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我是你师傅
昨儿还信誓旦旦地互不相干,今儿就贴上来,可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吴又轻以为牛红就是朱主任的自个领导,见着牛红走进办公室,她跟着也进去。
“周司跟你提起过我吧。”
突然提起周司,吴又轻有些莫名其妙的,女人若是突然些不着边的话,多半是有所暗示。
吴又轻仔细一琢磨,隐隐想起来,眼前这女的跟那日她在河边撞见跟周司在一起的有些相似,个头也是这么的。
人长的瘦白皙的,扎两条辫子,脸,眼儿也,常话的就是家碧玉的。
“提起,当然提起过,牛统计跟周师傅简直是天生一对啊。”
就是这牛红矮了些,站在一八几的周司身边估计都不到他肩膀。
不过跟她有屁关系,她只要把马屁拍好不被人穿鞋就行,现在她只需要钱,让孙瑞萍过上安稳日子。
“是不是天生一对也轮不上你来评价,你既然知道我们的关系,就该有分寸,这制衣厂这么多车间,偏偏来这,你”
牛红话没完,办公室外头有个女工人跑来:“牛统计,那断布要换刀片了,布都划拉勾丝了。”
断布出问题跟她牛红没什么关系,她就是负责做数据统计。
可天生就想出头,本来是个统计,结果她自己都当成主任秘书了,主任不在,她就把什么都揽身上来,过过领导的隐。
“周师傅不是都对你们统一培训,教你们怎么用了,怎么才不到几天过去又给忘了,这脑袋这么大,装的都是糊糊嘛。”
牛红边着边往外走,虽然语气很轻,但言辞还是犀利伤人,她走出办公室,回头又看吴又轻:
“你杵着干什么,你不是技术学徒嘛,器出问题,你看去啊。”
颐指气使的,让吴又轻可真不爽。
她攥着拳头,提醒自己,她是为人民币打工,不是为眼前这惹人憎嫌的女人。
二车间等同是个工厂,整套衣服从裁布到缝制成品都是在一个车间完成。
断布在后区最里面,总共有六台器,都是新进口的,周司上个礼拜才刚刚调试好投入生产。
换刀片是女工的事,也都培训过,但大都是学文化,器都是英文的,使用全靠记忆,可刀片又不经常换,早忘了怎么操作。
吴又轻跟在牛红身后过去,有七八个女工人围在断布台那,七嘴八舌地:“实在不行就继续剪刀呗,之前不都这么来。”
“你这剪一早上,指起泡都比不上那器划拉一下来的快。”
回头看到组长把牛红领来,又朝她围过来:“牛统计,你大学生呢,这英文都啥意思呢?”
牛红凑近看一眼,看不懂,她英文虽然也有学,但是也只是点日常对话的皮毛,看着明书的英文那就跟豆芽似的。
“这头被你们拆的七零八落的,我就算会英文也不会装啊,你当我是技术员呢。”
拉不下脸承认自己不会,牛红骂一声,扭头看吴又轻,想让她出洋相:“你来吧,你不是技术组招的学徒,多少有点底子吧?”
女工听吴又轻是技术组的,也就是以后跟周司后面的学徒,个个看她的眼神都是刺辣辣的。
周司的学徒经常换,但换的都是男的,突然招吴又轻这一女的,大家伙仿佛就觉得自家的米缸被一个外人掏空一样。
“她不是昨儿开拖拉拉沙那女的嘛,跟人睡学会开拖拉,这会是跟谁睡学的修器啊。”
人群中有张嘴先话,紧接着大伙七嘴八舌:“睡是睡了,我看修器怕还是没学来吧,不然当什么学徒呢。”
这个年代女人碰器,那就跟男人在家奶孩子一样,反人类,不合群。
吴又轻可不忙跟她们争辩逞什么口舌之快,她走到断布那把明书拿上。
虽然她对器也不通,但这又不是组装整个器,而是换个刀片而已,有明书总难不到她吧。
明书看一遍,螺丝刀拿上:“第一步芯轴先拆出来,拆底盘托,拧六角螺母,取出旧刀片”
吴又轻一边念着英文明书,一边操作。
围观的人群声音渐渐都静下去,只有她拧动螺丝的声音。
牛红还想借着这事羞辱吴又轻一番,让她在技术组待不下去,哪曾想这女还真是有点本事,看着又不像是蒙的,自愧不如,又心有不甘,甩着脸回自个办公室去。
周司正上班,看她怒气冲冲的也是觉奇怪,视线顺着看去,远远的就见后区断布那块围着人,走过去最先看到就是埋头在换刀片的吴又轻。
她泛黄的格子衫在一群灰色厂服的女工中尤为显眼,就站在断布前,短发从左边垂下遮住大半张脸,只看到挺巧的鼻尖,和紧紧抿着的唇瓣。
周司就站在人群外头,跟一群女工安静地看着她换刀片。
这个女人总是无时不刻让他觉得出乎意料。
吴又轻刀片换好,让女工先用废料先试试,看到器能准确切割才把名书跟螺丝刀收起来。
那些等着看吴又轻笑话的都落了空,对于这个格格不入的女人,没人能出什么夸奖的话,都埋头忙活自己的事去。
吴又轻擦擦,转身迎面看到的就是周司,他双环胸看着她,轻轻点头,像是夸奖。
真是冤家路窄。
吴又轻没理会,转身要去办公室找牛红,周司喊她:“见着师傅,你就这态度?”
师傅?什么师傅,还悟空呢。
吴又轻一琢磨,算是明白了,她真正的领导是周司,方才那些人她是什么技术员学徒,所以她要跟的人是周司!
昨天才的互不相干的,这脸打的也太疼了,早知道该跟郑医生问清楚工作的。
算了,眼下这种处境能有工作就不错,不能跟人民币过去。
吴又轻深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头,右下意识地把发丝捋耳朵后头去,嘴角扬起,笑的没有心肺:“师傅早,师傅请多多指教。”
她很认真冲着周司鞠躬,闹的他都有些无所适从,什么话也没,起步走在前头,往二楼去。
吴又轻咬牙切齿,只能跟着过去。
牛红从办公室的玻璃窗那直直盯着,中的草稿纸被撕的稀碎,她的眼神若是带伤害,跟在周司身后的吴又轻怕是已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