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故人2

    中的糖字，总归是有些不甜了。

    许是因着李轻水在身边，许是因着春桃方才那番“糖字很脏”的言论，她抓着糖字的，总觉得有几分寒意。

    “叶姑娘，你瞧这簪子如何？”李轻水站定在一间首饰摊位前，拿着一个尾端嵌着红玉石的簪子问着她。

    叶如意瞧着那簪子，那玉石一瞧便是石头做的，上不得档次，她笑了笑：“很好看。”却没有上前好生查看。

    李轻水将簪子放下，复又拿过其他的首饰挑拣。

    其实若不是知道李轻水心仪秦御，叶如意觉得，李轻水是真心实意带她来逛这京城集市的。

    “为何不吃了？”身侧，秦御不知何时站定在她身侧。

    叶如意一顿，从方才开始，秦御便走在她与李轻水身后，再未上前，如今身边突然多了他，她竟有些不自在，起身便朝一旁躲了躲。目光不自觉望向李轻水，她扔在挑选首饰。

    察觉到女人的躲避，秦御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却勉强压下怒火，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声音低沉：“你若是不喜，我便让她二人离开。”似乎从李轻水出现，她便很不自在。

    而他，不喜欢她这种不自在。

    叶如意微顿，继而笑了笑：“为何要离开？”

    秦御一滞，目光从她中的糖字上一扫而过，难得反应过来：“可是因着方才那丫鬟一番话？”

    “什么？”话头转的太快，叶如意竟有片刻不适应，抬头看见他的目光，才反应过来他得是糖字。

    “那人并未错，”叶如意垂眸，避开了他的目光，“这糖字本就不干不净的，李姑娘身娇体弱又是大家闺秀，不能吃这些也是应当的。”

    所以，她适合。

    秦御眉心皱的更紧：“叶如意。”他沉声唤着她。

    叶如意茫然抬首，却没等她有所反应，中的糖字已经被秦御大拿了过去。

    “你做”叶如意问道，话却还没完，便已经被秦御接下去的动作惊到。

    素来不喜甜食的他，竟然吃了一口糖字，将“如意”的“如”字上面咬下去一块。

    而吃糖字时，他的目光始终在望着她，好像他吃的并不是糖字，而是她。

    叶如意的神色蓦然僵硬，她怎么也想不到秦御竟会这般大胆。

    “叶姑娘，你瞧这镯子”身侧，李轻水的声音传来，却又戛然而止。

    叶如意匆忙扭转目光，侧过身再不看秦御，秦御中依旧拿着那个糖字。

    明明有些可笑的糖字，可他拿在中，总有几分严肃。

    李轻水的脸色白了白，却很快反应过来：“叶姑娘，这镯子你可是喜欢？”她复又问道。

    叶如意望向那镯子，最终摇摇头：“李姑娘费心了。”她勉强笑了笑，“只是我今日只想闲逛一番。”

    李轻水神色微变，却很快笑了笑：“倒是我乱揣度叶姑娘的心思了。”话落，将镯子放下，重新走到叶如意跟前。

    秦御仍旧跟在身后走着，中始终拿着那个糖字，周遭来往不少人朝他望来，他始终泰然自若。

    “从没想到，有一日，我会和叶姑娘在京城的集市上闲逛。”李轻水的声音很温柔。

    叶如意扭头朝她看过去，莫名在她声音中听出了几分寒意，可见她始终柔柔弱弱的模样，大抵是自己听错了：“我也没有想到。”她应道。

    李轻水突然亲昵的挽住叶如意的腕，朝前快走了几步。

    叶如意一僵，只觉想要避开她。

    “叶姑娘之前见过公主后，我以为你会直接离开呢”李轻水低低道着。

    公主叶如意想到上次去皇宫那一次，心中不觉一顿，最终声音艰涩：“我也以为”

    她那时，是真的想离开了。

    “叶姑娘也想过离开吗？”李轻水侧眸望着她，声音更低了。

    叶如意却避开了她的注视，的确想过，只是于现在而言，有些不现实了，宋七时时刻刻在监视着她，上次，她到了城门口，秦御都命人关城门将她拦了回来。

    “叶姑娘这般想过便好，”李轻水呢喃一声，下瞬侧眸朝身后望了拿着糖字的男人一眼，低笑一声：“秦大哥待人真的很好，对吗？”

    叶如意一僵，囫囵应道：“嗯。”

    “你我二人从没这般聚首过，想必他也不会同你什么，”李轻水眯了眯眼睛，“那四个月里，秦大哥和我也曾这般好过呢

    ”

    叶如意睫毛轻颤，竟再不出话来。

    “满朝文武都知道我与秦大哥来往密切，也知道我心仪于秦大哥，都乐见其成呢，毕竟门当户对的，鲜少有人阻拦”李轻水叹息一声，“只是如今，让那些大臣纷纷摇头惋惜，秦大哥如今对我太过疏远了”

    门当户对。

    叶如意被李轻水挽着的臂越发僵硬起来。

    “叶姑娘，否则，你认为秦大哥为什么只将你困在王府那个院落里，不让你见人，不给你名分呢？”李轻水接着问道。

    “”叶如意喉咙蓦然艰涩，王府里她一人在院落的日子，之前还不觉得怎样，如今被反问，却觉得别有用心起来。

    “叶姑娘，秦大哥是王爷，我即便如何倾心于秦大哥，也知道他往后注定不止只有一个妻室，想必你也清楚吧，”李轻水垂眸望着地面，“爹爹便有一妻三妾，四人相处也算祥和。我知叶姑娘对秦大哥的心意，可毕竟你的身份在那里，若是”

    到此，李轻水顿了顿。

    叶如意脚俱冷，她想，她已经猜到李轻水要什么了。

    果不其然

    “叶姑娘，如今秦大哥早就过了结亲的年纪，所有人都着急，秦大哥身份高贵，当选个门当户对的，若是，我不介意秦大哥纳，往后，更不介意叶姑娘嫁入王府，与叶姑娘姐妹相称呢？”李轻水的很和煦，因着从暖袋中暖着的缘故，也很温暖。

    可叶如意的指尖，却莫名被冰的颤了颤。她缓缓将臂从李轻水的中挣脱出来，隔开与她的距离，抬头看着她。

    叶如意知，李轻水如今的这番话，也许是她做出的最大让步，最起码她这般认为。

    毕竟她一个乡野丫头，竟能嫁给王爷做侧室，也是祖上积德了。

    可是身份能分，情能分吗？

    秦御娶一妻，便是将情全给了那一人；若娶了两人，情一分为二；若往后还有

    那情，岂会珍贵？

    “叶姑娘？”李轻水惊讶望着她，明显对她的反应很是诧异。

    身后，秦御也察觉到异常，大步上前走了两步。

    “也许在李姑娘看来，我应该感恩戴德吧”叶如意低声呢喃着，转头看向已经走上前的秦御。

    后者望着她，许久才低声问：“怎么了？”她的脸色不好看，以至于他的声音都跟着柔了下来。

    一旁，李轻水眉心微蹙。

    “没什么，”叶如意摇摇头，望着他，低低问道，“秦御，为何一直只将我困在王府的院子里呢？”

    秦御身子一僵，望着她，许久未曾言语。

    叶如意却已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大街上质问他男女之事？

    “抱歉，”她垂眸“我只是有些累了”话落，她胡乱转身，便要朝前走去。

    前方正是集市转角处，迎面便撞上一人，秦御匆忙上前走了几步，叶如意却未用他搀，已经站稳脚跟。

    鼻翼间，传来一阵熟悉的淡香，以及前方一人调侃之声传来：

    “怎的本公子每次见你，你都一副晚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