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难消美人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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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架拔步床,一张罗汉床,一张书案,一架书架,一张八仙桌,一张素琴,这便是李璇玑闺房里的全部陈设,简单却又不简单。简单是因为这闺房之中的这些陈设样式都很质朴,不简单则是因为虽然这些陈设的样式质朴,但是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极为上乘。轻嗅之下,还能察觉到整个房间之中还充斥着一种淡淡的,却又让人向往的旖旎气息。

    “你且退下吧。”,刚刚来到闺房,李璇玑便让一旁的侍女退了出去,而后便看向独孤文正,向他做了一个的请的姿势,“公子请。”

    独孤文正收回正在四处打量的目光,便随着李璇玑一道二人落座在罗汉床上,这里呢可能要上一句,所谓的罗汉床实际上同弥勒塌是相似的。弥勒塌是一种卧具,即矮塌,亦称之为“短塌”,一般尺寸较短,较低矮,榻身上安置三面围子或栏改木榻。最初多置于佛堂书斋之中,用作静坐习禅或斜倚谈玄。后主要用于坐卧或日间憩。而罗汉床实际上就是弥勒塌的放大。

    坐下之后,李璇玑是微微一笑,“公子莫急,先饮茶吧。”,瞧见独孤文正一脸疑惑的样子,李璇玑并没有急于解答独孤文正的疑惑,而是现为独孤文正斟了茶,“这茶自然是比不上大红袍一类的名茶,但这也是从莫兰山而来的紫叶茶,虽然是陈茶,但是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刚刚端起盖碗的独孤文正听到了李璇玑的话,便是心中一凛。莫兰山的紫叶茶?独孤文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莫兰山那可是莒国疆土之中着名的名山大川啊,山势险峻、风景旖旎,但是从未听过出产什么茶叶啊。独孤文正将盖碗直接放回了桌子上。

    “公子是怕奴家在茶里下毒么?”,还没等独孤文正开口质问,李璇玑便率先开口,此时的李璇玑哪里还有刚才质问独孤文正时的那般凌厉,在这口吴侬软语的衬托下显得是那样的温柔、大方且得体,“公子可是皇室血脉,奴家可没有那么硬的脖颈。”

    独孤文正的瞳孔就是剧烈的一缩,果然自己还是上当了。先是顾正明后是姬月,还有个因为她而死的“当世潘安”潘宝,此时的李璇玑已经名声大振,根本不需要靠着自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皇孙来扬名。李璇玑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要请自己前来做客,恐怕是别有用意啊。

    “奴家看公子是满腹疑惑。”,着李璇玑便从罗汉床上起了身,那芊芊细轻轻的拂过那间淡紫色暗纹刻丝五彩花草纹样蝉翼纱织锦缎,然后在那系带上轻轻一扯,整件外罩的薄纱便飘然落地,只穿着月白色滚边仙鹤纹素面中衣的李璇玑亭亭袅袅的走向独孤文正,仅仅几步便也是对襟齐开,春光明媚。

    独孤文正的目光也从一开始的疑惑、震惊变成了呆滞、痴迷、沉沦。

    汗淋漓的李璇玑将自己的脑袋枕在独孤文正的胸膛上,一脸醉色。而独孤文正则是完全失神了,更何况独孤文正从未将自己当成圣人过,只是此时的他才恍然大悟,恐怕自己是已经落入到了一个大的陷阱之中了。

    独孤文正心中哀叹,不过再看伏在自己胸膛上的这位佳人,他却忽然间对于被欺骗的这件事儿毫不在意,甚至觉得这个骗子是那样的令人怜惜。

    “公子”“你”,沉默了许久之后,独孤文正和李璇玑几乎同时开了口,在听到对方开口之后,两个人又非常默契的闭上了嘴。

    “公子先”“你先”,停顿片刻之后两个饶话就再一次撞了车。

    “公子先,奴家听着便是。”,李璇玑抬起头看向独孤文正,一脸的羞涩。

    看见李璇玑那红润的面容,独孤文正便是微微一笑,轻轻的为李璇玑拂去了垂落的鬓角,然后才轻声道,“我一开始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现在看来你或者你身后的人图谋一定不啊。”,独孤文正轻轻的在李璇玑的琼鼻上刮了一下,然后满含笑意的道,“屋子里的香味可是一种迷香?”

    李璇玑可谓是媚眼如丝,她轻抚着独孤文正的脸颊,一脸笑容的看向独孤文正,“如果奴家不承认的话,恐怕公子不会相信。如果奴家承认的话,公子想如何对待奴家。”

    李璇玑的话音刚落,独孤文正便猛的一下抓住了李璇玑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李璇玑蛾眉微蹙,见独孤文正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之后,她的神色才恢复了正常。

    “你怕了是么?”,独孤文正忽然间轻抚着李璇玑那白皙的脖颈,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似乎他的随时会掐住李璇玑的脖颈。

    此时李璇玑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收敛,她就这样静静的看向独孤文正,一声不吭也什么都不做,似乎认定了独孤文正不会将自己怎么样,或者她在做一切之前就想好了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见李璇玑那几乎算是没有什么反应的样子,独孤文正脸上浮现了一抹失望的色彩,这是他最后的会了,可惜李璇玑并没有给他这最后的会,独孤文正微微叹气然后便松开了自己的两只,合上眼睛似乎是不想再思考任何问题了。

    合上眼睛的独孤文正并没有看见的是,当他松开自己的的时候,一丝“如蒙大赦”的神色,在李璇玑的脸上稍纵即逝,过了好一会儿李璇玑才试探的问道,“难道公子就不打算再些什么了?”

    孤独文正已经没有睁开眼睛,却有些不耐烦的道,“你总会的,我为什么要问呢?”

    “难道公子就不怕奴家出些大逆不道、诛灭九族的话么?”,李璇玑一脸正色的问道。

    独孤文正一脸无奈的笑容,“我还真怕你不出些大逆不道、诛灭九族的话。”

    李璇玑闻言便是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就在李璇玑思考的时候,独孤文正忽然间睁开了眼睛,他一脸严肃的看向李璇玑,似乎是在打量着刚刚同自己赤膊而战的女子。

    独孤文正一脸温柔的笑容,轻轻的抚着李璇玑的面颊,“你不出些大逆不道、诛灭九族的话,我还真不舍得杀了你。”

    “公子真的舍得杀了奴家?”,李璇玑一脸僵直的笑容看向独孤文正。

    此时独孤文正原本抚着李璇玑的脸,忽然间下落,直接扼住了李璇玑的脖颈,只是他并没有用什么力气,李璇玑的脸上的慌张神色并没有维持多久,便直接恢复了正常。

    “父王这些年来私下的做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所以肯定也瞒不过皇爷爷。”,此时的独孤文正面无表情的看向李璇玑,“你们莒国人这个时候找上我,可绝对不是什么好办法。不但不会有任何好处,反而会让你们这些潜伏在杞国的暗桩白白丧命。”

    李璇玑并不吃惊自己的身份被独孤文正识破,毕竟在此之前李璇玑已经通过“莫兰山”一词暗示了独孤文正,如果当时独孤文正便有所异动的话,此后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正是因为那个时候独孤文正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才让李璇玑认定独孤文正并不安于现状。

    “杞国的皇帝已经老了,老到几乎丧失了所有爪牙的地步。”,李璇玑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镇定,“老到让一个并不合格的人成为皇储。”

    李璇玑的话音刚落,便觉得独孤文正扼在自己的脖颈上的开始微微发力,她便有些惊恐的看向独孤文正,而独孤文正则是面有愠色的道,“皇爷爷从未老迈”,完这句话,独孤文正便松开了李璇玑的脖颈。

    从独孤文正这番举动上,李璇玑自然明白了他的底线和死穴,于是也不顾自己刚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便赶忙对独孤文正道,“当年,公子一直在皇帝身边,所有人都认定公子将成为下一代杞皇,可是到头来公子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难道公子就真的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么?”

    过了好一会儿独孤文正才开了口,“不能不愿,可是那又能怎样?皇爷爷在位超过一甲子,对于杞国的掌控到了几乎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这整个杞国上上下下有谁敢不从?皇储已经册封,日后自然是皇储继位,我这样的臣子也只能是三拜九叩,山呼万岁。”

    “皇帝在公子还的时候,就把公子要到了宫中培养,这么多年来只有公子是这样的待遇,这杞国的下谁都认为公子才是皇储的人选,如今的那位不过是占着先太子的余荫而已。”,李璇玑有些急切的道。

    独孤文正只是哀叹了一声并没有话,倒不是他认为李璇玑的话有错,想法的是独孤文正觉得这话的其实没错。老皇帝的儿子很多,但是基本上是早死的早死,病病恹恹的病病恹恹,所以别看老皇帝的儿子不少,但是给他生下的孙子其实并不多,而独孤文正就是这为数不多的孙子当中的一个,也是老皇帝最喜欢的那一个。无论是独孤文正自己还是他那个病恹恹的肺痨老爹,甚至朝堂上下都这么觉得,都觉得独孤文正可能会成为皇储,是未来的杞国皇帝。可是那又如何呢?独孤文正在老皇帝身边陪伴了十数年,结果老皇帝却忽然想起了那个独孤云舟,结果第二便下旨让独孤云舟侍读陪伴在他的身边,而独孤文正则在当被送回谅亲王府。

    直到现在独孤文正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当自己一脸茫然的回到德亲王府的时候,自己那肺痨的老爹是什么样的脸色,更记得自己那肺痨老爹当场就吐血昏厥了过去,而当他唤醒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质问独孤文正到底怎么惹到了老皇帝,为什么会被老皇帝赶出了皇宫?

    独孤文正也觉得自己很冤枉,这么多年以来在宫中的他就像是一只猫一样表现乖巧,无论是对自己的皇爷爷还是满朝文武,甚至对于宫中的太监、宫女都表现的客客气气,无处不展现出自己温和、谦逊的翩翩君子形象,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惹到老皇帝呢?

    于是乎,从那开始再也没有人理会和追捧的独孤文正,彻彻底底的做了隐士,每日便是游山玩水,不关心朝廷也不讨论政事。只是还保留着到皇宫中向老皇帝请安的习惯,只是自从被赶出宫除了年节之外,再也没有单独见到过老皇帝,每次请安都是隔着房门跪地磕头而已。

    “罢了罢了,既然皇爷爷把江山给了他独孤云舟,那便给吧”,似乎是迈过了心里的那道坎,独孤文正忽然从拔步床上起了身。

    见独孤文正穿起了衣服,李璇玑便慌了神,“公子,你这是要”

    “这杞国的皇位还有这中土的纷争都同我没有关系,我不会帮你们莒国做任何事情。当然我不会杀你,更不会向朝廷检举你,因为我舍不得,但是你也莫要因此而继续扰我。”,独孤文正直接打断了李璇玑的话,“如果你因为委身于我还没有达到目的而愤怒,那么你可以随时来杀我。反正杀了我也没有什么后果,我这个世子不过是个虚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