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到了
“知秋大总管”颍王知道自己叫不回她,转而叫怒气发泄到庆宣帝身上,“你还是不是我母皇!你为什么要这样整我,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好过?你先是去中伤皇姐,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害得皇姐为了向我澄清误会,差一点就死掉了。现在又来害青扬,你到底要做什么?非得众叛亲离了才高兴吗?她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被你所记恨吗?我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你的皇位,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多事,伤害我最在乎的人?我不要皇位也不要那么多后眷,非得让我的孩子像你的所有女儿一样,拼个你死我活,你看着才开心吗?”
面对彻底爆发的颍王,庆宣帝依旧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只是苍白的双唇颤抖着,身子止不住的痉挛。她甚至捂住了自己的胃部,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而此刻沉浸在洪荒爆发力里的颍王,却对此视而不见。或者换句话,她现在根本没精力注意别的事。她只知道她的生活,快要被这个口口声声爱她的母皇给搅乱了,她整个人都快被她给逼疯了!
“是因为我,你才要这样对付她们的是吧?是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如果你做这一切的原因真的是因为我的话,我求你停吧!我不需要你为了我,伤害我最在乎的两个亲人。我真的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打着爱女儿的名义,去伤害她最爱的人?是不是你看着我痛苦你会开心、你会好过点?如果是这样,那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好不好——”
她只是把这句话给出来了,行为上还没有付诸于行动,甚至思想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已经看到勉强扶住御案撑持身体的庆宣帝,身子猛地一阵抽搐,“噗”地一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接着面部朝下“砰”一声倒在了御案下。
颍王顿时惊呆了,她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庆宣帝会突然间倒下?她急忙着急地奔过去将她扶起来,唤道:“母皇!母皇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醒醒啊!”她着急得不知所措,用以前听过的方法按着她的人中,同时朝外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知秋大总管你快回来!母皇不行了——”
还没彻底走远的知秋,依稀听见颍王的呼救声。联系到庆宣帝如今的病况,由不得多思虑,急忙折返回紫宸殿。果然见到庆宣帝倚靠在颍王怀里,早已不省人事,而颍王按着她的人中穴,着急得不知所措。
知秋见她完全一副傻掉的样子,急忙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颍王殿下?陛下她——”
颍王的仍然摁着庆宣帝的人中,心疼地擦拭着她刚才因为吐血,而留在唇边的血迹,差点就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跟母皇生气,我应该跟她好好的!知秋大总管,母皇刚才吐血然后晕倒了,你快宣太医来看看!我不知道她会被我气成这样,如果我知道母皇会气成这样,我不会那些该死的混账话的!”
知秋知道先前她们吵得那么凶,是可能引发庆宣帝病情加重的。现在也只有请太医来替陛下诊治,才知道具体情况,便道:“奴婢这就派人去请太医过来为陛下诊治,还请颍王殿下先将陛下移到内殿里。”
“嗯!”颍王满心愧疚。她先前和皇姐起了那么大的争执,差点害死了皇姐,现在母皇又因为她的缘故气成这样。是不是她真的天生就是祸害精,所有爱她的人都不会活得舒心顺畅?
她将庆宣帝扶到了紫宸殿的内殿中,这里和勤政殿一样,作为皇帝的办公场所,殿内都有一个寝殿,作为皇帝的休息之地。虽然也有床榻,但是平时庆宣帝都是略坐片刻,便出来继续接见大臣。在勤政殿批奏折时便休息一刻钟,几乎不会有用到床榻的地方,但是今天颍王看着榻上躺着那么爱她的母皇,恨不得抽死自己。如果母皇不是真的爱她,怎么会把自己气成这样?
她跪在榻前,拉着庆宣帝的悲凉地哭诉:“母皇,我错了,我不该那么不孝惹你生那么大的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了,我知道了,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你让我娶谁我就娶谁,哪怕夫侍挤满颍王府的后院,我都答应你你不要吓我,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当方岚邺赶到紫宸殿的时候,颍王已经在那里跪了两刻钟了,哭得不成人形。
知秋上前低声道:“颍王殿下,方太医到了,请让方太医替陛下诊治。”
闻言,她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拉着方岚邺的激动地喊道:“方太医,你快救救母皇!母皇她吐血了,你快救救她!”
方岚邺对这位颍王殿下已经见惯不怪了,她应承地笑道:“请颍王殿下放心,待微臣给陛下诊脉救治过后,陛下一定会很快清醒过来的。现在请颍王殿下在外面稍作等待,微臣救治的时候,不希望被旁人和旁边的事情所打扰,那样会延误病人的治疗。”
听了这话,颍王连连点头。方太医是母皇最信任的太医,只要母皇能够醒过来,她什么就是什么,她全听她的:“好好好,我不耽搁你也不打扰你诊治,我出去等着,那你救醒母皇以后要马上过来通知我。”
“唯。”
颍王最后愧疚地看了庆宣帝一眼,然后到正殿里等候,知秋也一并跟着她出来了。她坐在紫宸殿上御座的台阶上,无力地看着庆宣帝身边的老人,唤道:“知秋大总管”
知秋应声道:“颍王殿下。”
“你是我是不是很坏很自私?为什么爱我的人,都会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为什么我越是希望她们都好好的,她们就越是不得安宁?”
知秋淡淡道:“这大概就是每个人的宿命吧,冥冥中自有天意。”
颍王看着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吗?如果没有我,母皇就不会去伤害皇姐、伤害青扬。如果不是因为我,母皇不会为我操这么多心,最后还被我气成这样,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言罢,把头埋在捧着的双里。
知秋没有再多言。她知道有些东西,必须要让眼前的这个女子单独去承受,别人是没办法帮到她的。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方岚邺从内殿里走出来。见状颍王急忙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方太医怎么样?母皇她怎么样了?”
方岚邺拱道:“回王殿,微臣方才已经给陛下施过针了,陛下的情况暂时已经稳住,但是切莫让她再受刺激。”
闻言,颍王急忙点点头,不迭地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让母皇情绪波动了。”
“微臣替陛下开了张方子,”方岚邺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来,递给知秋,“还望大总管派个人去御药房取药,给陛下煎服。”
颍王想抢过那张方子:“我看看——”
结果被知秋抢先一步接过去:“谢方太医,奴婢这就派人去御药房拿药。”
“哎!”
本来颍王还想叫住她,让她把方子给自己过目一遍,谁知道刚迈出一步就被方岚邺拦下了:“颍王殿下不是,等陛下醒了就通知殿下的吗?陛下已经醒过来了,颍王殿下可以进去看望陛下了。”
到这个,颍王顿时把想看知秋那张方子的事情抛之脑后,她激动道:“对对对,我都差点忘了,那我进去看母皇了啊。”言罢急切地奔向内殿。
方岚邺看着那个急促的身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母皇”颍王到了内殿,立即奔到庆宣帝身边,跪在了榻前,“对不起,都是臣女不好,臣女不应该让母皇生气。那些男子我都要,母皇你让我娶谁我就娶谁,你不要生气”
此时的庆宣帝也褪去了方才的威严,悲凉地看着她:“朕疼你才想让你早些开枝散叶,如果朕不在了你这个样子下去该怎么办呢”
“母皇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不该那样对你你让我纳哪个男子为侧君,我就马上让他住进颍王府后院,我都听你的”
“吏部尚书刘家的儿子不错,琴棋书画什么都会,朕瞧着也喜欢。你让他成为你的侧王君,以后也好掌握吏部”
颍王不迭地点头:“好好好,我都听母皇的,我回去就到吏部尚书府跟刘尚书去,我一定把他纳为侧君。只要母皇喜欢,我纳多少个侧君都行!”
庆宣帝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欣慰地看着她。
颍王握住她的接着道:“母皇,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赶紧好起来。九儿已经没有父君了,不能再失去母皇”
“好,朕乏了,想躺会儿,你先回去吧。”庆宣帝和蔼地看着她,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