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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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月白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自然也没在东宫多坐,不一时便“不搅表姐休息”,起身准备回去。

    张瑶琴心中颇为奇怪姬月白的来意, 见她来了东宫后也只是一径儿的与自己喝茶话,东扯西扯没个正题, 心里不觉已是十分警惕。然而,就在她琢磨着对方来意时, 姬月白却忽然起身告辞。便如一拳落了空,张瑶琴反到是怔了怔,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跟着起身道:“二妹妹难得过来一趟, 还是我送你。”

    姬月白见状连忙伸手, 按住了张瑶琴的手背, 趣道:“不必了,表姐这会儿是双身子的人了,更该心些。若是因着我累着了表姐,母妃怕是又要骂我了。”

    张瑶琴见她这般体贴倒也没有勉强,只是一笑:“你啊, 真是越发的会话了........”

    张瑶琴与姬月白也算是自相识, 自觉颇为了解姬月白的为人,本能的便猜着自家这个表妹是来者不善。故而, 待姬月白走后,她独自一人坐在厅中,又回过头来把两人今日过的话从头想了一遍。

    只是, 任她再如何的心琢磨,如何的费心思量,终究也没明白姬月白今日的来意,反到是一整晚都没睡好,想得头疼欲裂——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自东宫出来后,姬月白也没到处乱逛,而是径直又回了永和宫,便自去自己屋里歇着了。

    描春本是不敢多话,只是瞧着姬月白如往日一般懒懒靠坐在榻上翻书的模样,心里猫爪似的痒着,实是奇怪极了:自家公主早前便叫人盯紧三皇子,发现三皇子去了东宫后还追着去了东宫,甚至与太子妃了一会儿话......按理,这么一番折腾,公主这儿也该有些动作或是准备才对,公主怎么还和往日一般,全当什么也没发生?

    姬月白自然是看出了描春心头的怀疑,顿了顿,抬手又翻了一页书,笑道:“怎么,你心里很奇怪?”

    描春连忙收回目光,垂首低声道:“奴婢不敢。”

    姬月白垂目看着书,轻声道:“有些事情,便是知道了也不必急着动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做事更是要耐心些。便如眼下,我手里既是已抓着这么一张好牌,何必要急着去翻呢?总也要等个好时机......”

    更何况,现在揭穿张瑶琴和三皇子有私这件事对姬月白来又有什么好处?事实上,这并没有什么实际好处!反倒会使她与张淑妃、成国公府一系的人彻底决裂,甚至连皇帝和太子也不会念着她的好,最后也不过是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结果罢了。

    在姬月白想来:损人利己的事情或者还可以做一做,可似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只有傻子才会去做。

    描春闻言不由呀了一声,若有所得,微微颔首。

    姬月白颇是看重她,想着这到底是自己身边的人,日后已有许多用得着的地方,索性便多提点她几句:“而且,你觉得:连我都能发现的事情,延庆宫的许贵妃会不知道吗?”

    描春本只是模模糊糊,此时闻言只觉得豁然开朗,不由脱口而出:“是了,许贵妃先时掌管宫务,根深蒂固,便是现下将宫务全都转给了贤妃娘娘,但她在宫中的地位却是旁的人一时三刻取代不了的。”

    姬月白微微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张瑶琴或许也是身在局中,一时迷了眼,以为这些事情只是天知地知,可她却不知道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睛,从来便没有什么是能瞒得过去的.......

    到这里,姬月白玉白的长指轻轻一动,又翻了一页书,只是她的目光却已掠过书页凝在半空中。不知不觉间,她的思绪忍不住飘远了一些,喃喃自语道:“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只需耐心等待便是了........”

    这种事,肯定是瞒不过许贵妃的,以许贵妃的为人更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这些日子许贵妃一直呆在延庆宫里低调做人,隐忍不发,只怕也不是在自省而是在考量着如何利用这件事得到最大的利益。

    所以,姬月白现下根本不必急着出手,只要盯住了许贵妃,耐心等着,等着做个幕后的黄雀便是了。

    若是许贵妃做的过了火,到时候她不得还能借此一举除去许贵妃。

    如此,也算是一石二鸟了。

    这么想着,姬月白不由嗤笑了一声,心情颇有几分复杂:若是换了以前那个想要扶持太子维持朝廷平衡的她,估计会想法子替东宫解决这个后患,避免之后的乱局。可如今的她倒是看开了,反正无论是太子还是许贵妃都算不得什么好人,随他们去恼也无事,只要她能得了好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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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眼的功夫,便到了六月里,天气也渐渐炎热起来,宫中宫人也都换上了轻薄的纱裙,熏风拂过时,各色的裙裾翩翩而动,颜色极美。

    因着北蛮大军压境的事情,皇帝心情并不好,这一年的万寿节过得并不十分铺张,便是京里也不似往年这个时候热闹。

    不过,也就是在万寿节这日,一直呆在延庆宫里不出声的许贵妃亦是上书皇帝,表示:如今北境尚有兵事,朝中颇有几分艰难,她这个贵妃更该带头节俭,俭以养德。

    这事一出,宫里的慕贤妃便先觉得自己没脸——如今是她代掌宫务,结果许贵妃却忽然冒头了这事,反倒发衬得贤妃无用。

    皇帝见着许贵妃这般体贴懂事,心里其实也很有几分动容。只是他对许贵妃尚有芥蒂,终究不如往日里那般信任,见了许贵妃的人,口上反而要她:“宫里统共也只这么些人,又能省出什么来,真是穷折腾!”

    只见许贵妃一身素衣,云鬓松绾,面容依旧美艳非常。只是,当年触柱时落下的痕迹还未完全褪下,现下仰着头时还能看见额上的红痕,如美玉染瑕,令人不由扼腕,心生怜惜。

    便是被皇帝这般无端苛责,许贵妃的神色也依旧十分从容,只唇角处带了些微的苦笑:“妾知陛下不愿信妾,无论妾做什么,陛下都只会觉得妾居心叵测。只是,这到底是好事,陛下便是不顾念北境军民,可也当是妾这做祖母的给福哥儿养德起福。”

    许贵妃口中的福哥儿真是五月里俞侧妃早产诞下的皇孙。因俞侧妃怀胎时便动过几次胎气,孩子生下来也不足月,生下来起便体弱多病,比起当初刚出生便白胖可爱的平乐郡主来简直是一只可怜的瘦猫儿。不过,这到底是个男孩儿,从皇帝到大皇子都颇是看重这个孩子,一时儿也没定下大名,索性便照着大皇子妃的提醒先取了个名,名叫阿福,亲近的便都叫他福哥儿,这是盼着孩子福寿绵长的意思。

    听许贵妃提起“福哥儿”,皇帝一时也没了气。

    都孩子是父母间的润滑剂,这么个孙子也算是皇帝与许贵妃之间的润滑剂了。

    皇帝想着孙子,心也软了许多,虽面上仍旧不愿给许贵妃好脸色但还是多问了两句:“听月底要给福哥儿办满月酒,他人家现在可能吹风?”

    许贵妃便恭谨的应了几声:“听是好些了,如今看着倒有几分白胖——这个时候的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只怕我之前给他做的衣也要穿不了了呢。”

    “那便好。”想起孙子那娇嫩嫩的脸蛋,皇帝的声音也软了下来,随即回过神来便又摆摆手,“行了,你下去。”

    许贵妃恭恭敬敬的行礼退下。

    皇帝原是板着脸没理她,可看着她走远了又忍不住抬眼去看,见她背影伶仃,好似清瘦许多,心里亦有几分不忍:到底,这也是他潜邸时便跟在身边的旧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便是养条狗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一个为他生下长子的女人?

    想着想着,皇帝不由又叹了一口气。

    许贵妃自是把皇帝的心思摸得极透彻,她早前低调养病便是为着避开皇帝盛怒时的锋芒。如今已是过了许多时日,皇帝那些怒火想必也消散许多,又正好碰上大皇子府上添丁和皇帝万寿节这两件喜事,她自然而然的便寻机出现在了皇帝的面前,勾动皇帝的恻隐之心,勾起皇帝的一丝旧情。

    哪怕皇帝现下仍旧怀恨,可水滴石穿,总是能磨得皇帝消气。

    许贵妃已经熬了这么多年,如今倒也不缺这些个耐心。

    当然,在磨得皇帝消气之前,她仍旧是还有一件事事情要做。

    心里慢慢思量着,许贵妃回了延庆宫,果是见着了等在那里的三皇子,不由一笑:“三殿下怎的来得这样早?”

    三皇子神色阴郁,显然心情并不算好。他看了许贵妃一眼,冷淡道:“你既是请了我来,想是有事要,何必再这些虚话?”

    许贵妃只目光温和的看着他,轻笑着:“既如此,便请殿下随我一同入内话。”

    三皇子今日过来确实是有事要与许贵妃,虽满心里的憋闷,闻言还是一拂袖,抬步往里走了去。只是,因他心里有气,走起路来也是步履沉沉,神色阴冷。

    许贵妃不知经过多少人事,眼下如何又会将这么个色厉内荏的人看在眼里?

    见三皇子这般模样,许贵妃也不过是一笑,抬眼与左右使了个眼色,然后便也抬步跟着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  三更完毕,大家晚安mua!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