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珍男人本来计划只用一台拖拉接亲，但是吴玉珍觉得排场不够，跟吴大华商量后，打算借用他家的拖拉跑一趟。

    吴大华作为村长儿子，村里人开口，也抹不开面，最后也得答应借车，不过外人开他的车，他不放心，指名让吴又轻来开。

    中午吴玉珍她妈妈找来，吴又轻不在家，孙瑞萍只能先替着答应了。

    饭盒里的鸡蛋夹吴又轻碗里，孙瑞萍商量的口吻道：“在外头待一天，你也该解气了，咱们吃了饭就搬回去吧，你以后总要再嫁人的，在这住着，哪有人家敢娶。”

    “爱娶不娶的，我又不打算嫁。”吴又轻鸡蛋舍不得吃，又夹到孙瑞萍碗里去：“妈，我最后一次跟你，我是铁了心住这里跟他们划开界线的，你也甭打那个主意再回去了。”

    身上的二十块钱掏出来都塞给孙瑞平：“这点钱你明儿搭村里的牛车去置办些家用的，我抽空跟明叔把屋顶补一补，再安置张床就这样住下了。”

    孙瑞萍不上话，只有叹息。

    她今日也想趁着吴又轻上班时回家去，但吴出明跟她还是得跟吴又轻商量，她是个大人了，有自己的主见，以她为中心就是，亲生的女儿总不会害了自己。

    “床你明叔给弄好了，就在右边的卧室。”

    之前吴出明盖房子剩的水泥砖头，都搬了来，用红砖在角落立四根柱子当床脚，中间砌条横梁，再把木板拼上去，就是张床了。

    屋子通风一整天，那股潮湿的霉味倒是淡去不少。

    “你决意要住，我也都随你，不过你明叔这电路接过来怕是有些麻烦。”

    吴出明不会接电线，村里人估计也没人会，就算会的，人家也不乐意帮这忙，想来只能点煤油灯跟蜡烛。

    吴又轻想到周司，他器都摸的这么透彻，接电路会的吧，不过他好像没帮自己的理由。

    “我明天问问我师傅，他应该会，让他教我好了，他人很好的。”这些只是为了让孙瑞萍宽心。

    周司在路边还没走，长长的腿从自行车上跨下来，整个人显得修长笔挺。

    从吴又轻嘴里听她夸自己人好，竟然挺好笑的。

    不远处有电筒往这里照过来，周司急忙踩着自行车离开。

    吴出明里拎着盏煤油灯，走过来看到吴又轻母女俩吃晚饭，自个就离的远些，挪着个石砖坐下。

    “明叔，晚饭吃了吗？要不要来点？”

    “吴言回学校了，我一个人应付着吃了。”吴出明把煤油灯放下，掏出旱烟抽起来想坐着抽几口，问问吴又轻工作情况，看孙瑞萍脸色不大对劲，又把旱烟揣回去。

    孙瑞萍担心他惹人闲话，一直叮嘱他不要老往这里跑，都寡妇门前是非多，他也不好久留。

    “我没啥事，给你们送煤油灯的，先回去了。”

    “明叔”吴又轻开口要挽留，被孙瑞萍给拽着，眼神瞪着她，直至吴出明走出去她才开口：

    “你明叔才四十来，腿脚虽然不利索，但是人勤快，定还能续上，咱们可别是拖了人后腿。”

    “那你不也才四十来？”吴又轻回嘴。

    孙瑞萍吃饱了就站起来，不跟她贫嘴，她今早在伙房找到口水缸，洗干净后，挑了满满一缸水，还把之前的洗澡房收拾出来，烧锅热水给吴又轻洗洗。

    这屋子拾掇一番，也终于是有点家的味道。

    吴又轻洗澡出来看到火堆旁边放着十几个番薯，问了才知道是二财给她们偷偷拿来的。

    崽子这么贴心，以后赚钱肯定不亏待他。

    吴又轻拿了三四个，拍掉上面的土块，埋火堆下面烤，第二天起来正好可以留给孙瑞萍早饭吃。

    她现在可以在工厂食堂吃早饭，家里的能省就省。

    昨天她去食堂打饭，那孙阿姨听她是周司下面的学徒，很爽快地借饭盒给她打包。

    今早吴又轻过去打早饭顺便还上饭盒，孙庆秋拿着抹布跟她就聊起来：“你跟周组长什么关系啊，他对你这么上心。”

    吴又轻没明白，端着里的白粥，无辜地看着她：“阿姨，你啥意思？”

    孙庆秋以为她要避嫌不肯，笑了笑就不追着问了。

    倒是吴又轻觉得莫名其妙的。

    早饭吃了回二车间也没见周司，以为他会晚点来，没想到一整天也没见他影子。

    吴又轻不好一个人在二楼赖着，还是下到车间帮忙。

    朱主任对她很客气，让她负责收拾剪出来那些零散的布头就行，都是裁出来的边角碎布，细细长长的。

    吴又轻把布条拢成一团，找条稍微长的捆起来，拎起来发现这玩意竟然挺有用处的。

    下班的时候，他看着朱主任没走，就跟他商量去：“朱主任，那些碎布条是不是都得丢了啊？我能拿回去吗？”

    “那些布条当抹布都嫌，你拿了能有什么用？”

    吴又轻笑笑，这是商，她当然不会泄露：“您就我能不能拿走就是。”

    牛红坐在自己位置上照着镜子，没好气地开口：“朱主任，你就给她吧，指不定拿回家拼起来能凑件衣服穿穿呢。”

    “你想要就拿走，反正也都是要丢垃圾桶的东西。”

    吴又轻道了谢，也不跟牛红计较，回去把布条都捆起来，扛着去食堂打饭。

    孙庆秋还是很客气地把饭盒借给她，今天还给她多打了两块红烧肉，给的也都是周司的面。

    吴又轻扛着那些碎布回去，厂门口遇到那些工人都闷声笑她乞丐，破布都不放过。

    脚上的伤有些疼，肩上还扛着东西，吴又轻到家时天已经黑压压下来，习惯地从那破墙进院子，走近才发现墙给修好了，就连门也都换了个好的。

    吴又轻挺意外的，进院子发现竟然还亮着灯泡，她激动地把肩上的布条放下：“这明叔也太能干了吧。”

    孙瑞萍听着声音从伙房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怪，看了看吴又轻，还是没出实情：“赶紧洗吃饭吧。”

    今天她去县城，倒了口铝锅，还买碗筷，伙房摆上块木板，算是饭桌，这个家也算初有模样了。

    吴又轻洗过来，把饭盒放桌子上，在板砖那坐下：“明叔不是不会牵电线，这是谁给牵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