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俩人就上二楼去，周司的还仅仅拉着吴又轻的臂，楼下的职工议论一片，都在揣测着周司跟吴又轻的关系。

    牛红眼通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她转身吼着一圈看热闹的人：“都杵着做什么，上的活都做完了啊，做完就下班去！”

    大伙都散开，纷纷回自己工位去。

    牛红把凌乱的头发一捋，要往外走，周正刚给她拦着：“牛统计，保卫科不用去了，这事就，就算了。”

    “算？凭什么算了，有的人躲着不干活，还打人，这事能算，我到人事科去，人事科不处理，我找陈厂长去！”

    周正刚看她还真要去，赶紧给她拽着，周司明显看着就是护着吴又轻，所以谁来都不管用。

    “你又不是第一天来，怎么还闹不清楚情况呢？就算你找陈厂长那去，你觉得陈厂长会处罚周司吗？”

    技术员都是稀缺人才，厂长都把工厂里的技术工当宝。

    特别是周司，22岁进工厂，才过三年，好几次被提为主任，他主要是对权利没那个野心，不然凭他的能耐，今年都能混上科长。

    牛红心里当然有数，就连朱主任对周司都毕恭毕敬的，她就算告到厂长那也没人搭理她，可真是不甘心啊。

    “这口气我咽不下。”牛红执意要去，周正刚也不死拦着，随她，没想着她走几步又回来了：“反正她也就赖一个月，我才不与她计较。”

    蹭蹭又回办公室去，竖着耳朵听楼上动静。

    吴又轻被周司拽上二楼，进办公室就蹲下来揉自己的脚，胀疼，胀疼的，多半肿了，当周司的面不好把鞋脱下来查看，只能忍着。

    周司把暖水壶放下，一双劳保套丢吴又轻跟前：“你不是想学修理器，现在就去把外面那三台缝纫拆了。”

    他看看一会谁还来闲话。

    周司语气有些不好，不过吴又轻觉得这男的好像一直都挺欠揍的。

    她把套拿着，但是一动不动：“我学什么修器，开玩笑，我就一个月的工期，我能学会吗？”

    周司提着暖水壶咕噜噜倒水，秋季太干燥，些话就觉得嘴唇干的疼，搪瓷杯倒满水，他端在上吹了吹，喝一口，又放下。

    “我教你，你担心什么？一个月学不会，你就学一年，一年学不会你就学十年。”

    他认真的，昨儿他下班回去，看到吴又轻跟她妈在路边的破房子里，猜着应该是被家里人赶出来，这跟他多少有关系。

    眼下只想教的吴又轻一门艺，让她谋生，这样心里才算踏实些。

    “可我不想学，谁愿意天天跟器打交道，那得多无趣。”

    周司他就愿意，器可比人简单多了。

    所以吴又轻离开他，是因为他天天跟器打交道太无趣？

    “我就想在这帮一个月，拿到工钱再另做打算。”

    周司想着也是哪个女人喜欢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浑身油味。

    他弯腰在凳子那坐下，掏出香烟盒，把烟塞嘴里，点火吸一口，烟雾缭绕，他眼眯着，面容看着煞气冲冲，好像要发大火似的。

    吴又轻赶紧开口：“我不学修器，没我别的不干，让我打水打饭都没问题。”

    方才翻看过周司那些书籍后，吴又轻不得已打了退堂鼓，学修器这活真不简单，不是个把月就能学会的事，她真没时间跟经历在这块上面耗，她得找些来钱快的活。

    周司没话，吐了一口烟，站起来就往外走。

    吴又轻等一会不见他回来，只能坐下去继续翻译周司交给她的资料，一直到快下班才见周司回来，身上的灰色厂服带着黑色的油渍，应该是干活去了。

    “师傅，我把你要的资料都翻译好了，你确认一下，我下班了。”

    周司没答话，继续摆弄着他的零件，听着有人推门的动静，以为是吴又轻又回来，抬头却见周正刚腆着笑脸进来。

    “四哥，下班了，吃饭去呗。”他笑呵呵地凑过去：“你打算把眼妹安排到食堂去？”他中午换班休息时听到周司在跟食堂的老张这事。

    老张的女婿就是现任的技术科主任，是周司让位他才能坐上去，所以老张肯定也欠周司这个人情。

    食堂那地方活轻松，油水足，哪个不想削尖脑袋进去，但是得看老张肯不肯放人，人家跟陈厂长铁交情，弄进去的都是自个亲戚。

    “你就重色轻友，明明有那本事，当初怎么不把我安到食堂去，还弄什么保卫科的活打发我。”

    周司不话，周正刚的嘴就不停：“你别拿什么你愧对人家这种理由，我看你就是对人家有意思，我不信换个其他女人，你会这么上心。”

    周司拧着螺帽的突然停下，认真想着周正刚的话，若是换做其他女人，他真的不上心吗？

    不知道，他只能确定的是吴又轻看他的眼神，能让他觉得疼，有些事没办法明，那就让烂在心里好了，但是这辈子欠吴又轻的，他还不清了。

    “食堂的活，不如就给我呗，我把保卫科的活让给眼妹，反正也挺轻松的。”

    周司被他念叨的心烦，零件往桌子上丢去，黑乎乎的又擦在周正刚身上。

    保卫科的衣服是黑色的，可真适合给他周司当抹布。

    “你要是舍得保卫科组长的活，那你就去食堂不拦你。”

    周正刚眼亮着光：“哥，你这意思是我能转正呢？”

    周司只顾喝水不理他，灌了几口水，视线瞟一眼吴又轻替他翻译好的资料。

    她字真好看，细细的，一笔一划很整齐，有些专业术语，她不确定的，写了几个，加上一串问号。

    草稿纸还画着各种表情，生气的，沮丧的，可见内心戏不少。

    下班回去，在路过吴又轻住的破屋子时，周司故意放慢速度，就跟昨晚一样，院子那烧着火，依稀能听到吴又轻话的声音。

    “这是玉珍的吗？我不是昨天跟她上班没空吗？”安的什么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