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金来用抓抓那一头凌乱的短发，听着似乎有人叫他，回过头来，男刚刚抓过头皮的右捏了捏细长大八字胡，用那只正常的眼睛望吴又轻：“你叫我？”

    吴又轻点头笑笑，里的两瓶鸭油给他递过去：“烤鸭油，炒菜还是下面条都很香。”

    “嘁。”吴金来没接，嗤笑一声，双揣兜里，身上那件破袄子漏个洞，不冷是假的：“没事送我东西，我可不收。”

    他虽然穷，但不是乞丐，不接受施舍。

    “金来叔是个聪明人，我肯定不是白送您这两瓶油，拿两只野兔换怎么样？”

    吴金来觉得她是疯癫话，扭过头不搭理他，就看着赌场的色子转来转去，转出个花来。

    “我知道，两瓶油换两条野兔肯定少，但这只是个开始，不怕你笑话，我想圈地养兔子，兔子一年可以产三窝，卖肉还是卖皮毛都有很好的市场。”

    跟吴金来这种人就得明着：“金来叔要是有兴趣，我六点多收摊，到市场我们碰过面，回去路上好好谈。”

    里的鸭油放在吴金来不远处的脚边，吴又轻转身就走了。

    吴金来其实是个聪明人，只是被生活麻痹心智而言。

    年轻时候的吴金来靠打猎谋生计，是打猎能，曾一次性打死过破坏庄稼的野猪。

    虽然是孤儿，但是生活也是滋润，后来被猎枪弹药炸伤右眼，后来瞎掉一只眼，没人嫁不，原本的打猎的活计也荒废了。

    吴又轻想让野兔是认真的，人的生活水平突飞猛进，追求的就是衣食，她拿紧这俩样，不信是不赚钱。

    回到市场碰到周司就在他们的摊位前，吴又轻不大想过去，躲在不远处的卖药草的摊位，看到周司似乎在买卤味，还买烤鸭，掏钱付给周正刚，又回头四处看看，跟周正刚几句，转身就走。

    他来有一会了，跟周正刚一会话，没等到吴又轻回来，赶着买下酒菜回去跟周先造喝酒。

    周司前脚走，吴又轻后脚回来。

    “眼妹，你掐好时间的吧，知道我四哥在这。”

    吴又轻靠水缸那蹲着取暖，走开一会，还真的是冷，脸也冷的。

    “我躲他干嘛，事情忙完就回来了，周司来做什么？”

    “买了下酒菜，是要跟我爸喝酒去，我跟他了你让我开拖拉上你家拉鸡鸭的事，他拉鸡鸭也不是不可，但是要把你人也拉去，你要不愿意，这事就不要再提。”

    吴又轻没捋明白，扭着头看周正刚：“把我拉去，还是让我帮着拉去？”

    “你咋不明白呢，我四哥那意思就是你要非跟他撇清，他就把你拽进他家门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吴又轻直翻白眼。

    “我四哥你要不信你就试试。”

    吴又轻性子吃软不吃硬，心底在叫嚣着试试就试试，但是理智告诉她，似乎真不能这样闹，别人周司一副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真正惹到他，那等同于拔老虎牙。

    回头周司真要把她拎周坊村去，谁会拦，她家里人求之不得，那她又成这几个村子的风云人物，去到周司家去估计还会被牛翠莲生吞活剥。

    不行！那真是冒险，太冒险。

    “不拉就不拉呗，反正也没多少鸡鸭需要处理的。”

    周正刚很满意她这样的回答，嘿嘿直乐呵：“那今晚我们继续抓蛇。”

    俩人围着水缸的火堆又聊起家常，等市场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时，脚边已经是一地的瓜子壳，吴又轻用脚轻轻拨着，全部推火里去烧起来。

    下午的客人就是比中午多些，阔气些的竟然一个人买一整只。

    六点刚到吴又轻他们就收摊了，周正刚力气大些，他蹬三轮车，吴又轻蹬他的自行车，快到村子时，周正刚把车子推到草垛去藏起来，猫着身子从水缸口蹲进去。

    水缸表面的热度还没完全退去，还暖烘烘的，一股烤肉的香味。

    吴又轻踩不动自行车，下来推，若无其事地把自行车推老宅子去，周正刚这才出来透气，两摸着都是油。

    “这缸里太热了，你再不快点推到家，我都要变成烤人了。”

    吴又轻看他热的直扇呼，指她到水桶那去洗，自己到上方去看黑，修养一天又是生龙活虎的，冲着吴又轻支摇头摆尾的，边上的狗食盆留下的是它啃的精光的骨头渣。

    入冬后天黑的特别早，才是六点多，外头几乎已经黑的伸不见五指。

    吴又轻没开院子的灯，锁上门就回去。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忙着做饭，几乎不会有人在外头走动，偶尔碰上一个也是行色匆匆去买东西的。

    若是村里的贼肯定会在这个时候下，因为知道这时她回家吃晚饭，老宅是没人守着，只有黑，但是他以为黑已经毒死，所以一定很放心大胆地翻墙过去。

    孙瑞萍已经做好晚饭，用蒸格垫在大铁锅里温热着，就等吴又轻回来，吴又轻是家里的大功臣，所以都得等着她回来开饭。

    晚饭炒的个酸辣白菜，再炒个野菜芽子，萝卜干用热油爆炒，就够家里人吃的。

    因为省粮食，家里一日三餐基本都是吃的稀饭，半饭半水的能省下不少米。

    听吴又轻回来，大山二财殷勤地跑过去：“姑，姑”

    见吴又轻俩空空，大山嘴先撅起来，转身跑伙房去，唯有二财亲昵地拉着吴又轻臂：“姑，你烤鸭都卖完了吗？烤鸡呢？卤味呢？”

    二财有时候就像个女娃，话多，心思细腻。

    “卖完了，怎么，你嘴馋想吃呢？”

    二财摇摇头，就听孙瑞萍端盆温水屋里出来：“赶紧洗洗吃饭吧，来饿死鬼等急了，以后一个月吃个三五次肉就行，吃多嘴刁可不得行。”

    吴又轻把外衣脱下，卷着袖子洗，用硫磺皂擦着，洗掉上的油腻，毛巾擦掉水分，进了暖烘烘的伙房。

    “妈，不是让你留些鸡杂鸭杂的吃嘛，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节约不得，再也不是咱们吃独食，今天剩下的卤味也让正刚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