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蛊惑
事实上, 三皇子的确是色厉内荏——他只是竭力用表面上的冷淡来掩饰心里的虚弱与忐忑。
自从上个月在从东宫回景和宫的路上被许贵妃的拦住请去延庆宫后, 三皇子便一直十分忐忑。虽然, 许贵妃当时只是状若寒暄的与他了些话, 可三皇子却总觉得她那些话皆是意味深长, 仿佛每一句都在暗示他和张瑶琴之间的事情。
也正因此, 从延庆宫回去后, 三皇子简直再没睡好过, 时常会梦见许贵妃当众挑破秘密,深夜里从噩梦中惊醒时, 浑身都是冷汗。他素来便是个没主意的, 偏这事也不好与贤妃他们, 本还想要去与张瑶琴商量一二,可是又想起张瑶琴上回过的话,生怕这些事会惊扰到有孕在身的她, 不得不自己忍了下来.......
如此这般, 三皇子在景和宫里胆战心惊的等了一段时日,眼见着延庆宫里的许贵妃毫无声息, 终于也能自欺欺人一回:也许,那天路上撞见延庆宫的人只是巧合,不定许贵妃真就只是与他寒暄几句。
然而,这一日,许贵妃又派了人来请他。哪怕三皇子再傻,此时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了——这世上原就没有巧合,许贵妃必是知道他和张瑶琴的事情了, 这一回不得便要与他开了。
三皇子自顽劣,活到如今也多是糊里糊涂。若是以往,遇着这般的难事,他或许会如鸵鸟般埋头沙中,逃避现实,自欺欺人。可如今这事却又牵扯到了张瑶琴,想起张瑶琴的一颦一笑,他竟也难得的生出些勇气来,心中暗道:那两回原就是他糊涂,趁着对方酒醉行事,是他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如今,张瑶琴又有孕在身,怎的还能叫她因此受累?
这般想着,三皇子倒是咬了咬牙,独自来了延庆宫,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事情解决,断断不能牵扯到张瑶琴!只是,他这点儿强自鼓起的勇气在见着许贵妃的那一瞬便已消散了大半,只能勉强板着脸,可那到了喉间的话却也是怎么都不出来。
许贵妃却是见惯了三皇子这般的人,很有些耐心。
抬步入了内殿后,她便先请三皇子坐下,想了想,倒是问了一句:“殿下可要喝茶?”顿了顿,又微微有些歉然,“我这儿只剩下去岁的旧茶,不知可能入口?”
三皇子沉默片刻才道:“热茶就好。”
许贵妃微微颔首,抬眼与左右宫人使了个眼色,随即便有宫人端着茶盘上了热茶来。
三皇子接了一盏放在手里,并没有喝,而是抬眼去看许贵妃。
许贵妃知他心急要事,面上却也半点不显,顺势也接了一盏茶在手上,然后方才抬手令左右宫人退下。她话时的语调依旧从容,不疾不徐:“殿下既然过来,想必也是已经想清楚了?”
三皇子有些警惕的看着许贵妃,眼睛微瞪,沉声道:“想清楚什么?”
许贵妃朝他一笑,美艳的颜色正如花蕊正中的露珠:“当然是你和太子妃的事情?”
这话很轻很淡,可三皇子却是脸色一白,如遭雷击——虽然他早前便已预料到许贵妃可能知道这事,今日请他过来也是要这事,可是人便会有侥幸心理,他心底到底还是存了些侥幸,如今许贵妃轻描淡写便将他全部的侥幸都碎了。
只是,危急关头,三皇子的脑子难得转的快了一些,仍旧不愿就这么认了:“我与太子妃的事情?凡事都要讲证据,娘娘此时这话,不知是有人证,还是物证?若两者皆无,那便是刻意污蔑!”
三皇子不认,许贵妃也不急,反到是低头抿了一口热茶,语声淡淡:“殿下不必激我,若无证据,我也不会来与殿下这些。更何况,太子妃腹中那个孩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据?我之前全三殿下仔细想想,也是为了你好——现下,孩子在太子妃腹里,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可若是等孩子生下来,五官长开了,想必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孩子究竟像谁。到时,太子起了疑心,三殿下再想这些事怕也晚了.......”
三皇子仍旧负隅顽抗,牙关咬紧,发出咯吱的声响,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那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孩子,自然是像太子和太子妃。”
许贵妃轻嗤了一声:“三殿下这话,自己信吗?”
三皇子不应。
许贵妃便用讥诮的语调接着道:“这几年来,太子和太子妃明里暗里,使劲浑身解数,仍旧不曾得子。偏偏,就在你和太子妃一夜春风的一个多月后,她便有孕了,正好也是一个多月的身孕.......”
“你,这孩子究竟是你的,还是太子的?”许贵妃的语调仍旧是慢悠悠的,一字一句极是清楚,可那每一个词句里亦是暗含讥诮。
三皇子的脸色也渐渐由白转青,隐在袖下的手掌不觉握紧了起来。
许贵妃却是神色不变,接着往下道:“你猜,太子若是知道了这些事情。他会如何对你,如何对太子妃,如何对那个孩子.....“
三皇子一张脸涨得青红,一动不动的盯着许贵妃,终于出声断了对方的话:“娘娘请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拿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恐吓我?!且不提那孩子究竟是谁的,究竟会像谁。那终究以后的事情,谁又能一定确定?”
许贵妃神色不动,仍旧是顺着之前的话往下道:“我只是想劝殿下,哪怕是为着自己和太子妃,还有那个孩子,早做算。”
三皇子咬着牙没话。
就像是蛊惑人心的艳鬼,许贵妃微微挑眉,以最轻柔的语调挑动着人心最深处的**:“如今两国交战,太子已至北境,若战场上有个意外,想必也没什么可怀疑的。”她一双妙曼的美目盯着三皇子,轻声细语的着话,“只要太子不在了,谁又能怀疑你,怀疑太子妃,怀疑那个孩子?甚至,你与太子妃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
三皇子仍旧没有应声。
许贵妃轻笑了一声:“三殿下还是好好想想我的话。月底便是兵部派人押送第二批粮草前往北境的时候,或许,三殿下到时候能想通此事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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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府上要给皇孙摆满月宴,姬月白自然也要出宫去捧个场。
俞侧妃还在坐月子,这个时候自然不好出面,最后也是大皇子妃这个做嫡母的抱着孩子出来转了一圈。
因着这是皇家孙辈里头一个男孩儿,皇帝那头也是接连赏赐很是看重,在场的人自然是各个称赞,一个这孩子鼻子高五官清俊,一个这孩子天庭饱满有福气;还有这孩子哭声响亮有力气的.......
姬月白也跟着瞧了瞧:比起才出生时那皱巴巴的模样,福哥儿如今倒是长开了许多,渐渐显出白嫩的模样。只是,仍旧很。
瞧着他病猫似的模样,姬月白都有些怀疑这个不足月生下的孩子能不能活下去——这年头,孩子实在是太容易夭折了,没病没灾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样胎中受惊不足月生下的?
当然,对着大皇子妃,姬月白还是要笑着一句:“之前听皇嫂这孩子额头生得似大皇兄,我还不信,如今瞧着果然是有些像。”
“毕竟是父子,骨肉至亲。”大皇子妃也跟着笑了笑,只是这话的却是有些意味深长:这是大皇子的骨肉,可却算不得她的。
不一时,大皇子妃叫乳母将这裹在襁褓里的孩子先抱回去,与诸人解释道:“孩子还,不好多吹风。”
在场的人自然是十分体谅的。
作者有话要: 还有两更,等我吃完晚饭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