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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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帝斜了他一眼,“你的是哪一件事啊?还是你觉得这两件事,就是一回事啊?”

    宋谨言没有想到高岐佑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自己却成了陛下的出气筒,“陛下,两件事都要查清楚了才能做决定啊!”

    齐帝挥挥,示意他站起来,“今天真是一场好戏!满朝文武,竟然都只会推卸责任!”

    随后他斜眼看了一眼高岐佑,“高大人,高何以如今怎样了?怎的不见他到殿上来?”

    高岐佑赶紧道,“那孩子被炸药所惊,现在正在府内修养。”

    齐帝猛地站起来,大骂一通,“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修养?滇西如此大的事,他还是武官,竟敢不来上朝!派人把他给我拖过来!”

    高岐佑急道,“陛下,他现在还不能来?”

    齐帝察觉到异常,“哦?朕不是听高何以无恙吗?”

    高岐佑明显有些为难道,“本来是无恙”

    谭季户此时站出来道,“可惜他心头被他的侍女扎了一刀,是吧高大人?”他是言官之首,从上朝开始对高岐佑的弹劾就没停下过。

    高岐佑没法反驳,实话纪行救是救活了,可是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和这孩子相处的时间已经不短,知道纪行从来不把伤当伤,只要还有一口气,纪行似乎都表现得像没有受一点伤的模样。而且纪行醒来之后的诡异表现,让他哪怕知道纪行还活着,也不敢妄下定论这孩子能真的一点事没有。

    谭季户冷笑道,“怕不是高大人推举你那侄子,就是为了谋害于我大齐之人才吧!”

    高岐佑当即反唇相讥,“我会算计的我的亲侄子吗?谭大人你这是何意?莫非是找不到借口了?”

    谭季户道,“我只信我眼前所看见的!我这里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是打从汗青刺杀高何以一案时,你屡次进宫,最后是不是那刑徒汗青活了下来?正是不巧,他刚刚到滇西,滇西八百人就全军覆没!那可是八百人啊!就算是八百个馒头也要啃上一天,那滇西八百军竟然不到半天就没了!”

    他越发咄咄逼人,“高大人,且不滇西,只此次。你极力向陛下举荐高何以去空明坊,最后人去了,却不知道是不是活着回来的!恐怕高何以已经是凶多吉少!高大人,莫非你是因为高寒士高先生,才要对他长子下!”

    高岐佑冷笑一声,“我与高寒士乃是胞兄胞弟,我缘何要加害于他的儿子!你这话真是站不住脚!”

    谭季户没等高岐佑完就抢道,“我的话站不住脚?请问这两次大事中,竟然都和高大人有关系,且都和异族有关系,高大人又想,如何自辨!”他扭转过头,“陛下,依微臣所见,这高岐佑定然是有不臣之心!他是通敌叛国啊!”

    高岐佑赶紧向齐帝自辨,“陛下,微臣对大齐忠心耿耿数十年,天下皆知!陛下,臣绝无二心啊!”

    可是齐帝听了那言官谭季户的话之后,看向高岐佑的眼神却有些奇怪了。他没有赞同或者反驳其中任何一位,“你们有事瞒着朕?”

    高岐佑赶紧跪在地上,“陛下,臣绝对没有任何一件事有丝毫欺瞒!”

    齐帝摆摆,“朕知道你对大齐忠心耿耿,”他转向谭季户,“你认为高大人对大齐忠心耿耿吗?”

    谭季户一时语塞,正要话,齐帝突然声音拔高了八个度,“朕问你认为高大人对大齐可忠心!?”

    谭季户结结巴巴答道,“高大人对大齐忠心与否,这不是微臣肉眼能看清的,只是陛下,这高岐佑所做的事却不像是忠心啊!”

    齐帝冷冷一笑,“朕问的是你认为,谭大人,你认为高大人可忠心?”

    谭季户脑门上一凉,赶紧道,“微臣以为高大人确实通敌叛国,何谈忠心!”

    齐帝点点头,“好,很好。假若案子查明了,高大人与这两件大案无关,谭大人便是妖言惑众,应株连九族。假若高大人确实通敌叛国,高家便也株连九族。”

    谭季户登时眼皮子一跳,赶紧道,“陛下”

    齐帝道,“有关高大人的案子,到这里就算可以交给应天府来办了,谭大人再多一句话,就是心中有虚假。”

    谭季户赶紧闭嘴。

    齐帝一直怀疑纪行是昙羽太子。他知道纪行武功极高,就算是再厉害的刺客,也没有把握在京城能刺杀成功。所以他对京城这次的变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异族竟然用了炸药。

    做成炸药所需的硝石,齐庭律法写明了的不能一次购买超过一斤,除非是军方购买。但是昨夜这么大的动静,别能把人炸死了,就算是墙也能炸塌了。应天府的眼线的纪行最后被人带回了府上,齐帝本来以为纪行无事。可是今天来看,似乎那孩子真的有了事。

    他今天对高岐佑和谭季户俩人都出来株连九族的大刑,实在让群臣不解,想不通为何齐帝发出来这么大的脾气。那谭季户自己知道自己没有证据,一听会株连九族,也是再硬的腰板也有点伸不直了。

    “高大人,先把高何以带过来吧。”齐帝沉闷地道。

    高岐佑为难道,“陛下,何以昨夜受了极重的伤,心口的确是被人扎了一刀。现在只能静养,万万不能挪动。”

    齐帝道,“他若是死了,你们都有罪。”

    他这句话得轻巧,可是满朝文武愣是没有一个敢吭声的,霎时间大殿之内落针可闻。有关那个传言,似乎在今天终于得到了证实。倘若不是昙羽太子,缘何陛下要对一个臣子如此关照?

    正在这时,大殿之外一个太监急慌慌跑到大殿门口。洪老太监拦下他,“什么事?”

    太监道,“高大人来了!”

    洪老太监脸上堆起了笑,“里边儿正谈这孩子呢,快,跟我一起去请高大人。”

    很快洪老太监见到了纪行,不禁点点头,笑道,“是昨夜高大人吃了苦,没想到今日容光焕发,这哪里像受了伤的样子。高大人,来,随我入殿。”

    此时纪行传得十分精神,只是脸上有点儿擦伤,不过无伤大雅。没一会儿齐帝便收到纪行请见的消息,他赶紧道,“快将他带过来!”

    纪行便这样从殿外一步一步走到殿内。所有大臣都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没想到此子竟然还活蹦乱跳,不了是心口被扎了一刀吗?

    纪行单膝跪下,行了一礼,“臣,叩见陛下!”

    怜焦急地看着纪行,随后她看到方才高处那阁楼的人影似乎正在看她。她心中那焦急越来越盛,最后她终于跌跌撞撞冲向纪行。

    此时那些身着异装的人见自己族内无敌的战神死了,都像是泄了七分气力。顿时数百人被十几个人打得节节败退,紧接着他们便开始被纪行那十几个人单方面的屠杀。这十几个人原本就都至少是六品的高,若非要保护怜和合安,也不至于这么被动。此时这数百人丢了士气,他们这十几个人可就绝不会下留情了!

    怜拖着纪行,将纪行安置在墙边。

    纪行闭着眼睛,“怜儿,我现在伤很重,不能看东西,你做我的眼睛。”

    他得十分平静,仿佛怜做他的眼睛这件事,似乎本该如此。怜哭着,抚摸着纪行的面庞,“公子,我刚刚都我们下辈子再去看一看江湖了。到时候我就做你的眼睛,替你看遍这世间。”

    纪行喃喃道,“世界这么大,你怎么看得完。”

    怜回头看向那高处,随后回过头看着纪行,伸出。

    豫潜他们正在奋力厮杀,他们要复仇,他们要将这些人赶尽杀绝,一个不留。因为一个不留就是纪行的风格。纪行从来没有教过他们要对敌人心慈软。同时纪行这边有怜照顾,他们一点也不担心。

    可是纪行闷哼一声,他无力地抬起臂,而后又垂了下去。

    怜泣不成声,抬起刚刚将匕首插进纪行胸膛的,上全是鲜血。她无力地哭喊,“公子,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纪行缓缓睁开眼,血红的眸子里全是不解。

    怜心如刀绞,脸上全是眼泪,好像胸膛上插着刀的人不是纪行而是她,“公子从你进高府我就该做这件事了!我从来不是高府的使唤丫头!我是个我是个刺客!公子,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你!我们要去看江湖,我早就给你过了,不要再管这些事,你斗不过他们的!”

    她心疼地看着自己亲扎进纪行胸膛的匕首,哭得不成人样,“李诵筠姐姐怀疑我是没有错的她早就知道我不是这么简单了。只是因为你,只是因为你,她不愿意让你难过,所以没有给你这件事。她早就查过我,我以为她给你了,她为什么没有提醒你啊!”

    她再也不出来话,只是在几个呼吸间,她就像是变了个人。整个人变得冷厉而神秘,似乎她一开始就不是那个可怜楚楚的姑娘,而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刺客。她亲了亲纪行的额头,“公子,愿你平平安安,一生无怨无恨。我走了。”

    她在纪行腋下,心脏旁边,还有迷走神经这三处倾尽全力各猛击一次,而后起身,身形瘦得如同一把锋锐的利剑,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了这黑夜里。与她一起消失的,还有那高处阁楼之上的人影。

    这个时候两个壮硕如牛般的力士拉着一架马车正在往这边冲,这两个力士是高岐佑的私藏。这两个力士看起来也是经过了一番大战,身上还有血迹,等他们冲到了纪行这边时,他们停下来,将纪行搬上马车。

    可是其中一个力士发现了不对劲,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看向纪行那十几个人,粗沉的嗓音犹如洪钟怒吼道,“你们全都要死!高何以被人刺杀了!”

    豫潜哈哈大笑,把地上那昂藏大汉的尸首举起来,“被刺杀的人已经倒在这里了!”

    那力士大喊,“他心脏上面被人扎了一把匕首!你!们!全!都!有!罪!”

    豫潜笑不出来了。他们所有人都不再屠杀,而是冲到了纪行这边。等他们看到纪行心脏那儿插着的匕首之后,所有人都只觉五雷轰地,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

    白云观那边。

    丰达荣带着两个孩子一路狂奔,终于到了他与游笠等人约好的地点。此地快马已经备好,正当他们上马逃离此地时,却见一骑由远处奔腾而来。丰达荣只看到那一骑快得有些不寻常,不一会儿就快要到他们眼前。

    马背上的男人身着异装,腰间挎剑,满身的血气。只是丰达荣怀中的两个孩子见了此人不停地大喊,“大叔!大叔!”

    丰达荣道,“阁下便是那八品剑吧?”

    马背上的男人压根没有正眼瞧他,只是道,“最多还有一刻钟就会有高来捉我,我劝你把那两个孩子早点儿交给我,否则你们三个都会死在这里。”

    最令他担心的那件事,那个被他一造出来的女魔头柳娥,现在不知去向,也不知道她在谋划着什么。未知的永远是最恐怖的,这女人要是头脑发热回来将他一剑杀了,他找谁理去?这件事怕是连自己父亲高寒士都算不到。

    游焕之的变化也令他心忧。许多事因为自己下的人不够用不得不搁置起来,丰达荣啊丰达荣,你到底什么时候来?要知道那不知名剑客搞不准就会在哪一天来刺杀他,他又没有分身,托天宝合安一齐去办这个事,哪怕加上游笠豫潜,他也不觉得靠谱。

    那一夜他可不光察觉到季夏一人,暗中可是还有其他高。按理来八品高不可能,没有哪个八品高会这么无聊去照看两个孩儿,但是他不清暗中的人是六品还是七品。即便是来几个六品好,他也不能保证天宝合安不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