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七章 哎哟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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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初微微抬头,觑见前方树底下等候的老张。这时廊檐下的学监正敲着铜铃,示意课学的时辰要到了。远处的少傅郭何正一副睡眼惺忪,缓步而来,而一群皇戚学子正奋力往殿内走。

    刘珂公主清秀可爱的圆脸立马露出急色,快步朝前奔去,白毛狐裘擦过草丛沾了不少露水。一边还回了个头说道,“阿初,帮我烧着糯米圆子。”

    阿初笑着摆了摆手,“放心吧公主殿下,奴才一会就准备。”等到四下里人走光了,才踱步到树下。

    将身影融入树下才说道,“老张,是有急事吗?”若非急事,老张是不会轻易上太学殿的。

    老张摸着后脑勺,讪笑着点了下头。“阿初啊,有个麻烦事找上我了。”

    老张的麻烦是来自于后宫,那些最常见又最不得体的斗争。

    有个同僚急着回乡,因他是一直照顾顾良人的,每日的补气汤药都是由他亲自抓药煎汤。就在同僚走前,把那药方子给了老张,说不在的时日里由他顶替。这本是一件小事,可直到老张看到了那张方子,才顿觉不妙,直蹙眉头。

    这方子倒是没什么问题,每一味都是好药,可是份量却是调配的不宜。有些药固本培元是好,过犹不及。多半钱的量,常服轻则气虚体弱,重则日后都难以固胎。

    老张心下大骇:这深宫中的女人斗个心眼,可比男人还狠。于是背上了药箱就来找阿初商量了。

    阿初听完,默不作声,原本清亮的眼神暗沉了下去。老张看她神色复杂也不催她。

    顾良人可是阿初走的一步棋,那金嫔也参与其中,所以害人的目前不会是她。那么就是后宫中其他的女子--会是苏眉吗?

    想到这,精光一闪又敛了去,阿初嘱咐老张,“这样,此事无凭无据不能上报给内府监,你看能不能把药方子改回不伤人的量。”

    老张点点头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药突然停了的话,必然会引起幕后之人的猜疑,若是因我把你牵扯了,可就坏大事了。”

    阿初忙道,“可别这么说,你入宫是因为找我,若不是这样你也不会遇上这种事。”

    两人又扯了一些别的话,时辰不能过久老张就走了。阿初转身回了郭何的屋子,拿出一些锅灰沾水抹在脸上,对着铜镜看了一下:原本芙蓉秀脸,星眸如波,现在就是肤色暗沉显得少些正气精神。乔装的是简单了些,但是郭何这没有胭脂水粉,连个假须都没地方寻去。

    准备一下她就迈出太学殿去找阿喜了。

    阿喜身在金嫔殿,不能时常随意走动,有些消息不能及时通气。阿初是嫌待在太学殿烦闷,这几日会稍稍乔装一下,跟在刘珂身后出入后宫。有好几回就隔着条石子道,面对了刘淮下跪,倒也没被发现。或是走在长廊遇上苏眉,低下头弓着背,那心高气傲的皇后娘娘也不屑去关注一个婢子。

    重重宫殿,面面琳宇,阿初走的熟门熟路。弯曲游廊萦行,有松柏拂檐,玉栏绕砌,金辉龙蟠石墩,璃瓦红墙。

    金嫔殿宫人不多,没了以往那番热闹景象。阿初给宫人看了腰牌,便被领了进去。那腰牌是先前金嫔给的,为了她出入方便。即便真被人查到阿初的下落,也大可以说是被偷去的,总可以摘得干净。所以在金嫔看来,阿初的存在不可惧。

    殿内,纱幔低垂,熏香冉冉。四周柱梁用锦缎遮住,地上倒是铺了一张兽皮毛毯,颇有胡人特色。

    殿内不算奢华,卧榻上锦被绣衾,床幔被放了下来,隐约可见金嫔还在哄着小皇子喝奶。

    阿喜见阿初进来,面色不惊,眉宇平淡,恭敬的立在床幔一侧。

    阿初不卑不亢,躬身叩首作揖道,“奴才见过金嫔娘娘。”

    金嫔在床榻上屈着腿靠着床,懒懒的道:“起来说话。”

    阿初嘴角一勾,起身继续道,“娘娘,那皇后好像对顾良人动手了。”

    听这话,榻上人影一动,将小皇子轻轻放下。一手撩开床幔,露出金嫔的脸,眼中透着异色,“哦,说来听听。”

    阿初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娘娘可知道顾良人进宫被陛下宠幸多久了?”

    这话说的金嫔面色一尴,颇是不悦道,“与我何干?你是来刺激我的?”

    阿初轻笑一下道,“自然不是,那顾良人每日都要喝上一碗得子汤,可惜那药汤早被人动了手脚。日后都不见得能怀上龙种。”

    金嫔一惊,先是深深疑虑,半喜半忧,过了一会好像想明白了什么,才舒了眉眼道,“你该不会是想说,是皇后娘娘做的?”

    阿初笑而不答。是与不是,不重要。能利用此事做文章才是重点。

    。。。。。。

    顾良人的确眷得圣宠有些时日了,顾国公乐的不行,逢人拍他马屁巴结的就会宴请那些人过府一聚。公卿贵戚就是比商贾有钱有势,地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因为如他这般招摇,都没人去圣上刘淮面前搬弄一二。

    “我这肚子怎么会一直没个动静呢?”顾良人在殿里郁眉惆怅,支起手掌托着腮。殿内四角燃着高脚火炉,她着了淡绿缎衫,莲花金步摇缀饰。眼眉弯弯,鼻子微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

    一旁的婢女原本就是顾良人的贴身丫鬟,一同入宫照顾起居衣食。她从锦绣食盒中拿出一盅官燕,舀了一碗递过去。“良人莫急,凭您姿容秀美,能留得住陛下的身,自然也可以攻破他的心。还怕日久天长生不出个皇儿来吗?”“那些个嚼舌根的人都是嫉妒,谁叫他们颜老色衰。”

    一品官燕,色白莹润,入口细绵香滑。顾良人舀了一勺吮了一小口在舌尖细细品着。

    刘淮的确来的勤,有月余的时间了。别宫的嫔妃和宫人都在私下议论,话总能传到她耳里。

    什么说她这肚子不行,韶华之年的确年轻貌美,可这在宫中谁能永固,迟迟生不出一个龙种,只怕更要受人奚落。

    这一品官燕是家族长者送进宫里的,名义上助她调养身子,实则就是焦急了才催的。

    得宠只是第一步,诞下龙子才是正事。她入宫起便是冲着那独一无二的后位来的。便是与那金嫔合作,也只是拉个盟友对付苏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