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皇权特许

    剑鞘擦着纪行面庞杀了过去，而后在地上的石板上撞得粉碎。纪行忽地抽出双刀，只听当的一声！一人一剑被纪行右一刀抽飞！又是一人冲来！纪行重刀当头劈下，那人横剑便挡，却只见火花乱喷，那人的剑都被斩弯了！那人见剑弯了，略微错愕。瞅着这个破绽，纪行轻刀闪电般向上一撩，那八品高已经被他断了生。

    此时的老黄虽然气势不同凡响，可是却一直没有动。他对纪行低声道，“两个人脖子上都有一个十字淡淡烙印。”

    纪行道，“十开盟。”

    老黄应道，“是。”

    另一个八品高见纪行厉害，没有擅自动。纪行不慌不忙，见其不上来骚扰，便扶着双刀往皇宫走。他现在胸口的伤有开裂的迹象，出招不能大开大合。刚刚奋力毙杀一人也是为了杀鸡儆猴。

    纪行没有选择从那条大道走。今天十开盟摆明了是要他的命，那些大臣家族不准就会出恶心他。但是路更难走。他们经过一条巷时，突然从墙上窜出来两道飞爪。纪行抽出轻刀将其崩开，重刀随即便拔出来向上格挡。果然又来一剑！

    他被那一剑斩得后退两步，以此卸去力道，免得伤上加伤。

    刚刚那八品高果然没有放弃！

    齐帝听到这里的时候，“你经过的那条巷叫什么？”

    纪行道，“臣不记得，只知道那边临近曹昂之的府邸。”

    齐帝示意纪行继续。

    那八品高见纪行挡下来他以为的必杀一击，略微错愕。但是进了这条巷子，想要出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纪行疾步冲过去，双刀快若闪电，将那八品高打得节节败退。他虽然身上有伤，但是胜在气长。很快那八品高气力不支，肌肉开始颤抖起来。

    纪行瞅着这个空档贴得更紧了，最终那八品高被他一刀扎进胸膛，眼见是活不长了。

    随后他抬头巷子尽头出现两个人，皆蒙面。老黄道，“后边有十几个人，带着神弩，我自保有余，不一定能全部给你挡下来。”

    纪行道，“能挡多少挡多少。”

    随后巷子尽头那两个人一左一右杀了过来！

    巷子长二十丈。那两人距离纪行不过十丈，却在睁眼眨眼间便到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九品高！

    纪行知道这时候不能和老黄离得太近，不然老黄没那么多时间为他挡住后边那么多的弓弩，“前辈，你退三丈。”

    老黄不用纪行也开始往弓弩那边走去了。一他今天不是来和人玩命的，虽然没必要去和那十几个人厮杀。二他若是离得纪行太远，可能会中调虎离山计。

    两个九品高的压力瞬间便压到了纪行头上。三人奋力厮杀在一起，墙皮被刮了一层又一层，不过三十息的时间，三尺厚的墙竟然被刮出了五丈长，两尺深的槽！

    老黄将那弩箭至少挡了九成，纪行反应快，也躲过去了遗漏的九成，可是还是有两支箭咬住了他的大腿。但是老黄却对纪行竖起了大拇指，因为他重伤了一个九品高，两个人都被他逼得只能退却。

    往后的路一直如此。

    从北城到南城再到皇宫，十里路。纪行一共遇到八个八品高，十二个九品高。所谓七品高只配躲在远处激发弓弩和暗器。可谓天下为攻，虽万人吾往矣！

    纪行道，“便是如此。”

    齐帝这才明白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已经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纪行道，“待臣养好伤，便去江湖看一看，一年便归。”

    齐帝想了想，最后道，“洪公公。”

    洪老太监走过来，“陛下。”

    齐帝道，“借一借你的牌子，给高何以。”

    洪老太监笑道，“这本就是天家之物，何谈借之一。”着他就解下一块腰牌递给纪行。

    纪行本来不解，难道齐帝是要自己当太监，可是接过这腰牌之后却更不解了，因为这腰牌哪像是太监才能有的。

    齐帝道，“你要离开庙堂，朕准了，这块牌子你带上。你的武功很高，想来今天这件事传出去之后，全天下的武夫都不敢拿你怎么样，但是有的事这个牌子却能解决很多。”

    纪行道，“我可以为陛下做一些事。”

    齐帝想了会儿，“如果你哪天步入化境，你就帮朕找找季夏。”

    纪行点头，“找到之后怎么做？”

    齐帝没继续这个，“天下大势，变幻无常。一年后是朕登基二十年，你要记住。”

    纪行点头。

    二人聊了大概有一个时辰。这时候御医也给纪行包扎好了。重新穿上官服，纪行向齐帝告退。从皇宫出来时，他身边已经多了十个八品高。这自然是齐帝安排的。

    齐帝将御医为纪行乘血的盆端起来，凝实良久，“拿碗来，带水。”

    御医跟随齐帝二十多年，自然明白齐帝的意思。没多久一碗水就到了。齐帝从龙椅旁抽出一把剑，将自己指割破，滴血入碗中。御医赶紧过来为齐帝包扎。

    齐帝道，“洪公公，血！”

    洪老太监同样不敢怠慢。他知道这可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一件大事。整整十八年的迷，在今天就要揭开，饶是他为齐庭效力四代君王，仍然觉得意义十分重大。

    齐帝眼里甚至开始闪烁着帝王独有的光芒，那是对万世基业的渴望。倘若真是昙羽太子，他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个曾经的太子登上皇位！他等了多少会，暗中设了多少计谋，今天终于让他找到这个时！

    洪老太监当着齐帝的面，将那盆中纪行的血液滴落了一滴到碗中。

    两滴血井水不犯河水。

    齐帝面色呆滞，缓了许久，叹一口气，可是眼里的愤怒如同熊熊烈火！正当他要骂开的时候，洪老太监刺耳的尖叫一声，“陛下！是龙血！”

    齐帝再看，只见两滴血不知为何竟然已经开始打起了转！随后两滴血根本无需人为搅动，自己便合在了一起！

    太医不敢看，只是依旧为齐帝包扎伤口。齐帝哈哈大笑，“果然！果然！”

    随后他道，“应天府即日开始，新设一官职，名为应天司命！只许应天府知晓！高何以，赐你应天司命一职，你可知其权力？”

    纪行摇摇头，“不知。”

    齐帝道，“皇权特许，先斩后奏，这便是应天司命！洪公公，你也记住了！”

    洪老太监见齐帝如此高兴，只是心道，“是，陛下。”

    纪行还不知道齐帝在皇宫做的这一切。即便他知道了，他也不会认为自己真的就是昙羽太子。因为他的身世他再清楚不过。他是因为何名椿而重生，自己的血液有什么奇效他自己也不清，或许和所有人都能相融。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助李诵筠完成权力交接。这个女人的厉害他是清楚的。加上现在有李玉州这个八品高捏在里，许多事都很好做。

    而他自己，就要去这江湖看一看那十开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了。

    他只有一年时间。这点时间对他来太短了。但是一年又很长，长到他足以跻身散人。一旦他到了这个境界，许多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他先是回了老宅，与李诵筠见了最后一面。而后在南城高府与高岐佑道了别，顺带见了见他那十几个弟兄。

    丰达荣早就习惯有纪行在背后的日子，因此十分想不通纪行为什么不再做官，“大人，咱们当官当得好好的，你干嘛要走？”

    纪行道，“怜儿的事不能这么算了。但是她的死不是你们能招惹得起的，这个事只能我一个人去。”

    丰达荣知道现在的纪行要做什么已经不是他们能拦得住的了。前一天一人对敌了几乎是全天下四分之一的高，单凭个人勇武，纪行已经能被载入史册。而且不管纪行他要去做什么事，现在他们都不奇怪。假如他们有了这样高的武功，他们也想这么干。

    “李诵筠是个奇女子，见她如见我。”这是纪行给他们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他去了一趟公主府，嘱托了一番瓶儿便离去了。

    离开后的纪行先是一路南下。他要回寒台。寒台那里是他生活过十几年的家，高寒士也是他所牵挂过的人，自然要见一见。另外，高寒士还有许多可以教他的。

    高岐佑静坐在院子里，高关生陪在他旁边。他叹一口气，“京城又要安静下来了。”

    高关生道，“父亲，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可以这样潇洒。”

    高岐佑道，“和黄焕一样，和季夏一样。旁人看着潇洒罢了。”

    高关生疑惑道，“黄焕？”

    高岐佑道，“曾经的剑圣，是季夏的师傅。”

    高关生摇摇头，“我怎么没听过。”

    此时在院子一角的老黄只是咧嘴笑笑。一个人的地位到了一定程度，或许都会像纪行这样，独自一人到江湖走上一遭。他们会看到真相，但是谁也不准他们归来后还会不会记得曾经踏足江湖时自己想要做的那些事。

    齐帝丝毫没有疑心纪行。放心大胆地让他走，这点与齐帝之于季夏不一样。因为齐帝相信纪行是昙羽太子，深信不疑。他一直都觉得这是高寒士的一个神仙局，把所有意料不到的事都聚在一起，逼出所有幕后的人跳出来，而后高寒士躲在暗处便能将其一打尽。

    只有见过深渊的人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让他可怕的东西。然而只有见过深渊之下藏着什么的人，才会真正从心底里感到畏惧。

    在二十年前，高寒士就是这个深渊。世上所有离奇的事似乎都与这个人有关。直到现在，这个狸猫换太子的偷天换日的段，仍然与高寒士有关。齐帝不是不信任高寒士，而是因为高寒士的段可以略过时间的限制。他在几十年前布置的棋子，恐怕在几十年后仍然有用。这是他的恐怖之处。也是所有人惧怕之处。

    只是现在这个深渊似乎在齐国又多了一个，那便是纪行。二十三岁的年纪，十里路，几乎走遍了所有高一生也走不完的路途。那些蒙着面的高哪怕只要有一个摘下面具，恐怕都会另已经没有人的江湖颤抖三分。

    只是可惜现在这个江湖就像是一匹被阉割掉的短腿马。人们津津乐道地谈论着那一场要被他们传颂几代人的大战，却不知道这场大战之后有着怎样复杂的权谋之争。

    很快谣言四起，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根本不可能有这样强大武力。随后聪明的江湖人士竟然扒出来了跟在纪行背后的老黄的消息。有人猜测真正对付那一群绝顶高的人根本不是纪行，而是纪行身后的那个老头子。

    有那老头五六十岁的，这算靠谱的。还有的老头子已经八十岁了，这还不算离谱。真正离谱的是老黄已经有三百岁了，是真正的老神仙。这个老神仙就是保护高家数百年的家神，一旦高家出现了灭族之危，这个老神仙就会跳出来。

    老黄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就已经被这些捧上了神位。倘若被他知道了，恐怕也只是嬉皮笑脸地一句：这帮孙子！

    纪行本来以为自己带着双刀实在太招摇，不准会被人认出来。可是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是多虑了。因为要是论这个世上有什么跑得最快，那一定就是谣言了。有关他双刀砍得十几个九品高节节败退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天下。

    甚至有的人自己见过，而且他就搬了个马扎，坐在墙头看着这些绝世高打架。这些人也因为自己“见过”这场大战，在江湖上被人所尊敬。但是也因此掀起来一个潮流，那就是现在的江湖上已经不兴佩剑，而是人人腰佩双刀了！

    所以纪行见到大家都带着双刀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了茫茫人海中不足人道的一粒沙。如此倒也省了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