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美人
断月楼里,长欢正坐在妆奁前由彩云蓖发,沈萧和郑徽接连被江淮弄倒,相当于活生生的斩断了她的臂膀。
在朝之上,她彻底失势了。
“公主,您这里有根白发。”
彩云怯生生的说道。
长欢瞧着那镜子里的那根银丝,在阳光下刺眼的很,转头不假思索的说道:“拔掉,赶快给我拔掉。”
彩云不安道:“拔掉?”
长欢不耐烦道:“还不快点儿!”
彩云点头,只好照做拔掉。
长欢皱眉,只觉得头皮传来一瞬针扎般的痛楚,那根突兀的白发便脱离了黑发群,无力的落在了妆奁上。
“公主别生气,奴婢近来听到个有趣的消息。”彩云道。
长欢闭目修神,冰冷道:“什么有趣的消息。”
彩云忙道:“奴婢近来听说,那司天台庞密占卦,称近来南疆和朝上多事,是因为不洁之身控政。”
长欢闻言,猛地睁开锋利的双眼:“不洁之身控政?”
彩云忙不迭的点头,明知故问道:“公主以为,这话是说谁?”
长欢心头立刻生出一计来,愁云惨淡多日的面容终于化开一抹薄雾散去的笑容来,却是那样让人胆寒,点头道:“真是个好消息啊。”
彩云见她如此,也不知不觉松了口气:“公主高兴就好。”话锋一转,“可是这屎盆子如何扣到御令大人身上。”
长欢已经开始筹谋,自然不怕道:“她和太子的事情阖宫皆知,我还愁没有下手的地方吗?”拿起玉坠在耳边比划,“不洁之身,好一个不洁之身。”
彩云头脑不如长欢,一时想不了太长远:“可是公主您如今势力倾颓,御令大人又如日中天,怕是轻易动不了啊。”
长欢则胸有成竹道:“无妨,我自会好好准备,更何况”起身整理着衣袖,“父皇怕是也后悔了放虎归山,自会站在我这边。”
彩云醍醐灌顶:“公主说的是,还是您想的周。”
长欢眼底的光越来越冷,明明是夏日,却好似腊月寒冬:“不是我的想的周,而是我要最后一搏,如今成王死了,我安插在朝上的人脉也尽数被除,太子又无动于衷,我只得和她拼了。”
彩云乖巧的点了点头。
“公主!公主不好了!”
望云从外面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脸色煞白:“公主出事了!”
彩云见状,小心翼翼的退出去了,顺便把门合上。
而长欢极其不快的说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都跟了本公主这么多年,遇事怎么还这样慌张!”
望云扑通跪地,抬头咽了咽口水,害怕道:“公主,方才小游子传来消息,说漠岭族长为了平息两势战乱,求请汤公主和亲,听闻您美貌一绝,加之年龄也不小了,遂想要让皇帝将您下嫁!”
此话一出,长欢浑然僵住,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望云捉急道:“奴婢没有胡说!公主您快想想办法啊!”
长欢伸手乱摸着坐下,脸色铁青:“为何不叫长泽去和亲!她可是嫡血公主又正当妙龄!”
望云忙俯身道:“公主息怒,真是因为长泽公主是嫡出,皇上才觉得不能抬举漠岭,而谁知当年您的绝艳画像流传中原,那漠岭族长早就垂涎您已久,这次咱们大汤和他们漠岭僵持不下,才想要求娶您以结束乱战啊!”
长欢这辈子最大的弱点不是道德和智商,而是耐心,一旦遇到大事便沉不住气,这会儿更是手足无措。
“和亲?我不能和亲,绝对不能。”她喃喃道,“我若是和亲去了漠岭,别说是这大汤的政权,就算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
长欢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那般的美艳动人,她可是中原榜上排名前三的绝世美人,这般美人是绝对不能葬在漠岭的。
而望云见她不说话,更加悬心:“公主。”
长欢还是不发一言。
望云心里没底的抬头,却发现长欢坐在那镜子前,眼睛不眨一下的盯着镜中的自己,修长的尾指划过白皙的肌肤,在思忖着什么。
望云低低道:“公主?”
谁知长欢沉默片刻,猛地拉开那妆奁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根锋利的银簪子来,她拿着在自己的左脸上比划两下,就要动手。
望云吓得魂都要没了,赶紧一把握住她的手:“公主您这是要做什么!您这张脸可是千金难换那!”
长欢和她僵持着,血红着眼:“漠岭族长有胆子求和亲,必有胆子求娶嫡亲公主!”拼命争抢,“他不是喜欢我这张脸吗!那我就把这张脸毁了!想必漠岭族长便会放过我了!”
望云泪流满面,劝阻道:“不可啊公主!女子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了!您不能毁了这张脸啊!”
长欢恶狠道:“那是于你!于我来说这张脸根本不算什么!本公主要的是这大汤的政权!是那九五皇位!不是这张脸!”
望云根本不敢松手:“公主!还会有办法的!”
“我没有选择了!”
长欢发了狠,一脚踹在望云的身上,那人被迫松手,那银簪子瞬间冲她刺了过来,伴随着望云的尖叫,长欢也向后倒去!
“公主”
望云撕心裂肺的喊着,想要爬起来去看长欢,那人却忽然自己坐起来了,她一下愣在原地,心脏一抽一抽的看着自家公主。
长欢坐在冰冷的地砖上,那簪子孤零零的落在手边,冗长的发丝便是披散着也是那样的美艳绝伦,她伸手撩开左颊前的头发,露出那被簪子划伤的位置,就在左颧骨处,约莫二寸长短。
那伤口不算长,但却极深,遂血流的也不多,只三两滴点缀,好像嵌在肌肤上的红珍珠。
长欢的脑海里似乎还在回响着那锋利的发簪尖端刮过骨头的声音,刺刺尖尖的,因着动作太快,痛意是一点点袭来的。
望云将要晕厥:“公主!公主您没事吧!”
长欢伸手叫她不要过来,费力的扶着椅子起身,探身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轻触,那血珠啪嗒落下,在桌上摔成两瓣。
“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
长欢放声畅笑,痛快的攥拳砸着桌面,好悬背过气去。
望云见状,惊恐的瞪着眼睛。
“公主”
因着上次休妻的事情,骆择善消停了好一阵儿,本想着安安稳稳的做太子妃,可是她不久前又听人说,太子和御令大人又趁夜在北宫东私会,还留宿了,且丝毫不背人。
骆择善自是气怒上头,但被多次教训过后的她也不敢冲动,想来想去选择曲线救国,便托修仁联系了太仆寺少卿娄玉。
那人很快动作,称得了一位江南美人,想要进献给太子殿下,但外臣不能随意入宫,便托江淮送进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江淮冰雪聪明自然不会介怀,便大大方方的带着那江南美人入宫,一路不发一言的赶去北宫东。
可也巧了,在那佛门长街上,正好碰见了带着修仁往这边走的宁容左,江淮挑眉,行礼道:“请太子殿下安。”
那江南美人见到宁容左如此英俊,又听到江淮喊他太子殿下,这才知道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子,一时动心,忙抿唇轻笑道:“清婉给太子殿下请安。”
修仁在旁看着,甚是满意娄玉安排的这个清婉,遂帮衬着,想要将宁容左的注意力拽过去:“这位清婉姑娘是?”
而宁容左则紧盯着江淮,问道:“开春天寒,怎么穿这么少?”
江淮所答非所问道:“太子殿下,这位清婉姑娘是娄少卿特地从江南寻来的可谓万一挑一的美人,他不便入宫便托我送进来,太后和皇上已经同意了,您便收了做个良娣良媛什么的,只有太子妃一人怕是不够。”
修仁见状,连忙招手叫清婉上前,给宁容左引荐道:“有劳御令大人辛苦一趟了。”转头道,“殿下,您瞧清婉姑娘这般好模样,可见娄少卿有心了。”
可宁容左看也不看,只拽着江淮的手臂再次问道:“本太子问你话呢,开春天寒,你又病着,怎么穿这么少的衣服。”
修仁脸色微讪,那清婉更是尴尬,遂温柔道:“殿下?”
宁容左这才不耐烦的转头看去,冰冷的视线上下一扫:“清婉?”
清婉忙浅浅一笑,美妙的很:“是。”
“庸俗,俗不可耐。”
宁容左丝毫不给面子的说道:“娄玉什么时候这样无趣儿,就算要给我献美人。”举着江淮的手臂,“也该是这样的,三成像也好。”
江淮一愣,一把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来:“神经,这种货色也能和本官相提并论吗?”说罢,转身便走。
说娄玉无趣儿,要她说,这场闹剧才叫无趣儿。
宁容左失笑,想要抬步跟上那人,却被修仁拽住,那人瞧了一眼脸色铁青猪腰色的清婉:“娄少卿好心好意,您就收下吧。”
宁容左上下打量他一眼,忽而冷下眼色,指着他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贱妇的猫腻儿。”转头看清婉,“这人哪儿来的,给我送回哪儿去。”
说罢,拂袖随着那人去了上御司。
清婉愤袖转身,盯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怎么回事。”
修仁叹了口气,连连啧嘴:“失策啊。”
另一边儿,江淮飞快的回去上御司,一进院门便要回身关门,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叫那人按住,她现在身体不好,便松开了手。
院内宫人忙行礼道:“太子殿下。”
宁容左正经的点了下头,拉扯着江淮进了正殿,殿里备茶的山茶和玫儿见势,皆识趣儿的出去了,顺便关上殿门。
江淮切齿,用右手肘抵着那人:“你做什么!”
宁容左故意道:“当然是享用娄少卿献来的美人啊。”
江淮不满的皱眉道:“那个清婉想必已经送去北东宫了,美人在榻待采撷,你跑我这儿来胡闹什么,还不快松手。”
宁容左却笑道:“什么清婉,方才我只见到了你,想必你就是娄少卿献给我的美人了。”轻而易举拿开她的手,“既然你都说了,美人在榻待采撷,那本太子也就不客气了。”
说罢,俯身吻住江淮的薄唇,一不留神便探舌而入。
江淮猛地瞪眼,竟不知道那人青天白日便如此大胆,两人就站在临窗的书案前,那窗子半开着,院里的情形一览无遗。
宁容左见势,挥袖以风力合上那窗户,再一抬手,直接将江淮放在那书案前,右手划拉,案上物品都掷到了地上!
“宁容左你放肆!”
江淮惊呼,却被他死死的压在身下,转头瞧着地上,她极其愤怒且焦急的说道:“我的笔墨纸砚!贵死了!”
宁容左轻笑道:“我赔你,双份儿都不是问题。”
说罢,搂抱着她的身子走入寝殿,不待那人动作,亦是怕她拒绝自己,宁容左率先扯烂那人的裙子,解开裤带,撩开挡着的衣摆,伸手绕到她身后,往上轻抬弧度,就势顺利的埋身进去。
没有前戏,江淮疼的躬身轻嘶,咬牙切齿道:“痛……”
只不过这句痛很快便淹没在重喘轻吟中。
许是因为白日太过刺激,两人都极其动情,因着担忧江淮的身体状况,宁容左则异常温柔,于是乎这场欢爱持续了不下两个时辰。
年节时江檀给江淮做了一个小银铃铛,那人甚是喜爱便挂在了寝殿床头,这会儿伴随着那床榻晃动,不断有清脆的铃铛声在合乐伴奏。
江淮朦胧的双眼盯着那摇晃的铃铛,意识也越发稀薄,只知道紧搂着那人的宽阔腰背,不放开,永远都舍不得放开。
而后,她太过疲惫而昏厥了过去,再醒来已是傍晚戌时,身上的寝衣更换过,除去腰肢肌痛,倒也没什么。
该死的宁容左。
玫儿悄悄进来伺候,瞧着那人醒了,关切道:“大人醒了,大人饿坏了吧,奴婢给您被膳。”
江淮皱眉:“那人呢?”
玫儿道:“太子殿下已经回去了。”
江淮无奈颔首:“知道了,备膳吧。”
玫儿得令出去,迎面瞧见山茶跑了进来,焦急道:“大人!大人不好了!方才断月楼传出消息!说长欢公主毁容了!”
江淮一怔:“你说什么?”
山茶道:“长欢公主被簪子划伤了脸!”
江淮眼珠轻转了转,无奈的垂眸手指:“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