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王爷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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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来过了?

    宿在酒馆。

    秦御本立在窗前的身躯蓦然僵住。

    今晨从酒馆离开时,他心中其实早已隐隐猜到。

    当初,他回绝她住在酒馆的理由便是“那酒馆后院只有三处院落,没有她住的地方”,而今,姜如风和芍药已然成亲,腾出来一间院落,加上今晨他待她又是那番态度,她不愿随宋七回来也是应当的。

    她总是妄自菲薄道自己不过一的乡野丫头,可是骨子里的执拗却不比任何人少,哪怕是面对她,她仍旧保留了自己最后的自尊。

    “东家?”秦三方才听见宋七那番话,心中便是一沉,只觉朝东家望去,果不其然,虽然东家面色无波,可脸色似乎与方才相比越发苍白了。

    “本王无碍。”秦御只微微挥,“你二人先退下吧。”

    宋七满眼为难,前几日叶姑娘一直宿在酒馆,王爷和叶姑娘之间也没有什么矛盾,为何今日竟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看秦三眉心紧皱,欲还休的模样,他最终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跟在秦三身后,缓缓走出了书房。

    秦御仍旧立于窗前,目光迎着夜色,望向不远处的后院。

    那里,本该亮着一盏烛火,只是亮着、看着,都让他心中一阵安定,眼下却没有了,一片漆黑。

    还有这个时辰,应当是她陪着他一同用晚食的时候,却因着一人孤零零的,不愿再用。

    她终究不愿回王府了吗?不愿再见他了?

    “也许有一日,我能碰见一个不嫌弃我,能包容我之人,我也对那人心生欢喜,便将自己嫁了也不一定呢?”

    今晨,她的那番话,突然响在耳畔。

    秦御心底蓦然浮现一阵惶恐,他飞快起身,大步流星朝书房外走去。

    他想见她,很想很想。

    想知道她曾发生了什么,想听她出来那段煎熬的日子,想让她收回今晨那番“不愿嫁人”的话,更要收回“将来可能嫁给旁人”这一句。

    “东家?”秦三守在外面,只看见眼前黑影一闪,一阵错愕。

    “”可秦御却未曾只言片语,人已飞快消失在王府门口。

    秦三看着秦御的背影消失,马蹄声径自朝着酒馆的方向疾驰而去,心中低低叹息一声,终究再未曾多言。

    酒馆昨夜办了喜事,今日并没有开张,只是将酒馆的残羹饭菜收拾了一下,又将地上的鞭炮碎屑扫干净了,算了敲锣打鼓抬轿子以及傧相的帐。

    姜如风和芍药是新人,虽他二人抢着要帮忙,均被叶如意拦了下来,给了二人三两银子,让他们出去闲逛一遭,给芍药多买些体己的玩意儿。

    姜如风之前在栾城时,只想着简单操办个喜事,芍药搬到他屋子里,这门亲事算是成了,芍药亦是这般想的,哪想到,叶如意将给他们这般大操大办,便是第二日出去玩的银两都出了,心中过意不去,却又拗不过她,只得从了她的意,心道着往后便

    只跟定她了。

    叶如意和七有条不紊的忙着,入了夜才终于忙完。

    姜如风和芍药也回来了,几人了会儿话,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叶如意静静点了一根蜡烛,整个屋子被映的影影绰绰,今日白日真的累了,躺在床上感觉全身的筋骨都在酸痛。

    明明今晨秦御摔门而去,让她心中添了几分郁结,却也没心思想些有的没的,沾了枕头不多时,竟已沉沉睡去。

    门口,围墙外。

    秦御将马拴在了一旁的树干上,听着院落里声音寂静,这才微微一点墙根,人已翻身过了围墙。

    她,他是“一樽酒”的老板,可是他这个老板,却连进自己的酒馆都心翼翼。

    他怕她不愿见他,竟只敢趁着夜色前来。

    她已经睡了,内室内一片寂静,夜色无声,他甚至隐隐听见她的呼吸均匀,烛火摇曳,映在窗子上,她依旧这般怕黑。

    “叶姑娘来找我,探了孕脉。”

    老大夫的话蓦然响起。

    秦御被挺拔的腰身骤然一弯,他死死攥着窗框,突然有些胆怯起来。

    他不敢问她发生了什么,不敢问老大夫的可是真的,甚至不敢想她曾经历的一切。

    因为她真切经历过那些伤害,他即便心痛,却也无法真正感同身受,他怕自己根本给不了她安慰,甚至还要再一次戳穿她的伤心事。

    ,攥的越发用力。

    “吱——”一旁院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高瘦的黑影披着间外裳,迷迷糊糊的出现。

    “谁啊”声音还带着几分睡意。

    秦御背影猛地僵滞,他自然知道,这是七的声音。

    却又唯恐他出声吵醒叶如意,回首,只轻描淡写瞪了那处一眼。

    七莫名感觉后背一阵凉意,复又迷迷糊糊转身走回了自己院落里,不多时开门关门声隐隐响起,七大抵又睡了。

    秦御的心,逐渐松懈下来,复又在窗缝中朝屋内望了一眼。

    隔着纱织的帷幔,他能隐隐约约看见榻上的女子身影,她侧躺着,面对着窗口处,看不清神色,但睡得很是恬静。

    心,竟也随着她的呼吸声逐渐平和。

    他转身,去了酒馆,坐在今晨的位子,依旧维持着昨日的姿势,一动未动。

    只是隔日,天还未亮,在姜如风第一个醒来之前,他重新翻墙而出,恍若从未来过。

    许是昨日太忙,也无人叫她,叶如意醒的晚了些。

    穿衣洗漱一番后,脚步都跟着急匆匆了几分,打开房门,却没忍住“啊”的低呼一声。

    她被站在门外的二人吓到了。

    姜如风和芍药已经换上了平日里穿的衣裳,正并排着站在她房门口呢,不远处的角落,七还探着脑袋朝这边望着。

    “你们二位?”叶如意不解,这一大早到自己房门口来守着,算什么事儿啊!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欠了他们债呢!

    “如意姐,”芍药唤着她,“我和相公能有今日,甚至还能风风光光办这个喜事,均是受了如意姐的照拂,今晨我和相公商

    议着无论如何,都要好生感谢如意姐一番。”

    话落,她拉了拉姜如风,二人后退半步,而后竟跪了下来。

    叶如意一惊,人也后退了半步,而后方才反应过来,匆忙上前:“你二人这般作甚?难不成还要与我客气不成?你们愿意来京城,我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呢”着,却是如何都搀扶不起二人,干脆故作阴沉,“罢了,我也须得下跪感谢你们一番。”语毕便也要跪下。

    “如意姐!”芍药匆忙上前,拦住了她。

    这一次,二人再未推拒,直接站起身。

    叶如意笑了笑,拍拍道:“好了,不要以为你们新婚燕尔,我便饶过你们了,我可是答应宾客们了,酒馆收拾利落后,要摆上一整日流水席。”话落,她看向姜如风,“姜大哥,你可要劳累一番了。”

    流水席的账目,自然也是算在了王府里。

    姜如风不好意思的笑笑,飞快点头:“不劳累不劳累。”

    看那二人去酒馆忙碌,叶如意眯眼笑了笑,余光正看见七在墙角处磨磨蹭蹭的。

    “怎么了?”叶如意不解。

    “如意姐”七迟疑了一下,走到她跟前,低声嘀咕道,“我昨夜好像看见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