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三章 卖萌,过关
不仅如此,他还将本就惨不忍睹的脸色又憋出了三分苦相再加三分哭相,进屋之后看似要行礼,结果身子一动就歪坐在了地上,开口见礼也没扯什么陛下娘娘的,直接就是“不肖弟子柳轻侯见过老师,师母”
武惠妃接受过臣子的拜见,一年到头也不断接受进宫命妇们的拜见,但被人喊着师娘拜见这才仅仅第二遭;关键是无论那些大臣还是命妇们来拜见时无不谨肃端庄的不得了,何曾有过像柳轻侯这样狼狈,乃至惫赖的。
碰上这样从没见过的赖货,再瞅瞅他那着实是惨兮兮的鬼样子,武惠妃心中并没生出什么同情,反倒是想笑,唇角一勾之间水汪汪的眼睛看向玄宗,“三郎,你民间那些开私塾的老师们遇到闯祸的弟子是不是也是这种情景?”
此言一出,柳轻侯当即在心底给武惠妃连点了三十二个大头赞,他这番做派乃至见礼时那样称呼的目的就是想将事情的处理引导到严师劣徒的范围,惠妃娘娘这一问堪称神助攻,这个女人很聪明啊!
“哪个老师碰上这样的学生都得活活气死”,李三口中着,顺抄起面前几上一叠厚厚的奏折就扔了过来。
就凭柳轻侯长期跟柳寒光和朱大可周旋的经验,原本完全可以避开。但他身子愣是动都没动,他不敢!
“好好瞅瞅,这些都是弹劾你的,这才仅仅一天,当真是闻所未闻,你可真是给朝廷长脸,给朕长大脸了”
一沓子奏章砸在身上,柳轻侯除了开口认错之外别的一句话都没,他深知这个时侯很要命,在李三儿怒火发泄完之前那是做多错多,多更错多。
扔完奏章还不过瘾,李三儿里拎着柳轻侯昨天请裴耀卿代呈的折子下了地,抡起折子就往柳轻侯身上招呼,边打边道:“堂堂状元却在跨马夸街的时侯当街向一个贱籍女子求婚,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嗯?
你前天才来宫里认座师,认师娘,昨天就做出这样的事来,你不要脸面,朕要不要,惠妃要不要?你个荒唐不经的混账行子,朕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薄薄的一本折子打在身上能有多疼?何况柳轻侯还以俯首帖耳认罪的姿势把头给护住了。但问题是这时侯一点反应没有也不成,这就跟家长打孩子一样,骂你的时侯不能回嘴,但打你的时侯无论如何得给点儿反应,要不他会越打越气。
既然有志于长寿,那就不能不深明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柳轻侯一边挨着折子打,一边伸就抱住了李三的腿,“我给老师、师娘丢脸了,我错了啊啊啊啊,门生死不足惜,只求老师万万不要气着身子,再这么打下去,老师可就连唯一的学生都没有了啊啊,师娘就劝劝”
眼前的场景真是前所未见,前所未见哪!谁能想到前天看着还是文质彬彬的状元郎竟然还有这一面,武惠妃还没来得及劝,先已忍不住的失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玄宗也就打不下去了,又在柳轻侯屁股上踹了一脚后气喘吁吁的回到七宝床上,及其坐定,就连自己都觉得刚才的行为实在是反常的很,也太有失九五之尊的体面。
骂也骂了,揍也揍了,最关键的是在骂和揍的时侯并没有宣布处分决定,柳轻侯一边卖着惨一边心底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关十有**算是过了。
李三儿坐定喘了好几口,又喝了一碗不知什么味道的茶汤饮子后九五之尊的气度就又回来了,“今日早朝上朕已周知众臣,现在你也听好了。朕是天子,天子无私亲,又何来门生之?自今而后‘天子门生’这四字休再提起,否则,朕必将严惩不贷”
金晃晃“天子门生”的招牌才扛了一天就被收回去了,不过柳轻侯听到这话心里却轻松了不少,看来自己的感觉没错,这次的事情的确算是过了,仰仗的还是李三帮忙背的锅。
今天朝会中这么一宣布,等于天子自己变相认了错,那些弹劾的岂能再咬住不放?若然如此,那可就是跟天子陛下过不去了。
不过李三儿反应也快,仅仅才一天哪,天子门生就被废了。瞅瞅人这甩锅的速度!
柳轻侯做满脸悲痛状,坚定的遵旨之余,口中几近于哽咽着门生不肖,天子无私阿,陛下不能有门生诚为正理。但在弟子心中老师、师娘却永远是老师、师娘,尤其是捅了这么大个篓子后,更是不能不感念两位的恩情。
言至此处,柳轻侯把一嘴牙咬了又咬,最终还是出了那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民谚,完,自己身上都乱起鸡皮疙瘩,麻的发颤。
因是早就做过心里建设和充足的心理准备,所以柳轻侯这番话的是情真意切,煞是动人。
李三儿听完虽然未置可否,脸上表情总算好了一点儿,“你莫要以为此次的事情就这样了了。朕随后还有差使给你,若是办得好,昨日之事就一笔勾销,若是再把差使给办砸了,你就等着两罪并罚”
事情完,李三儿摆摆就把柳轻侯给轰出去了,愣是一个座儿,一口茶汤都没给。
目睹柳轻侯一瘸一拐的蹒跚着远去,武惠妃抿嘴笑了笑,“三郎身为天子也这么多年了,似这惫赖货般有趣的臣子倒还是第一个见,看他今天的样子,竟是真把三郎你当老师,把臣妾当师娘了”
李三闻言“哼”了一声,“毕竟还是年纪太,所以才会肆意妄为。由他观之,以后这取状元还是得老成些好。
若非念着他年幼且对朕与爱妃还有几分赤子之心,加之尚有几分才华,朕今天岂能这般轻饶了他?想朕乃抚有万方的堂堂天子,今天却在朝会上给他背起了黑锅,哼,荒唐!”
此言一出武惠妃愈发笑的灿烂,李三儿看看她,再想想今天关乎柳轻侯的一切,自己嘴角也忍不住翘了翘,妖孽!
过了一会儿,李三蓦然想及一事刚才竟是忘了交代,遂就将此事交给了武惠妃,她如今主掌着六宫,臣子的婚姻之事倒也算当管。
柳轻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宫城、皇城的,当他终于爬上老朱驾驭的轩车时,全身每一块骨头似乎都在呻吟。不过心情却是极好,一个空头招牌换一场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浪漫到死的求婚,值!
好男儿轻千金而重一诺,对九丫头的承诺,哥做到了!
他这个样子回到家,柳宅少不得又是一番折腾。晚饭后,在外晃荡了一天的朱大可带回消息,言因柳轻侯没参加今天的雁塔题名,引发流言纷纷,法虽然不一,但总体的结论却是一样:
状元郎要倒大霉了!
已经过关的柳轻侯听到这话,不过“嗤”的一声冷笑而已,李三儿以天子之尊帮哥把锅背了,且也在哥身上撒了气,那还有谁能让哥倒霉?想看我的笑话,且是得等,等到死。
“那昨天之事市井间是怎么议论的?”
朱大可一听柳轻侯问到这个,当即眉飞色舞起来,大拇指翘贼高,“百姓们自然是津津乐道,都夸你是重情重义呢,尤其是平康坊,啧啧,简直都传疯了,都无花僧实是奇男子、真汉子、伟哥哥,都喊着从良就从状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