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09
“那你还电话过来。”
嘟—
嘟——
嘟————
她挂了……
她挂了!
那一瞬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世界变得无声,他的耳边只萦绕着,
嘟——
秦树阳望向那宅子,隔着雨幕,他隐约看到那阁楼上有个人影,幽幽的,看不真切。
“我……操……”
秦树阳粗鲁的把手机往兜里揣,一没揣好,手机掉进泥里,他赶紧拾起来擦了擦,又揣进兜里。
风呼啦呼啦的吹,树叶被狂风卷下来,在空中疯狂的抖动,最后趴在地上,雨势不减,辟里啪啦的往他身上砸。
贼惨。
突然,轰的一声巨雷,响在头顶,吓得他一哆嗦。
这样下去不行,不被劈死也淋死了。
秦树阳停下动作,四周看了眼,荒郊野外,没一处能躲雨的地方,他咽了口气。
这钱挣得太不容易了。电闪雷鸣,暴雨狂风,都他妈快升天了。
轰隆隆——
又一声长雷。
秦树阳抹了把脸,望向那宅子,要不,过去躲躲雨?
思考了半分多钟,他开始推着车往那走。
虽然穿着雨衣,但他里头的衣服早就湿个透透的,雨衣也糟蹋的不成样,看着有多狼狈就多狼狈。
走到门口,掏出手机刚想给林冬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诶,正找你呢。
“喂。”
“秦树。”她的声音夹杂着风声,雨声,雷声,缥缈空灵,“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车坏了?”
“你怎么知道?”
林冬从阁楼上走下来,漫不经心的:“我看着你一路走过来的。”
“……”
“我能暂时在你这避避雨吗?。”
林冬没有话。
“天快黑了,我这车一时半会也修不好,一会应该还会有大暴雨。”
“你怎么知道?”
“……”
啥玩意?关注的能正常点不?
“天黑成这样,我猜的。”他无奈的。
“噢。”
“……”
他无语了。
“行么?我就在廊下,修完我就走。”
无声。
“不方便就算了。”
“你不都到门口了。”
“……”
“进来吧。”
他心里一喜,“谢谢。”
他挂了电话,把摩托车往里拖,刚拖进去,林冬从廊那头走了过来,她从头到脚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问,“你在泥里滚了?”
“……”
“你怎么糟蹋成这样。”
“……”
“泥猴子一样。”
“……”
他脸上沾着泥和机油,用胳膊揩了下,油泥拉的更长,“我不进屋,就在外头,你这地我一会也清理干净。”
林冬看着他的脸上的黑印,左一道右道,这一块那一块,她:“早知道就让你光着出去了。”
“……”
“我的意思是不把雨衣送你。”
他松了口气,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不仅脏,雨裤还给撕坏一块,“不好意思啊,我栽坑里了。”
林冬突然捂住腹部,眉头轻蹙了下。
“你怎么了?”
她直起腰,“没事,你修完就走吧。”
“噢好。”
她转身走了。
……
天黑的格外快,廊下本来亮着灯,突然熄了。
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到。
秦树阳把发电机晾着,靠墙盹,可能是累着了,林冬走到他跟前,他也没听见。
她叫了他两声。
“秦树。”
“秦树。”
没回应。
林冬杵着。
死了?
她弯下腰,伸出手放到他鼻子下。
没死。
林冬直起身,轻轻踹了他一脚,居然没踹醒。
她用了点力,把人给踢醒了。
秦树阳一睁眼,没太习惯,眼前一片黑,什么都没看到,他还以为自己腿抽筋了,刚要闭眼继续眯会。
“还没修好。”
他一抖,这冷不丁的,吓死老子了。
秦树阳开手机照了照,就看到她手里举着一根白蜡烛,脸色有些苍白。
女鬼似的。
“没注意睡着了。”他看着她手里的蜡烛,“你这……是没火么?”
她云淡风轻的回答,“本来燃着的,我一路走过来被风吹灭了。”
“……”他晃了晃脑袋,“你就别乱跑了。”
“我是想问问你,会不会修电。”
“停电了?”他扶着地站了起来,大概是下午栽的那一大跟头,现在浑身酸疼。
“不然我拿蜡烛干什么。”
“……噢。”
他揉揉腰,“我看看去,闸呢?”
“什么闸?”
“……就那个,”算了,问她也是白问,“你进屋里去吧,交给我。”
“你能看见吗?”
“看不见。”
“那怎么修?”
“瞎着修。”
“瞎着还能修?”她盯着他,“你在逗我?”
“开个玩笑,我用手机照明。”
林冬无声,突然又捂下肚子,拧了拧眉。
“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她又放下手。
“你回屋吧。”
林冬见他扶着腰走,“你腰不好吗?”
“……扭了。”
“嗯,你心点,别被电死了。”
“……”
林冬没再话,转身走了。
他捏着声儿,轻声朝她喊,以为她听不见,“老子命大,死不了。”
林冬突然转身,“你什么?”
“……”
靠,耳朵那么好使呢!
……
八点多,雨停了,车好了,电路也被他修好了。
秦树阳又饿又渴,去井那捞了些水喝,就准备回去。
他想去叫她关上门,想想还是算了,孤男寡女的,大晚上去找人家不太好。于是秦树阳把摩托车推出去支好,又进来给她从里头锁了大门,从墙头翻了出去。
一顿好折腾,骨头快散架了。
外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他的心里却突然格外的平静。
阿弥陀佛,
别撞了树,
别栽沟里,
别走错路……
刚骑上车,开出去不到十米,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
【猫骨头】
他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接通了。
正乐着,“喂,又怎么了?”
电话那头没声音。
“喂。”
该不会是按错了。
“喂。”
这二愣子,准时按错了。
就在他准备挂断的时候,一个悠悠的女声传了过来,如同暗夜鬼魅。
“秦……树……”
她的声音颤抖着,断断续续,听上去很虚弱。
他竖起耳朵,认真听,“你怎么了?”
“过…来………”
“什么?”
“来……”
怎么那么吓人呢。
他咽了口气,看着黑漆漆的前路。
阴森森的。
他试探性的问一句:“你怎么了?”
“你快过来……请你……”这声音听的他浑身毛毛的。
“你……你”他结巴了,“你是人么?”话一出口,他就扇了自己一巴掌。
那头没有了回应,“诶,你等等?你怎么了?”
接着,他手机自动关机了。
秦树阳长吸一口气,回想一下,这女的好像是不太正常。
难不成撞鬼了?
聂倩与宁采臣……
他拍了拍脑袋,想什么呢!
秦树阳还是绕了回去,把车停在她家门口,一抬腿,从摩托车上下来,一个跃身跳上墙,翻了过去。
院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大步走过长廊,按记忆找到她的房间。
屋里黑洞洞的。
伸手不见五指。
还有点紧张。
他站在门口。
“喂,你在里头吗?”
一片空旷,徒有他的声音回荡。
他步往前探。
“喂。”
无声。
“你在哪呢?”
忽然,
一只手落在他的腿上。
轻轻的拉住了。
秦树阳吓得一抖。
这姑奶奶怎么趴地上了?
他弯下身,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往上提了提,“你怎么了?”
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他一掌捂在她脸上,一手心她的冷汗。
秦树阳把她扶了起来,林冬身子弓着,往下坠,整个人软的跟一滩烂泥似的,他平时干着重活,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拖了林冬两步,感觉她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于是,他把她撂上肩,扛水泥包似的,摸到床把人放了下去。
黑暗中,他抓到她头发,手掌往下移拍了拍她脸,“怎么了?你哪疼?”
林冬蜷着身体,沉重的喘息。
秦树阳看不清她,转身摸着墙找到灯给开了,刚回到她身边,灯灭了。
操,又跳闸。
“刚那蜡烛呢?”
“桌…”
“什么?”他俯身,耳朵贴近她的嘴边,只感受到一丝凉意,“桌…上”
秦树阳心翼翼摸到桌前找到蜡烛和火机,点了根蜡烛架在桌上,屋里才明亮起来。
他回到林冬身边,见她脸色苍白,捂着胃部,死死的咬着下唇。他拧眉,怎么疼成这样。
“你胃疼?”
无声。
怪不得今晚看她怪怪的,总捂着那地方。
“有药吗?”
她紧皱着眉,也不看他,嘴唇跟着声音颤抖,“在厨房,柜子里…一个…盒子…”
敢情这姑娘趴地上,是想爬过去找药?
厉害……
“你等一下,我去拿。”他大老远的摸到厨房,翻出胃药,倒了杯热水。
秦树阳扶起林冬,把药喂她吃下,又把人放平,盖好被子。
她缩成一团,还在疼,额头上的汗往下滑,鬓角的细发全湿了,脖子上也是一层细碎的汗粒。
秦树阳去卫生间拿块毛巾湿了湿,回来给她擦擦汗。
他知道她不想话,就在一旁默默看守着。
不知不觉都快十一点了。
这是造了哪门子孽。
良久,林冬不动弹了,呼吸也变得平稳,秦树阳见她又出了一身虚汗,把被子往下拉一点,刚才情势紧张,谁顾得上看她,这时会才注意到这姑奶奶穿了条吊带睡裙。
只穿了睡裙……
他瞄了眼她的胸口。
呵,真平。
秦树阳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
他发现,这女的很耐看,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舒坦,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种。
哎,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啊。
他转移了视线,瘫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床歇会,跟干了一场大架似的,浑身又疼又没劲。
过了会,他回头瞄她两眼,祖宗睡熟了。
这下应该没事了。
秦树阳心翼翼的起身走出去,关好了门,去厨房给她煮了米粥,又烧了壶热水放在她床边,最后再去把电路给修了。
临走时不放心,又去她房里,看到她睡得挺安稳才离开。
亏得是碰上哥,换个男人,呵,早被撕碎了。
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呦。
秦树阳从里头关好门,自己翻墙出去,骑着车飞奔。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赶紧回到家,洗个澡,吃顿热饭,然后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个觉。
雨停了好久,突然云开雾散,月影朦胧。
他眼神好,一路平安。
直到两点,他才回到了住处,深更半夜的东闲里,静的不像话。
他换下糟蹋的不成样的衣服,冲了个澡,煮了一大锅面条吃完才去睡觉。
折腾死老子了。
他闭着眼躺着,眼皮重的很,感觉下一秒就要进了梦。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弯起唇角,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
作者有话要: 我树别的不多,就戏特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