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狐狸的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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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冉让在哪!带我去见冉让!”

    墨黎拼命追赶那黑衣男子,一边追一边喊,也顾不得那人是否听得懂狐狸叫,是否知道她和冉让的关系,她只想再见冉让一面。她的心中有许多问题,想要当面问一问他!

    眼看那人要离开,墨黎情急之下飞扑过去,一口叼住了他的袖袍,那人毫不留情地将她甩开。墨黎被重重甩在了树干上,疼得再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等下别走!冉让在哪告诉我他在哪!”她不甘心地叫着那人,声音都在颤抖。

    他走回她跟前,蹲下身,玄龟面具之后一双眼睛流露出冰冷的光泽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为什么将我变成这样!”她痛苦地问他,那人只冷冷注视着她,不知是否听懂了她的话,他缓缓凑到墨黎耳畔,随即,她便听到那低沉阴郁的声音,淡淡开口:“殿下托在下转告姑娘,殿下与姑娘已经缘尽,还望姑娘今后不再纠缠。姑娘若重恩义,便好好照料邦下,也算是还令下对姑娘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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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黎猛然惊醒,心跳得厉害。最近几日她反复做着这个梦,梦中她总是拼命地追逐那日的人,可梦中人却一次次重复着同样的话。

    那个带着玄龟面具的男子自称是华胥七皇子的护卫,他称冉让为华胥七皇子,他还,冉让不想再同她纠缠

    冷风袭过,墨黎慢慢从地上爬起,仰头望着苍茫夜空,心底透出丝丝凉意来。

    星辰划过夜空,冷月铺洒了一地,茫茫地之间,她突然感觉自己成了无处可依的一叶浮萍,随波逐流,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前所未有的疲惫席卷而来,她摇摇晃晃地朝前走去。

    皓月之下,一抹白影倚坐在璧园那颗古槐的枝杈上,一身宽大白袍洁白如雪,上无半缕点缀花纹,穿在那人身上却无丝毫寒酸单调之感,远远看去倒像极寒之地的圣雪。

    滕六和怜指站在树下,仰头望着白夜,气氛有些凝重。

    发生了何事

    墨黎将烦绪压下,朝那边跑过去。

    自那日之后,墨黎便自主留在了白夜身边,白夜身体时好时坏,墨黎日日精心照料,按时喂水喂药,自打知道白夜已经一千三百年不识肉味,墨黎更是顿顿都将滕六碗里的红烧肉偷来,一块一块地咬下来,细细地送到白夜嘴里。

    这是她亏欠白夜的,也是她要还给冉让的。

    寂静的夜传来白夜那独有的浅淡声音。他斜倚在枝丫之上,身姿轻盈,银色发丝铺洒在夜空中,宛若一只振翅的白蝶。

    “白夜,你不可再任性胡来,你的身体再经受不住如此打击了!”滕六正色对树上的白夜嘱咐,“你且记着,这世间万物都伤不了你,唯有冉崇礼修炼的镇魂曲能轻而易举要你性命,上次交时他的镇魂已练至第五重,若是下次再见,最好掉头就跑!”

    白夜眼睛盯着不远处一簇蒲公英出神,神情永远恹恹的,看不出他是否真在听滕六话。似是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来,一双宝红色的双眸如摄魂的鬼魅般,落在了墨黎身上。她不由僵在那里,只这么呆呆仰头望着他,他的嘴角衔着一抹浅笑,姿态洒脱,逍遥自在,像是一幅画。

    白夜朝她伸出,声音淡淡的:“过来。”

    在认识白夜之前,墨黎根本想象不到,有人能将每个字都得如此清淡,白夜的身上有着一种世间万物都与自己无关的漠然之态。

    墨黎实在不喜欢白夜如茨态度,像是遭了魔怔,盯着那双红眸,跑过去采下他方才注视的那簇蒲公英,叼着它爬上古槐,轻巧地踩着枝丫坐到他膝上。

    她很想告诉他,这世间,只要有她墨黎在一日,他白夜便不是与世隔绝!

    白夜盯着墨黎口中的蒲公英,伸出,那毓秀般修长好看的指轻一碰叶柄,蒲公英的花絮便随风纷纷扬扬没入月色。

    宝红色的双眸中滑过一抹惊色,白夜又朝卧在自己膝上的狐狸看了一眼。那狐狸立即又跑过去叼来一串槐花,往他掌心贴了贴。

    这是第一次吧

    白夜微微叹息一声,深吸了一口气,感叹:“许久不曾闻到这槐树花的味道,原来我竟忘了它如此香甜。”

    白夜正要揉一揉墨黎的头,可他的还未触碰到她便突然凭空虚了,只剩洁白的衣袖,悬在半空。

    墨黎自是一愣,继而就听到树下怜指惊恐地喊了一声:“少主!”

    白夜却是神态如常,看着自己这只凭空消失的,运足灵力,待重新显露出来才放到墨黎头顶,戏谑一笑:“整整一千三百年,这世间于我来,也不过镜花水月,我触不到一草一木、一人一物,如今这世上还能证明我存在的,只有这么一只狐狸了。”

    怜指不禁哽咽,想要话,却终究没能出一个字来。滕六目光中隐有痛苦之色,喉结上下翻动几次,这才稳住了声音:“时间所剩不多了,我们这就动身,去寻你的真身!”

    真身?白夜还有真身?在何处!

    墨黎盯着树下的滕六,却听到怜指问他:“当年君上害怕少主真身被毁,亲自将它封印,我们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线索,如今又如何能”

    “怜指,你不觉得此次冉崇礼心急了些吗?”

    怜指愣住,缓缓答道:“如此来他的镇魂只练到第五重便急匆匆携十万精锐兵团前来讨伐少主,那夜也是一副不惜代价的姿态,看起来确实有些心急。”

    滕六点头:“不仅如此,看得出他并未彻底冲破第五重的镇魂大关,却在战斗中强行冲关,这只能明一件事!”

    怜指诧异:“何事?”

    “我真身上的封印——松动了。”白夜轻飘飘的声音从树上传来。他淡然望着上一轮皓月,目光所及透着几分苍凉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