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六章 边境之祸 中

A+A-

    姜庾和施尤跟着那群士兵在城内巡视了一圈,正好记住了西蜀守备的人数,还有兵器、粮草存放的库房。

    但仅凭两人肯定难以脱身,于是他们慢慢拖慢步伐,身形往旁边暗处一闪,藏了起来。

    姜庾的锐眸在暗中显得更深沉了,整张脸肃着十分严峻。

    施尤自知身手不是很好,他小声问道,“大将军,接下来如何做?”

    姜庾看着施尤开口问道,“你怕不怕死?”

    施尤微怔很快坚定答道,“怕。但是我愿意死在脚下的土地上,为百姓,为大义。”

    半个时辰后,骚乱来得毫无预警,南营北营陡然燃起大火。因为是存放兵器、粮草的地方不容有失,西蜀士兵赶紧提上水桶奔过去灭火。

    负责看守俘虏将士的门口也走了一批西蜀兵,不知情况的南周将士在屋内心焦不已。

    只听见门口传来一些窸窣的动静,好像是什么倒地的沉闷声,然后忽现两道冗长身影站在门外。

    有人握着刀刃从外挑断门锁,‘当啷’一声,锁链就落在了地上。

    守城将士被反捆着手臂坐在地上,紧张的盯着那扇门。等他们看清逆光的两人,一人眉眼熟悉被认了出来,有人惊呼,“姜大将军?”

    姜庾背光的健阔身影尤为英气,他和施尤迅速给屋内的人松绑。有人站起来后,说道,“大将军冒死进城营救我等,实在叫人惭愧又敬佩。可惜守城将军被他们关在别处。”

    姜庾点了点头,“我猜到了,我们入城只有两人,你们负责去把其他兄弟救出来,我去找出守城将。”

    各自行动,约定事成后换上西蜀士兵的军服,在城门口相见。

    这些人的动作尚算利索干净,原本就对石城内的布局了解,于是很快就把被囚的兄弟救了出来。西蜀的士兵大部分被走水的骚动牵绊住了,一时无人察觉守城士兵已经混到了城门口附近。

    姜庾率军而至时,一身铁甲冷盔,却被西蜀的卑劣行径烧出了热意。双目瞪圆,长剑泛着利光,“无耻!敢不敢出来与我光明正大一战!”

    西蜀将军狂妄嚣张:“姜大都护,骠骑大将军—素闻你威名,想必我军中论单打独斗无人是你的对手。还有三座城,若你们不投城,传出去这些百姓都是因为你们而枉死。”

    两难间,姜庾虎眸中寒意加深,过了一会,犹如浓雾驱散,面容平静,命人在城外扎营。

    入夜

    有两人顺着密道潜入石城中,小心翼翼躲在暗处,趁着一队人马行过,立刻出手将走在最后的两人闷住口鼻,待断了鼻息才将他们的兵服换上,又把尸首藏在了僻静的深巷内。

    整了整衣襟,两人估摸着差不多才走出巷子。

    稍高一些的肩膀宽厚些,稍矮一些的看着瘦削。

    “大将军,我一个人来就好了,何必你也跟着冒险?”说话的人是施尤,面上透着些担忧,“你是主将,所有士兵要听你号令,若你有点闪失--”

    姜庾抬起脸,月光下看着他坚毅的脸颊轮廓有些不清楚,手按在腰际剑鞘,姆指一扣弹开剑鞘:这是把西蜀士兵长佩带的短剑,刀身锻造一些暗纹,与南周的兵器不太一样。

    刀光现闪了一闪,姜庾迅速收回短剑。“不会有闪失。擒贼先擒王,他们未必能想到我们深谙城中密道。”

    这密道于先前无意发现,又被重新利用。除了守城将领,也就是姜庾知道。

    至于守城将领开门迎敌,姜庾却没有责怪之意:那种情况下,换作是他也不能弃百姓性命不顾。国要卫,家要保,也不放弃数千百姓的性命来换取守城。

    但,失去的就要拿回来!石城也好水城也罢,今日西蜀连破两城,明日便要把两城夺回来。

    两人收声,脚步已经跟上了一队巡逻士兵。

    那些被作为人质的百姓就横七竖八倒在路边,连个安置的地方都没给他们。

    石城守将正被关押在一间屋内,几盏烛灯噼啪燃着,萧漓渚坐在案前显得漫不经心,打开又合上了一本兵书。

    一旁的西蜀将军狞笑着朝石城将领踹了一脚,那人也是个铁骨铮铮的儿郎,硬是一声不吭,目光满是不屑,“还以为西蜀与南方胡夷不同,结果行事一样不择手段,卑鄙无耻!叫我等大开眼界。哈哈哈。。。”还没笑几声,就被人从侧边抡来几拳,直打的鼻青脸肿,吐了一口血。

    “还不让我说,呵呵、、、你们也就这点手段、、、”

    西蜀将军见他嘴硬又要揍过去,却被萧漓渚出言拦了拦,“算了,败将何足言勇,只能逞逞嘴皮子。咱们还有大事要做,别为这点事浪费气力。”

    那人觉得有理果然住手。

    萧漓渚想起最近收到的两封信:一封是西蜀皇宫内,母妃担忧急召自己回去,还说萧王没有怪罪自己私入边境,带军作战的事。第二封是萧湳之写的,说是他正联合胡夷扰乱封地,给南周制造麻烦。

    萧漓渚有些不喜欢这个六弟,大小就是一群皇子中最露锋芒的,像他这种属于韬光养晦。其他几位皇子,表面看着对皇位都不在意,可知人又不知心。萧王不立太子,或许就是想让他们自己来抢。可是这些皇子中,最属意的还是萧湳之,说他懂王者之道。

    萧漓渚不屑,分明是偏袒。谁都知道,萧湳之的母妃死于难产,拼死生下他后才断的气。萧王内疚,从为君之道到骑射武艺,皆是亲授。

    原本因为出神而涣散的双眸渐渐清明,萧漓渚身子前倾,伸出手指放于烛光上细描,火苗被压了下又很快将整根指尖包裹,一下子起了烫意。“嘶”萧漓渚收回手指甩了甩。谁说烛火不烫的。

    这话好像是吴蓉过的。

    萧漓渚想到那个身上沾着淡淡药味的姑娘,心头渐渐生了暖意:若是能不为敌该多好。

    他嘴角的笑意没有维持多久,便散了。谁能破了边境,谁就有自个成为西蜀的王。这个时刻,决不能为了那点点儿女情长被牵绊,被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