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童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 一直呆在楼彦的光脑里, 苦恼着怎么跟他解释。

    他在工作，屏幕上的代码飞快更新，宛童忽然出现在屏幕右下角，他的手指停顿了一下，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宛童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刚好一行代码朝她移了过来，她伸脚轻轻踢了一下, 谁知道她还真的踢得动，把那行代码……踢没了。

    “喔……”宛童惊讶地捂了捂嘴巴, 没想到自己的破坏力已经大到这样的地步了……

    楼彦手指停了下来，低笑了一声。

    周围的几个同事都探头看向他, 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艾瑞直接起身跑了过来，“楼彦，怎么了？”

    屏幕上，宛童正在帮楼彦把刚才踢走的那一行字母和数字恢复, 然后往更角落的地方挪了挪身子。

    她今天带了个贝雷帽，长筒靴，短裙, 都十分显身材, 又性感又可爱。

    楼彦一直凝着她的身影, 一时忘了身边的人，直到艾瑞惊讶地叫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

    不过他没有马上将宛童藏起来，而是懒懒地睨了艾瑞一眼，“鬼叫什么？”

    “这……这是宛宛吗？另一道程序？”

    楼彦自然不会回答。

    现在开发部里还认为楼彦搞了很多个宛宛程序，丝毫没有怀疑他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宛宛，只是她可以在光脑中自由穿梭。

    宛童把代码找回来后，发现屏幕前多了几张好奇的面孔，直勾勾盯着她在讨论。

    “这个程序有什么作用？写代码的时候不觉得她在这里好碍地方吗？”

    “你懂什么，看着可爱啊~”

    “她刚才在做什么，她能话吗？”

    “嗨，你是宛宛第几号？能告诉我你的功能吗？”

    方杰直接问出口后，一行人就安静下来看向宛童。

    “……”宛童转了转眸，对上楼彦含笑的眼眸，她马上会意，转身消失。

    “诶？跑了？”艾瑞恨不得能将楼彦的光脑拆了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楼彦，你怎么做到的？”秦阳也忍不住问了句，那不像是桌面助手之类的程序，好像更智能一些，还能自己藏起来……

    这个楼彦真的是个宝啊！

    “她是宛宛。”楼彦喉咙里滑出几个字。

    “哈？”众脸懵逼。

    楼彦吝于解释，让他们自己猜测去了。

    艾瑞回到自己桌前，又惊呼了一声，“谁碰了我的光脑！我的论文啊！”

    周围传来心知肚明的笑声，随后又传来几声叫喊。

    “诶，我这个算法好像完成了，谁帮我弄的？”

    “我通关了！！”

    “是老大在恶作剧吗！我的论文也不见了！”

    只有楼彦淡定地在光脑轻薄的边缘轻敲了一下，压低了的声音充满了纵容和宠溺的意味，“宛宛，别去艾瑞那里。”免得脏了眼睛。

    开发部里的“论文”全都是指没码的片子。

    他没后面半句，宛童却懂了，还听话地点了点头，“好。”

    楼彦现在是越来越放心她出去溜达了啊。

    这天开发部难得都早早离开了公司，跟着艾伦去一个空中餐吧放松。

    宛童之前除了呆在贫民窟就是在瑞力公司或者楼彦宿舍，这还是第一次出来这种人口密集的餐吧，于是从进门后就一直东张西望，楼彦怕她丢了，所以牵住了她的手腕，时不时低头在她耳边介绍一下。

    她程序里装了越来越多的东西，但是对于很多现实里的事情还是很陌生，比如那个调酒机器人，就让她足足停留了二十分钟，将所有展示的调酒方式都记了下来，最后看着机器人的脑袋，默默补充了一句，“可是机器人太丑了……”

    谁知道调酒机器人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绅士有礼貌的男中音从钢铁铸造的机器人嘴里传出来，“美丽的女士，我会将您的意见如实上报，我也希望有一张帅气的面孔。”

    “……”宛童瞳孔地震，盯着调酒机器人睁着嘴，原来是个智能系统，她没留意这个世界智能领域的发展。

    “噗哈哈哈！”周围一阵哄笑声传来，其中艾瑞的笑声特别明显。

    宛童连忙朝机器人抱歉地低了低头，然后一把将脸埋进了楼彦手臂上，闷声道，“我们走吧……”

    “嗯。”楼彦心情也不错，她感觉到他笑时胸腔都在微微震动。

    可是却有人挡在了一行人面前，其中为首的那个女生正皱眉盯着宛童和楼彦。

    “蕊蕊，她长得好像那个心愿大使……”

    “是她吧，好奇怪，旁边是楼彦吧！”

    蕊蕊听着身旁的议论，脸色也微微变了，指着宛童出声，“你……”

    忽然她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狠狠瞪向了楼彦，“楼彦，是你故意在耍我的对吧？《心愿棒》那个心愿大使是你搞出来的？”

    “我去，之前游戏官方不是怀疑是病毒？难道是楼彦做的？”

    “可是后来不是澄清了吗？楼彦没有写过病毒啊。”

    几个女生的声音有点大，旁边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宛童之前在《心愿棒》闹出过新闻来，所以即便不是该游戏的玩家，也是看过她脸的。

    而且，美人的脸又特别有辨识度，所以现场里也有人认了出来，靠过来继续围观。

    楼彦也看了蕊蕊几眼，清隽的面容在灯下泛着冷白的光，声音带着点不耐烦，“你们是谁？”

    “你——你不记得我们了？”不仅是蕊蕊，她身后的闺蜜团也是气得脸发青。

    楼彦皱眉，也就这么会儿功夫，开发部的青年们就被当成猴子一样围在了中间，大多数目光都是落在楼彦和宛童身上。

    “真的好神奇啊，这张脸跟之前那个心愿大使真的一模一样……”

    “我猜测楼彦是不是把她写到了游戏里。”

    “这样太过分了吧，入侵了别人的游戏？可是一个大公司，会这么容易被楼彦入侵？”

    “那可是楼彦啊……一个人就差不多整垮了索本游戏，他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好吧！”

    ……

    可是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上一秒还依偎在楼彦身边的女孩儿，转眼就不见了，只留下一道闪烁极快的蓝光。

    这种消失的方式……

    投影！

    周围瞬间鸦雀无声了。

    楼彦是《掌心宠》的开发者，他自己的纸片人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对面的蕊蕊和她的闺蜜团看得也是一楞。

    艾伦直接推开了人群，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餐吧里人很多，艾伦订了一个包厢，宛童没有实体，又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情，所以她最终还是被楼彦握在了手里，也好凑一下热闹。

    不过楼彦不喜欢太吵杂，一直都窝在角落里，到了后来，包厢里还多了几个女生，其中就有宛童的熟面孔。

    跟楼彦告白过的那个女人也在其中，而且她还不死心。

    她手里捧着一个棕发帅哥，在楼彦身旁坐下，然后将手掌递了过来，“宛宛是吗，这是柯哦~”

    宛童看着被她递过来的微笑着的帅哥，嘴角僵了僵，她有种被当成了宠物狗狗的感觉。

    柯还朝她礼貌地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柯，很高兴认识你。”

    宛童还没作出反应，楼彦就冷冷压下嘴角，长指收拢，将宛童虚虚拢着，放回了自己腹部前。

    旁边的女人愣了一下，有些抱歉地开口，“楼彦，我就是想让家伙们声招呼，我们加个好友以后他们也可以窜门……”

    “不需要。”楼彦看也不看她就冷声回了句。

    被拒绝的女人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这时候艾瑞凑了过来解围，“楼彦不玩掌心宠的，宛宛是他自己独有的程序，要不让柯跟我家敏敏交个好友？”

    女人脸色稍缓，回头却看到楼彦已经起身坐到了更靠窗边的地方去。

    她不死心要跟上去，却被艾瑞大大咧咧拉着进去了热闹圈，“美女怎么能一直坐着发呆呢，来点首歌唱呗……”

    窗边单独的沙发里，楼彦斜斜靠着，倒了一杯果汁，仰头咕噜喝完，不过他没马上去把腹部上的宛童捧起来，而是低头看着她的动作。

    她胆子也真大，直接站了起来，朝着他胸口攀爬过来，最后因为他坐姿实在不够平坦，所以只能暂歇了。

    她刚才把鞋子给收起来了，此时光着脚呢，感觉隔着一层布料，踩着了不平的硬块，像是……腹肌？

    不枉开发部的大家整天被艾伦逼着锻炼啊，他竟然有腹肌了。

    她正低头看着的时候，一直食指在她头顶上轻轻压了一下，低沉的嗓音头上面传来，“想什么？”

    “楼彦，如果我有躯体，你会怎么办啊？”她仰着头，在他微微放下食指的时候，双手攀了过去，抱着轻轻蹭了一下。

    楼彦指尖微痒，感觉她在他心脏上不轻不重地蹭了几下，整个人都为她融化了。

    他凝着她，好久都没出声，长睫下流泻的光芒熠熠生辉。

    他会做一些疯狂的事。

    “楼彦？”宛童又催促了一声，松开了他的手指。

    楼彦放下杯子，双手将她捧回了手心，

    “吃了你。”他嘴角勾着温柔的弧度。

    宛童觉得他不正经，所以跺脚狠狠踩了他一下，只惹来他低低的笑声。

    不远处，女人回头看了眼窗边，看着男人唇边自然而神情的笑容，脸色微僵。

    果然是脑子里只有游戏的男人，现在竟然对自己创作出来的纸片人花了那么多心思！

    他不会也像某些恶趣味的男人一样，利用触感装置来跟纸片人圈叉吧？可是现在条件不是苛刻了很多吗？

    不过他本就是开发者，不定给自己留了后门呢？

    女人不满地盯着楼彦掌心里的人，冷嗤了一声，就算是触感装置，能有真人来得爽？

    ————

    一行人玩到了深夜，后面来的几个女同事都喝醉了，大家商量着把她们送回去。

    但是宛童却看到有个女人一直想往楼彦这边倒，嘴里还娇滴滴地指名要楼彦送她回去，其他男人自然心照不宣地将楼彦推了出来。

    楼彦低眸看了眼掌心里脸气鼓鼓的女孩儿，直接拒绝了，“我忙。”

    被拒绝了三次的女人，心中冒火，但是却不能从假装醉酒的状态出来。

    看着楼彦和同室友的三人离开的身影，女人又莫名有些解气，今晚楼彦肯定会出丑的！

    回到公寓后，秦阳他们直接躺下就昏睡过去了。

    楼彦没有怎么喝酒，所以还给他们每个人喂了一颗醒酒药，才去了浴室。

    浴室的水温偏冷，但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奇怪。

    他倏地关掉水，双手撑在灰色墙壁上，呼吸有些急促。

    短短几秒钟，他就确定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喝下了助兴的药。

    餐吧里多的是兜售这些药的人，他很少去，而且没有防备，所以就中招了。

    宛宛的屋。

    宛童试了几身新的衣服，然后看着被她放到了角落的那些，待会儿要让楼彦清理掉才行，否则衣服都放不下了。

    听到外面的水声停了，她有些好奇，开了摄像头。

    一来就看到楼彦放大的俊脸，额头的碎发结成了缕，还在滴水，冷白的皮肤上更是沾着水珠。

    他洗完了吗？

    好像有点不对，他眼神怎么好像没有焦点，脸颊好像也开始微微泛红了。

    不过，他没有唤她，直接握着光脑就走出了浴室。

    她从屋出来，到了光脑桌面。

    一声关门的声音后，宛童等着楼彦将她投影出来，但是他并没有。

    “楼彦？”她唤了一声，“你怎么了？”

    “宛宛，我要睡了。”楼彦躺在了床上，手掌压着光脑，嗓音有些嘶哑，像是清刚醒来的那种意识模糊的沙哑。

    “好，晚安~”宛童下意识回了一句。

    “宛宛，晚安。”虽然有点难熬，但是他之前也误吃过这种药，睡一觉就过去了……

    空气开始变得安静了。

    宛童试着想从投影中出来，但是楼彦设置了一道程序，阻止了她自动投影。

    她总感觉楼彦有些不对劲儿，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尸尸，我的躯体生成得怎么样了？】

    【已经生成60%，童童可以提前使用，但是躯体不稳定，维持不了很久。】

    【那足够了，我就出来看他一下。】

    宛童兴奋了起来。

    一道光圈浮现在床边，一点点往下移，光圈中央便出现了一道女孩儿的身影。

    肌肤如血，浅栗色的长发一直散落到臀后，遮挡住了曲线优美的背部，但是……

    宛童低头看了眼自己，马上拉起了楼彦的一件衬衫，将自己盖了个严实，她竟然是光着的！

    但是，她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舒服地叹了口气，她好久没有这种真实的触觉了，她低头看向床上躺着的楼彦，他紧紧闭着眼眸，额头冒着冷汗，竟然没有听到她的动静，难道是睡了过去？

    她踩了上床，在他身旁跪了下来，手搭在他手臂上，轻轻推了一下，“楼彦，你是不是生病了？”

    楼彦缓缓睁开眼眸，因为抵抗药效的缘故，他耳边仿佛有什么东西轰隆作响。

    模糊的视线里，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娇颜。

    “宛宛……”她怎么出来了？

    他身体对她是渴望的，可是他却也深知，她不会有属于人类的生理需求，就算她会答应跟他做，她也只是为了满足他的需求而已。

    他不喜欢那样的感觉。

    他或许就不该利用触感装置去接触她，那么他就不会有后来那些贪婪的念头。

    宛童很快反应过来，他是被人下药了，药效可能不大，应该很快会好。

    不过他傻傻躺着，任由欲、望膨胀，也不动手解决，他是不是傻啊？

    “楼彦，我扶你去洗个冷水澡？”她提议着。

    她这躯体还没完全生成，恐怕也禁不起折腾啊。

    楼彦没听清楚她在什么，他感觉自己在做梦。

    对了，宛宛出不来，没有他开开关，她出不来。

    他在做梦。

    他一只手挡在了额头前，深深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然后伸手将身旁的女孩拉到了自己身上，从指缝里透出的视线，落在了那纯白的衬衫上，是他的衬衫。

    他翻了一下身，将她翻在了自己身躯下，伸手抱住。

    想听衬衫撕裂的声音。

    “嘶啦……”一声，缓慢至极。

    想听她的呼吸。

    他将头侧靠下来，俊脸轻埋在她颈侧，手掌还按在了她心口处。

    宛童呆呆看着天花板，嘴微微张着，一时没从他狂放的动作中回过神来。

    “楼——”她才想话，却马上被男人的薄唇堵住了声音。

    再后来，宛童几乎没有自己的想法了，只感觉自己躺在水中，被暖流轻轻包围着，恨不得也能融入其中，随着暖流摆动。楼彦眼眸一直闭着，像是在梦游一般，时而克制，时而粗暴，不过最终还是一点一点将她吃了。

    楼彦猛地惊醒，从床上起身，额头的冷汗沿着他的眉骨，落入眼眸，几滴滑下高挺的鼻梁，低落在他身上的薄被上，落下一个深色的印子。

    7:07。

    他目光从光脑屏幕上移开，手掌抹了一把汗，身上黏糊糊的，让他很不舒服。

    他掀开身上的被子，动作却僵了下来。

    一床狼藉。

    他身上，没有穿衣服。

    他压着几块白色碎布，像是……他的白衬衫。

    床边的地板上，散落着他的睡衣，还有被撕烂的白衬衫。

    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嘴里快速喊了一声，“宛宛。”

    他记得自己昨晚迷糊间做了什么，宛宛真的出来过了？他会不会伤害到她？

    不对，他触感装置没开，投影也设置了开关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