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白首太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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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首太玄”?

    方才还有些温馨的场景——烛火摇曳,她在柜台后安静对着账本,他面前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二人之间很是和谐。

    眼下,却蓦然添了几丝冰凉。

    叶如意不由朝门口望了一眼,眼下天色已经转暖,虽夜间还有几分凉意,却也不会让人心都跟着颤了:“什么?”她习惯般反问,许是夜间脑子转的慢了些,竟没领会过来秦御的意思。

    秦御垂眸,望了眼她上的栗子,复又问道:“栗子,谁送的?”

    这一次叶如意听清楚了,刚想回应,却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不会是捻酸了?

    “余非迟余公子,”她静静应着,果真见到他的脸色越发深沉,眼神都深邃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悦。

    果真是捻酸了。

    叶如意眉眼不觉一弯,笑道:“他今日送来栗子,不过是给姜大哥和芍药上礼罢了,你瞧,我还记录在册了呢。”话落,她翻过一旁的账本,摆在秦御跟前。

    秦御随意扫了一眼,紧蹙的眉心依旧未曾舒展。

    这几日他鲜少到酒馆来,那余非迟便来了,今日若非自己前来,怕是还不知余非迟来过了。

    即便知道这开酒馆总要迎四面八方客,可莫名想到余非迟和陈熙二人,他心底的不悦总比常人来的要盛些。

    “秦御?秦御?”叶如意的话响在秦御耳畔,唤回了他的思绪。

    他猛地回身,看了一眼身前女子,勉强勾唇:“方才走神了。”

    “你在想什么?”叶如意困惑,总觉得这次见到秦御,他似乎有些不对劲。

    秦御轻抿薄唇,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却极快的转移开来。

    好几次,他想问她曾经经历过什么,却又不敢,他怕勾起她的伤心事,更怕她提及的那些伤心事,他未能在她身边陪着她。

    不要问了吧,他想,等到以后,稳定下来再问。

    他知道她心中对姻亲一事总有向往的,她想要什么,他很清楚。

    “今日不回府?”秦御抬眸望向她,问的随意,仿佛方才的走神未曾发生过。

    叶如意望向门外漆黑一片:“今日夜色已深了。”意思不外乎,不回府了。

    秦御微微抿唇,掩去心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却又突然想到什么,低声道:“我记得,当初买下这处铺子时,你那处院落外屋,有供人憩的软塌。”声音极轻,甚至他这番话时,始终垂首,未曾望她的眼睛。

    叶如意心口处狠狠动了动,莫名听懂了秦御的意思。

    当初在栾城时,秦御若是闲来无事,便会宿在“巷子深”的

    后院外室,外室有一处软塌。

    他这番话竟恍惚让叶如意觉得回到栾城那段时光一般。

    可最终,她勾唇笑了笑,掩去心头上的不自在:“那软塌自从入住后便再未收拾过,被褥都脏了,哪里还能住人啊,再者道如今你我二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共处一室总归是不好的。”

    被褥脏了不过是借口罢了。

    那时她一心一意想要嫁给他,想让他负责,与他共处一室自是求之不得的。但现在却不能这般了,前几日他才问她“可想嫁人”,她也才信誓旦旦“不愿嫁”,今日便留宿他在外室,未免太自打脸。

    秦御薄唇抿的更紧了,他不傻,当然明白叶如意的意思。

    抬眸,紧紧盯着她:“若是有了关系呢?”他反问,问出口的瞬间,心底竟隐隐涌现几丝期盼。

    “什么?”叶如意诧异。

    “你方才,你我二人如今并无关系,若是有关系呢?”秦

    御垂首,将话重复了一遍。

    若有关系

    叶如意一怔,她似乎有些明了秦御的意思,却又不敢置信,只呆呆望着她,许久才低语道:“我虽是杏花村的乡野丫头”

    “嗯?”秦御蹙眉,不懂她为何提及此事。

    “可是,秦御,我亦不会接受与人共侍一夫的。”在她印象中,官家人,便是栾城下属的一个县令,家中都有两个老婆,更何况如今秦御这王爷的身份?

    秦御听着,眉心紧皱:“谁让你与人共侍一夫了?”他为何听不懂她所的?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男子?

    “你”叶如意猛地抬头,刚吐出一字,却立刻止了话头,声音微顿,“你是王爷,将来总会有王妃,侧妃秦御,我与你不同,我赌不起了”

    她历经太多,已经不想再经受任何风雨了。

    甚至她还在默默想着,若有一日秦御有了娶妻的心思,应

    当也不会将她困在京城了,她也不会允许自己留在京城,看着他与别的女子伉俪情深,便回栾城,守着自己的“巷子深”最好不过。

    秦御本随意放在桌上的指尖细微颤了颤,她将同他在一块,当成一场赌?

    可转念一想他曾带与她的诸多磨难,她心中有这种念头也是应当的。

    “我知道了。”最终,他抿唇,这般道。

    叶如意不知秦御知道了什么,不过见他沉静下来,便也没有继续在此事上纠结,只将他方才吃完的碗筷拿起,便要收拾了。

    却被人抢先一步,秦御已经将碗筷顺接了过来:“我来吧。”他低语,随后望了眼后院,“夜色已经深了,你明日还要早起,先去歇着吧。”

    叶如意望他一眼:“你呢?”

    “我过几日会有些忙,”秦御笑了笑,“可能不会每日来酒

    馆这边,你若是想回王府了,便告诉宋七,他会带你回去。”

    “好。”叶如意颔首。

    “我便先回了。”秦御的有些迟疑。

    叶如意仍旧点头:“好。”

    秦御紧抿唇,见她再不言不语,转身走到后院门口处,他的马匹便拴在那里。

    只是最终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仍旧站在烛火中,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却总让人觉得温暖又心中酸涩。

    纵身一跃,他已身形矫健跃出墙外,解下马匹缰绳,却未上马,只牵着缰绳一步一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走着。

    方才,心中兴起的“二人有关系”的念头,并非心血来潮,他也知,叶如意心中定然是有顾虑的。

    可一想到他如今连睡在外室的资格都无,将来余非迟或是其他男子更有可能接近于她,心中便不受控的翻涌起阵阵酸涩之意。

    不经意按了按胸口处,却倏地想到什么,脑海中混杂的记

    忆一扫而过。

    他缓缓将竹哨从胸口处拿了出来,竹哨上,刻有“白首太玄”四字。这是他出生便带在身上的,将他偷偷送出宫的嬷嬷,这是母亲亲做的。

    以前,叶如意也提及过这个竹哨。

    甚至莫名多出来的记忆里,他曾将此物送给她过,并对她:“只要你吹响她,我便会出现。”而她窝在他的怀中,中紧攥着竹哨,她:“秦御,我吹过这个竹哨的,你没出现”

    那些记忆

    秦御一紧紧抵着太阳穴,莫名纠结的他额头剧痛。

    可是,他却知,这个竹哨,对叶如意而言,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