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阿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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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春晓脸埋在景荣怀里, 露在外面的耳朵滚烫发热。

    景荣低声问他怎么了, 林春晓臊的要死, 不好意思实话,可要是不实话,他湿着裤子又没办法出门。

    他犹豫再三, 手抓着景荣的衣服,慢吞吞的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景荣愣怔,呼吸顿了一瞬,随后就乱了原先的节奏, 低声道:“我…我去给你买条新的。”

    林春晓看景荣也会害羞,自己心底的那点羞耻感顿时少了,他低头笑, 在景荣站起来后, 抬手轻轻扯着她的袖子。

    景荣疑惑的回头看他, 林春晓张着嘴,用口型无声道:它喜欢师傅,喜欢到忍不住。

    景荣走出客栈后呼吸依旧是乱的,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之上,脚步轻飘飘的,时不时抬手握拳抵唇,掩住嘴角的笑意。

    景荣完全不在状态的走在路上, 胳膊和人撞到一起后才回过神, 忙道歉, “对不起, 没伤着你吧?”

    对方眼神急忙移开,掩饰性的低下头,“没事没事,也怪我没看路。”

    景荣见那人的确没事,这才离开。

    和景荣撞在一起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人,她走了几步,转身回头停下脚步去看景荣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

    长得很像。

    赵眷刚才百无聊赖走在路上,无意间余光瞥见了对面的景荣,顿时移不开眼睛,借机上前和她相撞,想看个仔细。

    像,又有些不太像。

    赵眷手指摩挲下巴,想起这两日有人在听舅舅的下落,顿时若有所思。

    换完亵裤的林春晓脸蛋微红,出了客栈后抬手搓了搓脸,觉得没有比他更丢人的男子了。

    景荣抬手,掌心搭在他头顶轻轻揉了一把,眼神宠溺。

    两人没走多久,就默契的转头对视一眼。林春晓和景荣都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他们。

    想起一路上要取两人性命的幕后人,景荣抬手不动声色的拉着林春晓,脚步慢慢加快,一扭身拐进一个巷子里。

    赵眷忙跟上去,走进巷子才发现面前空无一人,等她意识到自己中计的时候,一把泛着寒意的剑就已经从身后压在她脖颈上。

    “我没有恶意。”赵眷抬起双手,试探性的朝景荣转身。

    林春晓一直盯着赵眷,在她转身之后,眼睛微睁,忙抬手拉着景荣的手腕后退一步,反应极快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粉末朝地上和景荣的剑上撒过去。

    景荣疑惑的低头,就看到自己剑尖上有黑色的点点掉落下去,在地上的粉末中挣扎着爬动。

    是蛊。

    林春晓警惕的看着赵眷,景荣剑尖直指她的胸口处,满是寒意的剑气肆意萦绕剑身,脸色严肃。

    赵眷忙解释道:“没毒的没毒的,就是想让你放下剑,这样我们才能好好聊聊。”

    “有你这样跟人聊天的吗?”林春晓双手抱怀,挑眉看向景荣,“既然这样,那师傅咱们把剑架在她脖子上好好聊聊,”他扭头看着赵眷,声音放轻,唇瓣勾起,“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

    赵眷哭笑不得,抬手举过头顶,让宽大的袖子落下来,“看,没东西了。”

    她看向始终没有话的景荣,问道:“看着我的容貌,你有没有想起什么人?”

    景荣皱眉,眼睛在赵眷脸上细细看过,但却没有任何印象。

    赵眷苦笑,放下双手,“但是看着你,我却想起来我的一个舅舅。”

    景荣眼眸轻颤,实话她长得更像母亲一些,身上没有属于父亲的那份活泼灵气,但眉眼间,跟父亲还是有些相似的。

    林春晓眼睛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微微睁大眼睛,拉着景荣的手声道:“师傅,她长得跟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像,她会不会是你爹爹那边的人?”

    赵眷开门见山,“这两天一直在听阿蛮的中原人是你俩吧?”

    林春晓眨巴眼睛,有些怕对方这张脸是假的,刚想谎,就听赵眷道:“阿蛮是我舅舅,二十年前去了中原,后来再无音信。”

    她叹息,“南疆苗族人不许参与中原江湖事,一旦离开这片土地,将不再是南疆人。舅舅想探索更深的毒术,执意离开。”

    赵眷看着景荣的脸,道:“我娘也曾经派人去找过他,四处听消息,可是却寻不到任何消息。”

    “如今你踏足南疆,必然是为了你爹爹吧?”赵眷笑,“我母亲跟你爹爹是孪生姐弟,长得极像,所以在看到你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了猜测。”

    赵眷前头带路,柔声对景荣道:“舅舅是家中最受宠的孩子,所以才会这般胆大任性走就走。祖母跟祖父若是看到你,心底一定很高兴。”

    林春晓跟景荣半信半疑的跟着赵眷往前走,哪怕她一个人自言自语的了这么多,两人始终保持着警惕。

    毕竟一路上的经历告诉他们,不要光相信眼睛,谁知道这幅皮囊是不是假的。

    直到赵眷带着两人走到一座府邸门口。

    一台轿子被四人抬着停在赵府门口,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

    赵眷忙扭头跟景荣:“我娘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中年女人从轿子里面走下来,目光扫向赵眷,“你今天又出去厮混了?”

    赵眷忙将功补过的道:“娘,多亏我今天出门了,”赵母“嗯?”了一声,赵眷将身后的景荣露出来,“您看她长得像谁?”

    赵母这才看到景荣,一时间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喃喃道:“阿蛮。”

    赵眷出声提醒,“娘,她不是舅舅。”

    赵母这才回神,上前两步站在景荣面前,问道:“你跟阿蛮是什么关系?”

    景荣在看见赵母之后,心底的那点警惕就消失了,看着赵眷还不明显,可看见赵母,景荣脑海里那个模糊的身影慢慢有了清晰的轮廓。

    如果爹爹还在,应该也是这个岁数了吧?爹爹容貌跟赵母应该很像,但肯定没有她这身沉稳威严的气势,他一定是个既温柔又不古板的父亲。

    景荣答道:“他是我爹。”

    赵母点头,自顾自的道:“我该猜到的,毕竟这么像阿蛮……”

    她抬头又问,“那阿蛮,就是你爹他……”

    剩下的话赵母问不出口了,阿蛮这么多年都没了消息,更何况,更何况罐子里的那只蛊母都已经死了十年……

    景荣沉默,赵母看懂了,自嘲的扯扯嘴角,眼睛有些泛红,声音压抑,“我就是不死心而已,我一直盼着我的阿蛮还能再回来。盼着他在外面玩够了,也就回来了。”

    南疆人喜欢养蛊,南疆的孩子出生后家人就会在他身上种一只护命蛊,名字就叫做“脉蛊”。

    “脉蛊”的蛊母养在家里,如果孩子在外面出了事情,蛊母就会不安的在罐子里动来动去。如果孩子死了,身体里的“脉蛊”没了呼吸,“蛊母”也会绝食而死。

    属于阿蛮的那只“蛊母”死的时候,赵母曾一度想要亲自去中原,把家里的老幺带回来,把她家的阿蛮带回族里。

    最后还是父亲拦住了她,父亲哽咽的:“阿蛮定是在中原有了牵挂,你把他带回来,他会不高兴的。”

    失去挚爱之子的两位老人,悲痛欲绝下,依旧是把孩子的感受先放在第一位来考虑。

    赵母抬手,宽大的掌心拍了拍景荣的肩膀,“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外祖父的对,阿蛮在中原已经有牵挂了。”

    赵母敛下所有外放的情绪,对景荣道:“来见见你外祖母和外祖父吧。”

    踏进赵府,景荣的心莫名有些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爹爹的父母,这种无措感让她觉得脚步虚空。

    林春晓一步不离的跟在景荣身旁,赵母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巧对上他那双灵动的眼睛,一时间有些失神。

    赵母垂眸,脸上神色慢慢柔和,看着林春晓语气怀念的道:“阿蛮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跟你一样的有灵气,让人光看着就觉得朝气蓬勃。”

    赵眷凑过来,问林春晓,“你是表妹的徒弟吗?我之前听见你喊他师傅了。”

    林春晓点头,“我是她唯一的徒弟。”以后还会是她唯一的夫郎。

    赵眷喜欢林春晓这种伶牙俐齿又不失可爱的男子,忍不住趣他,“我是你师傅的表姐,那你也该喊我什么呢?”

    “喊表姐,”林春晓眉眼弯弯,抬手拉着景荣的手,道:“我将来嫁给师傅后,定然是要跟着她一起喊你表姐的。”

    手掌里塞进来一只滑腻无骨的手,景荣回神,垂眸看向林春晓。

    林春晓朝她笑,全身心的依赖,眼底是满满的喜欢,毫不掩饰。

    景荣悬空的心慢慢落下来,一直虚空的脚像是踩到了的地上,有种踏实的感觉。

    她反手握住林春晓的手,垂眸看他。不管前面是什么样的场景,只有四宝还在身边就行。

    赵眷原本还以为林春晓在开玩笑,可如今看着两人相互对视,眼里容不下其他人,顿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干笑道:“原来、原来是表妹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