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下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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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君”沂王扫视了躺在榻上,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的惠侧君,心里也有些替他难过,但这并不是她纵着他性子的理由,“咱们先出去吧,惠侧君也需要休息”

    本来就一肚子火的赵常君,见女儿从头到尾地维护着那个贱人,不把梓沄和肚子里的孩子当回事,也不禁对女儿动了怒:“行了!你能不为那个贱人保驾护航不行吗?他不仅不关心你的后嗣问题,还如此猖狂地想要谋害你的女嗣!睿儿,你不是个傻子呀,你怎么会在这么关键重要的事情上犯糊涂?冯氏这个贱人,分明是要害得你断女绝孙,如今又害得梓沄险些产,连苏氏的孩子也流掉了。这个贱人这么可恶可怕又可恨,你还在护着他什么?你是不是要气死父君才甘心?”

    沂王也知道这个时候,毕竟是沂王君冯氏理亏。见自家父君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不由得劝慰道:“父君息怒啊,身子要紧。臣女的意思是,梓沄刚动了胎气需要休息,不如咱们父女俩先去外头话,再研究一下此事的疑点。父君不觉得这件事情太蹊跷了吗?”

    闻言,赵常君才算是平息了一些怒气,还算睿儿心里想着梓沄和孩子。那个贱人他定然会收拾,但也不能打扰了梓沄休息:“梓沄,你先好好歇着,心肚子里的孩子。你放心,有本君在,”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信地道,“谁也不会欺负了你去。这件事情本君答应你,一定会替你出气可好?”

    一番话得惠侧君更加泪眼汪汪、楚楚可怜:“君上你放心,贱侍一定会养好身子,一定会找会到宫里给君上请安的。”

    赵常君温和地看着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再次道:“好好休息。”

    “嗯!”

    惠侧君很快应承了赵常君的话,于是赵常君和沂王安心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出了惠侧君的院子以后,赵常君就立即嚷嚷着,要去宰了冯氏这个贱人。虽然今天惠侧君的胎暂且是给保住了,可是苏氏的胎没了,梓沄也吓得要死。他既然应承了梓沄会给他做主,便一定不会放过冯氏。

    “父君”

    赵常君听到女儿叫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因为她每次喊他父君的时候,绝大部分情况都是为了要替冯氏那个贱人求情,所以现在赵常君看女儿也越来越不顺眼。

    “别叫我!睿儿,你是不是还要替那个贱人话?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肯替梓沄做主,本君就一头撞死在你沂王府上,看你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天底下千千万万的大凤女民。”

    听了这话,沂王无奈一笑,继续道:“父君你误会了,臣女开口不是为了替王君求情,而是要还王君一个清白。还有,虽然苏氏怀的是个男孩,但臣女也有责任,找出幕后真正的黑,替他和孩子报仇。此外,这也是最好的安慰惠侧君之法。”

    赵常君虽然心眼不坏,没有真正要去害谁的想法,但是心思单纯容易遭人利用。她目前大概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情是,赵常君和惠侧君都不傻,也不是感觉不到这件事情另有隐情。

    只不过为了能够扳倒冯王君,他们现在是什么段都要拿出来试一试,连自己孩子和孙女的仇都可以坐视不理,连未出生的孩子,都已然成为了他们公婿家,争夺关注与宠爱的工具!

    这一点她绝不能容忍!

    “这件事情还有什么可调查的,很明显是冯氏那个贱人干的。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本君,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谋害本君的孙女,本君今日岂能饶过他?睿儿,你心里若是还顾念着梓沄的一点好,就把冯氏那个贱人给废了,赶回郎家。并且将梓沄扶正,让他安安心心地养胎,将来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大胖丫头,你好不好?”

    见赵常君执迷不悟,沂王只从口中问了一句话:“父君究竟是真的想替惠侧君报仇,还是只想要惠氏得到王君的位置,把现任的冯王君赶下台来?”

    “你,你什么?睿儿你是不是疯了?你居然这样编排父君,你怎么可以这样”赵常君见女儿问出这种话来,又开始要发飙。

    这一次,沂王却没有让他得逞,而且很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面色肃然:“父君!你明知道臣女和王君二人,虽不像靖王和靖王君柳氏那样鹣鲽情深,可我们妻夫之间也一直是相敬如宾的。虽然王君成亲这一年多来,没有给臣女添丁进口,但是他也没有平常夫郎那样的善妒之心,不让臣女去找其她男子生养。况且父君硬往臣女府里塞了整整四个侧君、八名侍君,父君你知道外头的人是怎样议论臣女的吗?臣女虽然没有母皇那样的不近男色,但也不是饥渴至此的女人。父君,你这样逼迫臣女妻夫二人,臣女和王君都忍了。现在苏氏产一事分明是被有心之人陷害,而且父君和惠侧君也不会不知道,那个陷害他和苏侍君的人一定不是王君,定然还逍遥法外。父君却不肯去追究这份过错,还要硬生生将此事赖到王君的头上怪罪他。父君,你可真心是疼着臣女和惠氏腹中骨肉的?”

    赵常君听完这一席话,有些瞠目结舌的,被女儿这番软硬兼施的责问惊呆了。这时候反倒是沂王殿下占了上风,赵常君的蛮横无理,让他在这场较量中已然输给了女儿。

    他眼神有些不安地看着女儿,低声唤着女儿的名:“睿儿”

    闻言,沂王苦笑了一声。或许,她此生最大的悲剧,不是成为庆宣帝的皇女,而是成为眼前这个男子的女儿吧。

    顿了顿,沂王又道:“父君,即便是臣女如你所愿废了冯氏,没有母皇的敕命下达,臣女不仅废不成王君,还会受到母皇的惩罚。平常人家的男子如果未犯七出之条,官府尚且不准妻夫二人脱离关系,况且臣女和王君是皇室之人?而且退一万步,如父君所愿母皇同意臣女将冯氏给废了,也不见得母皇就能够认定惠侧君为正王君。侍不及夫的道理父君不会不懂,惠侧君的身份地位,怕是够不上王君的位置。即便是没了冯氏,母皇也会给臣女安排别的张氏李氏刘氏,父君怎么就知道,母皇一定会同意臣女,让惠侧君成为正王君?”

    这些实话一开,赵常君本来趾高气昂的模样,瞬间像一只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

    枉他苦心积虑为了梓沄的未来谋划,难道他的煞费苦心都是一切浮云吗?梓沄这孩子当真这般命苦,做不得正王君的位置?

    想着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舒服,急忙闭上眼睛按着太阳穴,往后退了两步。

    沂王见状,脸上有一些震惊之色,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住了他的身子:“父君,你没事吧?”

    赵常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正满目担忧地凝视着他的女儿,一句话也没有出来,便又晕厥在了女儿的怀里。

    沂王大惊,连声唤道:“父君!父君!来人啊,快来人——”

    赵常君浩浩荡荡、气势拉风地来到沂王府,探望动了胎气的沂王侧君惠氏。不知道怎么的探视完了,出来以后便觉得人不舒服,晕倒在了女儿的怀里,立即又被送返皇宫惜春殿。

    沂王君冯氏虽然心里也为赵常君的康健情况担忧,但对于他没能来找自己的茬也非常庆幸。毕竟谁也不欢迎一个,每时每刻处处想的都是施计陷害自己的男子。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公公,是自己妻主的亲父。

    “君上的情况怎么样了,可是醒过来了?”

    虽然心里庆幸他没能过来伤害自己,动嘴些难听的话,辱骂他是一只不会下蛋的公鸡,但是他也没有理由表现得很高兴的样子。

    沂王眉宇间有些忧愁,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回答道:“太医是一时受了些刺激,加上先前自尽,所以体力不支,这才会晕厥过去。父君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太医大概晚上的时候会清醒,本王晚点再进宫去探望。”

    冯王君嗯了一声,颔首道:“那殿下,要贱侍随行吗?”

    她摇了摇头,音色里含着一丝疲惫:“算了,你今天也被折腾得够呛了,早些歇着吧。”

    听了这话,冯王君又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接着抿了抿唇,凝视着她挺拔如竹的身躯,又开口问道:“那殿下是相信,此事不是贱侍所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