲着他走。
姜秋明试探着问:“需要卑职去喊将军下来吗?”其实他早看到李煦上去了,只是没和寇骁一起下来就很奇怪了。
“不必,本王看看就走,还有事。”李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姜秋明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是还没和好的节奏啊。
他不好一直在顺王面前刷存在感,见他不想搭理人,就退到一边,结果屁股还没坐下就被郭孚拉到一边去了。
郭孚急的一脑门的汗,旁边还站着更加焦躁不安的赵刚和一名眼熟的青年。
姜秋明用眼神询问他们何事,郭孚瞪了赵刚一眼,凑到他耳边把事情声的了。
姜秋明暗暗骂了句娘,指着赵刚不出话来,“你你完蛋了!”
赵刚年纪比他们都大,但却不够稳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军师,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将军一定会打死我的。”
姜秋明想起李煦刚才那表情,觉得事情大发了,至少寇将军那颗爱慕之心是得不到回应了,以王爷的品格,怎么会看上一个作风不良的男人?
“赵副将啊,你可把将军害惨了,他要是打死你本军师绝对赞同。”
“不不至于吧,不就是不就是被王爷撞见了么,这种事可大可,也许王爷不在意呢。”
姜秋明用看死人的目光看他,“最惨的就是王爷不在意,他在意,你得死,他不在意,你也得死,你死定了。”
赵刚腿一软,吓得抱住姜秋明,“军师,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得了吧,干出这种蠢事,本军师哪里救得了你。”姜秋明叹了口气,不明白他脑子怎么长的,“你为何要做这种事呢?”
赵刚立即把寇骁找人的事情告诉他,他觉得自己冤枉的很,虽然事后证明他误解了将军的意思,但任谁当时也会误会的吧?
姜秋明不想管这件事,除非事情出现转,否则他不觉得赵刚还有救。
还有那个年轻人,姜秋明认出他是赵刚下的一名伍长,看着白净瘦弱,其实很擅长兵法,是他教过的学生中比较出色的一个。
可惜了啊
直到李煦离开,寇骁也没露面,姜秋明怕他躲起来伤心,最终还是去找他,准备给他一点安慰,大不了被揍一顿。
结果等他见到寇骁,发现这人非但没伤心反而心情大好,这就奇了怪了。
“将军可是有喜事发生?”姜秋明好奇地问。
“没有。”寇骁把嘴角往下拉,恢复了之前冷淡的模样,“下面考核进行的如何了,王爷走了吗?”
“王爷走了好一会儿了,您为何”
“哦,他走的时候什么了吗?心情如何?”
姜秋明摇头,“属下无能,看不出王爷心情如何,不过他刚出现在校场那会儿心情有点微妙,似乎被什么事情困恼着。”
寇骁“嗯”了一声,打定主意今晚回去好好赔罪,给他半天时间应该足够调节心情了吧。
“走,去看看结果。”寇骁去到校场,一眼看到躲起来的赵刚,眉头一挑,呵斥道:“躲什么,给本将军滚过来!”
赵刚抱着必死的心情挪到寇骁面前,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将军,属下知错了,属下这榆木脑袋不开窍,误会了您的意思,还办了蠢事,害您在王爷面前丢脸,都是属下的错,您要打要杀悉随尊便。”
寇骁看着他,气是气的,但气的很无奈,也是他自己错了,居然把这种事交给赵刚去办,不倒灶才怪。
“自己去领三十军棍,下回办事之前动动脑子!”
赵刚大喜过望,居然只是打三十军棍,这处罚也太轻了,寇将军真是个好人啊,他哭着道谢:“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滚滚滚,还有那个谁”寇骁不知道那兵的姓名,也无需点名道姓:“把他调到仓库去当个吏,尽量别出现在本将军面前。”
赵刚是个很讲情义的人,虽然脑子糊涂了些,但今天这事绝对都是他的错,牵连了一个有前途的士兵他分外不安,“将军,此事与他无关,都是属下的错,您要不”
寇骁怒视着他,“当然都是你的错!但他那个性子哪里适合舞刀弄枪了,让他去后勤,做得好本将军自然会提拔他。”
赵刚连忙点头,“是是,您的对,这是刀的福气,属下替他谢恩。”
姜秋明在一旁看了全过程,更加确定这事情有诡异,如果赵刚搞砸了将军的好事,怎么可能三十军棍就了事?还给那名年轻人挪了个好位置。
除非只有一种可能,今日发生的事非但没让王爷生气反而助了将军一臂之力,但这可能吗?
他太好奇了,忍不住私下问寇骁:“将军,您不跟王爷生气了?”
“本将军何时与王爷生气了?”寇骁斜了他一眼。
呵呵,也不知道之前吃了炮仗的人是谁,姜秋明心里更加确定,这矛盾暂时是解决了,两人又和好了,真是神一般的剧情发展。
寇骁在军营磨到天黑,慢吞吞地吃完晚膳,又回房洗了个能令皮肤发白的澡,然后穿上一套全新的天青色锦袍,头发用玉簪固定在头顶,披了一件玄色镶金边的披风,从房间里走出来到时候惊呆了一众下属。
亲卫们抬头看天,发现今夜连月亮都没有,星光暗淡,但眼前的寇将军却比明月要耀眼。
“走,回城!”寇骁一马当先,跨上马背,带着亲卫回城。
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一来是避免尴尬,二来也是因为这个时间路上人少,见到他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也少。
他今天穿的这套衣裳更像是富家公子哥们穿出来招蜂引蝶的,把身上的锐气藏起来后,不认识寇骁的人绝对会以为这是哪位世族大家出来的书生。
到了西苑门口,寇骁让亲卫们散了,并且交代:“明日本将军不去军营,你们无需来此等候。”
亲卫们还以为最近将军熬夜熬坏了身体需要休息,一时间没有多想,与府里的侍卫交接完便撤了。
一进到李煦的院子,寇骁就看到书房亮着灯,这里的窗户还是用纱布贴的,人影在窗户上晃动,显然里头并不止李煦一人。
寇骁想想自己今天的来意,并不想见到其他人,于是转身进了李煦的卧房,守卫见到他除了行礼并不会将他拦下来,甚至还有人给他上了一壶热茶。
进入卧房,亮起灯,来送茶水的守卫看到寇骁解下披风随丢在屏风上,一身绣着暗纹的锦袍在灯光下如光影流动,甚是显目,再看寇将军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此时居然带着温柔和忐忑,真是一大奇事啊。
“看够了吗?”寇骁冷眼抬头,有些恼羞成怒。
那守卫急忙低头弯腰,告退一声退出门外,还很好心地关上了门。
寇骁在李煦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时间越长越是紧张,甚至有点想逃跑的冲动。
他坐到窗台边的软塌上,拿起李煦平日看的书,勉强看了几页,又打开窗户看院子外的景色,都是他熟悉的景色没什么好看的。
时间仿佛过的异常缓慢,油灯爆出一朵火花,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寇骁回头,看到紧闭的大门,突然就安心下来了。
既然都想清楚了,其实也没什么怕的,无非是反正总要过这一关的,只要李煦肯,他觉得自己还是占了便宜的。
李煦在书房和纪韩宇议事,秋收在即,这几个月来雨水并不多,但好在没发生大旱,稻田里的水稻长势很好,从钟水清那边得到的消息,这晚稻的产量可能不会比第一季的水稻少。
秋收后又要开始征招役夫修路了,没有大批徭役,路修得格外慢,如今只是修好了从闽州到港口的那段路,通往其他县城的路还没有开动。
事情谈完,李煦问他:“你的新房可建好了?”
“只差最后的修饰了,年底前就能入住了。”
纪韩宇的宅子并不算大,但做事的人少许多,因此进度也慢了些,加上一批工人要建两套宅子,更是耽搁了进度。
想到这事,李煦笑了起来,“以后就要与姜军师做邻居了,这位也是个聪明人,你不凡将人拉拢过来,入了官场就是咱们的人了。”
纪韩宇想起那人就头疼,因为建宅子的事情,两人没少打交道,要交涉的细节也很多,比如宅子中间那堵墙该建多高,建多长,两边的水沟要从什么地方挖,以及你家用什么样的家具,我家用什么样的灶台总有不完的事情,也因此,最近两人的交情好了不少,不再如之前那般防备了。
但他深知叫姜秋明是只老狐狸,不得不防,否则什么时候被算计了都不知道。
“王爷的乔迁宴就快到了,可需要下官帮忙?”
“不用,场地布置的事情有刘负责,厨子也定好了,福来酒楼当日歇业一天,整个后厨都会来帮忙,侍女侍卫也都足够了,到那天,你领着郡守府的官员来就行了。”
这方面是刘公公的长项,纪韩宇也就不多问了,他还没去过新王府,对此十分好奇,但却不好多问。
“时候不早了,王爷早点休息吧,下官先回去了。”
李煦点点头,知道他比自己还忙,要处理大大的事情,想起他的顶头上司,他发现自己许久没见过雷鸣了,便问:“雷大人近来在忙什么?”
纪韩宇动作一顿,犹豫了会儿,:“雷大人与钟家那位老大人近来常一起出游,把许多事情都交给下官做了,这其中是否有事?”
“雷鸣不像是拎不清轻重的人,改天找雷战来问问,整个雷家都在本王下做事,他不敢乱来。”李煦之前缺人,不得不拉拢雷家,现成的管理人才用起来也顺,但如果雷家有异心,他的经济命脉可就被掐断了。
雷战如今负责私盐,雷阳一家管着酒楼和杂货铺,西郊的工厂最高管事虽然是岑堇,但副里也好几个雷家子弟,除此之外,分散在外地的产业也有半数是雷家人管着。
他按了按眉心,希望自己想太多,否则要将整个雷家拔出,他损失惨重啊。
纪韩宇对雷鸣的了解不深,从他上位后,雷鸣就很自觉地退避开来,两人没有冲突,对方反而很配合他的工作,后来甚至慢慢放权,至少表面上看,他无异心。
但人心隔肚皮,从他频繁接触那位钟大人来看,就不得不心谨慎些了。
“对了,下官一直怀疑钟家与之前抄家的王永连有牵扯,只是没有找到证据,您需要下官继续查吗?”
“这件事本王有更好的人选,你已经够忙了,就不用分心查案了,钟家是大族,族中子弟遍布南越,也并非人人都是向着钟家的,你平日可以拉拢一些志同道合的年轻人。”
“下官明白,那下官先行告退了。”
李煦点头,在他离开后又思考了一会儿才起身回房。
卧房里亮着灯,他以为是下人点上的也没在意,等推开房门看到床上躺着个人,他的脸色“刷”的难看起来。
“刘”他正要将刘树喊来臭骂一顿,就见床上的人听到动静坐起来,有些慌乱地跳下床。
“怎么是你?”李煦站在门口有点不敢进去。
寇骁见状反而胆子大了起来,朝他招,“王爷,末将来自荐枕席的。”
3春风得意
李煦不是没遇到过自荐枕席的,但绝对没遇到过像寇骁这么理直气壮并且反客为主的。
他不知道折扇门是打开的好还是关上好,站在门口踌躇不前,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迈进这道门,他就算彻底出柜了,以后也不会找女人结婚生孩子了,这辈子他就要和寇骁绑定在一起了吗?
“您在犹豫什么?”寇骁原本是挺自信的,见李煦在门口不敢进来就有点心虚了,难道顺王真的不喜欢自己?连他送上门都不要?
他扯下屏风上的披风抖开披在肩膀上,走过去隐忍地:“既然王爷不想,那末将就告辞了。”
他还没迈开脚,就被李煦握住了腕,同时推着他往屋里走了两步,然后是大门关上的声音,李煦一直将人推到床边,咬牙切齿地问他:“你怎么就这么能呢?”
“末将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寇骁一点也没反抗,放松身体,他以为下一步自己会被李煦压倒在床上。
但李煦却松开,转身去桌边坐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然后对着油灯发呆。
寇骁一屁股坐在床上,深深吸了口气,“吧,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如今日索性让末将彻底死心。”
李煦倏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寇骁,你到底明不明,与本王在一起将来会怎样?你别以为本王是和你玩一玩,过几年该散就散了,然后你该娶妻娶妻,该生孩子生孩子。”
“正好,末将也是一个意思。”这些问题也是寇骁的心病,但他能怎么办呢?
李煦起身走过去,弯腰掐住寇骁的脖子,“你要明白,万一哪天你玩腻了,想抽身,那本王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不,你不会。”寇骁太了解李煦的,这个人善良的很,一定不会因为感情问题杀人的,但他看到李煦那变幻莫测的神情,立即保证道:“我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辜负王爷的厚爱,也一定不会违背您的意愿。”
李煦松开,往后撤了一步,踢了踢他的脚,“起来,把衣裳脱了,脏不脏?”
寇骁跳起来把披风解开丢到地上,然后解开腰带,将外裳也脱了,只穿着亵衣亵裤上床。
他用被子包裹住自己,心跳的有点快,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李煦。
李煦也同样将外衣脱了,穿着雪白的棉布睡衣上床,扯开被子的一角钻进去,然后平平躺下,“睡觉。”
“”寇骁见他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果真一副要睡觉的样子,不死心地问:“您不准备做点什么?”
李煦转过头来,“什么都没准备,做个屁。”
李煦好歹是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人,多少都懂得一些,反而寇骁,只知道两个男人可以一起睡,也偷偷看过男男春宫图,却并不知道还需要准备东西。
他慢慢躺下去,盯着李煦的后脑勺,总觉得这样有点吃亏,虽然逃过一劫应该高兴才对,但好不容易和李煦睡到一张床上了,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他挤过去将李煦的身体翻过来,一把压上去,脑袋往下一送,吻住了李煦的双唇,本以为自己会被推开,结果李煦居然勾住他的脖子,反客为主,先一步发起了攻势。
两人同时张开嘴巴,舌头相互闯入,试探、纠缠、吮吸,直到精疲力竭。
两人气喘吁吁地对望着,贴在一起的身体有了什么样的变化他们最清楚,李煦抱着人翻了个身,面对面抱着寇骁,将被子盖好,“睡吧,其他的以后再。”
“你不难受?”寇骁用大腿蹭了蹭李煦的身体。
李煦倒吸了一口气,按住寇骁的大腿,捏了捏,捏到了一把硬实的肌肉,“别闹,忍忍就过去了。”
被李煦这么一捏,寇骁哪里还忍得了,低头咬住了李煦的嘴唇,又是一番纠缠,同时双也不安分地在李煦身上游移,最后没忍住挑开他的衣角,将掌心贴在他火热的肌肤上。
李煦放下床幔,背后一双将他紧紧搂住,睡衣的扣子已经被扯掉了,露出一大片莹白的肌肤,那双还在胸前移动,李煦将被子拉高,让一室温情都藏在黑暗中。
天光大亮,有人来敲门,李煦迷迷糊糊睁开眼,然后瞪大眼睛,转头看向自己身边,床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他自己睡着。
他伸摸了下床单,是凉的,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床幔还是放下来的状态,李煦便让人进来,他平时睡觉不喜欢把床幔放下来,隔绝出来的狭空间让人憋闷的慌。
“王爷,您要起了么?”刘树站在门口问。
李煦低头看了下自己,全身赤裸,肌肤上全是斑斑点点的痕迹,虽然两人没做到最后,但寇骁就像一匹恶狼,纠缠着自己不肯松,嘴巴也一刻都没闲着。
“什么时辰了?”
“巳时一刻了,您巳时二刻要到西郊工厂开会的。”
李煦拍了下脑袋,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一刻钟十五分钟的时间,哪够他起床洗漱再赶过去的。
他把睡衣穿上,撩开床幔吩咐道:“派个人去通知一声,开会时间改到申时,再让人抬热水进来。”
刘树低着头退出门外,将门关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去办事,他是今天晨起发现异样的,平日向来早起的王爷竟然还在睡,他轻轻推门进去,见平日都挂起来的床幔竟然放下来了,靠近了不难发现床上躺着两个人。
他惊吓的逃了出去,在门口转了几圈,然后找来昨晚的守卫问:“昨夜谁进了王爷的房间?”
他觉得自己这个总管做的太失职了,竟然让人爬上了王爷的床而他却不知道,更可怕的是,王爷什么时候有了心仪的对象他竟然不知道。
那守卫回答:“卑职值班时只有寇将军进去了,但不知道何时走的。”
刘树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傻掉了,他想起刚才看到的鞋,确实是两双男鞋,而且屋内也有另外一个男人的衣裳,可见和王爷躺在一起的人就是寇将军。
他他竟然敢如此放肆!难道王爷真的要堕落了吗?
刘树像操碎了心的老妈子,急得团团转,然后就见寇骁从屋内走了出来,笑着和他道早安,甚至还交代:“王爷昨夜累坏了,让他多睡一会儿,本将军先去军营了。”
累累坏了?为什么会累坏了?怎么就累坏了?
刘树跟着顺王这么多年,当年也伺候过嫔妃侍寝,明明晨起时累坏的都是那些女子啊这种事不敢深想,深想下去简直要人命。
“对了,刘总管今日若有空,麻烦将本将军房内的衣物整理一些拿过来,以后本将军留宿时也好有衣裳更换。”完他舔了下嘴唇,笑着自言自语:“王爷看着斯文,居然还挺粗鲁,扯掉了我好几粒扣子。”
刘树风中凌乱了,他看着寇骁大步离去,心情极好地哼着曲儿,恨不得冲上去和他拼命,果然是不知礼数的蛮夷,怎么敢对王爷这么无礼?而且居然敢在王爷起床前先离开,无法无天了!
刘树哪儿都没去,就站在李煦的院子里发呆,拦下了来一起吃早饭的公主,继续用四十五度角望天,希望天上能掉下个石头砸死他。
等到巳时已到,他想起王爷今早的安排,磨磨蹭蹭地挪到门口,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敲的门。
等命人将热水抬入浴房,刘树低着头进屋子,“王爷,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您”
李煦下床,随意披了件外衣先去泡了个澡,然后里里外外换了一套衣服,对刘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之前一直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段关系,往后你就把他当王府的另一个主子吧。”
刘树噗通一声跪下,脑袋磕了个响头,“王爷,殿下,您要三思啊,这将来怎么办?”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但”
李煦等着他发问,其实他不是没想过那些现实问题,但再多问题又如何,该来的感情始终会来,并不会因为这些问题而止步不前。
“你。”李煦鼓励他道。
刘树把头抬起来,跪坐在地上,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来,“王爷恕罪,奴才只是太过担心了,其实这种事只要您高兴就好,奴才应该恭喜您找到如意伴侣的。”
李煦把他扶起来,“我都知道,以后的事情再想办法解决吧。”
刘树顺势站直身体,保证:“您放心,奴才一定替您守好这个秘密,只要外人不知道,您与寇将军就能相安无事。”
李煦诧异于他的转变,他以为刘树一定会努力的劝自己和寇骁分开,会将来如何如何,结果他竟然什么都没,就这么接受了自己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事情。
但多想想,他也知道刘树的心思,他其实从来没有反驳过自己,从来都是乐观积极地办好自己交代的每一件事,哪怕他不愿意,去管盐田是,接受自己断袖也是。
他称职的做好了奴才该做的每一件事。
“不过,您为何会喜欢寇将军?”刘树嘟着嘴巴,不太爽快地问:“寇将军就是个蛮夷子,粗鲁无礼,您与他在一起会被欺负的吧?像今日,他居然撇下您先离开了,太无礼了!”
李煦拍着他的肩膀解释道:“你不要把他当成是本王的禁脔或是其他什么,他是寇家军的主帅,是这南越的一片天,他与本王是对等的关系,我们在一起,不存在谁欺负谁,也不存在谁无礼,你也不用太顾忌着他,以前该如何还是如何,他要是做错了事尽管与本王。”
刘树内心震动,他见过的那些男男关系从来没有这样的,男女关系更是没有,一个家庭,总有人是一家之主,另外一个就该俯首称臣才对,何况他家主子是王爷,帝王之子,寇将军再如何也是臣子啊。
“您可别太惯着他,时间长了,奴才怕寇将军会膨胀,心思大了就不好收了。”
“此话有理,以后还是得管着点。”李煦居然很赞同,就寇骁那德性,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绝对不能纵容着。
刘树心里舒坦了,便悄悄问李煦:“昨夜是您第一次宠幸寇将军吧,是否要按规矩给寇将军备份贺礼?”
李煦想起来,宫里确实有这个规矩,第一次得到宠幸的女人都会收到一份贺礼,有时候甚至会提拔位份,但他和寇骁肯定不适用这套。
他仔细想想,现代人都是怎么谈恋爱的?约会牵看电影逛街,好歹是两人确定关系的第一天,他确实该有所表示。
“咳,你去公主那边看看上回做玫瑰花的材料还有吗,给弄点来,还有,本王写个清单,你让厨房让清单准备食材,今晚本王亲自下厨。”
这个年代也没电影看,逛街就免了,两人都是公众人物,一起上街备受瞩目,不如吃顿烛光晚餐。
寇骁今日春风得意,好心情直接写在脸上,全军上下都能感受到他的转变,不明白的人以为是昨日顺王来视察,寇将军得了什么好处,明白的人则猜测两人好事近了。
姜秋明找着会私下问:“将军,您瞧着心情很好啊。”
“本将军每日心情都很好,有问题?”
“不不就是觉得您满脸喜色,瞧着甚是俊朗。”
“算你有眼光。”整个军营中,只有姜秋明知道他追求顺王的事情,其余人或许能猜到或许猜不到,反正没人敢问。
“真成事了?”姜秋明震惊地问,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王爷那般高洁雅致的人儿居然会同意。
“算是吧,如果他不准备反悔的话。”
姜秋明震惊完赶紧给寇骁道喜,“恭喜将军贺喜将军,祝您二位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寇骁心情更好了,巡视完军营就带着姜秋明去了后山兵器厂,这里没日没夜的都在打造兵器,但几个月下来,也依旧凑不齐五万士兵的武器。
“不如请王爷帮忙?工厂那边不是有高炉能锻造铁器么?”
“你当王爷没想过吗?那边只有造同类型的武器快,王爷已经制了一批枪头和弓箭,但数量还不够,而且我们的铁矿快消耗完了。”
山洞里热得很,寇骁坐在火炉边帮忙拉风箱,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你是否记得前年,咱们误入某个部族时,曾见过他们在挖矿?”
“是有这么回事,但那个部族已经跨出南越边界了,而且他们实力不弱,武器甚多,将军当时怕士兵伤亡惨重便下令撤退了。”
“咱们还是得有自己的铁矿啊。”寇骁低声道。
姜秋明立即明白他的想法,弯下腰声问:“您是想主动出击?以什么理由呢?王爷不会同意咱们主动出吧?或者再等等,您不是那避风岛很富有,等攻占下来就有钱买矿了。”
“就是因为避风岛蠢蠢欲动,才要加紧置办武器,新招的士兵毕竟实力太弱,如果连武器盔甲都不齐备,上了战场不是送死么?”
“您找王爷议议?”
“就怕王爷不同意。”
“那您总不能私下出兵吧?以往没封王,寇家军您了算,但顺王在此,明面上他才是掌权者,军事行动必须由王爷首肯才行。”
“这不用你,本将军还想白头偕老呢,肯定不能得罪了他。”寇骁站起来朝外走,“时候不早了,该回家用午膳了。”
姜军师追在他后头,打趣地问:“您回哪个家?”
“废话!”
4你不懂的
“哟,您又钓到大鱼了。”雷鸣伸头往旁边看了一眼,羡慕地问:“钟老,您为何这么快就能钓到大鱼?”
钟老大人面无表情地将鱼钩递给随从,等他把鱼拿下来放进水桶,又挂上饵料,才淡定地回答:“因为老夫心静,鱼儿自然不会惧怕老夫。”
“原来如此。”雷鸣把鱼竿递给随从,坐到钟老大人身边,伸长双腿:“那我就看您钓吧,也学学您这份本事。”
钟老大人冷嗤一声,嘲讽道:“雷大人堂堂一郡守,最近怎么如此清闲?竟然有时间看老夫钓鱼。”
雷鸣心平气和地回答:“新来的纪大人年纪轻,聪明又勤勉,事事都办得妥当,我这上峰自然就清闲了,早知道有个能干的郡丞是这样的体验,本官当年肯定不用自家人。”
“雷大人如此自贬可不行,您对南越做出的贡献谁都看在眼里,如今来了个子你就退位让贤,可不符合您的风格啊。”
“看您这话的,这南越都是顺王的了,他要用自己人那太正常了,本官也要识时务些,何况雷家也没落破,一个个年轻人都上进着呢,这是好事。”
钟老大人嗤笑道:“你也真是放宽心啊,从士族退到商贾,雷家这是在走倒退路啊,雷大人难道忘了当年雷家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跻身官场的吗?”
雷鸣叹了口气,“您啊,也别刺激我了,世事如此,本官也无法改变,何况王爷愿意重用雷家子弟,这也是好事,钟家子孙繁茂,您为何不推荐几个读书不好的到王爷身边历练,以后能得重用肯定都是王爷的亲信。”
“雷大人打的如意算盘,可顺王未必能如你的愿,他今日重用雷家人是因为他上无人可用,等他日他那批贱民培养起来了,你看他还会重用雷家人不。”
雷鸣低着头,眼中藏着深思,并不接他的话,而是:“钟水清钟大人也很得王爷重用啊,王爷用人,并不避讳出身。”
“这老朽知道,但人分三六九等,生来就有贵贱之分,否则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辈子打拼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子孙后辈能有个好的出身么?王爷打破常规,这就是要与世族作对啊。”
“您想多了吧,王爷并没有这个意思。”
“呵,老朽年纪虽大但眼睛没花耳朵没聋,顺王的事情我看得一清二楚,他的野心可不是一个南越能装得下的。”
雷鸣笑了起来,“那岂不是更好,雷家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愚昧。”钟老大人把鱼竿丢到一旁,闭着眼睛:“我们这些世族啊,不过是顺王野心道路上的垫脚石而已,钟家如此,雷家如此,寇家也是如此,你看到的只是顺王大笔大笔的金银砸过来,却不知这是他收买人心的段,等再过两三年,你再看寇家军,看看有哪个新兵还买寇骁的账,还听寇骁的命令。”
雷鸣摆摆,不赞同地:“我雷家也没少给寇家军投钱,但人家也没听我的啊。”
“哈哈那是你傻啊。”钟老大笑几声又收了声,冷笑道:“你事事为寇骁操心,他记你的好吗?王爷看似给他权利给他金钱,帮寇家军扩军,但扩完的寇家军还姓寇吗?你等着吧,王爷下次让寇骁打东,他绝不敢打西。”
见雷鸣若有所思,钟老继续:“我们这些老家伙啊,都快入土的人了,操心不了几天了,但走之前,总得为子孙做点事情吧?”
雷鸣无奈地:“您老今年高寿六十又八了,眼看都年逾古稀了,还操什么心呢?而且子孙自有子孙福,您操不完的。”
“雷大人非要如此固执吗?”钟老淡淡的问。
“钟老也非要如此固执吗?”雷鸣指着水池里的鱼:“你看,这些鱼儿没什么烦恼,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水里,遇到敌人能逃就逃,逃不了就等死,但人不一样,总要寻求点庇护的,我这些年领着雷家往上走,越走越累,如今卸下一身担子,觉得轻松极了,钟家后辈子孙虽然也有几个出彩的,但都不是嫡系吧,您何必呢。”
钟老脸上怒气横生,但终归没发火,而是疲惫地:“老朽在时,好歹能镇得住他们,等我走了,那位想收拾钟家轻而易举,所以啊,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雷鸣还想什么,对方却不听了,重新拿起鱼钩甩进水池里:“你走吧,心不静还是别来钓鱼了,鱼也不傻。”
雷鸣收拾东西先离开了,路上,和自己的心腹下属分析道:“以前觉得一山不容二虎,这第二只老虎会是寇将军,结果寇将军温顺的像只家猫,倒是这些大家族的族长一个个伸出利爪,这些老东西联合起来可比寇将军可怕多了。”
“老爷,您以前为寇家操碎了心,如今又为顺王忙里忙外,值得吗?”
雷鸣叹了口气,“我这是为了雷家,寇将军在时,我雷家能走上仕途,一遮天,顺王在时,我雷家能纵横商界,子孙后代几辈人都不用愁吃不饱饭了,而且王爷答应过我,五年后子孙中有优秀的人也会提拔做官,这条路走的比原先更稳更远,我为何不走呢?”
“话是这么,但您就不怕顺王他”
“呵,你听钟老匹夫了几句就怕了?那是他自己无能,钟家子孙也没出息,除了家族庇荫,他们家子孙有几个好的?无能也就罢了,偏偏胆子还大,敢和王爷作对,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您的是。”
“你觉得王爷是什么样的人?”
“这人哪里得知这个,不过外面的人都王爷善良仁慈,心胸宽广,还未有人见他生气过呢,人听王府下人,王爷脾气再好不过了,就是就是近不得女色,之前有个貌美的婢女想接近他,被他当众杖毙了。”
这件事城里已经传开了,雷鸣却不这么认为:“大户人家的主子,岂是一个卑微的侍女能随意靠近的,若是被那侍女得逞,生下庶长子,这皇族的颜面何存?王爷不是近不得女色,只是作风正派而已,只要王府后院安稳,王爷才不用担心子孙之祸。”
“您之前不是还想从雷家女郎里挑个侍奉王爷吗?”
“那是以前,早歇了这心思了,你看雷阳多聪明,三个子全投进去了,一个个出息的很,比任何联姻都管用。”
提起雷阳,闽州城谁不羡慕啊,王爷对他可比对雷郡守信任多了,三个儿子也全是王爷的心腹爱将,不得了啊。
“咦老爷,您看,寇将军回城了。”心腹挑开帘子的一角,指着外头。
雷鸣下令停车,从马车里钻出来,看到的就是寇骁策马归来的画面,年轻俊朗的将军披着大红披风,胯下宝马也高大硬实,真真是风度翩翩啊。
等一人一马到了跟前,雷鸣跳下马车行礼道:“寇将军安。”
“是雷大人啊,你今日也出城?所为何事啊?”
“就是没什么事才出城走走,趁着寒冬未至,到郊外钓钓鱼,散散心。”
寇骁点点头,听到他钓鱼,来了兴致,问:“钓到大鱼了么?”
“哎,下官水平有限,钓到的都是鱼,您可要带回去炖个汤喝?”
寇骁觉得,昨夜他和李煦都损了点精阳,确实该补一补,点头:“行,那就多谢雷大人了。”
雷鸣笑了起来,“您太客气了,几条鱼不值什么。”
寇骁还急着回去吃午饭,也就没和他多,让亲卫提上水桶就走了,雷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声对下属:“看,寇将军还是如此洒脱,他们只看到了王爷与寇将军不亲世家,却看不到他们如何亲民,也是可悲。”
李煦没想到寇骁大中午就回来了,厨房没有准备他的饭,李煦的烛光晚餐也不可能改成烛光午餐,便找了个借口想赶他回寇府吃午饭。
“你也好久没回家了吧,这一墙之隔,你总不回去不过去吧?”
寇骁确实有事要回去一趟,听到这话点头:“那行,我想把这桶鱼煮了,给你熬点鱼汤补身体,然后再回家。”
李煦看到桶里只有七八条巴掌大的鱼,还以为是寇骁买来养着的,诧异地问他:“你来煮?你会吗?”
寇骁出门在外时也是做过吃食的,味道先不考虑,至少是会的,“别看你男人,这点事难不倒我。”
李煦翻了个白眼也不想话,放他去厨房,顺便叮嘱一句:“搞不定就交给徐婶子,别逞强。”
寇骁耸耸肩,一派镇定地提着鱼去厨房,在院子外碰到刘树,他挑挑眉,勾起一道笑来:“刘总管可还忙?”
刘树乍一看到他心情复杂,很不想搭理他,但又不敢不遵守礼节,硬着头皮和他打声招呼就要走。
“对了,刘总管,刚才忘记问王爷了,他喝汤喜欢咸一点的还是淡一点的?”
刘树也看到他里的桶,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我家王爷并不爱喝鱼汤,嫌味道太腥。”
“是吗?那要不换成其他的,羊肉汤如何?”
刘树摇头:“您军务繁忙,何必在乎这点事呢,膳食有厨房负责呢,您想吃什么尽管与奴才便是。”
“也不是,只是今日日子特殊,本将军想亲自下厨熬个汤给王爷补补身体。”
刘树脸色一变,再也无法维持镇定了,几乎是咬着牙齿问他:“你为何要给王爷补身体?王爷身体向来康健。”
“啊那个”寇骁摸了摸鼻子,笑得像个憨厚的大男孩,“这就不与你了,你不懂的。”
刘树什么不懂,在宫廷那个大染缸里,他什么都懂,甚至比寇骁懂得还多,顿时日晴天霹雳,人都要不好了。
他麻木地走进李煦的院子,站在书房门口晒了会儿太阳,好久才鼓起勇气敲门进去。
“王爷,您”刘树支支吾吾,想开口问,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呢,出口王爷也尴尬。
哎,他就嘛,王爷看上寇骁那种武夫就没好事,堂堂皇子之身,居然还要还要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怕是连亲王位都保不住了。
过了许久,寇骁的鱼汤和午饭一起端来了,李煦没对鱼汤抱太大的希望,但到底是寇骁第一次下厨,他还是要给面子的。
寇骁把鱼汤放下就离开了,临走前还:“您先让下人尝一口,不好喝就别喝了。”“行,你走吧。”
李煦端起碗看了眼,鱼汤熬的很浓,那么多条鱼就得了这一碗汤,汤色雪白,看着挺美味的,近距离也没闻到什么鱼腥味,李煦大胆地尝试了一口,结果发现太咸了,而且还有点甜味,味道实在古怪。
徐婶子拘谨地站在一旁解释:“一开始放太多盐了,寇将军发现太咸了就加点糖,是中和一下咸味,他喝过了觉得味道挺好,这才端过来的。”
李煦一口喝光鱼汤,艰难地点头:“本王知道,你先下去吧,先回寇将军要下厨,你在旁边多指点指点。”
“是是。”徐婶子哪敢胡乱指点寇将军,她压根不敢靠近他,但这次之后,她发现寇将军也没外面传言的那么可怕,竟然会为了王爷洗做羹汤,很不容易了。
寇骁进了寇府,让人去提了一份膳食来,随便吃了点就放下了。
府里没大事时一般各个院子独自吃,他从到大都很少和父母一起用膳,像公主那样顿顿能和父亲一起用膳太让人羡慕了。
寇骁对李煦的心动最开始可能是基于美貌,后来渐渐被他的才华所吸引,再后来,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能打动他。
吃过饭,寇骁去见了老太爷和老夫人,关切了一番老人家的身体,然后开门见山地问:“之前与二老的事儿,不知定下了没有?”
老太爷用鼻子冷哼一声,“不知你的是哪件事。”
“就是让六娘招赘的事情啊,六娘年纪不了,可以嫁人了。”
“呵,你管的倒宽,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纪了,居然有闲心管别人的事。”
老夫人也耐心劝道:“骁儿啊,前几年你忙,婚事耽搁了也得过去,但如今南越安稳,你还是早日成亲吧,我与你祖父看中了一户人家的闺女,天仙之貌,知书达理,虽然门第低了些,但咱们家不看中这些,你觉得如何?”
寇骁脸沉了下来,“啊翁和啊姆是忘了孙儿上回的话了吗?我喜欢男人,这辈子都不会娶妻的。”
“你这孩子,这二者不冲突的,你喜欢谁到时候再带回来安置就是了,我们不干涉。”
“不行,这不可能。”
老爷子砸了桌上的茶杯,气势汹汹地吼道:“不行就滚,你不是过不再进寇家门的吗?那就滚出去自立门户,我寇家不稀罕你这样的孙子!”
寇骁就知道事情会这样,“孙儿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这事没得商量,若是要与孙儿断绝关系也可,我搬出去住就是了。”
“你你”老太爷被气得头昏眼花,话都不出口了。
“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就不值得了,王爷定了初八搬家,帖子收到了吧?如果您要去喝杯喜酒,那天不适合吵架,最好今天一次性吵完,免得坏了王爷的兴致。”
老太爷撑着桌子站起来,“既然要搬走了,那西苑也要收回来了,记得让下人把那堵墙拆了,看了就闹心。”他既没要去,也没不去,完就离开了。
寇骁知道家里二老的脾气,见状就知道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去看望了他母亲,了几句话就找借口溜了。
寇府从来不是个温暖温馨的地方,寇骁对这座府邸并没有太多留恋,但只要没闹翻,这里依旧是他的家。
走出大门,寇骁看到门口已经经历过数代风霜的石狮子,拍了拍它的脑袋,“你们辛苦吗?反正我觉得挺苦的。”
5你知不知道养你很贵?
南越虽然不能杀耕牛,但还是有途径能买到牛肉的,李煦因为是临时决定要煎牛排,所以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弄到牛肉。
做一顿烛光晚餐花不了多少时间,考虑到寇骁的饭量,李煦除了煎牛排还做了几个很大的汉堡,厨房里有现成的烤炉,面包刚烤出来撒上芝麻很香,夹上炸好的鸡肉和蔬菜,看着就很有食欲。
他还炸了一些鸡米花和花生米作为下酒菜,最后熬了鸡汤,这顿晚餐就做好了。
寇骁今天惦记着李煦,晚上回来的也很早,刘树将他请进餐厅,关上门,然后将院子里的守卫全都赶到院子外去,自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抬头望天。
“哎,今天的月色真好啊。”
贺遵站在他身旁,靠在墙壁上,抬头看了眼乌漆嘛黑的夜空,“你得失心疯了吗?”
刘树侧头看他,他的身高只到贺遵的下巴,从下往上看,能看到他面具下的下巴边缘,上面也布满了伤痕。
“你不觉得是王爷疯了吗?为何要招惹这么麻烦的一个人来,以后该如何收场?”
“这不是我能管的,王爷高兴就好。”
这个话题是进行不下去的,因为刘树也知道,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
屋子里,寇骁一进门就看到餐桌上点燃着油灯,这其实并不奇怪,天黑了嘛,家家户户都是要点油灯的,否则菜都能吃进鼻孔里。
但他看到李煦坐在餐桌的一边,餐桌上摆着几盘菜,李煦神色不太自然地看着他。
寇骁拉开椅子坐下,问:“公主用晚膳了?我是不是回来太晚了。”
李煦从餐桌底下拿了一束包好的花递给他,笑着:“送你的,姝儿先吃完回院子去了。”
寇骁诧异的接过花束,一眼就看出是纸扎的假花,技术还不太好,不如他之前见过的漂亮,但他也知道送花是什么含义,顿时如获至宝,“这怎么能让王爷送花呢,应该由末将来的。”
“闭嘴,送你就收着,先吃饭吧。”李煦见他笑得像个傻子一样,让他把花放到一边,指着他面前的牛排:“这是煎牛肉,要用刀子切开吃,你尝尝味道。”
没有牛排刀,李煦便拿了水果刀代替,叉子也是由木匠现成做出来的,看着一点也不美观。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寇骁看着那块牛肉直接就想动拿,“这么块的肉根本不用刀切,两口就吃没了。”
“停!”李煦把他的盘子抢过来,给他用刀切成块,再递还给他,“好了吃吧。”
寇骁左右看看,没有找到筷子,见李煦用叉子插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便有样学样,也用起叉子。
用叉子吃肉也不存在美观不美观的,反正李煦自己也不是很熟练西餐礼仪,年轻时是没必要熟悉,后来身份高了,他想放飞自我时有的是人恭维他,就算用筷子吃西餐也没人敢什么。
“味道如何?”李煦问。
寇骁眼睛亮极了,嘴巴根本没停过,一边咀嚼一边点头,等盘子里的肉吃完才开口:“很好吃,用的是什么酱,很特别。”
“黑胡椒酱,有点辣这个是汉堡,看看喜不喜欢。”
寇骁把汉堡拿在里看了看,其实就是面饼夹肉,他们出门在外也喜欢这么吃,干粮放在火上烤一烤,再把烤肉切薄了夹进去,又美味又顶饿。
当然,李煦做的炸鸡肯定更香,外皮酥脆,内里的肉很鲜嫩,是用鸡大腿肉做的,剩余的鸡架则熬成了鸡汤,配着汉堡吃。
寇骁发现,李煦总能将各种肉做的非常鲜嫩好吃,调味料也异常丰富,一道菜的做法也有好多种,怎么都吃不腻。
等寇骁吃得半饱,李煦拿出两个玻璃杯,各倒上半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寇骁面前。
寇骁闻到酒香鼻子就动起来了,盯着那两个酒杯看了好久,神色莫名地:“王爷这是知法犯法啊,末将可是亲自下令不许百姓酿酒的。”
“你也是不许酿酒了,又没不许喝酒,这是本王从外地买来的酒,我花钱我乐意,何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送酒给穆侍卫。”
“咳那是别人孝敬来的,末将很少饮酒。”
“喝不喝随你。”不喝酒是好习惯,李煦也不会强迫他改。
但显然,寇骁并没有这个好习惯,他凑到酒杯那闻了闻,陶醉地闭上眼睛,“这可是上等的佳酿啊,南越确实买不到这种酒。”
完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的抿了一口,热辣的劲头冲进舌尖,再顺着食道进入胃里,由内而外火热起来,寇骁舔了下嘴唇,赞道:“好酒!真是好酒啊!这酒杯就是玻璃做的吧,晶莹剔透,比玉杯还清澈,拿来盛酒有些糟蹋了。”
李煦心想:等明年我酿了葡萄酒,再配着玻璃酒杯一起卖,就不会糟蹋了。
“不先干一杯吗?”李煦端起酒杯问。
寇骁知道玻璃易碎,端着酒杯轻轻碰了一下,然后脖子一仰,半杯白酒就灌进嘴里,李煦连喊停都来不及,就见他喉结动了几下,一杯酒就见底了。
“你其实是早就馋酒了吧?”这豪迈的姿势肯定不是第一次喝酒了。
寇骁打了个嗝,笑着放下酒杯,“是有点,主要是许久没喝到这么烈这么纯净的好酒了。”
“行吧,你高兴就好。”李煦总共也就准备了一壶酒,半斤的量,两人喝光也不会醉,也就随他去了。
李煦吃了牛排和一个汉堡就饱了,之后和寇骁面对面坐着喝酒聊天,两人的关系发生了转变,又似乎没什么变化,坐在一起会正事也会纯聊天,也没有热恋中情侣那般亲密无间。
李煦觉得自己也许只是孤独了,想找个伴而已,所以才没有拒绝寇骁,毕竟寇骁是目前为止他认识的人当中和他相处最平等的一个。
他不喜欢别人对他卑躬屈膝,也不喜欢别人的阿谀奉承,刘树虽然很贴心,但并没有让他产生想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的想法。
“吃饱喝足,该睡觉去了。”寇骁把最后一口酒喝完,站起来看着李煦,像是在等待他的邀请。
李煦坐着没动,可能是喝了点酒,他脑子有点兴奋,他甚至想,如果自己没有发出邀请,寇骁今晚是会回自己房间睡还是赖上他的床呢。
他甚至发散思维,想,现在这张床有点了,两个大男人躺着有点挤,还好新家的床够大,肯定睡得下两个人的。
“王爷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也喷洒在他耳廓上,有点痒,李煦侧头看他,发现寇骁正站在自己身边,嘴唇离他只有一根指头的距离。
不等他回答,寇骁一抱住他的腰,嘴唇凑过来吻住了他,温热的舌头轻轻撬开他的双唇,舌尖扫着他的上颚,然后勾着他的舌头纠缠不清。
两人口中都有酒味,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太强烈,吻着吻着两人都有些晕乎,李煦推开他,喘息着:“时间还早,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
寇骁同样喘息着,脸颊微红,眼神火热地盯着他,声音沙哑地:“末将陪你。”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餐厅,直奔书房,书房更明亮,两人也没再黏在一起,李煦认真地看公文,寇骁则拿了一本书在翻,也不知道看到什么居然笑了起来。
李煦看出他里的那本书是自己正在看的,就是民间话本,调剂生活用的,他也没看完,不知道哪里值得寇骁发笑。
寇骁笑了几声就捂住嘴憋住笑,眼中含笑地朝李煦看过来,见他疑惑,摇了摇书本:“王爷居然喜欢看这种男欢女爱的话本,哦,我倒是忘了,王爷还亲自写过一本神仙爱情故事,可见平日没少看。”
李煦不想理他,低头继续看公文,郡守府但凡有重要的公文都会送一份给他过目,一般都是批示过的,李煦如果有不同意见可以列出来,再让人送回去,纪韩宇则会根据他的批示重新商讨定论。
这也是李煦目前最能体现自己地位的一个细节,可以,他掌控着郡守府的所有重大决策,钟老大人也正是因为此事才有紧迫感。
像他上这份,是衙门请示的关于发放冬日买炭补贴的申请,这也是每年官员们能拿到的少数的福利之一。
南越虽然地处偏南,冬日不算太冷,但在没有暖气的情况下许多人还是受不了这种湿冷,有钱人家还是会在家里烧炭盆取暖。
他瞥了寇骁一眼,问:“寇府每年冬日烧炭的费用是多少你知道吗?”
寇骁没管着府里的账当然不知道,而且他冬日也不用炭盆,“不知,为何问这个?”
“以往郡守府每年冬日都要给官员发放买炭的补贴,我瞧着,最低级的吏只能拿到非常少的钱,怕是炭渣都买不起,今年炭价上涨的厉害,虽然这个月下调了部分,但下个月就是寒冬了,肯定要涨的。”
李煦自从从蜀郡运煤炭回来后,木炭的价格就跌了一些,但煤炭还是供应不上,看来得多加两条船来回了。
正好一到冬日,蜀郡的盐销量也猛增,为了过年,各地做腊肉腊鱼的特别多,而这些都是需要消耗大量的食盐的。
“要不喊管家来问问?”
“不必,我只是随便问问。”李煦按原本的申请数额乘以二,让所有人都按原先的两倍发放,虽然知道还是不多,但第一年只能这样了。
别人都以为李煦脚大方是为了收买人心,其实不过是为了让大家都能过的更好些罢了,这些东西对现代人来真的不算什么,他有能力做到,又有什么理由不做呢。
“闽州冬日不算冷,比起京城好多了,听京城这个时节就开始下雪了,是真的吗?”
“应该是下了,一到下雪天,日子就显得格外长,感觉一整天都要躲在屋里不能出门,否则非被冻僵不可。”
“有钱人自然是可以躲在家里烧着炭取暖,但是百姓怕是只能挨冻了,每年冻死的人数不知多少。”
“是啊,别北方,南越这种情况也不少见吧?”
寇骁想了想,放下中的书本,坐到李煦对面,“有件事情想和王爷商议。”
“嗯,你。”
“末将知道一处地方有铁矿。”
李煦坐直了身体,好奇地问:“哪里?”
“在南越边境有座山脉,上杭县再往西几百里的地方,末将曾带兵误入其中一座山脉,见到有野人在挖矿,但是并没有多想,因为对方实力强悍,我们没能在山上久留就离开了,后来想想,那应该就是铁矿。”
“你能肯定吗?如果真有铁矿,那山上那个部族不可能默默无闻吧,他们难道不会将铁矿卖了换其他东西?”
“我有留意过,南越确实没有暗中流通的铁矿或者铁器,要么他们挖出来的东西都自用了,要不然就是卖到外地去了。”
“所以你想?”李煦对上寇骁晶亮的双眼,指动了动,摩挲着纸张,问:“你想据为己有是吗?”
“唔,是有点想,毕竟咱们缺铁。”
李煦把纸张放下,把批示完的公文放到一边,问他:“你知道那山上的部族有多少人吗?武器如何?既然他们能挖到铁矿,就明生产力不低,如果他们武器精良,又人数众多,怕是很难攻占下来。”
这是显而易见的,人家的地盘,周边肯定陷阱无数,又是对方熟悉的地形,外来者要入侵太难了。
“这些我都知道,您有更好的办法吗?”
李煦瞥了他一眼,敲着桌子提醒道:“首先,咱们得先确定那山中是否真有铁矿,不定人家只是在挖土豆呢。”李煦开了句玩笑,然后:“你派人去查过吗?”
“派过,前后三批人,第一批五人有去无回,第二批人连山门都没摸着就回来了,第三批人死了一半,逃回来的人对方擅长用弓箭,且一看到外人就攻击,根本不给话的会。”
“那就没得谈了,他们语言通吗?”
“与上杭县那边应该是通的,后来有人在山脚附近的村镇见过乔装的野人,他们偶尔会下山换些物品。”
“藏的太好了,不好找啊,难度这么大攻占下来不划算,如果能够买卖就好了。”
寇骁无语地看着他,他一心一意想省钱,结果对方居然能买卖就好,那他还抢个屁啊。
“王爷,您这想法太纯良了,五万寇家军是摆设吗?能不花钱抢当然要靠抢。”
李煦大一挥,豪迈地:“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事,那些新兵才刚来多久,没必要拿命去填,好好训上几个月,过完年分批带出去练练,边境的野人暂时不动,但南越境内的,那些敢频繁对路人下的部落一个个都要拔除干净。”
“攘外必先安内,这些部落虽然是祖祖辈辈生根在山里的,但有些野心不,当年也没少趁海贼之乱下山抢掠,而且他们性情残暴,粗蛮无礼,有些部落甚至还以人为祭,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确实该理一理了。”
“那就打,打到他们怕为止,要么归顺朝廷做个正常百姓,要么就赶出南越,敢违抗者,杀无论!”
寇骁低声笑了起来,打趣道:“我还以为王爷会给一大笔钱,然后:给本王砸钱下去,看他们归不归顺,哈哈”
李煦起身走到他面前,掐住他的耳朵往外拖,“钱都被你用干净了,哪来的钱?你知不知道养你很贵?”
“是是,所以末将以身相许啊,就为了报答您的养育之恩。”完寇骁又哈哈大笑起来,完了完了,感觉无端比李煦了一辈。
6明白人
寇骁直到和李煦躺在床上还在想李煦刚才的那句话,他:你知不知道养你很贵?
再加上之后那声无奈的叹息,寇骁自己都脸红了,仔细算算李煦到南越以后为百姓以及寇家军做的事,摊进去的金钱,寇骁不得不承认,这话很对。
李煦没来南越之前,这片土地上大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又是什么情形他再清楚不过了,再看如今的转变,谁敢这不是顺王的功劳呢?
“想什么呢?还不困?”李煦听到寇骁的呼吸紊乱就知道他睡不着,起初以为这人是因为美人在侧性质太高所以睡不着觉,结果他翻身一看,就见他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想王爷刚才的那句话,以及我该如何报答您。”
李煦抬摸了下他的脸,寇骁虽然比他一岁,但这张脸保养的并不算好,五官是很俊朗,但皮肤并不是细腻的那种,反而有些沧桑感,所以他总是会忽略寇骁的实际年龄。
寇骁握住他的放在唇边亲了亲,然后把那只细腻的掌放到眼前仔细打量,他一早就爱上了李煦的,真是太美了,骨节分明,根根修长,指腹也圆润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嘶属狗的吗?”李煦把收回来,被子一掀,将寇骁整个人盖住,按住他不让他动,“躺好,睡觉,否则就打地铺去。”
寇骁好不容易上了这张床哪里肯去打地铺,乖乖地躺平,然后一点一点挪到李煦身边,紧紧贴着他,也不老实的握住李煦的,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两人昨夜算是亲密接触过了,但今天都意外的老实,谁也没想过要肌肤相亲,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像极了老夫老妻。
李煦天亮了醒来,旁边的人依旧早起走了,他躺在被窝里想了想,这家里赚钱的人一觉睡到天亮,花钱的那个却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也是难得了。
睡了个好觉,李煦起床后精神极好,眼看再过两天就是搬家的日子了,他吩咐刘树这两天先去那边布置,该采买什么他都列好了单子,加上刘树的补充,足足写了一本册子出来。
一个完整的王府需要添置多少东西他没有概念,但他知道要宴请上千人需要准备的食材和器具就非常多,何况那边什么都缺。
西苑这边也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大件有用的东西都提早运送到新家了,公主每天跟着车队来来回回也不嫌累,还亲自给伙伴们写了帖子,邀请他们上她新家玩耍。
众人自然乐意至极,那可是顺王府,想与顺王攀上关系的人太多了。
雷鸣背着走进郡守府,这个点已经不早了,郡守府因为王爷突击检查了几次,官员们如今点卯都非常积极,上下班准时,没人敢无缘无故翘班,除了雷鸣。
他走过纪韩宇的办公室时还敲了门,和他打了声招呼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一如往常,堆积的公文已经是批示好送过来的,他只要盖个章就能下发执行,而如果是被顺王批示过的公文,一定会加一分修改方案,相关官员都会签署意见才送到他面前,所有事务都料理的井井有条。
雷鸣翻了几分公文就放下了,靠在舒服的椅子上闭上眼睛休息,这椅子是他照着王爷书房那张椅子仿做的,软的,靠背也是很舒适的弧形,这样的椅子无疑令人喜爱,但坐的时间长了便让人生出懒骨来。
“王府的乔迁宴是后日么?”
“是的,大人。”
“贺礼还未准备,你可有何提议?”雷鸣闭着眼睛问一旁的随从。
“这还真是个难题,送礼无非就是钱财与美色,但钱财王爷有的是,又不近美色,不如您问问四爷,他应该更懂王爷的喜好。”
雷阳摇摇头,第一次毫无形象的把脚架在桌子上,“你觉得我把这郡守大人的位置送给王爷如何?”
随从大惊失色,“大人,您这是”他赶紧压低声音劝道:“您这是何必,王爷似乎也没动您的意思啊,这位置坐的好端端的,为何要丢开?”
“王爷确实还算敬重本官,但时代不同了,本官许多政见都与王爷不同,未免将来闹的难看,不如趁早脱身,当年我一心挤进官场,想用钱财换权利,如今这权利,倒是可以换个途径拼出来了。”
“您的意思是?”
“本官卸下这一身官职去给王爷当个管家,他会愿意接受么?”
随从嘴角抽搐了一下,掩饰性地笑道:“王爷远不远奴才不知道,但刘公公一定是不愿意的。”
“哦,忘了还有他,那就换个地方吧,本官几年四十出头,身体康健,是适合走出南越到处看看了,京城那繁华之地,老四父子去过了我还没去过呢。”
随从知道他最近都在想这件事,应该不是突然奇想做出的决定,也就不再劝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郡守府是一定会成为王爷的附属的,连寇家军都难逃一劫,何况是他们这些文官。
雷鸣翻开李煦昨夜批示的那份公文递给他看,“王爷上任后,对百姓好,对百官好,对将士好,在他力所能及范围内总不吝啬施与,有施舍就有收获,积少成多,几年后,王爷在南越的声望无人能及,那些想打坏主意的老家伙怕是要凉了。”
“此事您不告诉王爷吗?”
“当然要,但何必在这节骨眼上坏王爷的兴致,乔迁可是大喜。”雷鸣拍了拍衣袖站起身,带着随从出门:“走,去给王爷挑贺礼去。”
此刻,满南越在纠结着给顺王送礼的人不在少数,连寇骁都不能免俗,他和李煦的关系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昨夜不仅收了花还吃了他亲烹制的美食,怎么的也要回礼的。
他在军营里走来走去,耳边是数万人操练的吼叫声,震耳欲聋,他望着这些年轻的面孔,想着这些人一年到头要花掉李煦多少银子,想完又笑了,骂了句娘,自己这是被李煦坑的挺惨,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姜秋明在他旁边看他表情变幻莫测,声地问:“将军,您是不是昨夜没睡好啊?”
寇骁瞅了眼他上的扇子,冷笑:“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都冬天了还打什么扇子,不嫌冷么?”
姜秋明扯开衣领给他看,“我穿了两件毛衣呢,一点不冷,王爷真是心灵巧,这毛衣太好了,轻薄又保暖,穿上两件也无损我的修长身材,比棉衣好看多了。”
寇骁对他这装逼的习惯已经无法可了,不过起毛衣,他灵一动,拉着姜秋明问:“你身上的毛衣谁织的?”
“您不知道吗?这毛衣只有王府的制衣厂有卖,外头根本没人会织,听厂里都是招的女工,签了保密协议的,这织毛衣的方法不外泄。”
“这样啊。”寇骁刚才灵一动想亲织一件毛衣送给李煦,想着也算是送了贴心之物了,肯定比外头买的有意义。
但他不知道织毛衣难不难,他自己没穿过,因为不需要,于是强硬地命令姜秋明脱一件毛衣下来,里外研究了一下,觉得不是他能干的事情,那细密的针脚得多轻巧的指才能编织出来啊,太难为他一介武夫了。
他从军营回城时还在想这个问题,见时间还早干脆在街上闲逛起来。
百姓们纷纷避让,但与以往的恐惧不同,如今大家见到寇将军都是带着礼貌的退避,给他让路而已,这样的转变寇骁之前没发现,今日看得分明。
他想,他也没做什么好事吧,怎么突然就对他改观了呢。
“寇将军,真巧,又碰上您了。”雷鸣站在不远处和他打招呼。
寇骁把刚才的问题暂时收起来,皱着眉头问雷鸣:“雷大人为何会出现在这?这个时间不应该在郡守府吗?”
雷鸣朝他拱拱,做了个揖,“您就别为难下官了,下官是出来给王爷挑选贺礼的,正一筹莫展呢,不知将军可有好的提议?”
寇骁顿时觉得自己和他有了共同话题,两人一起进了街边的古玩店,但这种店铺里的东西等级还不如他们府上的,根本没法送出。
雷鸣跟着寇骁走过了好几家店,自然也发现了路人对寇骁态度的转变,他犹豫着:“王爷曾与下官过一句话,他,百姓过的苦,才会自卑懦弱,恐惧任何对他们有威胁的人或事,但当他们生活富足了,便会开始认清这个世界,发现生活的美好。”
寇骁对此不置可否,“王爷就是太心善了,见不得百姓疾苦,因此恨不得化身散财童子,把这些人都当子女养了,衣食父母,这四个字最适合送给他了。”
“本来下官也觉得是这样,但最近总在街上走,看到与以往完全不同的街道,再看看他们脸上满足的笑容,觉得王爷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听王爷已经下令让百姓们学官话了,下一步,王爷应该会开设学堂,他在一步一步地让百姓脱离愚昧,若干年后,谁还敢南越是蛮夷之地呢?”
寇骁引以为豪,他看上的人当然很不平凡,但他与李煦的关系不能这么早曝光,虽然他无所谓,但为了李煦的计划,他不介意低调一点过日子。
街尾跑来了一群童,挎着一个布包,里拎着篮子或是袋子,正在路人兜售商品,有卖野花的,也有卖野果的,看着挺稀奇。
“这群子不就是住在荒屋的那几个乞儿么?官府接济他们了?”
“他们都被慈幼局收了,不过纪大人亲自写了规则,但凡七岁以上的孩童每日只供应一餐,每年供应一套衣服,给他们提供一个住所,其余的都得靠他们自己挣,还教他们卖些东西,赚到的钱归他们自己,还能用成绩换取食物。”
雷鸣感慨地:“纪大人年纪轻,脑子活,想法总能跟上王爷的思路,我们这些老骨头是不行了,思想太僵化了。”
一名七八岁的姑娘挎着篮子走到寇骁面前,一开始是害怕的,低着头不敢话,但看到那边来了一群巡逻的衙役反而胆子大起来,声问:“公子要买花吗?”
寇骁还是第一次被人问这种问题,买什么花?他一个大男人买花做什么?以往他对花的概念都是女眷们别在发髻上的装饰品,但想到昨夜收到的那束纸扎的玫瑰花,他忍不住伸出:“都给我吧。”
姑娘还以为他想抢,护着自己的篮子:“这这些花一共十文钱,您先给钱。”
寇骁摸了下自己的脸,问雷鸣,“本将军看着像会赖账的人吗?”
雷鸣哈哈大笑,点头:“您可没少干这种事。”当年他们最穷的时候,军粮都筹集不到,不就是靠抢靠赖账才活到今天的么?
寇骁让亲卫拿钱买花,自己也不提篮子,丢给身后的人,他眼尖,看到不少人都冲他指指点点,还笑得像个傻子。
他心想:真是没见过市面,大男人买花怎么了?就不许他买花哄媳妇儿吗?
天色暗了下来,雷鸣顺势提出要请寇骁吃饭,寇骁本来是拒绝的,他更想回去和李煦一起吃团圆饭,但雷鸣声了句:“下官有话想跟将军,正事。”
寇骁打发了一名亲卫回去告诉李煦这件事,然后和雷鸣进了福来酒楼。
徐掌柜见他俩进来,自然是热情地迎上二楼,“这个点都没空的包厢了,不如二位去王爷特定的包厢吧?”
寇骁撇嘴对雷鸣:“瞧瞧你雷家的奴才,给顺王留了特定的包厢,你这正牌东家却还得借王爷的面子。”
雷鸣苦笑着摇头:“如今福来酒楼可不算是雷家的产业了,您不知道,短短两个月,王爷就将酒楼开遍了全大燕,如今有十几家分店呢。”
徐掌柜立即恭维道:“是啊,听京城那家分店生意好的爆,人要不是年纪太大还想申请过去做个副掌柜呢。”
将人送进包厢,徐掌柜按两个的口味点了好几个菜,然后才退出包厢,把空间留给这两位大人。
有你霸道吗?
“如今南越的百姓都习惯了喝这种没有加佐料的茶汤,听咱们南越的茶叶在北地要以黄金才能购买,以前不过是在山上没人要的垃圾,如今竟然也风靡起来了,也不知王爷是如何想出这些妙招的。”雷鸣洗泡茶,这包厢里有一整套茶具,如今富贵人家也都流行这种泡茶方式,洗焚香,要优雅要静心。
寇骁还是老样子,喝茶如喝水,而且对面泡茶的人并不如何赏心悦目,他更是没激情,但听他夸李煦,寇骁忍不住接上话:“因为他懂那些人的喜好,他能抓住每个人的购买欲望,要向对的人售卖对的东西,人家才喜欢。”
“下官是商人出身,早年也当过掌柜跑过商,总觉得这一行太苦,地位低下,尽是看人眼色,因此才费尽心要挤入官场,如今回头看看,发现只是自己不够聪明又毅力不够罢了。”
寇骁转动着茶杯,这酒楼里用的都是白瓷杯,听李煦起过,如果能找到好的瓷窑,他下一步可能会投资建个陶瓷厂,到时候运往北地和海外的东西就又多了一样。
“雷大人已经非常努力了,你为南越兢兢业业这些年本将军都看在眼里,无人可以抹杀你的功劳。”
“功劳不功劳的就不提了,与顺王比,太惭愧了。”
寇骁想起心爱的人,嘴角荡漾着微笑,“那谁都无法与顺王比的,本将军也差太远了,但现世如王爷那般能才,也仅有一个而已。”
“您的对。”雷鸣点头,“下官最近因为闲得慌,所以想的就比较多,让您见笑了。”
寇骁有些拿不住他的意图,是想跟自己诉苦被夺权呢还是想找自己帮忙扶他一把呢?从亲疏角度,他应该帮的是顺王才对,但雷鸣毕竟是他的人,他要是受了委屈自己这个上峰脸上也不好看。
“可是纪韩宇架空了你的权利?”
“不不不,将军别误会。”雷鸣顿时闹了一脑门的汗,急忙解释:“不是您想的那样,下官并非抱怨,只是随口一,而且有件事也需要您同意,下官想辞去郡守一职,您看?”
他心翼翼地瞅着寇骁的表情,深怕他震怒之下一刀劈了自己,毕竟他这个想法对主子来太不负责任了,好像临阵脱逃似的,而寇将军最厌恶的便是逃兵。
但寇骁并没有生气,而是仔细想了想,他是不太懂政务,但军政一体,郡守府里发生的事情他大多数也能知道。
因为顺王治下的方法格外仁厚,百姓们无不称赞,他又有出色的经商之能,将一批老官衬托的黯淡无光,且碌碌无为,反之纪韩宇,因为是王爷的从属,又是王府的代表,许多政令都由他颁布,因此段时间内就声名大噪起来,赢得了百姓的交称赞,甚至年轻一派的官员也纷纷朝他靠拢。
现如今,郡守府几乎是年轻人的天下,并非官位高的都是年轻人,而是牟足劲在做实事的那批人几乎都是年轻有为的。
这么一来,雷鸣这位老郡守就有些受冷落了,寇骁理解地看了他一眼,“你再好好想想,或者可以问问王爷,他若是真不想用你,自然会让你致仕,如果是这样,早日离开也好,如果反之,王爷还想用你,应该会给你提出一些建议,你尽可信任他。”
雷鸣起身朝他拱一拜,“下官多谢将军指点。”
徐掌柜亲自来上菜,敲门进来时见二人面对面坐着喝茶,聊的话题也是家常,便上前插了一嘴:“两位大人尝尝本店新出的这个一品熊掌,这个每天限量供应一份,还有这个松子鱼,上回王爷来时提过一嘴,是寇将军肯定爱吃这种酸甜可口的菜,您试试看。”
熊掌对寇骁雷鸣来算不上稀罕,只是做法有了改进,味道着实美妙,寇骁好奇地问:“为何每日限购一份,难道是猎不到太多的熊掌?”
徐掌柜恭敬地回答:“这确实是主要原因,还有则是因为,熊瞎子力大无穷,如果人们为了高价卖熊掌而纷纷猎熊,死伤惨重,王爷为了一口吃的没必要如此,便让店限量供应,不仅是熊掌,还有一些其他菜品,也都是限量的。”
雷鸣感慨地称赞:“王爷仁慈啊,天下苍生有福了。”
寇骁已经迫不及待夹了一筷子松子鱼,尝了一口,果然是酸酸甜甜的非常可口,李煦知道他嗜甜,家里总会做些甜口味的菜,寇骁也是因为此才敢肯定,李煦对他是不同的。
“二位请慢用,有需要人再过来。”徐掌柜退出去,把门关好,打发了二楼的二,并且交代他们:“两位大人在谈事,二楼就不接客了。”
一名虎头虎脑的二挪过来声问:“掌柜,此事要告知王爷吗?”
他们酒楼如今也是信息收集地,如果有不同寻常的事情都会跟王爷知会一声,为此,他们店里的二一个个都能拿到不错的赏钱。
徐掌柜斜了他一眼,低声呵斥道:“你想钱想疯了吧,那二位一起吃个饭有什么好汇报的,被将军知道,你还想要这条命吗?”
那二哆嗦一下,再也不敢提这话了。
饭吃了一半,寇骁已经把一条松子鱼解决了,雷鸣见他爱吃,全程没敢往那条鱼身上动一筷子,默默地啃着熊掌。
等寇骁放下筷子,雷鸣也吃不下了,漱了口擦完,声提了一句:“将军,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告知您。”
寇骁丢下帕子看他,冷眼道:“有话就,不想就憋着,吞吞吐吐的什么毛病?”
雷鸣讪笑,道:“下官最近这段时日,频繁接触了钟老大人以及几位老大人,发现了一件事,有几家似乎对王爷不满意,伺想搞动作呢。”
“钟家?”寇骁可没忘记之前王永连那件事还没找到幕后之人呢,他怀疑钟家是幕后操控王永连的人,只是没证据而已。
“还有谁?”寇骁冷冷地问。
雷鸣用指头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三个姓氏,根本无需多想,能跻身世族的大姓就那么几个,一眼便知是谁。
“你犹犹豫豫不想告诉本将军的理由是什么?”
雷鸣不好意思,他怕寇骁冲动,会提着枪把这三家灭门了,这三个家族可不是王永连那样的乡绅,只是民间有点名声而已,这三个老牌世族占据了南越近一半的财富,虽然如今有顺王强势侵入,他们家也没什么出色的子孙,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要动起真格的,王爷肯定也会有麻烦。
寇骁不用他回答也知道,他以前爱用武力解决问题,是因为他觉得这个方法最便捷最有效,他年纪轻轻便要执掌军权,不服的人只能打压下去,否则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与他们周旋。
但李煦不一样,他的那套并不适用于王府,王永连被抄家也是证据确凿他才下的,所以这次的事情他不会轻举妄动。
“吃完了就随本将军一起回去吧,把你刚才的话告诉王爷,此事可大可,若他们想捣乱,王爷的乔迁喜宴就是最好的时。”
“您的对。”雷鸣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跟着寇骁往外走,走出包厢,两人才发现二楼静悄悄的,没有其他客人,也知道是徐掌柜特意交代过的,心下更踏实一些。
回到西苑,李煦和公主也刚吃过晚饭,府里的下人都被抽调去王府布置了,这里只留了几个下人,显得有些冷清。
李煦陪公主读了几页书,又看她写了一会字,才离开去了书房。
“雷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必定是有要事吧?”李煦还真不知道这老头别扭什么,似乎不太乐意和他打交道,但他也不信雷鸣会背叛自己,哪怕纪韩宇他和姓钟的老头经常联系。
雷鸣神色尴尬,行完大礼退到一边,低着头把刚才的事重复了一遍,完表了下忠心:“最近下官与他们接触的较多,希望王爷不要误会,下官只是想多知道一些事情而已,免得误会了他们。”
李煦在白纸上写下“钟、谢、田”三个姓氏,南越排前五的世族其中占了三,看来是真看他不顺眼了。
也是,他这一年忙着赚钱,没少侵害别的商家的利益,市场就这么大,原本人家的份额被他抢占了,不恼才怪。
“寇将军怎么看?”李煦抬头问寇骁,“你对这三家更了解些,是防备还是主动出击?”
寇骁有点痒,想抱一抱李煦,碍于雷鸣在没敢动,便把放在背后,“那得看他们的心思到了那种程度,是想给王爷制造麻烦还是大麻烦了。”
“不管是麻烦还是大麻烦,这紧要关头,本王都不想看到。”李煦提醒寇骁:“一个乌岛主已经是强敌了,本王不想节外生枝,被自己人背后动刀子。”
寇骁当年没少吃这种亏,当然明白一个团结稳定的内在有多少重要,他点了下头,问:“那王爷想怎么做?没有证据肯定是拿不了人的,而且这三个家族人口加起来上千,杀是不可能杀完的。”
李煦笑了起来,刚才紧张的气氛瞬间瓦解,“想什么呢,我何曾过要抄家灭族了,我记得这三家也都是在走下坡路了,后继无人,想要维持现状很难,既然如此,只要让他们认清事实,不敢捣乱就行了。”
雷鸣听他的轻松,以为他有了制胜的法子,便问:“还请王爷示下。”
李煦没明,提醒道:“本王的乔迁宴,请他们全家都来,正好瞧瞧他们家的年轻一辈有多糟糕,糟糕的人也有糟糕的用途,到时候看看再。”
雷鸣见他有了计策也就不瞎担心了,然后把自己想辞官的想法出来,神色不安地等着李煦宣判。
李煦确实有些诧异,想想雷鸣如今在郡守府的地位又有些心虚,他培养了纪韩宇本来就是为了控制官场的,当然不会让雷鸣做大。
他见寇骁冲他点头,便知道雷鸣是真心有了离开的想法,可他并不想放人,纪韩宇太年轻了,名声虽高但阅历不够,这时候就推他坐上郡守的位置太招人眼红了,不定刚才那三家会奋死抵抗。
白了,他需要雷鸣在这个位置上镇压人,等若干年后,南越一切平稳了,纪韩宇也成长起来了,再擢升不迟。
但这么一来,对雷鸣确实不太公平,李煦之前没考虑他的感受当然无所谓他受不受委屈,但人都到面前了,话也的诚恳,还有寇骁在一旁支持,他总不能继续这么欺负人。
“咳雷大人是想好了前路在哪吗?”
雷鸣弯着腰不敢看他,“下官想用剩余的时间出去走走,看看这大燕大好河山。”
“想法不错。”李煦无法反驳,那句话怎么来着: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有这种想法太正常了。
李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排雷鸣,让他走,不太舍得,毕竟要找个人替代他太难了,他得花费多少功夫才能找到合适的人选,不让他走,那就太不厚道了,以前员工辞职他也不拦的,真要离开的人留下来也没意思。
但这件事总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了,他看向雷鸣,皱着眉头:“让本王考虑两天。”
雷鸣心脏加速跳动,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事王爷要考虑两天,正常来,不是应该王爷劝他再考虑两天吗?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雷鸣告辞离开,寇骁见李煦一直愁眉不展,坐到桌子上揉他的眉心,“雷鸣的问题很麻烦吗?是不是不该带他来?”
“没有的事,他想辞官也情有可原。”
寇骁轻笑一声,打趣道道:“外人都道王爷仁慈,可有时候王爷还是挺霸道的。”
李煦撩起眼皮看他,“有你霸道吗?”
寇骁笑容扩大,很自信地:“本将军霸道在表面,其实内心温柔如水,王爷外热内冷,看着和气,实则又固执又霸道,只他们看不透而已。”
李煦耸耸肩,“那明寇将军眼力好,但是会看上我这么个表里不一的人,也明你眼力差,真是矛盾。”
寇骁跳进书桌后面,直接坐在李煦的大腿上,他一个高大的男人这一屁股坐下去,李煦感觉自己的腿都要断了,他掐住寇骁的腰,问:“你想谋杀亲夫吗?”
寇骁把脑袋埋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笑得不可自拔,“亲夫哈哈原来王爷是如此重视末将的。”完不等李煦反驳,就吻住他的双重,将他的话全堵在嘴里。
管他刚才是开玩笑还是口误,反正这个亲夫他认了。
良久,两人分开,气息不稳的二人都有些心跳加速,而且热血沸腾,寇骁舔着李煦的嘴唇问:“王爷,今夜需要侍寝吗?”
李煦吞了口口水,浑身胀的难受,根本走不出这间书房,压下寇骁的脑袋又重重吻了上去,一只解开寇骁的腰带,冰凉的掌贴着他硬邦邦的腹肌往下滑。
寇骁哪里受得了这种撩拨,当下就撕扯开李煦的衣裳,将火热的唇印满他的全身。
作者闲话: 寇骁攻寇骁攻寇骁攻!重要的事情三遍,不敢逆cp哦
试探
刘树找人挑了个搬家的吉时,在寅时初,也就是凌晨三点整的时间,这个点天还是全黑的,四周又没有路灯,一片黑暗。
李煦裹着厚厚的狐皮披风站在福来酒楼门口,按南越的风俗,搬新家要从旧家持火把到新家,但他之前住的是寇家,算不得他的家,因此借用了福来酒楼,免得让寇家难看。
他时候居无定所,一直没经历过这种仪式感十足的搬家,后来长大了,城里人也不兴这一套了,而且孤家寡人的更不会去弄这些。
他见刘树忙里忙后,嗓子都喊哑了,让人给他送上一杯热水。
他们常用的行李已经搬过去了,这时候带着的都是一些寓意比较好的东西,还有人一支的火把,刘树特意去询问过当地的老人,是这些火把必须完完整整地烧到新家,并且塞进灶炉里,这样才能让新家旺起来。
时间还早,李煦昨夜几乎没怎么睡,但站在凌晨的寒风里,什么睡意也没有了,身后有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上来,然后李煦感觉脖子一暖,一条皮毛围巾围住了他凉飕飕的脖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问:“之前不是不来吗?怎么又来了?”和寇骁确定关系后,李煦把他当家人对待,搬家这种事肯定是要邀请他的,他甚至不怕别人看出猫腻,可寇骁却不敢如此任性,拒绝了他的邀请,没想到最后他还是来了。
寇骁打着官腔,指着前方:“王爷入新宅,如此重大的事情,末将怎可不来护送?末将带来了一千人,还有衙役三百,文官数十,沿途百姓也自发为您护航,以保证您的安全。”
李煦不是个爱排场的人,他其实并不喜欢被太多人注视着,上辈子因为身世原因在上闹的沸沸扬扬,他出门也都格外心。
只听刘树尖细的声音在寒风中传来:“吉时到”一刹那间,道路两旁亮起了火把,如一条长龙伸向远方,李煦这才发现,整条街的两侧都站着人,怕是真要一路护送他了。
李煦忍不住笑了,对着寇骁:“你瞧,这像不像是成亲的模样,吉时到,新人入洞房,哈哈”
寇骁顿时觉得脸颊发热,要不是周围人多,恨不得真把人抱进屋里入洞房了,他咳嗽两声,提醒道:“王爷要是敢与我成亲,我便愿意盖着盖头与你拜堂。”这对一个男人来绝对是自尊心与威严的挑战。
李煦笑了笑没什么,踏上准备好的马车,心地坐在公主身边,替她掖好被角。
孩子睡得沉,这么大的动静竟然也没醒,等到了新宅势必要放鞭炮,估计不醒也得醒了。
寇骁骑马,为了喜庆,马脖子上还绑了大红花,寇骁盯着那多大红花看了许久,心道:如果把这多红花绑在他胸前,这支队伍就真的成迎亲的队伍了。
而他的新娘,正坐在马车上,含羞带怯地等他娶回家,拜过高堂天地后,两人从此就成了彻底的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来死后还能葬在一起,牌位也能摆在一起享受后人的供奉。
他乱七八糟想了很多,想他和李煦都不会有孩子的话,那公主就是他们唯一的后代了,将来一定要给她挑个好的丈夫,免得他们走后被人欺负了去。
今日的王府,注定是热闹的,各方来贺喜的宾客从一大早到现在都没停过,受到邀请的没受到邀请的,蜂拥般往里头挤。
雷鸣代表王府迎客,他的身份极高,往门口一站,来访的客人都不敢造次,没受到邀请的进门放下贺礼也都乖觉地退出来了。
这可是顺王府,并非人人可进的地方,李煦亲民,不止宴请了大批宾客,还在门口摆起了流水席,食物会从午时供应到晚上,得知此事的百姓们也都纷纷来贺喜,在门口磕个响头,句吉利话,有的还会送上自家产出的一点东西,几个鸡蛋,几颗菜或是一只鸡鸭,各式各样的礼品堆满了整个仓库,而且那些牲畜还是活的,到处拉屎不,还飞来跳去,可忙坏了一堆人
快到午时,鞭炮声响过一轮又一轮,偌大的草坪被摆上了长条的餐桌,沿着草地围了几圈,桌上铺着红布,上头摆着各式各样的食物,宾客无论身份高低都可以自主拿食物,这新奇的用餐方式令不少人足无措。
“好新奇的宅子、好新奇的宴请,这都是王爷想出来的?”众人从踏进王府的那一刻起就觉得眼睛不够用了,到处都是他们不熟悉的东西,等到了用膳时间,看到的又是与众不同的餐桌和餐食,大家更是傻眼了。
两个品级不高的官聚在一起交头接耳,“那就是玻璃吧,果然透明亮堂,听已经开始售卖了,我准备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换上玻璃窗。”
“你疯了吧,知道这东西什么价格么?我听一个的玻璃杯在京城就得卖到十两,你家多少扇窗自己数过吗?”能站在这里的几乎都是官老爷,哪家不是三进以上的大院子,门窗何其多,换不换得起还是个问题。
“这你就想错了,我特意找人询问过了,这玻璃窗并不贵,咱们只需买整块的玻璃回来,让木匠做好框架,装上去就行了,玻璃杯之所以贵,是因为这东西稀罕啊。”
“真的假的?”
“等明日你自个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有相熟的人路过他们身边,有些激动地:“我刚才去了议事厅,你们知道吗?三日后王爷就开始理政了,朝会每旬一次,大朝会每月一次,凡是够得上品级的都要出席,咱们三也正好在列,还有那议事厅,摆满了桌椅,我还偷偷坐了下那椅子,居然是软的。”
“胡闹,那可是议事的正经地方,你怎么敢私自闯进去?”
“别怕别怕,刘总管交代了,除了后院不能进,这前院任何地方都能进,不少大人都聚在里头话呢。”
今天天公作美,艳阳高照,驱散了冬日的寒冷,他们都愿意站在外头晒太阳,但年纪大的官员也经不住晒,没一会儿就找地方坐着去了。
大家见什么都新奇,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要不是刘树忙的脚不沾地,肯定被人围着问各种问题。
就算这样,他还得分心交代下人守好王爷的院子,别让任何人闯进去,一想到那二位撇下众多宾客独自上楼,也不知在干什么,刘树整颗心都七上八下的,就怕被人发现。
他不舍得李煦,就暗暗骂寇骁,“真是粗俗无礼的莽夫,也不瞧瞧今日是什么日子,真是瞎胡闹!”
被骂瞎胡闹的人正按着主人家在床上亲,是他强硬要求李煦回来补个觉的,一大早起床,搬家、祭祖、点灶,等忙完都辰时了,接下来还有一堆午宴和晚宴,寇骁赶紧抓他回来睡个回笼觉。
这会儿,李煦睡醒了,正确来是被寇将军吻醒,还声埋怨是李煦睡相太美,故意勾引他似的。
两人到底没敢闹太久,亲了亲便起床了,新家的床不是传统的拔步床,而是简约风的现代床,铺着棕垫,垫着棉花被,软绵绵的让人想陷在里面不出来。
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挤进来,落在床上,绣着金色纹样的被套被照的格外亮眼,寇骁还是第一次睡到棉花被,比羊毛被更硬实一些,但味道清新,不像羊毛被怎么晒都有一股羊膻味。
“今年种出来的棉花都在王府里了,种子留了不少,明年就能扩大种植了,这种东西好种,产量高,成本极低,过上几年,大家就都盖棉花被穿棉袄了。”
李煦换上一套华丽的锦袍,寇骁在他身后将他微乱的头发梳理好,退后一步看看,笑道:“好一个翩翩俊朗的青年郎君啊。”
“走吧,该露面去了。”
李煦不仅让人准备了自助餐,还给宾客准备了玩乐的项目,下棋的,蹴鞠的,还有戏曲可听,他自己不喜欢咿咿呀呀的戏曲,但这个时代的人都挺喜欢的,他便随大流请了一支戏班来表演。
但今天,这支戏班注定要受冷落了,戏曲平日什么时候不能听,但王府可不是日日都能来的。
李煦今日宴请的宾客都是男客,没有请女眷,但为数不多的几家收到了公主的请帖,请他们家的闺女上门玩耍,这可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收到请帖的人家无不将闺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送来,然后被公主带到她的游乐园里疯玩了一通。
李煦下楼后就听到隔壁院子里的欢声笑语,特意交代下人:“公主他们的午膳都端去院子里用,用完午膳伺候他们睡一觉,尽量别出院子,今日人多杂,可别磕了碰了。”
“诺。”
刘树看到李煦下楼,缓缓松了口气,又看到寇骁离开他身边,这才跑过去:“王爷,您休息的可好?”
李煦见他额角冒汗,知道他累得不轻,给了他一条帕子擦汗,点头:“挺好的,让你关注的那几家人来了吗?来了几人?”
刘树立即凑过去声:“三家都来人了,除了钟家的老爷子身体不适没露面,派了家中长子次子与长孙一起来的,谢家与田家均是家主带着子孙来的。”
“能被他们带来的子孙,应该都是最受重用的吧?”
“这是必然,钟家早听下一任家主会是钟大人的长子,其实他年纪也很大了,才能平庸,但甚在稳妥,没有太多坏毛病,次子则是闽州有名的浪荡公子,好美色,但遇到正事还算牢靠,奴才让人去打听过了,钟老大人确实是病了,三天前的事情,而且病的不轻。”
“哦,那你记得给他送份礼慰问一番,本王许久不曾见过钟大人了。”
“遵命。”
“先带本王去会会谢家和田家的当家。”这两位身上也挂着官职,但李煦却从没在郡守府见过他们,偶尔匆匆一见也没给他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刘树在前面带路,路过花园水池的时候见一群年轻人围着水池呼喊:“快快,在那边快下水,脑袋露出来了。”
李煦眉头一皱,以为是谁落水了,刘树却告诉他:“刚才突然飞来了一群大雁,他们便想比赛射雁,被奴才阻止了,今日乔迁之喜不宜见血,他们便改为抓雁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兴致。”
李煦听他这么也就不管了,别闹出事就好,“让厨房备一点红糖姜汤,等会儿让下过水的人都喝一碗,别着凉了。”
“奴才知道了。”
因为来得早,不少人已经把王府能逛的地方都逛完了,这会儿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玩闹,聊的最多的还是这座新奇的王府。
并非每个人都喜欢这样的宅子,尤其是迂腐的老官,觉得这样的住宅太粗犷了,奇特是奇特的,但实在不像个王府,配不上王爷的身份。
“听闻这府邸是工匠们没日没夜赶工出来的,能有这份气派已经不错了,再强求精致就太难为工匠了,王爷寄居人下大半年,哪里还等的下去?”
“谢兄这话在理,王爷如此拼命的挣钱不就是为了重建王府么,咱们南越穷啊,哪里有钱重建一座王府,王爷自食其力,确实可歌可敬。”
“呵呵,怕就怕他野心太大,想掌控整个南越的经济,我可听他下一步是想建瓷窑厂,田兄,你们家那座瓷窑可要看紧了。”谢当家打趣道。
“谢家的布匹生意做不下去了吧?王府的制衣坊出的布匹又便宜又好,如今又出了羊毛衣,连我等都抵不住诱惑买了,听等冬至那日,王爷会降价销售一批羊毛被,还得是贫民才有资格买呢,你这事哎,王爷这是想把我们世族的家底掏空补贴给那群贱民啊。”
“技不如人又能怎么办呢?王爷身边到底藏着什么样的高人,竟然能做出如此多新奇的东西来。”他们都不相信这些东西是王爷自己想出来的,一个从在皇宫长大的皇子,学的都是治世安邦的本事,怎么可能学如何做菜如何染布。
“咱们都查了大半年了,也没能查出这个人来,要么这个根本不存在,要么就是本事太高,咱们凡夫俗子见不到。”
“田老弟,你可后悔上了这艘贼船?你瞧今日王府外头寇家军十步一岗,计划要成功不容易啊。”
“谢兄不用试探了,既然答应了就没有返回的道理,何况这件事是钟老主导的,真要查起来,咱们统一口径一致不认就是了。”
谢当家朝远处走来的顺王瞥了一眼,低声叹气:“怕是没那么容易啊。”
刘树指着这边对李煦:“您要找的人就坐在那儿,从头到尾都没挪过地方,开始还有辈去见礼,后来他们嫌烦给拦了,就没人过去讨嫌了,这二位瞧着心情不太好,一脸忧郁的样子,要不是他们身份还行,奴才都想把人丢出去了,膈应谁呢!”
李煦边走边安慰道:“也许他们就是心情不好呢,让府里的人警醒些,万一闹出事来,也要第一时间掌控局面。”
“您他们真敢?”
“人心难测,谁知道呢,这几日寇骁一直盯着他们三家,也没瞧出异样,但心为上。”
“您不该将贺统领调开的,没他在您身边太危险了。”
“他得守着姝儿,否则我无法安心,你放心,寇骁在呢,他还能让我受伤不成?”
提起寇骁,刘树的笑脸都快维持不下去了,左右看了看,嘀咕了句:“可寇将军也不知跑哪去了,太不靠谱了。”
见李煦径直朝他们走来,田谢两位当家自然得起身相迎,了几句恭贺的话,被李煦免了大礼。
“两位大人觉得这王府建的如何?”
二人免不了一通赞美,从门口的石狮子一直赞到水池里的鱼,把王府夸成天上有地上无的仙境一般,要不是李煦有自知之明,都差点要信了。
“二位太夸大了,与两位的家宅相比,王府还是太简陋了些。”
“不敢不敢,王爷笑了,田谢二家都是老宅,房子破破旧旧,岂能和王府相提并论?”谢当家恭维道。
李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问二人:“怎么没瞧见令公子们,今日难得一见,本王还想认认人呢。”
“下官这就把逆子喊过来。”谢当家赶紧打发下人去找人,田家亦然,李煦趁着这空档问:“听钟老大人病了,都无法起身,本王近日忙着搬家也没空去探望,不知二位可去看过?”
田谢二人不明白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提起钟老,心虚的不知道怎么答话,没去过显得太冷漠无情,去过又怕李煦猜到他们关系亲近。
最后还是田当家硬着头皮回答:“去过一次,但他老人家当时在睡,也没来得及上话。”
“这样啊,那明日本王邀请二位大人一起去钟府探望可好?”
这话就太折煞人了,李煦堂堂王爷,屈尊降贵去看望病人,还提前征求他们的意见,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全凭王爷吩咐。”二人只和李煦坐了一会儿,就有了紧迫感,总觉得王爷在疯狂试探他们,难道他当真知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