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未曾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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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叶如意而言,此刻供出沈墨并非良计,毕竟眼下沈寡妇指控她与人私通在先,自己再指控沈墨与人私通,未免有“为报复不择段”之嫌。

    可眼下,叶如意也顾及不得那么多了。她瞧不得沈寡妇对自己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如同前世踩着她的脸朝她碎口水一般的嘴脸,让她这一生怕是都忘不了。

    即便此刻供出沈墨与人私通一事不妥,她也不愿就这般算了。她不欠沈墨的,若亏欠,便唯有

    想到此,她抬眸朝着前座秦御处望了一眼,后者与她匆匆对视便已移开。

    她只亏欠他而已。可是他却不记得她丝毫。

    “你休得重伤我儿!”沈寡妇听叶如意这般,第一个不乐意了,她登时走到叶如意跟前,指着她的脸,“我儿熟读四书五经,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子,岂会做那种不知羞耻之事?也便是你这种蹄子才会与人私通!”

    “有名的才子,竟连会试都过不得?”叶如意抬头,讽笑一声。

    一席话,登时的沈寡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周遭人也哄笑开来。平日里沈寡妇没少拿自家儿子是才子这种事四处显摆,如今被人点名道姓的反驳,自然乐见她吃瘪。

    “我儿那只是只是身有不适才会没过会试!”沈寡妇勉强定下心神,“你这连论语都没摸过的蹄子懂什么?”

    “沈大娘,”叶如意淡淡道,“你要拿一个秀才和我这目不识丁的女子比吗?”她非目不识丁,前世因着沈墨,她也读了四书五经,虽不甚解其意,识字却也不少。

    “你”沈寡妇还要什么。

    “好了,别吵了!”孙大山以拐杖敲了下地面,“叶如意,你瞧见了沈墨私通,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叶如意顿了顿,她上确无证据,可是:“沈墨七月初七夜里亥时与人私通,乃是我亲眼所见。”

    “你只是为了报复我儿瞧不上你而已”沈寡妇忍耐不住,上前就要大骂。

    “沈氏!”孙大山脸色阴沉下来,沈墨是否私通一事还是要问的清楚,沈墨以后确是能考到京城的好苗子,自己也是巴着他,可若是他当真不检点,他也没必要再供着沈家了。

    瞥见孙大山真的隐怒,沈寡妇忍着气静下来。

    “叶如意,大家伙儿怎么确定,你不是因为抱负沈寡妇,这才杜撰了此事?”孙大山朝沈寡妇瞧了一眼,“只你一人看见此事?”

    “村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儿岂是那种人,不要听这蹄子信口雌黄”

    “住口!”孙大山大叫。

    宗祠里瞬间死寂下来。

    “并非我一人。”不知多久,跪在地上的叶如意突然作声,吸了所有人目光。

    “你什么?”孙大山反问。

    “沈墨与人私通一事,并非只我一人看见,”叶如意缓缓抬头,朝着孙大山身侧望去。

    众人循着她的眼神望过去,正落在秦御身上。

    被人这般围观,秦御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他确是没想到叶如意竟会将这事供出来,虽在村里时日不长,他却也听,叶如意和沈墨曾有婚约,且叶如意对沈墨着实上心。他只当她不忍心供出沈墨呢,却没想到

    果然,唯人与女子难养也。

    如今迎着众人目光,他想要置身事外已不可能。

    “秦贤侄,这事你也瞧见了?”孙大山的声音,碰见秦御软了几分。

    自打秦御将那两车聘礼送上之后,他对他一直以“贤侄”相称。

    秦御站起身。

    地上跪着的叶如意随着他的动作抬头,始终望着他的眼睛,如今,她只想要他一个点头而已。

    可是,秦御在走到孙大山跟前后,停顿片刻,缓缓摇头:“我未曾瞧见。”

    一席话落,叶如意眼底的亮光一点点的熄灭,唯余一片黑暗。他将她置于众矢之的,在旁人眼里,也许她真的只是一个扯谎的卑鄙人罢了。

    秦御望着女人眼底莫名的晦暗,微微蹙眉,心底竟有些紧缩。

    “村正,你可是听见了?我儿眼下可正在书院读书,岂会做出与人私通一事,都是叶如意这蹄子蓄意报复”沈寡妇见秦御否认,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越发得意。

    “叶如意,你可承认你蓄意陷害?”孙大山低头,审视般望着她。

    叶如意却只垂眸望着地上,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她可以理解秦御不想对她负责,只是她一直知晓,秦御是那种不屑扯谎之人,可是如今,她竟为了和她撇清关系撒谎了!

    他分明亲眼看见了沈墨和黄淑仪私通。还是叶如意睫毛颤了颤,他是怕这件事揪出黄淑仪?他对黄淑仪可是有情?

    “村正,你可要为我们做主”沈寡妇还在哭天抢地道着。

    “行了!”孙大山也烦了,今日闹出这般多的事,若是旁人知晓,他这村正怕是也跟着折了面子,“这件事既然无凭无据,就到此为止,明儿个叶如意来宗祠领罚。”

    完,孙大山起身撑着拐杖离开了。

    村民见状,絮絮叨叨片刻也纷纷散去。

    叶如意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言语,不知多久,宗祠里再无声响,只是她跟前多了一双黑色布靴,村子里的人只穿得起自己做的布鞋,哪能穿上这么好看的长靴?

    叶如意无需抬头也知道跟前人是谁,她站起身子,拍了拍膝盖上的土,方才望着跟前的秦御。

    他的面貌依旧英俊,眉眼依旧如前世般英武周正,只是不知为何,叶如意却瞧着有些不同了。前世他即便面无表情,可瞧她却还是添了几分柔意,今生却再无那份柔情了。

    “这一世,你真不讨喜。”笑了笑,叶如意直接转身离开。

    秦御亦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不差,自是将她这句话听入耳中,虽不知她的“这一世”是何意,却也明了“你真不讨喜”的意思。

    这个要他对她负责的女子,竟嫌弃他“真不讨喜”?秦御心底竟有丝烦躁升起,望着女子的背影,鬼使神差出二字:“宵禁”

    叶如意的听力自不似秦御那般好,也只隐约听个意思,她脚步顿了顿,本欲直接离开,却还是听了下来,只没有回头反问:“什么?”声音依旧冷硬。

    秦御听闻她的声音,方才陡然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竟是在解释?他与她无亲无故,更无情谊,作何要解释?更何况,她才他“不讨喜”,他又何必热脸贴人冷面?是以,他的声音也随之冷了下来:“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