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离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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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过去

    叶如意安静坐在厢房中,目光始终落在门口处,神色平静。

    她在等余非迟,已经差了之前的丫鬟去叫他了,只是,却久不见他前来。

    从下午等到日落,等到夜色降临,偶有细风吹过,吹得门微微动着。

    下瞬,房门倏地被人推开,春日的风总是多而大,叶如意的长发被风吹乱了几分,门关上,风霎时停下。

    叶如意抬眸望去,只看见穿着松垮垮的绯色绸缎袍服的男子,正信步走进来,倒是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脸色微有苍白,许是臂受伤所致。

    待余非迟靠近些许,叶如意方才看见他右臂上的白布早已换了,还能嗅到一丝苦涩的药香。

    “吧,唤本公子前来,所为何事?”余非迟挑眉睨她一眼,人已随意靠在一旁的八仙椅上,慵慵懒懒的,又是以往那副不羁模样,“还尽挑着这大晚上的唤我前来,莫不是”着,他双眼一眯,十足的调侃。

    “我下午便已去唤余公子了,”叶如意无奈,目光飞快望了一眼他的右臂,抿抿唇,“还有,余公子可否正常些?”

    “你是头一天认识我?”余非迟闻言,只随意拿过一杯茶,微微皱眉,“怎的茶是凉的?”

    叶如意缓缓起身上前,将他中的茶拿过来,又将茶壶里的茶全数倒了,换了热水,方才给他添了一杯新茶。

    看着新茶徐徐冒着热烟,余非迟满意了,拿起便往嘴边送,却不知是牵扯到了右臂的伤还是怎的,他蓦地“哎哟”一声,茶水溢出,灼了他的背。

    “你没事吧?”叶如意只当他右臂伤口作祟,如今还被烫了,飞快拿出绢帕,擦拭着溢出的茶水。

    余非迟方才本就故作伤口作痛,倒没想到她竟会着急,一时顿了顿,许久方才开口道:“叶如意,本公子还以为你除了秦御便再不关心旁人了呢。”

    叶如意拿着绢帕的一顿,转眸望着他:“所以刚刚,是在开玩笑?”

    余非迟轻哼一声:“没想到你竟这般关心我,”话落他对她勾唇一笑,“刚好今夜本公子先来无事,不如”

    话落,他微微朝叶如意处探了探。

    叶如意眉心紧皱盯着他的动作,没有躲避,一动不动。

    她的眼睛很澄净,并非不谙世事的纯,而是历经一切之后的静。

    余非迟本就纨绔惯了,对再绝色的美人儿都未曾不自在过,可如今,对着她分外安静的眸,他竟觉得一阵不自在,最终堪堪停在她面前,离她不过二指距离,心情平添几分恼怒。

    “不准看!”他猛地作声,他不喜欢她此刻分外平静的眼神,平日里,哪个女子面对他这般接近,不早已害羞的满面羞红?

    叶如意似早就知道他会停下般,很是听话,微微垂眸再不看他:“余公子难不成也知羞”

    话未完,便见面前一个恼羞成怒的声音,那人臂一伸,叶如意只觉自己身形一转。

    二人竟颠倒了过来,余非迟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她,她却已坐在了他方才坐的八仙椅上。

    “你做什么?”叶如意凝眉。

    “知羞?”余非迟却只反问,继而玩味一笑,“叶如意,本公子若没听错,你方才,我因你而知羞?”

    叶如意一顿,她甚至清晰嗅到他臂上的药膏味道,心中微凝,却依旧强作镇定:“余公子身侧都是国色天香的美女子,自是不会在我这种乡野丫头面前知羞的。”

    这话,是余非迟曾过的,她还给他。

    可是眼下,余非迟却静默了下来,仍旧将她困在八仙椅中,目光深

    邃。

    叶如意心底微慌,与余非迟,她素来进退有度,以往当他是纨绔公子,而今则是恩公,可看着眼前余非迟有些认真的目光,她唯有心乱。

    她如今早已负担不起一份感情了。

    “余公子应当最嫌厌晚娘脸吧?”叶如意双紧攥,仍旧维持着平静。

    “花容月貌看久了,不定就爱看看这些无盐女的模样”余非迟声音懒懒的,着,他望着她,“叶如意,可不是每个女人,都能爬上本公子的床。”

    “这番话,余公子对每个女人都曾过吧。”叶如意眉心微蹙。

    “”这一次,余非迟安静了,唯有双眸间隐隐泛着几分怒火,好久他方才缓缓道,“在旁人面前便温柔的和什么似的,在我面前便这般伶牙俐齿?”

    话落叶如意顷刻安静下来。

    她知道余非迟口中的“旁人”是谁。

    秦御。

    屋外春风仍旧刮着,刮的门窗隐隐冒着声响。

    叶如意的眼神恍惚着。

    “叶如意。”余非迟突然唤她。

    叶如意回神。

    却只见余非迟缓缓朝她靠近着,不同于之前的调侃,眼下,他的双眸半垂着,认真望着她。

    他甚至没有避开的迹象。

    眼见他越发的近。

    “余公子,我想快些离开了”

    叶如意微微偏首,依旧坐在八仙椅中,声音微凝,恍若一声细细的叹息。

    余非迟的动作瞬间僵住,眼神抬起紧盯着她,她的目光依旧澄净,却毫无波澜。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没听明白她的话:“你什么?”他复又问道。

    叶如意便又回应了一遍:“我,我想尽快离开京城了,余公子。”

    这一声“余公子”,比以往都要疏离的多。

    余非迟的眼神瞬间冷凝下来,好一会儿方才颔首:“我既然答应你,便不会食言。”

    “我想尽快”

    “本公子不聋!”叶如意还欲些什么,却已被他打断。

    可完这话,他心中陡然烦躁,直起身子,隔开二人的距离,他居高临下望着她,心中前所未有的凌乱。

    叶如意安静望着他,好久,她缓缓站起身,这一次,没有顾念“男女有别”,她抓过他的右臂,将袍服掀开,露出包扎粗糙的白布。

    想来这是余非迟亲自单包扎的,并不精致。

    她将白布的结解开,松了松,整理了一番,妥帖系好。

    整个过程,余非迟始终望着她,一言未发。

    “这伤,并非你口中生意场上的对头所伤吧?”叶如意将他的袖口放下,声音很是平静。

    余非迟双目一紧:“什么?”好久,他反问,声音微哑。

    叶如意却只勾唇勉强笑了笑:“余非迟,你撒谎这伤是对头所伤,你怎的从没过,你的对头竟是秦御?”

    她的声音在夜色中添了几分了然的死寂。

    余非迟神色微变,好久蓦然开口问道:“谁同你了这些?”他分明早已传令下去,余府发生的事,不准任何人透露出来。

    “谁的并不重要,”叶如意笑了笑,脸色苍白,“重要的是,我方才所,是否是真的?”

    “”这一次,余非迟未应,只避开了她的目光。

    果然,是真的。

    叶如意了然颔首:“果然是真的呢”

    因为她,而牵连到了旁人。

    都是她的错。

    “叶如意,不论真假,和你要尽快离开这里,没有关系,”余非迟的声音也随之轻了几分,“京城如今查的严,你想回栾城,怕是要等”

    “余公子,”叶如意抬眸,打断了他的话,“我所的离去,并非只是离开京城,也并非回去栾城”

    她知道,即便回去又如何?还不是被抓到?

    如今爹娘宝都过活的好,她回去也不能在杏花村常住着,被退亲、上京寻男人这些事,怕是早在不大的村子里传遍了,到时不过是给叶家列祖列宗丢脸罢了。

    “巷子深”那边,姜大哥和七已经在京城,想必秦御不会放人。

    这个栾城,其实也没有那么想念了。

    “你”余非迟望着她,满眼复杂。

    “我所的离开,”叶如意安静笑着,“是离开过去的一切,离开你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