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
这件事情在前朝引起了轩然大波,得知庆宣帝要拿马家开刀的消息,和马家原本就不甚交好的家族,纷纷退避出这场战争,她们可不想被陛下当成肥肉宰了吃。
与此同时,昔日靠皇贵君地位撑持、暴发户将军出身的马家乱成一团。在马家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庆宣帝如此降罪于马家,就是要提前收拾燕王的信号。之前一连加封两个一品虚衔给燕王的事情并没有让燕王的地位发生逆转,庆宣帝的最终目的还是要端了马家,逼燕王狗急跳墙!
得知这件事情是靖王姐妹干的之后,马青筠愤怒不已:“我这就去宰了她们——”
“回来!”马兰潇呵斥住妹妹,“你这样莽撞地冲出去,别还没杀了她们,就被那些王府护卫乱刀砍死了!你给我冷静一点,冲动是可以解决事情的办法吗?”
被姐姐斥责之后,马青筠虽然停住了脚步,但整个人却更加怒火冲天了,她回过头来看着对方:“难道就任由她们这样胡作非为吗?马兰潇,你我冲动,那你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那两姐妹是存了心,想让我们马氏一族覆灭。只要我马庆芷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放过她们!”
看妹妹这般冲动,马兰潇叹了一口气,上前对她道:“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她们岂会不安排好人员对付你?二妹,你不是孩子了,凡事都要多考虑一些。”
听了这话,马庆芷更加愤怒,直接将怒火烧到了自家人的身上:“我怎么没有多考虑了,马兰潇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也是在外这么多年了,我做得不比你差,你凭什么我还是孩子?”
她不欲与妹妹争执,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二妹,我不是你不行,只是你的性子太冲动了。这件事情是陛下要对付马家,最终目的是要毁去燕王的势力,我们无能为力。能够做的,最多是弃车保帅罢了。”
“弃什么弃,你要弃了马家的哪个人保你自己?你还有没有良心——”
没等她完,便听到一个声音传到这边来:“筠儿!”
她抬头一看,分明是一身素服却神情威严的母亲,只是母亲这个时候眉宇间散发着一丝忧愁。
马家姐妹急忙行礼:“女儿给母亲请安。”
马家主颔首,看了一眼二女儿:“这件事,我和你大姐会想出处理办法来的,你就不要瞎掺和给我们添乱了。我已经让昆军师过来了,让她和你好生谈谈这件事情的经过。老身即便是保不住整个马家,也不会让人损到你一根毫毛,下去。”
马青筠还要不服,看到母亲越发威严的神色,只好从命:“女儿告退了。”
待二女儿离开以后,马家主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大女儿:“潇儿,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闻言,马兰潇拱答道:“回母亲,女儿以前就预料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或许便是马家的下场。女儿在很久以前就想过对策,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我们就只能保住二妹。只要二妹活着,付出再多的代价我都愿意。”
马氏一族是一个靠马皇贵君和燕王地位起家的暴发户,表明上得好听,马家有多么多么好。但只有在私底下时,自己才清楚,马家真正能够撑起门户的人,只有马家主和嫡长女马兰潇。如果她们不在了,那马家就算是真正的完了。那些想要动马家脑筋的人,只要得到她们母女二人的性命,也就什么都不需要做了。
马家主似乎没有惜自己性命的表现,只是问着女儿:“筠儿那般待你,你真的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你二妹一命?”
马兰潇笑道:“母亲这话不觉得问得多余了吗?二妹成不了大事,她日即便是失去了马氏一族的威风,只要对方不是冲着赶尽杀绝的态度,也不会要了她的性命。只要二妹活着,我们马家的嫡脉能保住,那我就虽死无憾了。”
马家主看着女儿:“但愿筠儿会知道你的苦衷,领你这份情。”
靖王颍王那姐妹俩,虽然被庆宣帝一直维护着,皇帝也可以借助她们二人之除掉马家,但是不会赶尽杀绝。马家能够支撑门户的是马家主母女,如果她们采用赶尽杀绝的方式对待马家,那么马氏一族的余部也会狗急跳墙,联合燕王一起对付她们。毕竟庆宣帝给马家定的罪名是行刺靖王,而不是谋逆,所以马家的余部、祖籍的老祖宗都不会受到牵连。
燕王失去马家母女虽然不能接受,可事情摆在眼前她无法抵赖,除非她愿意供出自己的翎羽卫。即便是燕王供出鸣羽卫,也会导致元气大伤,鸣羽卫是她最后的保命符,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即便是马家,也没有这个资本让她轻易丢失。
而马家只要不是被皇帝所忌惮的大将、外戚的双重身份,那么也就不存在庆宣帝想一锅端了马家。只要牺牲掉马家主母女二人,能够保住的岂止是一个嫡女马青筠,还有成百上千的马家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马氏一族风声鹤唳,人心惶惶,都在思考指不定哪天,皇帝就下旨来马家抄家了。甚至有些仆从已经开始收拾细软逃跑,她们可不想成为马家覆灭的刀下鬼!马家主没有阻止她们的行为,只是让管家去府里各处统计想要离开的人,然后去账房给她们结算工钱。这让众人感激之余,也有考虑留下来誓死效忠的人。但是头上悬着的刀迟迟没有落地,还是让她们感到惶恐。
自从马家主的寿宴之后,庆宣帝以各种理由,相继解除了相关要职。此时的马家可以已经没有能力,能够与皇权相抗衡。而此事虽然把燕王牵连其中,但毕竟只是单纯被牵连而已。只要这件事情她不犯浑搅进来,这一泼脏水就淋不到她燕王殿下身上去,而燕王也不会这么傻乎乎的为马家做什么。燕王她自己也在靖王去灵州以后,受到了各种处罚,所能够支撑的三军大权已经摇摇欲坠!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管马家的事呢?
韩霆粤陪终日郁郁寡欢的凌阳帝卿出来游玩。东市上,她想尽一切办法逗这个娇蛮的皇子开心,可最后也没买到几样能够让他喜欢的商品。他是皇子,从什么稀奇的玩意儿都见惯了,而且心情又不好,自然更加不会对这里感兴趣了。
韩霆粤见状,看了一眼前面的酒肆:“要不我们去前面那家酒肆坐坐歇歇脚,你也逛累了吧?”
“嗯。”凌阳帝卿一脸憔悴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昔日那个后宫霸王的模样。
古代酒类的度数很低,这家开在东市上的酒肆,是整个东京城最大的酒肆场。生意做大了,自然来来往往的客人也就很多。什么烧酒、煮酒、青酒、绿蚁新酿、梅子酒、葡萄酒各种果酒应有尽有。店铺做大客人多了,那就涉及到一个扩建问题,要给众多顾客一个可以容纳的地方。于是这里扩建了整整三间铺面,连同楼上三层,一共是九层,规模之宏大可以想象得到。
韩霆粤平素出来办事,是比较爱点烧酒与煮酒的,适合豪放派的女子喝。但是她现在带着皇子,就点了一壶梅子酒。凌阳帝卿吵闹着要试试葡萄酒,拗不过他只好让店家上了。
葡萄酒上来以后,凌阳帝卿二话不就开干,就差没有抱着酒坛子开喝了。
韩霆粤见状劝道:“帝卿,这里好歹在宫外,这些外面的东西,还是少进一些毕竟好。”她们此刻在三楼靠里的一间雅间里,所以韩霆粤话也不用那么顾及。
凌阳帝卿却不愿意听从她的话,冷哼道:“不就是喝壶酒吗?你韩家大姐是不是不愿意给本皇子出这个酒钱,我让我皇姐还给你就是了!”
“朦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韩霆粤急忙跟他解释,“你是未出阁的皇子,即便是订了婚,可毕竟还没有真正成亲。这里又是集市上,若是喝出个万一来”
凌阳帝卿放下酒觞,眼泪汪汪地看着对方:“连你也要嫌弃我!”
韩霆粤见他被惹哭了,有些不知所措:“我没有你别哭啊”
凌阳帝卿怒了:“本皇子你有你就是有,你敢反驳?”
韩霆粤只好迁就他:“好好好,帝卿什么就是什么。但是这酒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会醉过去,皇贵君若是知道——”
没扥她完,凌阳帝卿便反驳道:“父君知道了又怎么了?他凭什么管我,你又凭什么管我?本皇子想喝就喝,想干嘛就干嘛!”
韩霆粤只好依从着他:“行,陛下也管不得帝卿。你快先坐下,心摔倒。”她话音未落,便看到凌阳帝卿两眼一闭,直接身子一歪,往下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