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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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时过午,

    含元殿外。

    高大墩台,龙尾道设三条坡、平相间的道路,二层殿基造就了含元之气势宏伟,因着重檐庑殿顶建筑,殿身面阔十一间、进深四间,四周加一圈深一间的廊,形成面阔十三间、深六间的下檐。

    含元殿居高临下,双翼张开欲展翅高飞,气势宏大。

    而在这举行重要典礼的庄严场所,如今万人列于殿下广场,最重要空出一大块,冲天的烟火乌烟瘴气,让那些本有些松下心的臣子瑟瑟发抖。

    身披铠甲手拿刀刃的禁卫军虎视眈眈的瞪着这些贪官污吏,恨不得生食其肉、活吸其血,被如此对待的臣子们,不少是氏族大家子弟,虽然顶级家族被扑灭了,连根拔起,族中千人嫡亲血脉被买的买,阉的阉。

    可不少的桀骜不驯的家伙不服从管教,还拿出一副“天大地大我家最大”的嘴脸,如此还不足为死掉,最是可恶催促着萧天子纳妾娶妃,恨不得萧天子的儿子有他们家的血脉。

    任何破坏他和阿福感情的人都要被杀死!

    “陛下到——”声音被一个又一个的阉奴传出老远,直到那声音传到每一位大臣的耳朵里。

    万人朝拜,那是何等的气派!

    萧天子牵着夏长福的手缓慢的从含元殿正殿往下走,他看着跪倒一地的臣子,冷笑不已。贪墨了他的国库,牵扯了边关生死,这就是国家大义,他们不得不死,而且必须死的惨烈!

    身后的补上

    她摇着合欢扇漫不经心的扫视殿下的乌压压一片,因着三省六部的出现,品级的不同,朝服也区分了颜色,如今按照高低官位排列下去,颜色统一如此也不是那么的累眼。

    只是偌大皇宫就仅仅这些大臣偷了国库金钱了吗?

    未必,后宫有她查处还好些,没有那些个百文金蛋的出现,可国库前朝,她伸手不到的地方,难免疏忽,而且是必须要有的疏忽。

    “你捉住了看守国库的吏?”

    萧天子立马察觉出了她话里的深意,顺着往下问,“那些奴才难不成也偷了钱?”

    为何不?

    她来到围栏前,白石所制,摸上去微热不凉。

    看着叩谢皇恩的大臣一个个起身,眼看向日渐西落的骄阳,伸手胖乎乎的五指,红色的蔻丹越发的夺人眼球。

    “你可知馆?那些吏是家传的行当,守护着国库,每日往那□□花塞些金定,你又不能一个个扒开了去看,日积月累如此大的财富就被他们吞了去,前朝就是如此,难不成今个就能避免了?”

    “我们的国库确实没有。”

    何等奇事!

    不等夏长福询问,萧天子就自个透露了老底。

    “我有事无事就爱去国库数金钱,顺手就搬回了私库……”到最后萧天子也是无了声,国库空虚,私库也没钱,他一直就混着来装。

    她转身瞧见他脸上的尴尬,有些无语又有些心疼,穷的有事没事就数钱的皇帝也是没谁了。大婚没钱还要去偷偷摸摸搬人家的私库,想必国库也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而私库,萧天子的私库设定在太极宫的密室里,无人能进入,可想而知可以搬走的金钱,也确实少。

    而据她所知,萧天子的私库也没多少家当。

    贪钱无底线的吏遇上了穷到只能数钱的皇帝,内心也是很绝望的吧?

    “除此之外,你捉了何人?”她的手轻轻的搭在白石栏杆上,微凉的透入心底有些冷,她动动手指踩着木屐的脚,微微抬起活动了一番。

    萧天子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了阿福,眼见着她冷着了,就靠近搂住她,低头与她附耳密语。

    “是各地的刺史,多半是些富饶之地的县官之流。”

    她眼睛一转,殿下最靠近他们的是尚书令王石,其后是左右射仆,而谢环、司巡则埋没在人群之中不见踪影。

    司马礼倒是显眼,毕竟是武将一派的先锋人物了。

    “你想借机杀鸡儆猴?”

    她的脸微微往左转,白皙的肌肤滑嫩柔软,蹭过他绯红的唇,留下了脂粉之气,有些难受。他含住她的耳垂,含糊不清的应答,眼很是清明冷漠的俯视着殿下的蝼蚁。

    这些人就是他福朝的大臣,不少还是他朝堂的中流砥柱,可贪污腐败就是拔不出来的毒刺,那些已经造成的伤害又该如何清算?

    “这些人你就算轻轻拿起又简单放下?”

    她的眼轻轻撇过四处的景色,也没什么好看头,虽气势却是磅礴犹如君临天下,她又不贪恋权利,对这些让人疯狂的摸不着的气势之流,无好感。

    光是杀鸡儆猴,可不像是拿得出来的东西,想必这别开生面的午大朝,定然是有所图谋!

    “知我者,阿福也。”

    萧天子笑着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不易察觉,漠然勾勒冷硬的五官轮廓,蓝色的眼因为主人的笑意而像天空一样的美好。

    “押送犯人上来!”

    禁卫军统领撕心裂肺的声音回转在殿下,之后一个接着一个的禁卫军都要上这样一句,气势就这么的来了,不少知道内情的大臣已经头冒冷汗,几乎昏厥。

    犯人压了上来,还是个熟面孔。

    为何熟悉?许是因着建安富饶,而他的税却上纳的最少?

    “这人是建安刺史吧?”

    “阿福可晓得了这是何人检举?”

    她摇头故作不知。

    他笑笑容里满是苦涩,还有些愤慨,他低声清脆而故意压低的嗓子,让她有些受不住的胡思乱想。

    “司巡,司谢氏之夫君,另一人是谢环,他们从建安弄来的贪污名单,偌大的上等州,上至刺史长吏司马,下至县令县正等人,我朝最低贪污不超60金,无一人幸免。偌大的建安没一个干净之人,这全杀了头我就没人可用了。”

    夏长福闭眼细听内监照本宣科,念叨着圣旨,禁卫军统领大声回吼一句,接二连三的声音此起彼伏,空气了开始扩散开来的恐惧,几乎变成了实质。

    建安因着富商颇多,又是氏族的聚集之地,是故下派之人均是萧天子精挑细选,甚至不乏先皇为陛下挑选的辅国良将,可无一人幸免,这话太过狠辣了。

    全盘否定了萧天子之前的良苦用心。

    被伤了心还被了脸,他怎么能不悲愤交加?

    “暗卫的名单呢?”

    萧天子搂紧阿福,低声了句,“没错。”

    她冷笑,近乎嘲讽的看着下面瑟瑟发抖有之、正经严肃有之、哭天抢地亦有之的大臣,冷漠的脸庞,高高在上的俯视,她拉过萧天子,让他直视他的臣子。

    右手食指缓慢的在身前划出一个半圆,冷漠的面容精致而高贵冷艳。

    她 ,“你眼下的所有,假若不能跟上你的步伐,就杀掉吧。恩科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你可以名正言顺的挑选出符合你心意的臣子,而不是受制于人,阿天,你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你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你的王土!”所以放恣些。

    “会被骂。”

    他难得茫然,面对最亲近的人,在含元殿之前,他俯视着殿下的大臣,着最不能诉的话。

    她笑,笑容灿烂精致的脸,红润的唇妩媚动人的眼,她伸手波涛汹涌越发凸现,拉扯他的袖子,眼底流动着的却是嘲讽之类的情绪,夹杂着浅淡的无奈与宠溺。

    “百姓才是王朝的根本,你抄了家没了士族,掌握着天下命脉,顺风亭不是在承天门外开的红红火火吗?建安也弄个,把那些贪官的罪证撒出去,弄些钱创办民学,这可不是官学,是皇朝开设的有教无类、不分男女。”

    夏长福的多,萧天子深思片刻,加速了他嗜杀之路的展开,而萧天子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大开杀戒,由血腥气装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

    他笑着俯视着殿下排排跪的阶下囚,无半分往日的温柔似水,他的手指轻轻的勾起,招来禁军统领。

    他笑得漫不经心,,“全砍了。”

    压抑不住语气里的血腥气。

    禁卫军统领失神跟着重复了三遍。

    笑着这话的皇帝陛下……好恐怖!禁卫军统领低下头掩饰眼底的害怕,陛下比杀人万千的大将军还恐怖!

    在万人面前砍头,陛下恐怕是疯了吧?!

    尚书令王石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着高高在上的陛下,看不清楚他的模样,甚至听不真切陛下的话,可禁卫军距离他不远,他嗓门大又念叨了三遍。

    她红唇微启,白齿微露,淡淡的酒气飘散,手指轻轻敲击白石栏杆,满满的不怀好意,“砍?梳洗又或剥皮也比这便宜。”

    她的声音甜腻而华丽,刻意拉长之后,显得很刻薄。

    妖后!

    萧天子搂住夏长福挑眉,面容冰霜冷漠无情,这样总比白砍了更有威慑力。

    “按照皇后的,剥皮挂在承天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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