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整个铁板房都是放着各种老旧淘汰下来的器，左边隔出的屋子就是周司的办公室。

    三十来平方左右，办公桌摆在中央，左右两边的柜子堆满各种工具和拆下来的器零件，后面的玻璃柜子放着各种关于器书籍。大部分竟然还是英文的。

    周司走到办公桌那，抓起钢笔在本子那刷刷写着东西，撕下其中一页，转递给吴又轻：“去生活区打壶水回来，顺便把这些东西领回来。”

    “我是来当学徒，不是来跑腿的。”吴又轻回嘴，直接干脆。

    这若是真的开始跑腿，以后可真就成任人使唤的打杂工了。

    吴又轻不等他回嘴，继续道：“学徒，顾名思义就是学的相关的知识，而不是替你打水打饭的。”

    这伶牙俐齿的，让周司都有些回不上嘴，他呼一口气，看向吴又轻，下巴微微扬着：“那我凭什么就得教你呢？”

    “就凭这个。”吴又轻弯下身去，把周司办公桌上的书抓起来：“作为交换，你教我修理器，我帮你把这本书都翻译了。”

    她看周司桌子上摆着书，摆着草稿纸，又摆着字典的，明显翻译起来挺费劲的。

    周司看她五指夹着书举在自己跟前，心那一排磨出的水泡清晰可见，他把书抢过来丢回桌子上。

    “你有三天的考核期，得我签字才能算通过，否则你这三天就算是白干。”

    吴又轻瞬间怂了，她现在已经搬从家里出来，正是急着用钱的关头，若是三天考核不过丢了工作不，也浪费三天时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我这就去打热水，我最爱喝热水，热水能治百病。”她转身赶紧去找暖水壶，发现周司已经先拿在上。

    她伸要去接，周司没撒，只是瞥她一眼。

    “师傅。”她喊一声，声音软软的，尾音拉的很长。

    为了那点钱，她都不要脸地开始撒娇了。

    周司脸压着，表情怪怪的：“等我打水回来，最好能看见你真的翻译出点东西来，否则”

    他话没完，拎着暖水壶咚咚下楼去。

    若是吴又轻真的能帮他把书都翻译出来，那他简直是太省心了，他宁愿拆装一百台构造复杂的器，也不宁愿翻找字典去查那一串串的英文意思。

    牛红在楼下办公室竖着耳朵听楼上的动静，看着有下楼的脚步声，她引着脑袋看去，周司拎着暖水壶下来。

    她起身上前，挡着去路：“周师傅，你不是招了徒弟，怎么还亲自打水？”

    周司被她这么问，也觉得自己奇怪，他凭什么惯着吴又轻？因为她能帮她翻译资料，还是因为看到她心满是水泡。

    水壶都拎下来，总不能转身再回去，还不是得硬着头皮打水去。

    牛红被无视，心里的妒意翻卷，她转身蹬蹬上楼去，二楼的楼梯是铁皮搭建的，她穿着高跟鞋，踩的特别响。

    吴又轻只听的声音越来越近，抬头牛红就已经进来。

    牛红看着吴又轻就坐在周司的位置，仿佛就好像看到吴又轻上了周司的床一样，眼珠子急急鼓了起来。

    “你坐着偷什么清闲啊，楼下的布头都堆积如山了，赶紧下去打包起来。”

    吴又轻无动于衷，低头继续写她的东西：“我是技术科的，只归周组长管，有什么工作，你让他来安排我。”

    “你个临时工，还真当自己是颗葱了呢。”

    牛红在这二车间里可算是个领导，除了朱主任跟周司，其他人都得给她点面子，被吴又轻这么无视，气的汗毛都竖起，她冲过去拽起吴又轻往外拖。

    吴又轻甩着臂挣开，牛红怒急攻心扬着臂就朝吴又轻打来：“不要脸的东西，像只苍蝇似的，上哪都有你。”

    她要动，吴又轻可不怵，拧着她的腕往后掰去。

    牛红个头比她，明显就吃亏，那细细的胳膊使不上力气，被吴又轻拧的嗷嗷大叫。

    楼下的女工听着动静赶紧上来看，看到打起来了，就过来拦，周司的办公室乱成一片，慌乱中牛红搬着个缸朝吴又轻砸去。

    她躲不及，缸直直落在她脚指头上，痛的眼泪直直飙出来。

    动静太大，闹的保卫科的人都过来了，周正刚一看打架的是这俩女人，难为啊，都是周司的女人。

    按照规定，他还是得把两人带保卫科审讯去。

    牛红负气地走在前头，两条辫子被扯掉一条，脸不知是气的还是被打的，通红的吓人，牙关死死咬着。

    “这种临时工，不服从工作安排，态度恶劣，我们这些正式职工累个要死要活，她却翘着二郎腿享清闲，这种人不开除，我们这些职工咽不下这口气。”

    刚从二楼下来，牛红就先带头大义凌然地喊起来，人群里有不少想巴结牛红的都振着臂附和。

    牛红负责登记她们每日的产量，若是跟她不交好，以后她在自己产量上动脚那可吃亏。

    周司拎着热水壶回来，就见周正刚把吴又轻跟牛红带出来，身后还跟着二车间不少的职工，看着两人那模样，方才多半是打成一团了。

    吴又轻可真是变化大啊，都敢跟人打架了。

    周司把水壶塞其中一个职工上，上前拦着去路：“怎么回事？”

    “在你办公室打架呢。”周正刚开口，没详细，牛红就抢着道：“是她违抗命令，还动打人。”

    吴又轻可不吃亏，冷着声反驳：“你是生产组的，我是技术组的你凭什么命令我？”

    牛红转过身，逼向吴又轻，现在人多，都是向着她的，她可不怕：“你在办公室里偷闲，我找你下来做点事怎么了？工厂是大家的，你凭什么不做事也能领工钱。”

    周司不愿跟女人扯皮，把水壶抢过来，拽着吴又轻要上二楼：“你真有意见到人事科举报去。”他冲着牛红吼。

    周正刚又不敢拦他，只能声嚷嚷着：“周组长，这打架闹事得到保卫科做检讨啊。”

    “有问题让你们科长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