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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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4杀人

    李煦和寇骁是自己来的,连个侍卫都没带,闽州城的治安还不错,又有寇骁这个高在身边,连贺遵和刘树都默认他可以单独出门,因此两人谁也没把安危放心上。

    当二人被一群穿着破烂的百姓包围时,李煦还有些不敢相信,“闽州居然还有人敢接这种活,不要命了?”

    眼前的这伙人一看就是本地的居民,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袄子,脸上用破布遮了遮,里只拿了棍棒之类的武器。

    在他们身后,宁赟一身黑衣高坐在马背上,脸上也戴了面巾,身边围了一群健仆,正双目狠厉地看着他们。

    之所以认出是他,是因为他身边的人都没换,依旧是之前挨揍的那些人,也不知道他是真蠢还是真蠢呢。

    寇骁对这座城比李煦了解多了,无论政治多清明,无论顺王颁布了多少利民政策,这个城市里依旧有贫民与流民,他们不事生产,不从规则,庄生梦死,这些人犹如阴沟里的老鼠,没事的时候都相安无事,搞乱起来也是一把好。

    今天这群被聚集来的百姓应该都是被钱驱动的,这也没错,对方估计只让他们来群殴两个普通人,价钱给的高,确实没人能抵抗这诱惑。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李煦沉声问道。

    因为谢家的赏灯宴摆在城外,因此有一段黑暗荒芜的道路,这红衣少年看来也没蠢到底,还知道暗地里下。

    被找来的打并没有多大的本事,但胜在人多,互相看看,胆气就上来了。

    有个词叫法不责众,他们未必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但肯定知道,人多干坏事就不算坏事,反正这么多人,分担一下就不算严重了。

    宁赟冷笑一声,高声道:“你们别垂死挣扎了,乖乖过来磕头,我既然能请到这些人,就能请到十倍二十倍的人,就不知道你们的拳头有多硬了,还要打吗?”

    李煦在想,如果他和寇骁现场卸妆,对面这些人能否认识他们呢?如果是遵纪守法的百姓可能认识他们,这些边缘人物可不一定。

    他问寇骁:“这怎么办?发信号吗?”虽然他们身边没带人,但带了信号烟火,只需升空,相信一刻钟内肯定有救援队伍到,而他自信以寇骁的能力能坚持一刻钟。

    寇骁目光深沉地看着对方,突然冷笑起来,“没必要,擒贼先擒王,弄死那个雇主他们也就散了。”

    李煦觉得有道理,不过:“确定要弄死吗?弄残行不行?”

    寇骁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这种祸害留着干嘛?要是遇到的是别人,死的就是自己。”

    李煦点头:“有道理,你上吧。”

    寇骁伸抓住李煦的腕,快速撩起他的袖子,然后李煦就看到自己胳膊迅速一抬,一枚细的利箭射了出去,在黑夜中甚至看不到实物,紧接着,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李煦定睛一看,马背上的黑衣少年已经不见了,地上多了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因为人太多,他看不清尸体的样貌,但周边的仆从却看得一清二楚,只见他们公子额头上多了一个的血洞,鲜血瞬间流了一脸。

    人群骚乱起来,很快大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群被雇来的临时工一眨眼的功夫就退散走了,那逃跑的速度简直叹为观止,李煦想,改天可以举办一次运动会,增加百姓的业余生活。

    留下来的仆从全是宁家的奴仆,签了卖身契的,

    见主家一死,顿时六神无主,而且公子一死,他们回去绝对活不了。

    李煦见状,还是发射了求救信号,可能是信号太亮,将所有人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李煦看到那一双双绝望麻木的眼睛,对寇骁:“这些人武艺不错,身体素质应该还可以,抓去挖矿吧?”

    寇骁知道他是想留下这些奴仆的命,哼了一声并没有拒绝。

    反正他们回去也是一个死,不如把剩余的生命用来为南越做贡献,起码能活着,要是他们命好,将来不定有重获自由的一天。

    贺遵第一个到的,到了现场见李煦好端端站着,大大松了口气,然后扫视一遍现场,问:“主子,发生了何事?”

    李煦指着对面的人群:“把他们先收押,地上那具尸体”李煦想了想,:“等谢家赏灯宴结束送到谢家吧,我再写封信给谢当家,他要怎么处理就是他的事情了。”

    很快,寇家军到了,足足来了一千人,那十几名奴仆早吓坏了,他们身上本来就有伤,哪怕寇家军没来也不敢动,此时乖乖束就擒,毫无留恋地被带走了。

    李煦走到宁赟的尸体旁,他的表情还是安详的,大概并未意识到自己的死亡,只是满脸血腥,破坏了这张脸的美感。

    “送去的时候给他整理下仪容。”李煦吩咐道。

    两名寇家军将尸体抬起来丢到一辆马车上,很快,这片地方就恢复了平静。

    李煦回到家里,刘树正急的在门口团团转,看到李煦回来忙扑过来,“王爷啊,真是把奴才吓坏了,就不该放您单独出门,怎么就出事了呢?”

    贺遵把他挡开,教训道:“进去再,堵在门口做什么?”

    “哦哦。”刘树擦了一把眼泪,让开路,双搀扶着李煦进门,仿佛他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大爷,同时还朝寇骁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的严重不满。李煦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头,“别担心,真没事,寇骁在呢,都解决了。”

    然后他问:“京城有户姓宁的官员你知道吗?”这个姓不常见,朝中应该不会很多,记得有人当初这家官位是仆射大人,如今不知道升迁了没有。

    “您指的是左仆射宁家吧,他们家当初也是您的拥护者,韩家事件后他们就没声音了,您当初还,宁大人稳重大方,虽有些刚愎自用,但不失为一个好官。”

    李煦已经很久没有调动原主的记忆了,有时候他也分不清对方的记忆是不是逐渐在消散。

    “你与本王仔细这宁家,毕竟结了仇,我们也要防范一二,去信到京城,通知他们心监视着宁家的一举一动。”

    刘树愤怒地道:“这宁家子死不足惜,竟然敢对您下,此事要是闹到圣上面前,他们家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王爷,最该担心的应该是宁家才对。”

    “骨肉亲情,有时候不是这么算的,尤其为人父母者,怎么可能对爱子的死亡不闻不问,就算他们表面看上去不予追究,背地里也会有所行动,还有谢家,如果谢当家要站在他妹妹那边,咱们好不容易谈妥的合作就要换人了。”

    谢当家此时也在愁这个事情,赏灯宴办的还算成功,结束后他疲惫地赶回家,正想把外甥叫来教一番,结果收到的竟然是一具尸体和一封信。

    他怒不可遏,等看完信的内容后更是大发雷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子就是个大麻烦,才来几日,就把南越的两大巨头得罪了,死了也是罪有应得,却害得我里外不是人!”

    谢夫人在一旁抹眼泪,闻言发愁地问:“如今怎么和妹一家交代啊?两家本来就不亲近,还出了这种事,造孽哦。”

    “交代个屁!我还想让她给我个交代呢,咱们好不容易和顺王达成协议,眼看着就要飞黄腾达了,结果被他们害得进退不能,这损失她赔给我吗?”

    谢当家烦躁地走来走去,闻声赶来的子子孙孙们站在门外不敢进来,低着头听家长发怒:“这下好了,我要是完全不追究就显得我这个舅舅太冷漠无情,要是追究找谁理去?难道问顺王赔命吗?”

    谢夫人心翼翼地问:“王爷既然已经承认是他杀的人,也事出有因,不如就这样报给妹吧,该如何由她们做决断去,咱家的根在南越呢,哪得罪得起那两位?”

    谢家几位成年的儿子们纷纷点头,他们刚刚修复了和顺王府的关系,走出去也有面子多了,家里的生意也蒸蒸日上,哪里愿意受这种牵连?

    谢当家烦躁地:“真是麻烦!不行,我还是要亲自走一趟王府,给王爷和寇将军请罪去!”

    谢大郎急忙将人拉住,“爹,您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去了也未必能见到王爷,而且您这年纪可不敢去,明日一大早,孩儿领着弟弟们一同去请罪。”

    其余几位兄弟虽然心里不乐意,但也知道退缩不得,纷纷附和。

    谢夫人声问:“那外甥的遗体如何处理?从这发丧到京城,怕是只剩一把骨头了。”

    谢当家又怒了,真真是麻烦至极,“先下葬,等他们回复了再,到时候要迁坟还是移葬随他们。”

    第二天一早,王府门口果然跪了一排谢家人,刘树揣着抬着头俯视着他们,一副尖酸刻薄地语气:“哟,谢家几位公子怎么跪在这儿?这可不敢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爷欺负你们呢,我家王爷昨夜受惊,此时还在休息,你们还是请回吧,至于你们家的表兄弟,得赶紧送出南越,我们南越的土可不埋这种垃圾!”

    谢家子弟齐齐震住了,王爷真是生气极了才会出这种话吧?王爷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被逼到这个地步,换成是他们,早让寇家军把谢家端了。

    谢大郎低着头认错:“都是谢家家门不幸,教出这种后辈,死不足惜,还请刘总管代为通报一声,我等不求王爷原谅,只求王爷看在谢家还算配合的份上给我们一次负荆请罪的会,我们谢家与京城宁家以后一定老死不相往来。”

    刘树眼皮动了动,嘴角含笑地看着他们,“既然话都到这份上了,你们起来吧,王爷那么宽宏的性子,本就不愿追究你们,只是那宁家子实在太过恶劣,才不得不诛之。”

    他顿了顿,亲自将谢大郎扶起来,将后者吓得双腿发软。

    刘树替他拍去膝盖上的尘土,笑着:“这事儿吧,真真怪不得我们王爷,人是寇将军杀的,但我们王爷了,这事肯定不能分开算,要是宁家想要个法,咱们就去陛下面前好好道道。”

    “我们知道怎么做了,请王爷放心。”

    刘树听到这句话才算满意,周围有不少人在围观,刘树也不怕这事被人知道,一个外来的子,居然买通了城中的上百名百姓围杀王爷和将军,这事绝对不会就这么完结,让他们传出去也好,让百姓们也先自我检讨一番,以后遇到这种事看谁还敢出头。

    235求助

    谢当家知道顺王有专门的送信通道,肯定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京城,可他没那个脸去求顺王帮忙送信,于是自己找了人和船,一路往北去了。

    京城中,宁家也并不太平,每日都有魏府的人上门讨债,要他们交出宁赟,只因为之前宁赟与魏家大郎比箭时误伤了他,如今人还命悬一线,恐怕是救不过来了。

    宁赟是宁家最的儿子,还是嫡子,长相出众,嘴巴甜,最得长辈欢心,宁家老夫人和宁夫人对他千依百顺,宠溺至极,也使得他在外行事恣意妄为,没少得罪人。

    但把人弄死,还是第一回,魏家也是顶尖的豪门世族,宁家可比不了,所以宁家才会想把人先送出京城,保住这条命再。

    宁老夫人和儿媳面对面坐着抹眼泪,一个:“也不知赟儿如今怎样了,南越那地方听多瘴气,冬日阴冷,肯定不好过,他身子弱,可别生病才好。”

    另一个:“其实没您的那么严重,但那地方吃穿确实不如京城,也没什么玩乐,赟儿去了肯定不习惯的,娘亲,此事该如何解决呢?魏家天天来要人,咱们也不能总躲着啊,总要给个法的。”

    “哼,要什么法?本来就是公平比试,那魏家大郎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该,赟儿又不是故意的。”宁老夫人并不觉得这是死罪,为难只是魏家比他们宁家强大,不得不低头而已,“你再给你大哥家写信,送些吃食和衣物过去,可别让他们委屈了赟儿。”

    “这您放心,早就送了几回了,如今肯定是收到的,这来回路途遥远,也是不易。”

    “不送远些,魏家怎肯善罢甘休,等着吧,实在不行就让他在南越先住几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这可怎么行?他都到亲的年纪了,这一耽误可就找不着好的了。”宁夫人忧心忡忡地,她还不知道,她的好儿子在南越已经一命呜呼了。

    如果李煦在这,还会知道,被宁赟射伤的魏家大郎就是他当年在沧州重伤的那位,只能,缘分这东西真的很玄妙。

    “那你们就再想想办法,魏家再强势,也有畏惧的人,尽快找个人和一下。”

    宁夫人也知道是这个理,但魏洵已经是朝中最位高权重的人物了,除非皇帝出马,否则谁会愿意为了他们得罪魏家?

    宁家看着官位高,她夫君权利也不,但家族并不出众,经济拮据,还不如她娘家富庶,要不是宁家嫌弃她娘家经商一股铜臭味,宁夫人当年早和兄长合作,在京城将谢家生意扩大经营,自己还能拿几成分红,可惜了。

    宁大人今日下朝回来,依旧是愁眉苦脸的模样,他生的英俊儒雅,从外貌看很容易让人有好感,宁夫人对他痴心一片,什么事都听他的,也正因为此,她才和娘家越走越远。

    见丈夫回来,她忙迎上去,问:“怎样了?可有与魏相爷上话?”

    宁俊之摇摇头,苦恼地:“相爷倒是没为难我,只是公事公办,律法该如何就如何,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况是宁家?”

    宁夫人愤怒地吼道:“魏家大郎那是什么货色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当年被顺王打伤屁都不敢放一个,成日干的欺男霸女的事情还少吗?如今来与我们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他怎么不与顺王去?”

    提起顺王,两人同时眼睛一亮,宁俊之抓住妻子的:“顺王正是去了南越,你兄长也在南越,你娘家在南越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肯定很得顺王看重,不如你让兄长出面请顺王帮忙和,也许事情还有转,如今朝中形势不稳,顺王依旧是许多人心目中的储君人选,魏家肯定不敢得罪他。”

    宁夫人点点头,“我这就去写信,只是时间上怕来不及啊,这一来一回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走海路,我听傅家人提起过,顺王开通了海上之路,从京城走水路一路往东,到大海坐海船一路南下,能节省非常多的时间,也许来得及。”

    “可咱们没门路啊。”

    “你亲自去一趟北大街的立即杂货铺,如今朝中有风声那家店是顺王名下的产业,不管是不是,那家店应该都与南越有关系,你找他家掌柜打听打听,看看能否帮忙顺带个人。”

    “行,我这就去。”涉及儿子的生命安危,宁夫人也不敢耽搁,换了身衣裳,带上银两就出门了。

    宁家虽然拮据,那也是相对富贵人家而言的,这李记杂货铺她也来过,贵的东西买不起,还是可以挑一些实用的东西的,去年,她夫君送了她一面巴掌大的银镜,欣喜的她半个月都面带微笑。

    李记杂货铺的生意一直很好,这里总会出现一些新鲜事物,还很实用,最近新上架了一种瓷器,白底青花,一整套摆在进门处的货架上,让人一进门就眼前一亮。

    宁夫人眼馋地看着那套高雅的瓷器,知道自己买不起,便只能过过眼瘾,她完全不知道,这套瓷器之所以能做出来,还与谢当家有点关系。

    当初谢当家曾对田家主顺王下一步想建窑厂,把田家主吓得半死,回去就让人专心研究更精美的瓷器,免得被顺王占了先。

    重赏之下,还真的让他找到了进步的新方法,加上从顺王府那买来的锻造工艺,匠人们研制出了能使瓷器表面更光滑的法子,使得瓷盘瓷碗摸上去光洁顺滑,比最嫩的肌肤都嫩滑。

    后来王爷又,可以在白瓷上点缀一点图案,不用太复杂,素雅一点,他不太喜欢色彩太浓艳的瓷器,于是就有了这套青花瓷,这也是田家主送给顺王的年礼,当即就被王爷用高价买断了独家销售权。

    田家主也不傻,这东西有多珍贵他知道,只是他们田家的市场确实没有顺王大,顺王能将瓷器以最快的速度卖到京都卖到北地,甚至卖到西域,他田家绝对比不上。

    于是田家主狠下心卖出了一年的独家销售权,一年后,这瓷器田家还是要卖的,而且这一年,田家还可以设计出更多更好看的图案,到时候就是田家大放光彩的时候了。

    宁夫人在招待区坐了一会,才见到李记杂货铺的掌柜,果真如别人的那样,是个非常年轻俊秀的男子,也就和她家二郎差不多大。

    宁夫人道明来意,因为只是借道带个人,她觉得这是件很的事,以宁家的身份,对方没理由拒绝,何况她也不是白搭船,是付出报酬的。

    雷骆没有立即答应,他对宁家二郎和准王妃谈过婚事的事情很在意,潜意识里对宁家不喜,此时,他还不知道李煦杀了宁家的儿子,两家注定要成仇人的。

    “不瞒宁夫人,我们商铺确实有船去南越进货,一来一回三个月左右,您的请求只是顺路的事,只不过”

    宁夫人将一个鼓鼓的荷包塞进他里,哀求道:“还请掌柜帮个忙,以后有任何事情我宁家一定鼎力相助。”

    “夫人误会了,我不是不帮,而是去进货的船此时应该就在南越,还没回来呢,我们商铺也就只有这条船,下次出发肯定没那么快的。”

    宁夫人焦急地问:“既然有这条路,明不少人都会走,那你可知还有哪家有船?”

    雷骆嘴脸擒着得体的微笑,意味深长地:“这本来是店的密,不知夫人从哪得知的消息?不过既然您上门了,我们也没有理由拒绝,但事实已经告知您了,至于这条路上还有谁家的船,我们也不知。

    而且句难听的,就算知道我也不能,这是破坏行业规则的,大家都不容易。”

    宁夫人没想到会是这样,诚挚恳求后对方依然不为所动,愤恨地:“不肯帮就算了,以宁家的人脉,我们自己也能查到,但是,以后我家肯定不再光顾你家的生意。”

    雷骆不在意地笑笑:“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夫人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接受,让您白跑一趟,实在对不住。”雷骆将荷包还给宁夫人,不卑不亢地:“我送宁夫人出门吧?”

    雷骆把气成河豚的宁夫人送出门,又让人去查宁家的事,他总觉得,宁家的事没那么简单。

    李煦此时也收到了京城的来信,关于赐婚的事情的,他让雷骆他们查一查那位郎中令的女儿,此外,就是在京城散布一些谣言。

    雷骆的回信很长,足足有十几张纸,李煦还以为事情很复杂,结果看到的是一篇故事性极强的,一本关于他未婚妻爱恨情仇的。

    故事跌宕起伏,感觉这姑娘的几年就顶别人的一生。

    在雷骆的汇报中,这位姑娘在八岁时和她青梅竹马的邻居哥哥定了娃娃亲,但她并不喜欢这位哥哥,她在十二岁时看中了魏相爷的嫡次孙,正巧那年她定亲的人家获罪降级,要离开京城,她便趁提出退婚。

    据退婚的过程也很曲折,最后还是男方觉得愧疚才提出来的,丝毫没让女方颜面受损。

    这件事因为没对外公布,对家又远离京城,因此没人知道,雷骆是从郎中令家下人口中得知的。

    也就是从这之后,这位姑娘开始频繁出门,结交权贵女子,参与各种朋友之间的活动,渐渐传出才名。

    到了她十四岁那年,她中意的那位郎君成亲了,她郁郁寡欢了一整年,鲜少出门活动,对外是身体不适。

    又过一年,她出门上香时认识了一位寒门学子,两人以书信往来,很快就情投意合,偷偷在一起了,但他的未婚妻是位及其冷静现实的人,知道自己不可能嫁给一个寒门学子,又不舍得放弃这么个能与她交心的男子,于是一直吊着他。

    据雷骆,这位姑娘如今不仅还在和对方往来,甚至在被赐婚前,家里准备给她亲,对象是宁家的二郎,宁赟的二哥,而她自己也是满意的。

    就在她纠结着不知怎么结束上一段感情的时候,宫里给她赐了婚,对象是发配南越的顺王,这就打乱了她的计划,一时不知是喜是悲。

    顺王这个人,撇开他的封地在南越外,其余真没什么缺点,人美心善,温柔大方,前妻是罪人已经被除名,只有一个女儿,甚至在三皇子被贬后他的会又来了,所以能嫁给他也是不错的选择,不定以后能母仪天下呢?

    李煦看信中提到,在赐婚的消息传开后,那位寒门学子和宁家二郎都找过她,了什么没人知道,但两位公子都陷入了失恋的痛苦中。

    故事到这就没了,李煦想,这样一位情商极高的女子如果来了顺王府,恐怕不会甘心只做个名义上的王妃,看来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这婚必须退。

    寇骁回来后,李煦把信给他看,对方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点评:“这姑娘很有心,而且很聪明,否则也不可能让大众对她的印象那么好,而且她的这些事还捂的严严实实没人知道,可见段了得。

    这种女人不安于室,做妻子可能不够妥当,但绝对适合做个贤内助,替你出谋划策也有可能,你确定要舍弃这么好的贤内助?”

    李煦反驳道:“你怕是对”贤内助”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女孩子谈恋爱不要紧,但三心二意就太渣了,这种女子段再高明也配不上”贤”字,而且我不想以后被人戴绿帽子。”

    “你,如果把这消息呈到皇上面前,他会不会收回旨意?”

    “不会,他只会斩断一切线索,让这位姑娘趁早嫁过来,可能会将人软禁,皇帝是不会承认错误的。”

    “真可惜,那你的计划顺利吗?既然皇上不可能撤回圣旨,那你的计划也不可能完成吧?”

    “如果本王极力要求王妃换人呢?不过这很难,需要一个契。”

    李煦也不知道什么契好,灵光一闪时,觉得宁家应该有用,但怎么联系在一起还没想好。

    236离开

    谢家买了一座冰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宁赟的尸体做好防腐处理,现在还是冬季,越往北温度越低,也许能撑到回到京城。

    这座冰棺必然也是顺王府出品,卖了个高价,还有沿途的运输,走的还是顺王的路子,谢当家脸上都快挂不住笑容了。

    尸体运走的当天,谢当家给顺王送了一份厚礼,一份盈利分成的契约,原本王府只占两成,如今提高到了四成,也就是,李煦躺在家里不干活,这辈子也能衣食无忧,如果他不是有一个封地要养活的话。

    “谢思明很大方啊,直接翻了一倍,按照接下来的方案,一年能分到一笔巨款了,可以给寇家军建新军营了。”李煦拿着新合同高兴地。

    寇骁不屑地:“这本来就该你得的,没有你给他们设计新款式的珠宝,没有你提供的销售方案,他谢家的生意哪能那么好,而且你居然大方地连珍珠养殖的法子也告诉他,他不感恩才怪。”

    不过能建新军营,寇骁还是开心的,地址他们都去看过,地势平坦,面积大,而且位置不远不近,好的不能再好了。

    就是一直以来都用李煦的钱,他有些不好意思,每回刚赚一笔,他的寇家军就能享受一波福利,他都快成吃软饭的了。

    李煦笑着安慰他:“这些都是聘礼啊,而且你们好了大家才会好,王府才会更安全,我这是投资,而且拼命的事情都是你们在做,这点福利不算什么。”

    “田家没给你送分成?”

    “有一年的独断销售权,不错了,毕竟我也没做什么,而且他们赚的多税就交的多,我们还是很划算的。”

    寇骁抱着他又亲又啃,尴尬地:“你这聘礼给的这么高,我却没什么嫁妆,太羞愧了。”

    “谁你没嫁妆?你把五万寇家军练好了,就是最好的嫁妆。”两人如今不分彼此,确实没必要细分权利,李煦拿出最大的诚意支持军需,寇家军也该感恩图报。

    如今军中早没了军权旁落的担忧,他们将军自己把自己送出去了,他们当然是跟着将军走。

    大概是想到李煦的付出,寇骁深深觉得自己对寇家军的训练太过懈怠了些,因为最近无战事,又是过年,王爷体恤,让将士们分批回家探亲,如今元宵已过,是时候操练起来了。

    他可不想让李煦的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

    第二天一早,寇骁便去了军营,清点了营内的将士,发现居然有人延期没有回来,顿时黑着脸问:“军中纪律是什么,记清楚这些人延迟了几日,超过三日者扣除半年军饷,超过五日者直接除名。”

    姜秋明正忙着交接公务,他上管的事又多又杂,不仅管着军需进出,还有各种文书资料,而这些事情,只能分别交给不同的人,要想做到让寇将军满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钟武是接管物资库的人选,他此时正跟着姜军师一起盘点库存,仓库里的东西又乱又杂,几名仓管兵满头大汗地跟着他俩后头。

    钟武也觉得自己要出一头冷汗了,哀求道:“军师大人,卑职真的做不来这种事,卑职只是个武夫,虽然识几个大字,但干不了这么细心的活啊,这物资库交到卑职里,没两天肯定大乱,您还是另选贤才吧。”

    钟武也不知道姜军师为什么会选上自己,接到通知的时候他都懵了,在别人看来,他这是升职加薪,可在他看来,这是要让他每天睡不着觉啊。

    姜秋明也知道有点为难他,可段时间内,他真找不到合适的人,管着物资库的人不需要多有才,但一定要会算数,要会记账,军营里的士兵虽然都开始识字,但要做到把账记清楚的没几个,钟武好歹是县令之子,从就学文习武,肯定比别人强。

    “你先接着吧,等以后找到合适的人选再交出去,这件事我已经向将军报备过了,或者你更愿意和管文书资料的徐兢换一换?”

    钟武赶紧摇头,快饶了他吧,他从就不喜欢文字,否则也不可能来参军,让他天天写字不如杀了他。

    见他愁眉苦脸的,姜秋明安慰:“你愁什么呢,本军师估计一年后就回来了,你只需要苦这一年,军衔至少能升三级,到时候就不只是伍长,而是一名将了,可比你天天操练打仗立功升得快。”

    钟武一点也没被安慰道,他是想升职不错,但不是用这种方式,否则以后他领兵谁会服他?

    还不如实打实在军营里和人竞争立功。

    姜秋明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提醒:“如今南越很太平,未来一年内打仗的可能性很,你的文韬武略比同辈高出一截,只要不出错以后势必要升职的,这一年你不如就踏踏实实在这里做点事情,了解一个军营要正常运作需要什么,需要与哪些部门扯皮,这都是你将来会用到的东西。”

    姜秋明也是有私心的,钟家兄弟几人都是王爷重用的人,人品也好,以后前途差不了,现在他给个会,只要钟武好好干,将来也会记他的人情。

    钟武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姜秋明的话都是对的,他父亲也曾教导过他,要做个如寇将军那样的大将军,光会打架是不行的,武功再高也只能当个打前锋的勇士,做不了运筹帷幄的大将军。

    钟武朝姜秋明做了个揖,“是卑职短视了,卑职一定好好干,就怕干不好。”

    “只要有心,没什么做不好的,这事情就是繁杂无聊了一点,需要谨慎细心一点,难度不大,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问寇将军,他以前都是做惯了这个的。”

    到这个,姜秋明感慨道:“以前什么都缺的时候,这物资的事情谁都不敢接,只有将军自己管着,要向郡守府要钱要粮,那叫一个难啊,而且东西少就要精打细算着用,谁要是敢浪费了一分一毫都是要挨军棍的,这么难做的事情也只有将军做得了。

    如今好做多了,王爷来了以后,军费就没短缺过,而且有交代,一切开支以军费为先,短了文官们的俸禄也不会少了军饷,有这句话在,我们去要钱要粮都容易多了。”

    钟武算是王爷派系的人,这在军中高层不是秘密,把这么个安排在物资库也是有一定的考量的,毕竟是王爷的人,让王爷知道军中没有胡乱开支军费,也是对王爷慷慨的一个交代。

    钟武渐渐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对这个岗位也就没那么排斥了,而且这个职位真的很吃香,所有人都要巴结着他,要不是钟武心性坚定,可能早成个贪官污吏了。

    姜秋明一行人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出发了,随行人员足足两三百,队伍以雷鸣先生外出游历为名,携带十三位学徒,一名助,三名管事,加上伺候的奴仆护卫,这支队伍无论走到哪都异常引人注目。

    李煦给了姜秋明一枚印鉴,有了这枚印鉴,他们无论走到哪,只要有顺王府产业的地方,都能凭这支取一定数额的金钱,还能得到他们的帮助,这才是他们游历各郡的安全保障之一。

    要知道,顺王府在外地的产业大多数都与当地官府维持着良好的关系,逢年过节礼物不断,偶尔要官府帮点忙,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且他们对当地更加了解,知道哪里有名士,谁更值得拜访,这都是雷鸣他们游历中要结交的人。

    他们不仅要扬名立万,还要替顺王挖掘人才,如果能把人哄到南越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比起高傲的名士大儒,李煦更乐意接收具有一技之长的匠人,行行出状元,李煦要搞大经济体系,这样的人就越多越好。

    雷鸣离开后,郡守的位置就空了出来,所有人都等着纪大人升官,若是如此,这位怕是大燕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郡守大人了。

    李煦纠结了几天,他不确定要不要把纪韩宇推上去,郡丞和郡守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许多最高决策权只有郡守才能行使。

    纪韩宇毋庸置疑是他的心腹,但他太年轻了,现在就把他推上就担心他积累的经验不够,而且年轻人总免不了浮躁,不定适得其反。

    寇骁看他这几日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得知他的顾虑后,笑着:“其实你操心太多了,纪韩宇能有今天,完全是靠你的提携,你担心他以后有的地方做不好,明着告诉他就是了,你担心他自信心膨胀,敲打他就是了,他完全控制在你里,有什么好担心的?”

    寇骁这番话是有凭据的,纪韩宇和李煦的关系就是当年雷鸣与他的关系,他最知道结果会如何了。

    但李煦的出发点与他不同,他想要培养出一位能治世的大拿,而不是一个首他控制的傀儡。

    寇骁又:“那更应该放让他去做,南越如今有你我在,他这个郡守当的虚有其名,与其他郡的郡守职能相比,弱太多了,如果这样他都不能把事情做好,那只能明他不合适。”

    李煦仔细想了想,觉得寇骁的很对,南越最大的权力掌握在他俩中,纪韩宇就算坐上了郡守的位置,权力也与以前差不多,大事还是要与他报备的。

    寇骁直言道:“南越已经进入平稳,你若舍得,就应该让他去岭南吃点苦头,若干年后,他不定真能达到你的期望。”

    李煦解释:“时局就是如此,自他成为卢山长的弟子以后,他这辈子所走的路与别人就是不同的,乔安也能干,但他才真正需要从基层做起,慢慢磨砺他的心性,形成他独有的格局。

    纪韩宇不缺这些,他为人精明通透,政治敏感度极强,只要给他一个舞台,他就能做得很好。”

    寇骁砸吧砸吧嘴,觉得嘴里有些酸味,“既然你都如此高看他了,还犹豫什么?”

    李煦红着脸回答:“我这不是关心则乱么?都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我怕毁了一个传世名臣。”

    寇骁还能什么呢,当然是只能举双赞成啊!

    23书局

    纪韩宇最近感觉有些寂寞,他的邻居离开了,在这以前,他一直嫌弃姜秋明不懂看人脸色,有时候赶他都不走,烦人的很。

    这天夜里,他听到隔壁传来了敲敲打打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喊来下人问:“姜军师不是走了吗?怎么隔壁还有人?”

    那下人估计早得知了内情,笑着回答:“大人,军师大人离开前交代了姜府的管事,是他家园子里要盖一座玻璃房,正好趁着他离开的时候做好,也不知为何,他们趁夜开始动工了,您要是嫌吵,人去与他们一声,让他们白天再来。”

    纪韩宇觉得奇怪,好端端的又不赶时间,为何要三更半夜开始劳作,便让下人去问了。

    很快,那下人回来汇报道:“是这样的,许多人家在家里动土都会算个吉时,他们也就今晚做个样子,真正动工要从明日白天开始,以后会避开您休息的时间。”

    “哦。”纪韩宇眯着眼睛点点头,他不明白好端端的姜秋明要盖什么玻璃房,不过一整座用玻璃盖起来的屋子肯定异常透亮,想必冬日躺在里头会非常舒服吧?

    论享受,姜秋明比顺王还懂得其中道道,穿衣裳要最好的布料,最好的绣娘绣出他满意的图案,否则轻易不肯上身,吃的也要精致,有时候知道他家有好吃的都会厚着脸皮来蹭饭,连个上门的由头都懒得想。

    没多久,隔壁敲敲打打的声音果然停了,然后听到门口有鞭炮声,之后一切又归于宁静,纪韩宇躺下去很快就睡着了,等他再醒来,天已经全亮了,全府的下人都等在他屋外给他道喜,是王府刚送来了旨意,纪大人要升任郡守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别看这只是一个级别的差距,但郡守这个位置就代表着一个郡的最高领导人,至少在其他郡是这样的。

    纪韩宇像是早知道这个答案,并没有太过惊喜,反而有些忧心。

    他知道自己的资历难以胜任郡守这个位置,也亏得上面有顺王顶着这片天,他才敢放开脚边做边学,换做其他地方,哪个封疆大吏能有这种遇。

    很快,郡守府送来了相应的官服,这官服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好的,显然顺王很早就做出这个决定了。

    纪韩宇深感愧疚,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不配得到这样的提拔,他宁愿一步一步从最底层往上爬,那样才更能让人信服吧。

    不过他不傻,这样的会可遇不可求,他在郡守这个位置一年可能会做得不完善,但十年二十年呢,他还会做不好吗?

    换上新官服,纪韩宇坐上出门的马车,以前大家出门爱坐轿,如今家家户户不是马车就是牛车,平坦的水泥道路给车马带来了非常大的便利,坐车比坐轿又快又省事。

    到了郡守府,纪韩宇接受了百官的恭贺,大家也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没什么意外的感觉,都接受的很顺利,除了嫉妒羡慕纪大人的年纪外,倒也没人质疑他的才能。

    毕竟上一届郡守雷大人也并非正统出身,比起雷大人,纪大人好歹是公认的神童,文曲星下凡,这两年做的有声有色,最重要的是,他是顺王的人,顺王要他上,他不就得上么?

    好在如今大家日子好过多了,也愿意支持纪韩宇上位,还商量着给纪大人搞了一次庆功宴,场面异常盛大。

    大家是真的高兴,这种高兴并非是因为纪韩宇升官,而且看到了雷大人的前车,原以为雷大人要给纪大人让位下场一定不会太好,最好的结果就是他自动退位让贤,结果王爷居然给雷大人安排了另外一条康庄大道,让他带着一群人外出赚名声,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文官爱名,这是有史以来文官们的共性,比起在南越做个不太出名的郡守,能代表南越巡游天下,结交各路英豪,显然是文人们更向往的生活。

    纪韩宇坐上郡守位置的第二天,李煦便让郡守府开始修订刑法,现在南越沿用的法律是从朝廷抄来的,上一代的封王在此基础上做了修改,但已经多年没有更新了,不仅漏洞多,许多条款都不实用。

    封王对封地有完全自主权,李煦很早就想完善法律法规这一块了,但他所知道的都是二十一世纪的条款,未必适用于现在,所以这些事情还是应该交给土生土长的大燕人来做,他只负责提出部分意见和建议,不好参与太多。

    这是一项长期工程,除了修订法律外,李煦还让两所学的老师们负责编制新的教材,要适合初学者的,除了千字文、弟子规、三字经这些,学生们还需要更全面的教材。

    除此之外,他们接下来还要整理大批的书籍,李煦交给雷鸣他们的另一个任务,就是每到一处都需要将当地有的书籍筛选一遍,淘出有用的书籍寄回来,再由这些老师们整理编纂,刊印出册。

    也因为此,最近闻风来应聘当老师的书生格外多,正好李煦要增加班级,而且早期上学的那一批学生也该升年纪了,于是又录用了不少老师。

    不仅如此,李煦还在两所学附近各开了一家很大的书局,目前卖些廉价的笔墨纸砚和现有的书籍,之后也会有大量的新书上架。

    现在的印刷术相当落后,李煦提高了纸张的质量,但还没有针对印刷进行研究,但要想文化传播速度快,书籍的重要性不容忽视。

    原主当年离开京城时会运了一车的书籍离开,也能明这个时代书籍的珍贵程度,平常百姓人家根本见不到任何书籍,能有一本启蒙的千字文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所以书籍要广泛传播开来,让更多的人能读到书,读到不同的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话虽然夸张,但道理不假,许多人终其一生都走不出家乡,却能从书籍中见识到天下各地的风土人情。

    李煦自己不是个爱学习,但也知道教育的重要性,他在多年的工作中也在不断学习,否则他根本不能胜任总裁的位置。

    节约书籍的印刷成本就成了目前重要的课题,李煦列了两条途径:一个是节约纸张成本,还有一个就是节约印刷时间。

    活字印刷术已经存在,但李煦去闽州唯一的一家书局看过,目前卖书最多的途径并不是印刷,而且靠书生抄写,许多寒门学子就是看着抄书来赚取学习的费用,可以非常耗费人力和时间了。

    好在这个时期的书基本都不长,那些流传下来的经典,字字精辟,也许也是为了节约成本。

    像注水的是很难大量刊印出来的,只能通过书先生的嘴,给大家听。

    “王爷这是要开始涉及书局生意了吧,哎,咱们这家书局怕是开不了几天了。”书局的掌柜愁眉苦脸地。

    一旁有在看书的学子,听闻却高兴地:“王爷当真要开书局?太好了,王爷身份高贵,自看得书比你这书局里的还多,而且肯定有许多孤本,要是能放出基本给大家抄,那是莫大的好事啊。”

    在书架后转出一个年纪不的男子,五短身材,一脸麻子,粗声粗气地:“不知道王府的书局可否会让我进,尹掌柜,你这家书局不要关好不好?”

    “去去去,杨麻子,就你这身份看再多的书有何用?还想混个功名不成?有这时间不如多去挑两担粪。”

    杨麻子是倒夜香的,从他就想学习,时候跟着邻居的一个落魄书生学了几个字,后来长大了,因为长得丑没有人愿意要他干活,只能倒夜香,但他想读书的心一直都在,于是就来书局看书,他也很想像其他书生那样,能靠抄书赚钱,可他的字太丑了,掌柜不收。

    好在他与掌柜也认识多年了,对方愿意让他进来看书,只要别碰上书局的东家就行。

    “我真的,你要是真喜欢看书,不如去把字练好,写好了字好歹能给自己写封推举信,王府招那么多人,连会绣花的女人都要,你试试不定有会。”

    杨麻子一脸自卑地摇头:“不不,就我这长相,可别吓到贵人们。”

    另外有学子嘲讽他道:“是啊,你还是别来这了,好端端的书局都成粪坑了,一股屎味。”

    这种歧视的话杨麻子听多了,并不觉得难受,只是笑笑躲到书架后面,又找了本书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他觉得倒夜香这份工作挺好的,晚上干活,睡上半天,他还能看半天书呢,如果是白天工作,他晚上可就没会看书了。

    因为是城里唯一的书局,李煦偶尔也会来转转,不过一般都稍微乔装过,没人认出他来。

    这日,李煦招了书局的老板上门谈话,他想去看看这家书局的印刷厂,准备收购下来,在此基础上加以改进,能省不少事。

    书局的东家姓孙,是位老学究,还是钟家的女婿,辈分很高,如今的钟老大人还得喊他一声姑丈,因此这家书局开了数十年还能屹立不倒。

    书局赚不了多少钱,有钱人家的书都是相互借阅的,书局能卖的书太少了,他们不缺这个,没钱人家也买不起基本,因此多数时候都是亏损状态。

    好在这位东家也不在乎这点钱,店面是自家的,花点钱请两个人在店里看店就行,至于店里的书,他自己有的都会找人抄了放进去,一辈子也积攒了几百本书,加上有些文人会写些故事话本

    ,这种书是消耗品,卖不长,一般过个几年就没人看了,但总有新的话本上市。

    他年纪大了,眼花耳朵背,打算把书局传给孙子,因为是亏损的,家里的子孙也没人爱要这份产业,他是硬塞给长孙的。

    此时,这位长孙陪着祖父坐在王府的外书房等候王爷,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他在家时就与祖父谈过了,建议,如果王爷想要这家书局,不如拱相送,用一家亏损的书局换取王爷的人情,太划算了,但祖父死活不同意。

    这家书局是他一点一点做起来的,里头的书都是他一本一本千辛万苦找回来的,是有感情的,怎么能送出去呢?

    他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准备等会王爷一提这事,他就装晕倒,王爷总不能为难他一个老人家。

    “抱歉,让二位久等了。”李煦姗姗来迟,在这之前,叶长青送了一份急报来,是靳管事从西北回来了,如今人在京城,问他要不要派人亲自去接。

    李煦还没收到靳管事的来信,不知道他的西北之行是否顺利,不过李煦不是很在意,大皇子能同意合作是好事,不同意对他也没什么损失。

    见到顺王,祖孙俩急忙起身要行礼,李煦握住孙老爷的,笑道:“您年纪大了,礼就免了。”

    三人重新落座,李煦开门见山地:“今日请孙老爷来,是本王想收购您名下的印刷厂,连工人一起,您出个价吧。”

    孙家祖孙有点懵,怎么是印刷厂不是书局呢?他家的印刷厂其实根本不是厂,就是家里养的匠人自己捣鼓出来的作坊,因为印出来的书总有错字,孙老爷不喜欢他们印书,而让学子来抄书。

    老人家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了一下:“王爷要买的是?”

    “印刷厂,您家的书局偶尔也会印出书籍卖,印刷厂应该有的吧?”

    孙家长孙赶紧将情况道明,“不瞒王爷,家里其实没什么印刷厂,只有几个懂印刷的工匠,还有一间作坊而已。”

    李煦也想过会是这样,好在他没报什么希望,于是:“那就将这几名工匠让给本王吧,以后孙家的书局要印书直接来找本王即可,一定给您最大的优惠。”

    孙家祖孙齐齐点头,只是几个下人而已,他们也不太用得上,王爷想要给他就是了,但他们也有点担心,万一王爷知道他们都是庸才怎么办?

    孙家长孙提醒道:“王爷,南越的印刷技术太落后了,孙家的那几个工匠水平很一般,您可能用不上。”

    李煦也知道这点,不过人先要过来再,再一般也是有经验的,在这块领域探索了那么多年,总比外行强。

    23安慰一下吧

    当天,孙家一共送来了七名家奴以及他们的卖身契,这些人年纪大的已经五十多了,年纪的才十二岁,据还是个学徒,孙家显然是把从事印刷的工匠毫无保留地给他送来了。

    刘树亲自接待了这些人,看着他们彷徨忐忑的眼神,笑了起来:“你们的运气很好,这辈子的命运就此改变了,不用怕,给王爷做奴才可比别人家做县老爷还好,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王爷要建印刷厂,你们过来就是元老,但凡你们能做出一点成就,这辈子的前程就不用愁了,在王府,没有家奴这一,只要能取得成就,别脱离奴籍,就是要当官也是有可能的。”

    见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刘树笑的更真诚了,“你们以前可曾听过王爷的事迹?”

    年纪最的少年支支吾吾地:“听过一些,但是但是奴才们不知。不知道还能有这么一天。”

    刘树打心眼里喜欢这样胆的奴才们,他们听话好管束,给点甜头就会对王爷感恩戴德,而且忠诚度也高,不用他费多少心思敲打他们。

    “以后你们的待遇与王府的工匠们一样,你们刚来,就是最低等的员工,第一年每季两套衣裳,以后每年是每季一套,年底看表现给与额外奖励,每月月钱等你们干满一个月后由管事评估后定,也就是,你们的本事越强,能拿的月钱就越多。

    王爷用人不敢多公平公正,但都有定例,不会因为私人感情亏待了谁,所以,你们以后只要好好干,日子绝对比以前好过千倍百倍,你们有自己的宅子吗?”

    七个人齐齐摇头,他们是家奴啊,以前住的都是孙家的房子,孙家待他们不薄,送他们离开时还给了每人五两银,是安家费,原本他们商量着七个人一起出钱租赁一套宅子,先度过几个月再。

    “那就住到宿舍楼去,旧王府那都知道吧,你们之间有亲戚关系吗?”

    年纪最的少年偎依在年纪最大的那名匠人身边,两人是祖孙也是师徒,刘树就把他们俩安排在一间房里,另外五个人分成了两间。

    找了个下人送他们过去,刘树叮嘱道:“王爷没吩咐前你们就在屋里待着,别乱跑,要上工会通知你们,如果不识字,可以找人教你们识字,不过你们要印书,应该都是识字的吧?”

    结果出乎意料,竟然只有两个人识字,其余人不过是打下的。

    刘树失望地看着他们,“难怪你们几十年都没做出什么成绩,太没上进心了,以后可不能这样,王府不养闲人。”

    把七个新人敲敲打打了一遍,刘树才放他们离开,然后回去给李煦汇报,提议:“王爷,咱们还是从外地招几个经验老道的工匠来吧,孙家这几人看着实在不靠谱,估计会让您失望的。”

    李煦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先看看再,外地的人怕不可靠,还要查背景来历,用起来没自己人方便,趁着厂房在建的时候,本王找时间与他们聊聊,看看他们的理念,现在不懂不要紧,要紧的是脑子要灵光,创造有时候就是灵光一现的事情。”

    刘树心想:如此一来,还是安排人给他们每人送一碗补脑汤才好,脑子那么钝,补一补应该会好点吧?

    寇骁这天深夜回来,一身泥土,像是从泥潭里滚出来的,刘树一时没把人看住,让他赖到了李煦身边,蹭了李煦一身的泥,最后只好一起去洗澡。

    “时辰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特意等我的吗?”寇骁咬着李煦的耳朵问。

    李煦泼了他一脸水,差点没朝他翻白眼,“你进书房时没看到我在忙吗?是谁闹得我事情做一半不得不停下来?”

    寇骁毫无愧疚之心地:“劳逸结合嘛,你瞧没我在家,你在书房一坐就是一天,你家刘也太不尽责了。”

    李煦回了他“呵呵”两个字,然后让他给自己洗了澡,擦了身,穿上睡衣,让他尽职尽责了一回。

    不过在浴室里闹了一通,他两天腿还是软的,最近可能真的在书房里坐久了,缺乏运动,体力有些下降。

    寇骁也有同感,作死地感慨了一句:“王爷最近是不是胖了些?感觉肚子上的肉变软了。”

    李煦一脚将人踹开,二话不去了书房,门一关,把身后追来的人关在了门外。

    “咚咚咚”寇骁狂敲门,悔悟道:“王爷息怒,是末将口误,您没胖,一点都没胖,是末将的糙了。”

    李煦哪里肯搭理他,自己掀起衣服摸了摸肚子,别,原有的六块腹肌好像就剩四块了,他不死心地一点点摸过去,最后不得不承认,他最近可能真的有发福的迹象。

    前世他就很注重锻炼,为了不年纪轻轻就过劳死,他每周都得进两到三次健身房,到了这里,最初受了伤,又长途跋涉没养好身体,李煦到南越后花了不少时间调养身体,锻炼也一天没停过,也就这段时间松懈了。

    最近南越太平许多,官员们年终发了一大笔钱积极性都很高,各个部门事情都超额完成,李煦这才腾出来做书局,这一与书打交道,人就不爱动了,加上天气还没回暖,李煦更不爱出门。

    李煦仔细回想了一遍老皇帝的样貌和身份,但他记忆中的皇帝都是比较早期的,那时候的他高大伟岸,声如洪钟,是个极其英伟的男人。

    不过李煦从最近的情报里得知的皇帝却不是这样的,他沉迷于丹药和女色,鬓角发白,眼角下垂,身材发福,有肚腩,是个没什么精气神的糟老头了。

    但皇帝今年也才四十七,还是中年人,如果保养的好的话,再活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门外的敲门声一直没断过,伴随着寇骁断断续续的讨好,他也真是厚脸皮,什么话都敢。

    “王爷,您再不开门我就从楼上跳下去了,您出来再看我最后一眼吧。”

    李煦气笑了,放下衣摆,朝外喊了句:“进来,门没锁。”

    寇骁以一种滑稽的姿势跌了进来,翻了个身滚到李煦脚边,抱着他的腿:“哎呀,最近累坏了,感觉浑身无力,王爷,您瞧我是不是变丑了?”

    李煦弯腰抬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了几眼,一本正经地:“变丑了吗?好像一直都是这么丑的,眉毛太粗,眼睛太长,鼻子太大,嘴唇太薄,下巴胡渣太多,哦,你最近是不是冷风吹多了,皮肤便糙了,难怪你自己变丑了。”

    寇骁被镇住了,呆呆地看着李煦,一副被伤到的模样,他一骨碌从地上跳起来,冲到书房的镜子前照了照,对着李煦的评价喋喋不休:“不应该啊,大家都夸我英俊潇洒,眉如峰目如炬,全南越都找不出第二个比我俊郎的男子了。”

    李煦撑着下巴看他,从背后看,寇骁的身材真的很绝,宽肩细腰大长腿,因为刚从浴室出来,就穿了件及膝的浴袍,腿露了出来,光着脚,这具年轻的身体有多硬朗他体会过很多次,哪怕不看脸,也是令人心动的身材。

    寇骁从镜子里看到李煦看他的眼神,顿时不出话来了,李煦这个人内敛惯了,在床上比较放得开,但平时很少会主动和寇骁打情骂俏,肉麻话更是少。

    但仅有的几次,却每个字都能撩到寇骁的心窝深处,每个眼神,都能勾得人蠢蠢欲动,就犹如现在,他像欣赏一件珍品一样看着自己,莫名地让自己升起一股自豪感来。

    他喉结动了动,目光游移地:“殿下,您再如此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想把你吃掉。”完他还色迷迷地舔了下嘴唇。

    李煦下意识地想到了一句经典的广告词: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吃掉!他哈哈大笑起来,显得寇骁一脸莫名。

    “笑什么?”

    李煦笑着回答:“想喝旺仔牛奶。”他记得,年少时很喜欢那甜甜的牛奶,的一罐一口就能喝掉,他那时候没钱,只舍得一次喝一罐,等他有钱了,想喝多少有多少的时候,他已经过了喜欢甜牛奶的年纪了。

    寇将军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的爱人,牛奶他知道,王府里常喝到,但旺崽牛奶是什么?会旺能生崽的牛奶吗?或者是奶牛?

    李煦眼神不出的温柔,像是陷入了回忆,又像是在看着寇骁怀念,“明早的牛奶给你加一大勺糖好吗?”

    寇骁不太爱喝纯奶,他喜欢甜甜的奶茶,加了糖的牛奶应该也不错,而且他这会确实不敢违背李煦,怕被他赶出去。

    “好。”他心想:就算是加毒药也得喝啊!

    李煦幽幽地叹了口气,寇骁走到他身边挤着坐下去,将人抱着问:“不开心?”

    “谈不上,就是想到了些事情。”

    “与我有关吗?”

    “无关,时候的事情。”

    “王爷时候过的好吗?”这大概是第一个敢问皇子过的好不好的人了。

    李煦回答的却是自己的上辈子,“不算太好,但与这里的孩子比,还是幸福许多的。”

    寇骁表示理解,皇宫里危四伏,李煦又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

    “我还没与你过我时候的事情吧?”

    “想?”李煦挺好奇的,寇家的亲情淡薄的让他震惊,寇骁时候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时间久了,大家就不想了而已,寇家从我祖父那辈就是独脉,只有一个男丁,我父亲与我也是,三代单传,我祖父祖母为了子孙多些,给我父亲纳了许多妾侍,女儿一个一个地生,儿子却没有。

    我母亲是上一代封王的郡主,心气高傲,哪里容得下这样的事,但寇家历代握军权,上一代封王势弱,寇家并不怕他,而且只是纳妾而已,谁也管不着这事。

    我父母的感情很早就淡了,或许从来就没有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父亲并不喜欢我,对我很严厉,他看我的眼神更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母亲也是,直到外祖父过世,王府消失了,她才对我上心些,大概是知道后半生只能靠我这个儿子了。

    后来父亲战死沙场,我便接了寇家军,少年离家,又传出了不好的名声,甚至在家里大开杀戒,长辈们对我更是不喜,他们只关心我何时成亲,何时给寇家传宗接代,其实起来也都是事,我并不怨恨他们,只是没有多少感情而已。”

    李煦将他抱着,他能理解一个孩子在冷漠的家庭里成长是什么感觉,没有孩子不希望有爹疼有娘爱的,就像他时候也会问自己的爸爸去哪儿一样,他们总希望家庭和美,父慈子孝。

    “我是不是有些可怜?”寇骁低声问,不等李煦安慰,对方就得寸进尺地:“王爷,安慰我一下吧?”

    李煦问他:“怎么安慰?”

    “一起做快乐的事情啊,一次不够就两次,烦恼自然就消了。”

    我他妈信了你的邪!李煦一把将人推开,指着大门:“好走不送,本王今晚睡书房。”

    239捐书

    寇骁能让李煦自己独自睡书房才怪,硬赖着没走,李煦也不是真心赶他,见时间不算太晚,就把自己要建印刷厂的事情跟寇骁了。

    其实李煦做的许多事情寇骁并不太懂,但这并不妨碍他与李煦沟通交流,甚至还会出几个让人意外的点子。

    “其实许多大户人家中都会藏着孤本,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比对待金银还珍重,王爷不放让他们将家里的书籍拿出来刊印,你看我的,我也看你的,大家都得到了优惠,这是件好事。”

    李煦也想过这个问题,他得知孙家书局的经营模式后就想到了这点,既然孙老爷能把自家的藏书拿出来分享,没道理其他家不行,就他所知,钟家就有一座不的藏书阁,除非嫡系子孙,旁系要得到家主的允许才能偶尔进去借阅书籍,钟水清曾经就是在这座藏书阁里看到几本农书,才开始对农事感兴趣的。

    “就怕他们不肯,你也知道,大家对传承看得很重,宁愿失传也不肯传给外人,王府名下的匠人里就有不少这样的例子,除非是亲传弟子,否则都是闭门起来研究创作,要不是本王给出的赏金诱惑力大,他们未必肯贡献出自己的东西。”

    寇骁躺在一旁的软塌上,正拿着一本书打发时间,头也不抬地:“这事儿交给我办就行了,会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不过我记得王爷提过,要建一座免费借阅的图书馆,可否这时候一起建了?”

    李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你有什么好点子?”图书馆是要建的,等他拥有足够多的书籍后就可以刊印几套出来放在图书馆给人借阅,不过这时期借阅卡不好登记,只能允许他们在馆内阅读了。

    “比起拥有自己家那点存书,拥有一座有成千上万本书籍的书馆不是更好吗?到时候可否让大家以捐赠的形式将书籍捐出来,按数量拥有书馆的管理权,就比如,钟家如果捐了一百本书,那么他们家就有书馆三年的管理权,如果捐五十本,就有一年半的管理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李煦疑惑地问:“可是管理权要来何用?本王要建的是面向大众的免费图书馆,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并不收费。”

    “怎么会没用?他们有管理权,就可以给自家子弟便利,给他们挑选最好的书,而且外人要进书馆看书名义上还是要经过他们许可的,这在读书人的圈子里是非常长脸的事情。

    你想一下,我今天要去借阅一本书,这本书因为太好很多人都想看,那作为管理者的人就可以利用职权先给自家人看,外人就得排后,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吧?”

    李煦点点头,这确实是图书管理者拥有的权利,只要他不贪墨,不受贿,不私藏,先借给谁后借给谁确实很难管。

    “但是那样紧俏的书籍我可以让印刷厂多印几套,甚至两家书局也会有卖,并非一定要在书馆里借阅。”李煦建印刷厂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多印书吗?如果是紧俏的畅销书,他肯定要大量刊印的,图书馆里只是保留书籍,想要买书可以去书局啊。

    在二者的观念中,对书籍的价值是不对等的,李煦潜意识里觉得书就是很普遍的东西,想买就能买得到,而且不会太贵,在寇骁的观念里,书是非常贵重的商品,价格高,难印刷,哪怕李煦拥有一座印刷厂,也不可能无限量无成本的印刷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默默地转开视线,李煦叹了口气,“好吧,是我想的太美好了,至少几年之间不可能把书籍做成普通商品,慢慢来吧,就按你的办法来。”

    寇骁也跟着叹了口气,“是我狭隘了,毕竟是乡下的土包子,见识少,本王别见笑。”

    两人很默契地把这个话题转开,然后寇骁问起了靳管事那边有没有回信,这个人是从避风岛出来的,他觉得李煦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他有些冒险了。

    “算算时间应该在路上,你放心,既然他已经回到京城,那就等于回到我们的掌控中,他很聪明,不会乱来的,否则他压根不会回来。”

    以靳荣顺的才华,去投靠镇北王也是有希望的,不过他想不出他这么做的原因,许多人都以为他们是敌人,怕靳荣顺心怀怨恨,李煦不这么想,从商人的角度,他只是换了个老板而已。

    而且这个老板身份更高,格局更大,拥有的产业更丰富,能给他提供更广阔的平台,他何乐而不为呢?

    第二天,寇骁先去军营转了一圈,最近将士们被操练的狠了,看到寇骁就自动绕道,深怕他又出什么狠招。

    结果人只是在军营转了个圈,视察完自己的“领地”就骑马离开了,然后回了城里逛了一圈,特意去了王府新开的两家书局逛了逛,只是现在书局里卖的书还少,主要以笔墨纸砚为主。

    寇骁在找建书馆的位置,既然是给文人提供的,那位置不能太偏,也不能太闹,最后他选定了郡守府附近的一块地,那里只有孤零零的一座破亭子,不知道是哪任郡守大人建的,如今破的只剩几根柱子了。

    按李煦的眼光,这个书馆肯定不会,所以寇骁直接以建一座五进大宅子的面子来衡量,这后选了这里。

    这块地原先李煦准备留着建大学的,专们接收有一定水平的学子进一步培养,毕业就能选官,当不上官的还可以去学校教书,可以保证他的人才库不断层。

    两人碰了个头,发现选的是同一块地,李煦没多想就决定用来建图书馆,如果是建学校,那地方太,还得沿街拆掉一片建筑才行,而且学校建的离郡守府太近,似乎也不是好事。

    寇骁知道这事情通过了,就让人草拟了一份捐赠的倡议书,然后让底下的士兵挨家挨户去做宣传,除了家世最显赫的那几家,他亲自跑了一趟,其余的并不需要他动。

    大部分人家一听要捐出家里的藏书,立即摇头表示家里就几本常见的书,将军要就拿去看好了。

    不少人心想:将军向来不好学,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看书了?等来人拿出倡议书简单地解释一遍,大家才明白,原来是王爷要书,寇家军只是来帮忙讨书的。

    给还是不给呢?给多少呢?这是所有人家第一个考虑的问题。

    王爷和将军的面子不能不能给,但家里珍藏的孤本可是传家之宝,怎么能轻易捐出去?

    等听来宣传的人解释,王爷要建一座很大的可以免费借阅的书馆,任何人都可以借阅书馆的所有书籍,大家的心思才算动了起来。

    假如这个书馆真能建起来,那么美家拿出十本书,一百家就能凑出一千本,而且大家族可不止止这么点书,还有王爷呢,皇宫里最不缺历代典籍,王爷要是能以身作则,那他们就是把书全部拿出去也是赚的。

    书馆的书籍能免费借阅就一定能抄录,到时候发动家里人每天去抄书,岂不是每个人家里都有一座藏书阁了?

    这其实是很容易想通的事情,用自己家的书换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书籍回来,还不用花一文钱,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而且是王爷发起的活动,寇家军亲自上门要书,肯定是能要到的,若是别家给了,自家不给,那岂不是被人耻笑?

    等他们再听捐书最多的家族能得到书馆最先的管理权,一个个都忍不住凑在一起,问:“你家有几本?咱们一家子加起来有几本?能拍第几名啊?”

    不少人甚至动了心思想从外头买书回来凑数,反正王爷只要求数量,没要求一定是孤本。

    书馆和印刷厂同时在建,前者因为宣传到位,又是上好的位置,因此全城百姓都关注着这事,而对寒门学子来,这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他们恨不得在家里给王爷供长生牌了。

    至于印刷厂,地址选在西郊,在一片工业厂房里这个印刷厂面积不大,招的工人也不多,因此低调地很。

    自从得了刘总管的话后,孙家送来的家奴们就天天聚在一起想法子改进印刷术。

    以前在孙家时当然也是想过的,但主家并不看重他们,也不在乎印刷时间和数量,反正都是亏本的,多亏一点少亏一点没什么差别,也因为此,他们几人在孙家被人看不起,一群吃白饭的奴才,一点作用都没有,谁会喜欢他们呢?

    但刘树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把他们都敲醒了,他们要给王爷做事了,那就等于给整个南越做事,王爷要印很多很多的书,要建一座全免费的书馆,让每个人都能借到书看,这在他们看来是要流芳百世的大善事啊,他们可不能给王爷拖后腿。

    而且李煦真的找了个时间亲自接见他们,和他们面谈了印刷技术上的问题,还总结出了几点能改进的地方。

    一是目前印刷的排太慢了,这几个人中只有两个识字,每回就靠他们一个字一个字地排,而且还要反复检查,等印完了一页再排下一页,如此反复,可以大部分的时间都浪费了。

    二是书籍装订全靠人工一页一页地粘贴,最后用针线装订,封面还得等东家亲笔写,这么一来,印一本书的时间和抄一本书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针对这两点要怎么改进李煦已经有想法了,但他还是让几个工匠自己回去想想,如果能提出有效方案,那么印刷厂建好后就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如果连一点策略都没有,李煦也只能打发他们做普通工人了。

    至于印刷中的其他技术问题,比如用什么墨,什么纸,李煦就不管了。

    七个人中真正主事的就是那位年纪最大的老人家,大家叫他程师傅,此时,他与同伴们坐在一起商讨:“要加快排速度其实不难,多加人就行,要是能给咱们几十个会识字的助,每人负责一页内容,一本书下来也许一天时间就足够了。”

    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摇头道:“这不可能,上哪儿找那么多识字的人?有这份本事,谁还来做这等活计?”

    程一山年纪最,对生活工作有最大的热情,而且平时到处跑,听过的消息也多,他:“怎么会不可能?王爷建了两所私塾,收了好几百个平民家的孩童进学,他们都要学会写字和算账才能毕业的。”

    “那又怎样,他们这样的人能给咱们做工?美的你。”

    程师傅打断他们,“不管这些,咱们只负责想法子,至于能否做到那是王爷的事,王爷只让咱们想方法改进而已。”

    程一山急忙点头,“就是,王爷无所不能,这点事难不倒他的。”

    如果放到现代,程一山这种应该就是骨灰级的脑残粉了,可以和刘树组成粉丝团。

    “还有,排完要轮换校验,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事后发现全部返工,那损失就大了。”

    众人有过这种经历,知道有多严重。

    程师傅为难地皱起眉头,“此外,装订上如何改进老朽真的想不出来,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之前那中年男子道:“听王爷下匠人无数,不如让他们想法子。”

    也有人:“有人就很快啊,咱们以前只是没人而已,我一个人一天可以装订二十本,新一天十本的话,十个人就有一百本了。”这个数量在他看来已经很多了。

    毕竟孙家的书局最畅销的书也达不到一百本的销量。

    “这等于没,什么都靠人数解决,那得雇多少人啊?王爷又不是只有一家印刷厂,肯定分不出那么多人来的,而且这么一来,我们岂不是没啥用处?”

    众人不话了,一时半刻也想不出好办法来,不过他们很努力,为了能留下来,过上与王府其他匠人一样的生活,他们就是不睡觉也得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240效率

    闽州城又出现了一大帮义工,这次他们帮忙建的是图书馆,而且经常能看到瘦弱的书生卷着宽松的袖子和长长的衣摆在工地搬砖。

    有外地来的商人好奇地问:“这是做什么?看他们可不像能干活的样子,难道南越的学子都穷困到要靠搬砖维持生计了?”

    百姓们自然是乐意向外地人宣扬他们的顺王有多勤政,有多爱民,有多慷慨,“这你就不知道了,顺王要在此地建书馆,已经筹集了数千本书籍,可免费借阅,谁最得益,自然是这些书生啊,那可是无穷无尽的财富啊!”

    “假的吧?谁家会把书拿出来这么糟蹋,估计到时候还是得收费的。”商人显然不信有这么好的政策。

    大家也懒得辩解,顺王做了多少利民的政策,刚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假的,可如今一样样不都实现了吗?

    百姓们趾高气扬地从商人面前走过,觉得身为南越百姓,有了高人一等的错觉。

    有无数免费的劳动力,书馆的工地日夜都没停歇,等李煦某一天接到完工的通知时,愣是没反应过来。

    “完工了?是按本王的图纸建的吗?那可有数百亩的地啊,这才几天?”

    刘树便把工地见闻给他听,奉承道:“王爷您要建的书馆是所有人都能受惠的,大家心急啊,尤其是那些书生,您是没瞧见,只要还有一口气,都恨不得再搬两块砖,还有帮倒忙的,被总工头用扫把赶出工地,结果去自学了两天,又来帮忙了,日夜都没停工呢。”

    李煦算算日子,从开工到完工只花了二十几天,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图书馆是平楼,只有一层,格局简单,主要就是几间大厅,还有几个仓库和供书生看书的阅览室,建起来应该是快的。

    可是印刷厂那边却才刚刚开始动工啊,这两边总要差不多进度才好操作吧?或者他可以请义工来帮忙抄书,先把大家捐来的书抄一份存档,这样起码能让图书馆早点投入使用。

    “货架需要几天能做好?”李煦问。

    刘树喜滋滋地:“张管事昨日已经做好了,就是几排木架子,很简单的,不过还得去实地看看,怕尺寸有差。”

    “行,你让他自己去看,顺便把阅览室的桌椅也做了,桌椅不用任何花样,最简单的方桌长凳就行。”

    刘树真心称赞道:“王爷想的如此周到,此举一定能让文人歌功颂德,流芳百世的。”

    李煦点着他的脑袋:“不用拍马屁,有时间做个书馆的管理制度出来,本王做这个一半是收买人心,一半也是为了自己,要找书看太难了。”

    刘树苦着脸问:“为何要奴才做这个?您不是都打算把管理权分出去了吗?”

    李煦挑挑眉,无语地看着他,“他们是有管理权限,但怎么管还是得听本王的,你想什么呢,本王费这么大的力气建了书馆,难道是给他们用的吗?”

    刘树立即应和:“对,您的对。”

    “快去写,等开业那天本王要在墙上看到这份制度。”

    刘树已经能理解一些新鲜词汇了,像管理制度,王府里就有不是,比如采买的管事和下人要按照采买的制度来,府里一年到头发的福利也要按制度来,有了制度后,即使刘树不在,大家也都知道该做什么。

    “您不去验收吗?大家伙都等着您点头呢。”

    李煦今天还真没空,便让他找寇骁去,反正这图书馆也有他的一份。

    当天下午,一艘客船停在了码头,靳荣顺带着几名随从下船,然后被老七接到了马车上。

    “靳管事,王爷久候多时了。”

    靳管事一路赶回来,头昏眼花,一上车就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并没有开口话。

    他为人冷淡,与其他大管事都处不好,人缘很差,不过他自己不在乎,加上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头,就更无所谓同事间的关系好不好了。

    老七是王府的车夫,但没人把他当普通车夫,顺王的御用车夫那可是贴身奴才级别的,能与一般管事一样吗?

    一般的中下层管事一个月都见不到王爷一次,老七却能天天陪伴他左右,这个身份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马车一路平稳地抵达顺王府,因为太舒服,靳管事靠着就睡着了,等被人唤醒,才发现自己毫无知觉地睡了一路。

    他从南走到北,又从北方绕回来,走过千万里路,却找不到第二个地方能有南越这么平坦光滑的马路。

    听避风岛俘虏的那些人都被组成了工程队,培训了几个月后就被带到各地修路修桥去了,这些人里当然也有他的老熟人,虽然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但王爷没有禁止他们联系,因此知道他们如今过的不错,据等时成熟,他们就要到外地去做工了。

    至于什么是成熟的时,靳管事认为,应该是等他们艺成熟了以后。

    进了王府,靳管事只觉得心旷神怡,顺王府与他见过的所有建筑都不同,没有压抑的屋檐,没有逼仄的院子,这里到处都是透亮的,尤其是窗花上的玻璃,看着都让人心情明亮。

    刘树亲自等候在门口,见到他后迅速打量了一番,确定他这一趟任务走的辛苦,人不仅瘦了一大圈,还满脸风霜,看着比离开前老了好几岁。

    “靳管事辛苦了,您要不先梳洗一番吃点东西再去见王爷?”

    靳管事知道他不是在关心自己,只是嫌弃他满身尘土而已,他略带一点笑意问:“不是王爷急着见我吗?”

    刘树睁着眼睛瞎话,“王爷只是关心您路上的安全,因此焦急了些,如今您已经回来了,早一刻晚一刻都不打紧的。”

    靳管事看着他暗暗感慨:论会话,还是这位太监强啊。

    他也知道自己一身尘土不适合去见王爷,便同意了刘树的安排。

    王府有待客的院子,靳管事还是第一次来,第一次用王府新奇的淋浴设备,非常不习惯,但洗澡真的非常便捷,看到那张柔软的大床时,他眼皮重的想晕倒在上头。

    正好顺王传话来,让他休息一晚再去见他,靳管事当即就扑倒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了。

    什么是高床暖枕,这就是啊,真是对长途旅行者最大的诱惑了。

    “见到人了?看着如何?”李煦问刘树,本来接一名管事用不着刘树亲自迎接,是他自己非要去看看,是要判断一下这位有没有变心。

    “挺辛苦的,人都憔悴了,想来对您还是一片忠心的。”

    “你这判断标准会不会太主观了?”任谁跑那么远回来也是憔悴的。

    第二天一早,靳管事睡饱了起床,好奇地在房间里逛了几圈,看到任何不认识的东西都要摆弄一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跟着顺王有好日子过!

    金矿算什么,有金子也要能买到这些东西才算赢,否则金山银山只能堆在仓库玩,他们依旧大半时候吃不到美食,穿不到绫罗绸缎,见不到花花世界。

    有下人来敲门问,是否要送早膳来,靳管事立即应了,王府的吃食是出了名的美味,多少人想进来蹭一餐都没门路,靳管事也就今天有这待遇。

    吃完美美的一餐,靳管事换上新衣精神抖擞的去见顺王,刚到外院,就看到寇将军扛着枪面色红润地走出去。

    他虽然早有听寇将军借住在王府,但亲眼见到还是有些惊讶,这二位的关系也着实扑朔迷离,让人想不通。

    “靳管事回来了?此行可顺利?”寇骁先一步问。

    靳管事回神,急忙行礼,回答道:“托王爷的福,总体还算顺利。”

    有这句话就等于是好消息了,寇骁也不多参与这事,点点头就离开了。

    靳管事却在想,南越是军政分权,可看这架势,并非如此啊,难怪避风岛输的彻底,天底下最怕的敌人就是上下一条心的。

    见到李煦,靳管事收起任何心事,在这位面前可不是好糊弄的。

    “王爷,卑职不负所托,完成了您的任务,这是镇北王签下的契书。”靳管事双奉上一份契约。

    刘树接过来递给李煦,然后给靳管事搬了椅子倒了茶,态度极其和善。

    有了解他的人就知道,刘公公对王爷以外的人是什么态度,完全取决于这个人对王爷是否有用,有多大的用。

    靳管事凭一己之力拿下镇北王,这可是大功劳啊,可见本事确实高,这样的人刘树愿意给他面子。

    李煦一字字看完,契约上的条款列的非常详细,包括李煦能建厂的位置、规模,该上交的税点,以及镇北王需要承担的责任等等,如果这份契约出自镇北王之,李煦以为他一定是个雄才伟略的人,将来的争霸之旅会是他最强劲的对。

    如果不是他写的,就明他底下有一班脑子灵活且缜密的幕僚,也不容视。

    靳管事解释:“王爷让卑职带去的契约,镇北王看完后要做些改动,一份契约是卑职与镇北王的幕僚一同商定下来的,因为相隔太远,卑职就自作主张了。”

    “不要紧,出发前本王就过,你可以自主行事,而且这份契约也没什么问题,条件虽然严苛了些,但对我们来影响不大,我们主要的目标是建羊毛厂,以及与军方合作买卖,这两点都达成了,目的也就达成了。”

    李煦将契约收好,要在西北建厂可没在南越这么容易,首先工人从哪招就是个问题,除了管事级别的人物,普通工人肯定要从当地招人,但这就一定会给镇北王钻空子,谁知道里头会混进多少个探子?

    羊毛的加工方法虽然没有太多的保密技术,也许过几年就有人参透这方法,但李煦要的就是这几年,如果一年都撑不过去,那他岂不是白送镇北王这份技术了?那他千里迢迢跑到西北建厂的目的何在?

    24题字

    “王爷担忧的是,人此次并没有当面见到镇北王,多数时候是与他的一位黄姓幕僚谈判,镇北王似乎很听他的,据此人在西北威信极高,甚至能左右镇北王的想法,当地人都称他为黄军师。”

    李煦努力回想着他那位大皇兄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能想起的都是一些带主观臆断的评价,其实兄弟俩相处的时间不多,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人都是会变的。

    “那依你之见,镇北王此人可信吗?”

    靳管事但笑不语,然后:“比起镇北王,倒是黄军师头脑清明,看着像是个讲道理的。”

    李煦打算事后让叶长青派人去查一查这位黄军师的底细,这位应该就是大皇子的智囊了,这样的人往往都扮演着一个决定主家生死的角色。

    如果他是个大奸大恶之辈,那西北可能会被他搅成一团浑水,如果他是个良善仁义之辈,那只能大皇子走大运了,碰到个德才兼备的下属。

    “王爷,契约已成,镇北王断不会反悔,但您忧虑的也对,如果他想偷窃技术,西北是他的地盘,我们鞭长莫及,太被动了,甚至整个工厂都可能白白被他夺走。”

    李煦当初想在西北建厂,一方面是节约成本,另一方面也是想和大皇子打打交道,一座工厂损失了不算什么,但他不能对大皇子一无所知,只要有人进入西北,那就能收集到有用的情报。

    但让他把建好的厂子白送给别人,李煦肯定是不甘愿的。

    所以,他需要知道大皇子是什么样的性格,这位镇北王在外头名声还不错,至少他镇守西北这么多年,匈奴人很少占到便宜,不过听草原上一直不太平,匈奴朝堂动荡,每年能出的兵力很少,这种情况下,西北军要赢还是很容易的。

    既然靳管事没跟大皇子打过交道,李煦便不问了,换了个换题问:“你对西北的看法如何?本王没去过,那边的经济水平如何?”

    靳管事犹豫了片刻,然后突然开始解腰带,李煦一脸莫名地看着他,刘树更是挡在李煦面前,怕污了他家王爷的眼。

    “靳管事”刘树正要发出警告,就见靳管事脱下一件中衣,然后将外套重新穿上,将自己重新收拾妥当,才将那件中衣递过来。

    刘树还在心里唠叨:给王爷一件破衣裳做什么?而且这衣裳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臭味,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但他不敢不接,等东西上,刘树一眼看到白色绢布上画着淡淡的图案,那线条看着有些眼熟。

    “这是?”他抬头问靳管事,他想告诉对方,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拿到王爷面前的,这东西来历不明,不问清楚他可不敢转交。

    靳管事退后一步,作揖道:“卑职失礼了,这衣裳上是卑职绘制的西北舆图,虽然并不详细,但从京城一路过去的地形是卑职一步步走过去的。”

    李煦让刘树呈上来,这地图应该是他一天一点画成的,因为不能见水所以没洗过,又不知在身上穿了多久,因此味道有些重。

    但李煦并不在意这个,他将那件衣服打开,看到的是一幅很详细很清晰的地图,绘图的法居然和他很像。

    他抬头看向靳管事,对方很识趣地解释:“之前在王爷的书房中见过您挂着的舆图,特征鲜明,您给卑职讲解过一些,卑职便按照这方法绘图,果真看着更清晰明了。”

    李煦记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但他当时只是看靳管事对他的地图感兴趣才随便了几句,没想到对方现学现用,这样的人物当年如果没流落到海外,一定也是能在官场崭露头角的吧?

    “你很好,这舆图画的也很好,可否让本王复制一份?”李煦的问话让靳荣顺愣了愣,他以为这东西拿出来肯定就是归属顺王的了,没想到王爷竟然没有抢夺的意思。

    这舆图是他第一次绘制的,而且历经数月一笔一划画出来的,实话他并不舍得上交,但回来后立即就会被召见,他没来得及重画一份,还以为肯定保不住了。

    他低下头,眼底有些震动,又有些恍惚,他想起这近一年的经历,想起李煦对他的信任与重用,越发觉得这样的明主难得可贵,普天之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份画的比较急,王爷若是放心,等卑职拿回去重新绘制一份,也干净些。”

    李煦没什么不放心的,而且他看了几眼大致也知道西北的情况了,西北幅员辽阔,比南越大了好几倍,人口也更多更密集,现如今的大西北除了边界一块是戈壁黄沙外,其余地方的水土还很丰盛,而且来往大燕和周边国的商人极多,经济水平肯定不差的。

    李煦把地图交还给他,又问了他一些问题,就打发他下去画图了。

    靳管事临走前,还顺口提了一句:“王爷,卑职回来时曾路过皇陵,偷偷去见了三皇子,发现他人时常不在皇陵,而是乔装打扮去了沧州,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

    李煦没料到还会有三皇子的消息,更没料到靳管事会去关注三皇子的动向,他点头道:“此事本王心里有数,辛苦你了。”

    靳管事闻言利落地离开了,走出书房时,他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心想:顺王显然是有争大位的心思的,否则不会时刻关注着另外几位皇子的动向,这样也好,值得自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刘树关上门,与李煦密谈,“王爷,三皇子的事可否要让人透露给皇上知道?”

    “可查清楚他去沧州是为了何事?”李煦早前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挺意外,不过三皇子一直就不是个安分的人,会偷偷溜出皇陵不奇怪,但他的人还没查到具体消息。

    “要等叶大人的消息,应该不会太久。”

    “那就先看看他在做什么再吧,而且皇帝最近身体不太好,这种事暂时就被拿去烦他了。”

    刘树以为他是担心皇上的身体,有些替他不值,不过转念一想,王爷如今羽翼还不够丰满,皇上还是多活几年的好。

    他真诚地:“那回头奴才给皇上设个长生牌祈福,替您尽尽孝心。”

    李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反对,原主再怎么也是皇帝的儿子,尽尽孝心也好。

    晚上,寇骁回来的时候满脸兴奋,李煦给他盛了一碗汤,摆在他面前问:“何事如此高兴?”

    寇骁先摸了摸公主的头,才回答:“我今日去看过书馆了,建的真不错,宽敞明亮,楼层极高,四面都是大窗户,玻璃窗明净透亮,就算是阴雨天,在里头看书也不会觉得黑,等张朔把货架搬进去,我就让各家把书送来。”

    “谁家捐的最多?”李煦好奇地问。

    寇骁递给他一张名单,一长溜名单下来,李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钟家的名字,高居榜首,居然捐献了一千多本书,这在当下算是非常庞大的资产了。

    “虽然排在十名开外的人家不享有管理权,但按你的惯例,在书馆门外立块碑,把这些捐献书籍的人家都刻上去,到时候每个进门的学子都能看到,也都知道他们看的书都是这些人家捐出来的,能给他们提高名望,这可比捐钱修路还高尚。”

    李煦想想也是,捐钱修路利的是民,捐书利的是未来的官员们,哪个好处更大一目了然。

    李煦看了总计数,这一张名单下来,总共有三千多本书,撇开重复的,他至少要找上百人来抄书,否则速度太慢了。

    这些人倒是可以以招义工的方式,只要书法过硬,谁都可以来当志愿者,抄书的人允许他在书籍背后署名,想必书生会很乐意做这件事的。

    李煦不是出不起钱请人抄书,而是这座图书馆既然是公益性的,书也是捐赠的,那么抄书完全可以发动全城百姓来抄,一方面增强宣传力度,另一方面也让这座图书馆更高大上一些。

    “对了,书馆的名字取了吗?”寇骁问。

    “不用想,就叫南越书馆,以后这里一定会成为举国闻名的地方,吸引各地学子来朝圣。”

    寇骁是难以想象这样的盛况的,不过李煦行就一定行,“那王爷亲笔题字吗?”寇骁完眉头微微一皱,想到了什么,想又不敢的样子。

    李煦哪能不知道他内心的九九,就他那笔字,如果真写了挂上去,恐怕会让这座图书馆黯然失色几分,他才不做这种事。

    “你题吧,寇将军的字遒劲有力,风骨刚正,最能震慑宵,而且以武将的字挂在书馆门口,也能起到引导的作用?”

    “什么作用?”寇骁对自己的字是有信心的,反正是自家建的书馆,他献丑也无妨,他脸皮厚,不怕别人嘲笑他。

    “自古文官武将泾渭分明,到了特殊时期,甚至是对立的两个阵营,这对民生社稷是不利的,文人自诩高贵,看轻武将,这点要不得,把你的字挂上去,让他们每日瞻仰,也能让他们牢记,这片土地是谁在守护着的。”

    寇骁听完这段话只觉得心怀安慰,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做个文官了,自然不愿意看到朝廷重文轻武的局面,李煦有这样的觉悟,对武将来是非常可贵的。

    “那可否要派寇家军去守卫?”寇骁对这座书馆报以非常大的热情,恨不得明日就开业。

    “不用,动用郡守府的衙役就行,书馆最重要的是防火防水,盗窃应该不至于,动用寇家军太题大做了。”

    寇骁摩拳擦掌,“那我今夜要多练几遍字,绝对不能给王爷丢脸。”

    李煦无奈地问:“你题字为何丢的是我的脸?”

    寇骁指着自己的脸颊:“因为我丢人就等于你丢人,我不怕丢人,我怕你觉得丢人。”

    话的跟绕口令似的,李煦扬扬眉,冷哼一声:“那就好好些,但凡有一个人觉得不好看,本王就换了他。”

    这威胁非常奏效,寇将军立即扒了几口饭,喝了一碗汤就回书房练字去了。

    公主慢悠悠地吃完饭,问李煦:“父王,等我长大了,是否也可以题字?”

    李煦感兴趣地问:“哦,我家宝贝想在哪里题字?”

    公主认真地想了想,“肯定是要很有名的地方才行,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的地方?”

    李煦能想到的就是城墙皇宫之类的地方,“那你可得加紧练字了,越有名的地方越需要一笔好字,否则会被天下人耻笑的,不过你可以先给自己住的院子题字,可好?”

    公主一听这个高兴极了,当即就让丫鬟去取笔墨纸砚来。

    李煦没那么多讲究,这王府里的院子几乎都没取名,那些文绉绉的名字他一点不感冒,不过孩子爱玩,练练也好。

    “父王,那我的院子要叫什么好?”

    “你的院子自然你了算,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公主激情高涨地想了许久,写了一排溜的名字,李煦假装自己在喝汤,也不去管她,看她摇头晃脑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