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07

A+A-

    老陈一路跟着林冬,她实在忍不了了,过去与他:“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不行啊,何先生让我一定”

    她断他,“他给了你多少钱,我付双倍。”

    “这不是钱的问题,您别为难我嘛。”

    “三倍。”

    “林姐,这……实在是不行啊。”

    “你不我不,谁知道。”

    “可是万一您出什么事。”

    “别了,就这么定了,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许在跟着我。”

    “……”

    …

    秦树阳八点到的,可是这一次他敲了半天门也没有回应,按昨天那个点,她早该起床了才对,他再一细想,昨晚通话时候她在买糖葫芦,一定是进城了,有可能这一夜都没回来。

    他给林冬了个电话,嘟了两声就接通了。

    “你好。”

    “你好,我是秦树阳……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

    “请稍等,我就到。”

    “好”

    她挂了电话。

    秦树阳坐到门前的台阶上等,发现没有给她的号码备注。

    她叫什么来着?

    冬。

    他捧着手机,看着这串数字,想了想,下三个字:

    猫骨头。

    改好后,他看着这几个字,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猫骨头……

    秦树阳悠闲的坐着,四周环顾了一圈,这荒郊野地的,除了这个房子就是树,就是水,就是野花野草。

    好吧,还有各种动物。

    秦树阳闲着无聊,清理了会手机垃圾短信,又给他妈妈了电话。

    “喂,妈。”他笑着,心情不错。

    “树阳呀,怎么这个点来了?工地不忙吗?”

    “不忙,我休息,最近睡得怎么样?”

    “你不要担心我,照顾好你自己。”

    “我知道了。”

    “不要太拼了。”

    “好的。”他低着头,看着石砖缝里挤出来的草叶,随风轻晃,始终没有倒下,像人一样,执拗的抬起头,挺直腰,永不认输,“妈,你最近胃口怎么样?”

    “我好着呢,你放心。”

    “钱够用吗?回头我再给你点。”

    “够够够,你不要给我钱了,自己多用点,多吃点,别太省了。”

    “没省,我身强体壮的。”

    “多少斤了现在?”

    “不知道,还那样吧,反正没瘦。”

    “多吃点有营养的,买点大骨头熬汤喝,那东西最补人了,你一天天做些着重活,别把身体搞垮了,还有啊,最好还是自己做饭,哪怕麻烦一点,别老在外面吃,没营养也不干净。”

    “我知道了,这些话每次你都重复一遍,我都能背上来。”

    “你也就知道嘴上答应,我嘱咐你的那些话你有几样做到的?”

    “我真的知道了。”他抬头,看着灰濛濛的天空,“妈你在家里要是无聊,就抱个旅游团,出去散散心。”

    “咱现在哪有那闲钱,不去不去,你以为还像以前,不要还债的呀。”突然几秒钟的沉默,“妈不想出去,就想整日窝在家里,看看电视,养养神,诶对了,最近妈养了只橘猫,可爱的不得了,胖的那肚子圆滚滚的,睡在地上滚像个毛球一样,逗坏了。”

    他突然有些难过,“我抽空回去看你。”

    “哎呦,你忙,就别惦记着我了,车费多贵呀,不如买点好吃的,买几件新衣服。”

    “嗯。”

    “交女朋友了没呀?”

    “没有。”

    “有适合的喜欢的也可以谈一谈的,你也不了。”

    “不用急,你每次电话都要问我,哪有那么容易遇到。”

    “好好好,妈不催你,行了行了,下次再聊。”

    “好,那我再给你。”

    “行,注意身体啊,晚上早点睡,多吃些好的,我看你们天气预报,你那里要降温了,注意保暖呀。”

    “好。”

    “那妈挂啦。”

    “好,妈。”

    五秒。

    “你先挂。”

    他“欸”了一声,挂了。

    杜茗看着屏幕上儿子的号码,眼睛红红的,突然,有个女人提高了音调喊她,“阿姨,宝又拉了,你快过来。”

    “诶,来啦。”

    她收起手机赶紧走出卫生间,心里暗自庆幸,好在没让儿子听到。

    …

    除了雨声,这地方很安静,安静到空旷,安静到死寂,安静的绝望,每一阵风,都直直的穿过心窝。

    一个字,冷。

    啪—

    一滴雨落在他的脚前,地面晕开大块的水渍。

    他抬眼望天,风卷着乌云飞了过来,云层很厚,流速也很快,间隔不到十秒,大雨猝不及防的倾盆而下。

    啪啪啪啪——

    秦树阳跑到摩托车边把工具拿到屋檐下,自己贴着门站着,就这么一会功夫,头发全湿了。

    他抖了抖发梢上挂着的雨滴,看向来时的那条路,也不知道那丫头到哪了。

    雨越来越大,偏偏他还忘了带雨衣,这荒郊野外风凉钻骨,吹的人一阵又一阵寒栗,不一会,地面上高低不平的坑积满了水。他抱臂看着地上一个个水洼,印着昏暗的天空,像幅油画,被雨滴的面目全非。

    远处,一个黑影慢悠悠的晃了过来,林冬一手撑着雨伞,另一手拎着几个大袋子,优雅淡定的绕过一个个水坑。

    秦树阳远远望着她,还是,走起路来特别的好看。

    这女的吧,脸蛋长得漂亮是漂亮,却算不上惊艳,胸口平平,身材也偏瘦削,也就是气质上,一动一静,总有股灵气在里头。

    一股不上来的味道。

    秦树阳跑到她身前,被雨的眯着眼,“我来帮你提。”

    她抬了抬伞,看他一眼,“不用。”

    秦树阳看着她勒红的手,“我帮你吧。”他直接从她手里拿过袋子,手里一沉,还真不轻。

    她又拿回来一个袋子,里头装了盒子一样的东西,“这个我来拿。”

    “不用,也不重。”

    她拽着塑料袋不放,定定的看着他,“给我。”

    他松了手,林冬心翼翼的把袋子抱在怀里。

    装了什么,这么宝贝着。

    秦树阳随口一问:“你怎么自己走过来了?”

    “雨漫过一个大坑,出租车不肯过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走了。”

    他走了……

    也就是……

    荒郊野外……

    孤男寡女……

    他突然头顶一凉。

    …

    走到门前,林冬收了伞,掏出钥匙开大锁,开了门迈了进去,秦树阳跟了上去。

    “车不推进来?”

    “就放门外吧。”

    她看着门口放着的工具,问:“这是什么?”

    “电锯。”

    “好玩么?”

    “……”什么套路?“还行吧。”

    她没再话,带着秦树阳穿过长廊,接近侧屋时,她停了下来,指着压在房顶的树,“那棵树。”

    “还有院子里那些瓦片,就是树枝刮下来的。”

    秦树阳望向那院中那几块碎瓦,懵了一下。

    这特么叫满地的瓦片?

    “给我吧。”林冬从他手里拿过大大的袋子,“等雨停再修?”

    “不用,我先上去看看。”

    “噢。”林冬转身就要走。

    秦树阳叫住她,“那个,有雨衣吗?我忘记带了。”他见她没话,“……不方便就算了。”

    她转过身,“我去找找。”

    秦树阳站在长廊下等她,檐下的木椅全被雨水湿,颜色发深,散着浓浓的木香,夹杂着雨后土壤的味道和清新的芳草味,格外好闻。

    他这一等,就是十几分钟。

    后来,林冬拿了套黑色雨衣递到他手里,“这是我父亲的,你应该能穿。”

    “谢谢。”

    他接过雨衣,套上裤子。

    “这是他的遗物,你心点,别弄坏了。”

    “……”不早,“那还是算了。”

    “穿吧。”

    “还是算了。”他正要脱掉。

    “都穿上了,别脱了。”

    “……”

    这雨衣在他身上,大正合适。

    林冬从头到脚量他一番,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她这么正眼认真的看他。

    秦树阳穿戴好,不经意碰撞到她的目光。

    这眼神……

    这什么眼神……

    感觉下一秒她就要叫一声,

    爸爸。

    林冬转移视线,再次强调,“别弄坏了。”

    “我会注意的。”

    ……

    秦树阳进屋检查了下,并没有漏水,他又架上梯子,去后院找了块长板爬上楼顶检查损坏程度,好在只是树枝蹭掉了几片瓦,找些新的瓦片换上就好了。

    雨大的吓人。

    啪啪啪的像水柱一样掉下来。

    他把大树干锯掉,又把屋顶上的碎瓦和树枝清理完,几步从木梯上跳下来,动作灵敏迅捷。

    之前找木板时候,他在后院看到墙边堆垒着一些备用的瓦片,他去搬了些过来,路过厨房时,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是食物糊了的味道。

    她在做饭?

    别是忘关火了?

    这奇葩,愣不拉几的,别给整出事故来。

    “没事吧?”他探头询问。

    没有回应。

    秦树阳放下瓦片,进了厨房,就看到林冬拿着筷子,弯着腰近乎趴在锅上。

    他见没什么事,正要走,林冬叫住他。

    “秦树。”

    他转回身。

    “你过来一下。”

    他走了过去。

    林冬指着锅,“这味道是不是怪怪的?”

    秦树阳上前看了看,那锅里一坨面条糊在一起,他惊讶的看向她,“你这干嘛呢?”

    “下面条啊。”

    “你这也叫下面?”

    他忍俊不禁。

    她沉默不语。

    “你见过别人下面么?”

    “没有。”

    “……”秦树阳无奈,“水放少了,面多了,放那么多面干什么?你能吃完?”

    林冬看了眼面,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面,认真的回答,“不能吧。”

    “都快成糊糊了。”他指挥她道,“把面先倒下来。”

    林冬找了个大碗出来。

    “太了。”

    她又找出来一个,“这个够吗?”

    “你觉得呢?”秦树阳指了指盆,“洗洗,用那个。”

    林冬拿过来洗了,洗完后,她找了块抹布包住锅柄,两手握着往上抬,准备把面条倒进盆里。

    那动作,是相当的墨迹,秦树阳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来吧,你到边上站着。”

    她还真听话的站到边上。

    秦树阳撸了撸袖子,洗了洗手,拿起筷子搅了搅锅底,下头一层已经粘锅了,难怪有那么大糊味。

    呵,这富婆,手艺真够可以的。

    他单手握着锅柄,把面倒进盆里,又往盆里倒了开水,用筷子搅和一番,清汤稀面,看着好多了。

    “没办法了,将就吃吧。”

    “噢。”

    林冬拿碗盛了点面,尝了尝,艰难的咽了下去,“这也太难吃了。”

    他看着她的模样,突然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没做过饭?”

    “没有啊。”回答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那你瞎做什么?”秦树阳散漫的笑了一声,“不过能把煤气安全开,也算天赋异禀。”

    “我乱开的,碰巧就出火了。”

    “……”

    “放盐了没?”

    “放了一点。”

    他睨她一眼,突然笑道:“面条都不会下,你男人日子是怎么过下去的?”

    她仰视他,“什么男人?”

    他俯视她,“什么什么男人,之前看到那个,你们不是两口子么。”

    “谁告诉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