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的话题有稍稍沉重,在程嘉琬轻如蚊蚁声一般的“嗯”之后，两人又再度无言。车里的气氛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好在,没尴尬一会儿，阎彬的电话就又来了。

    “嘉琬在你边上呢吧？”

    打的依旧是傅时衍的，但这回找的是程嘉琬。

    通话开的外放，所以程嘉琬一字不漏地听到了电话那头阎彬的话。傅时衍想不出来他为什么突然要找程嘉琬,还是打的自己的电话,便没急着回答，只是偏头有些疑惑地看向程嘉琬。

    在阎彬要找他的瞬间,程嘉琬已经在心里把他的来意猜了个大半。

    自己的相亲对象，先生公司的合伙创始人兼好基友,加上一直以来相处得不错，她对阎彬各方面的评价以及印象都很不错。

    但女生都护短，程嘉琬尽管对许曦那丫头怒其不争,却也丝毫不影响她在站队时无条件站许曦。

    所以，从她的角度，这事儿最大的锅非阎彬莫属，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对有着千万般罪过的人，当然不会有多好的脾气。

    但当着傅时衍的面

    程看嘉琬偏头看了眼傅时衍,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怎么了？”

    “就，有个事儿想问你一下。”电话那头像是在组织语言，期期艾艾了一会才道，“就许曦,你，有没有觉得她最近有点不大对劲儿。”

    跟基友搞一夜情，未婚先孕，现在一门心思当未婚妈妈，她能对劲才怪呢。

    不过程嘉琬也只是在心里头腹诽而已，答应了亲闺蜜要保密的事儿，势必只能烂在自个儿心里。

    “不对劲？哪儿不对劲？”

    “一声不吭就跑国外去了，”

    其实主要不是这个，而是她微博里p的各种文案，岁月静好，鸡汤得完全不像她本人！！

    “休假而已，她经常满世界溜达，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程嘉琬完，又强飘飘提议，“不然你问问她去？”

    阎彬终于有些泄气，“我想问来着，但是她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消息。”

    他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毕竟许曦不用正儿八经上办公室坐班，工作时间比较自由，一时兴起出去旅游也是正常，但是她不回他消息。

    但是前天，他刚搞定一个项目，突然想起两人有阵子没见，于是发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去场接她。

    消息发出去24时也没有得到回复，本来以为她可能只顾着玩忘记回，但是期间，她在朋友圈p了两回照片外加一次跟朋友的聊天记录，就是不回他的消息。

    甚至他在她朋友圈下边的评论，她也没回。

    打电话，听到的永远是客服姐礼貌却毫无感情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这样吗？”程嘉琬低头翻了下自己，“她刚还发了朋友圈诶。”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她生气了？”

    “但好像也不对，曦曦一般很少不接电话，漏接了也基本会回，哪怕是生气。”

    傅时衍开着车，把俩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不插话则以，一插话对阎彬来便是一个暴击，“天，阎彬你是对人家干了多丧尽天良的事！！！”

    “是有点，但是，哎”阎彬心烦意乱，但还没忘记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用意，好声好气地求程嘉琬，“嘉琬，你帮我跟她，让她理一理我呗，再不济，给我点暗示也成，我好知道是因为什么，不然现在丈二和尚一样。”

    这俩人

    程嘉琬觉得自己简直操碎了心。

    “行吧，我帮你跟她看。”

    傅时衍挂电话的时候出声问她，“她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还有更好的时候呢。”程嘉琬一想到俩人都闹出人命来了，措辞就忍不住尖锐起来，“你不知道？”

    “不知道。”他知道俩人挺熟，但是没想到这么熟。

    傅时衍想起方才程嘉琬接电话的语气，对话结束得短又硬，分明就是极其不耐烦的样子，“你好像对他意见很大，他也惹你啦？”

    “我对他意见确实很大。”程嘉琬转头冲他短暂地微笑，皮笑肉不笑道，“你兄弟搞大了我闺蜜的肚子，还没有负责的可能性，我闺蜜现在一心要当未婚妈妈，你我应不应该对他有点意见。”

    傅时衍被这巨大的信息量还有程嘉琬的那抹冷笑吓得一灵，“你是，阎彬跟许曦？”

    “不然呢？”

    刚才对着阎彬都没有这么大火气，傅时衍觉得自己有些冤枉，但程嘉琬才跟他闹离婚，他现在自身难保，也不敢太过替阎彬话，酝酿了一会，才试探道，“刚看他的样子，他没准还不知道许曦怀孕这件事”

    “曦曦没跟他。”程嘉琬里拿着翻来翻去，有些烦躁，“事后俩人都默契地不提那回事，许曦那家伙也是不走心，大姨妈两个月不来造访也没当回事，这会儿发现自己怀孕了，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跟同犯商量解决办法而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当个未婚妈妈”

    “醉了，你睡了自己好朋友之后还可以当做什么没发生过一样吗？”

    傅时衍听得头皮发麻，马不停蹄替自己解释，“我没有”

    程嘉琬被他这一本正经给逗笑了，“你想什么呢，我就随便一假设而已。”

    “随便假设也不行，我多冤啊！！！”　傅时衍认真地觉得这会儿的自己就是代替阎彬被骂的工具人，就因为阎彬是自己基友，所以现在气全撒他这儿了。

    好冤枉，好委屈！！！

    “行行行。”程嘉琬心情稍稍缓和了点，转头特意提醒他，“我跟你的，你别往外啊，尤其是阎彬，我答应曦曦不往外的。”

    “那你还跟我？”

    他故意逗她，然后成功接回来一记瞪眼，声音却是娇的，“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傅时衍噙着笑继续往前开，开了一半突然领悟过来，“所以你那天问我‘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把生理和心理分得很开’是因为这个？”

    “有这部分的原因。”

    “还真是。”傅时衍再一次感受到被一棍子打死的忧伤，忍不住在心里头把阎彬骂了个遍，但是面对程嘉琬，也只能无奈叹气，“我现在觉得我更冤枉了。”

    程嘉琬心情复杂地低了头，那句对不起还没出口，就听得左上方传过来一句，“等会到家了你帮我下碗面呗，要加两个蛋。”

    她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后者也歪过头来，煞有介事的样子，“烧烤不顶肚子，都没吃饱。”

    ——

    离婚这个事算是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虽然乌龙，但也并不算一无是处，起码在经过这一遭之后，程嘉琬更坚定了对自己情感的认知。

    准确是自己无论如何不能离婚的决心。

    当初被陈楚毅赏了一大片青青草原的时候，她哪怕气到发抖也不愿意放弃体面对着那对狗男女撒泼，后来因为初恋的惨淡收场，她这么些年一直对山盟海誓和甜到齁的爱情嗤之以鼻，甚至不自觉用上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家爱情的走向。

    初恋失败的后遗症不可谓不严重，但奇怪的是，分后，她竟然一回也没想过陈楚毅，哪怕一上，他的消息就铺天盖地涌来，她也完全没有太多心理波动。

    而现在，她一颗心全挂傅时衍身上，在收获他对自己的好的前提下，还贪心地想从这段各方面“合适”的婚姻里得到爱情。她先时想着，得不到，那就让他走，时间久了，没准她就能恢复到不认识他之前的状态。

    然而当那天，她话赶话跟他提了离婚后，她才发现，跟傅时衍维持现状的话，她顶多闲得发慌时候会纠结一下，要真离婚了，她很可能会郁郁寡欢到死

    她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是在饮鸩止渴，但行动上却根本停不下来，所以只能努力压抑自己时不时升起的因为贪念没能得到满足的而产生的负面情绪。

    ——

    周末之后继续上班。

    程嘉琬一早上连着见了两位当事人，忙得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临近午休了才将将抽出时间回复里的信息。

    一早上没看，这会微信里早攒了一堆未读消息。她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然后坐在办公桌前，由上往下逐条查看。

    不出意外，全是各种各样的群消息。

    密密麻麻的群消息，一点进去就是99+的未读，看么，耗时间，不看么，又怕漏掉什么重要消息，真烦。

    不过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程嘉琬一看到当事人发过来消息里那一条条的长语音，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幸好还有一条可以稍微调剂一下心情的。

    她的便宜实习生前几天请假回学校弄毕业论文，这会也不知道是忙得差不多了，还是忙里偷闲，领着一帮姐妹欢欢喜喜去校外改善伙食。这会就趁着等菜的空档，给她发微信，问她还记不记得学校附近这家老字号。

    程嘉琬指节飞快地回复，“当然，他们家笋干炒腊肉我的最爱！！”

    她虽不是发现美食的好，但是对于自己吃过的好吃的店铺的记忆力向来在线，当初舍友带她去过之后，她还带许曦去了好几回来着。

    席曦文秒回：“好巧，我们正好点了，要不要给你直播吃笋干炒肉，喜欢的话可以微信打赏（狗头）。”

    程嘉琬勾了勾唇，“才回学校几天就忘记你的实习证明啦？”

    “不敢忘不敢忘。”姑娘冲她发了一个抱腿的表情，话题一转，又开始同她聊起这两天在学校的事儿。

    “我今早去办公室，范教授跟我聊起你了。”

    程嘉琬：“嗯。”

    “这么冷淡，你就不好奇我们聊了啥吗？”

    “我不好奇的话，你就不准备告诉我了么？”

    “唔，他问我你是不是交男朋友，我就你已经结婚啦，然后他就自己白疼你了，结婚不请他喝喜酒就算了，还瞒着他连先生都不带给他看看。他现在忙着接待考察团，估计忙完了就打电话喷你。”

    “()”

    席曦雯：“不对啊。”

    “哪里不对？”

    席曦雯：“你话的语气不对。”

    “晕”

    “真哒，超级有偶像剧里高冷男主的feel”

    “都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越来越像，你不会是被我学姐夫给同化了吧？我记得我学姐夫就很高冷的样子”

    同化？不会吧？

    可是这确实又跟傅时衍故意埋汰人时候的口气很像。

    但是。

    程嘉琬想，傅时衍才不高冷呢。

    他只是废话不多，看起来高冷而已，本质暖得要命，连指责她的时候都没忘记给她台阶下。

    只是她还没重新点回席曦雯的对话框，往下拉未读消息的时候先看到了傅时衍快十点时候给她发的微信。这个时间点给她发微信，程嘉琬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又要临时出差？”

    结果竟然只是闲聊而已。

    傅先生：“给你看我办公室养的花（开心）。”

    傅先生：“图片。”

    傅先生：“图片。”

    傅先生：“阎彬那厮拿去养了一星期，一写不出代码他就给人浇水，根都差点让他浇烂了，我研究好久养花指南才终于把它救回来。”

    程嘉琬先是惊讶，紧接着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自己跟傅时衍一贯的相处模式是，有事事，俩人在微信里几乎没有像今天这样以闲聊开始的聊天。

    她盯着那两张照片看，然后打字回他，“好漂亮，这是什么花？”

    “我今天一早上都在忙，现在才得空看消息。”

    傅时衍这会正在跟助理交待工作，余光瞥见屏幕跳出来的消息，于是赶紧长话短。待秘书一走，便拿起回复程嘉琬，“铃兰。”

    想了想，又往对话框里敲字，“那吃午饭了吗？”

    “外卖刚送到，正准备吃。”

    “吃的什么？”

    “水煮鸡胸肉和沙拉（生无可恋脸）”

    “图片。”

    “我的午餐”

    “傅时衍！！！！！！”

    程嘉琬瞧着照片里过于丰盛的午餐，再看看自己寡淡的减肥餐，激动得连打了一连串的感叹号以表愤怒，但是微微翘起的嘴角又在不经意间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傅时衍瞧着对话框里连串的感叹号忍不住想起她每回气鼓鼓控诉自己又欺负她时候的样子，弯了唇角道，“好啦，不逗你，晚上带你吃火锅去？”

    “我在减肥呢。”

    一顿火锅，热量等于十碗米饭，她连米饭都不敢多吃几口，为了漂亮，火锅还是算了。

    “那回家吃？”

    “可是我看着你吃我会馋”

    “算了。”

    “嗯。”

    傅时衍看着那个“嗯”字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我是，我陪你一块吃。”

    “你是你要陪我吃减肥餐？”

    “不然怎么办，山不来就我，就只好我来就山了。”

    下午下班，他竟然真早早回了家里。

    减肥餐是买了食材回来自己对着食谱diy的，全是素的，就那几粒虾仁能勉强算得上是荤菜。减肥餐少油少盐还素得可以，程嘉琬自己吃的时候都觉得寡淡，倒是傅时衍，一口接一口，动作不疾不徐，画面赏心悦目。

    她吃了几口西蓝花，然后停下来看傅时衍，“这个，很好吃？”

    “当然，不好吃。”他夹了一粒虾仁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

    “那你还吃这么香”

    他倒是老实，“早吃完早超生。”

    “喂”程嘉琬笑着伸去推他的胳膊，“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只是实话实”

    “闭嘴，你已经成功让我觉得连续吃减肥餐的自己很惨了。”

    她刚好推的是他的右，勺子里玉米粒儿被抖落出来两粒，他低低地冲她笑，上强迫症一样又把勺子伸进碗里把抖落的那两粒玉米粒儿舀起来，“怕什么，那不是还有我跟你患难与共。”

    “你才吃这一顿，也没有减肥的压力，算什么患难与共。”

    “不是我陪你吗？”

    要陪她，他就真扎扎实实陪他吃了整一星期的减肥餐，后果就是，俩人周末回老程那边，叶女士一见着女婿的面儿，就开始心疼，“是不是工作太忙了呀，我怎么瞧着你最近瘦了许多。”

    傅时衍稍微解释还好，那俩人就更心疼了。

    老程坐客厅里，听到声音也看过来，跟着附和，“老话得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才行。”

    他更夸张，心疼完女婿，还要提点自己女儿，“有时间就自己在家做做饭嘛，外面的东西再好它也没有家里头自己做的营养。”

    程嘉琬天天跟他一块儿，天天见着人，所以也没感觉出来他有什么变化，现在被爹妈一，她再看傅时衍时，便觉得好像似乎真的清瘦了一点。

    她嗯嗯啊啊地应付着老程的话，心里头一顿心虚。

    不知道老程跟叶女士知道他们宝贝女婿是被自己亲做的减脂餐给整瘦的会作何感想。

    但是，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程嘉琬突然挺直了身板，问自己亲妈，“您看我呢？”

    叶女士睨她，“什么？”

    “我瘦没瘦？”

    叶女士这才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过了会坦诚道，“我真没看太出来。”

    ！！！！！！

    傅时衍不是她变瘦了吗？

    她一脸郁闷地扭头想要瞪他，却发现他正在笑，眼角隐约看得出来些许细细的纹路，看得她一下就没了脾气，只余大脑还在愤愤——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明明一块儿吃的减脂餐，她甚至因为看着他一个不需要减肥的人放弃各种美食跟自己一块吃草于心不忍，做减脂餐的时候，还额外给他开灶加了牛排、蒸饺、羊骨各种，他统统照吃不误，结果他还比她这个正儿八经减肥的人先瘦了。

    上帝有时候真是偏心得有点过分。

    ——

    前阵子，有杂志给程嘉琬做了一期访谈，这会正在写稿子，昨天编辑联系她想要她高中和大学时期的照片，虽然电子相册里也有，但那都是朋友出去玩的时候拍的，拍照的时候各种闹腾，她嫌不够端庄，所以打算趁今天回来找一找老程拍的。

    老程给她拍的照片都有一张张洗出来，再分不同时期的照片装在不同的相册里。

    为了避免老程睹物思往昔，再向上次那样，对着傅时衍慷慨激昂地讲述她那些照片背后的故事。她到现在都忘不了，傅时衍来家里的第二回，老程指着她时候坐在公园动物造型的石像上的照片，告诉他女婿，“别看她照片里笑得挺灿烂，其实按快门的前一秒还在哭呢，就因为妈妈不带她去喝喜酒，赖在石像上怎么哄不起来，最后还是我吓她，你再哭我就把你哭的照片拍下来，回头幼儿园的朋友就都知道央央大王其实是个哭包了。”

    惹不起我躲得起。

    程嘉琬一拿到相册便直接抱回自己房间。

    当然，翻开相册前还没忘记发朋友圈里吐槽，“某人陪我吃减脂餐，结果他瘦了，我没瘦。这情节，像不像那些年陪女配去相亲结果对方看上自己的女主”

    发完后又忍不住自己评论，“我还不敢他是跟我吃减脂餐吃瘦的，怕被心疼他的老丈人和丈母娘锤。”

    傅时衍紧随她之后进来，她一听见门口的响动，便赶紧从朋友圈退出来。发现是傅时衍后，又重新点进朋友圈，声抱怨，“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我妈呢。”

    “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吐槽你！”程嘉琬转头冲他一笑，又转过去，“还有你丈母娘跟老丈人。”

    “我？”

    他不过来还好，他一过来她就又记起他糊弄自己的事，“你骗我我瘦了，大骗子！”

    “我真觉得你瘦了，”傅时衍走近她，压低了声音，“真的，晚上抱着睡都没之前有肉感。”

    程嘉琬被他简单直接的操作噎住，过了会才又嘟囔道，“我妈都没瘦”

    “可能外表看起来还不明显？”他反锁了门，作势要过来扒她的衣服，含笑道，“我再确认一下。”

    “别闹”

    程嘉琬伸拦他，被他直接将握在心，顺势往她脸上偷了一个吻，“让我看看你时候的相片。”

    “是高中和大学时候的了。”

    高中阶段成天补课大学又基本不在家，所以留在老程相里的相片也没有太多，但是高考前百日誓师、大学入学，大学毕业典礼各种人生重要时刻的照片一张不少。

    傅时衍坐在椅子的扶上，翻开相册，一张张翻她的照片，翻着翻着，注意力突然停在某张照片上。

    照片里，程嘉琬捧着书本坐在树荫下，脸对着镜头微微仰起，有点呆却又很灵动，像极了画本里被打搅的沉迷于书本的少女。

    “傻吧？我爸非要拍的，试了好几次才拍出来这效果。”亲爹喜欢这照片喜欢得紧，觉得这照片拍得自然极了，自己女儿看起来就像这学校的一员。但程嘉琬只觉得傻气，越看越觉得做作，话完便忍不住想要把相册翻往下一页。

    傅时衍却又给她翻回来了，“这是在我们学校拍的？”

    照片确实是在t大拍的没错，但拍照的地点又不是t大标志的的那几处景，就只是柏树林里的其中一颗柏树下而已。

    “额。”

    “这你都能认出来？”

    “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去那边看书。”

    他伸指着离她不远处的那颗柏树，“就坐在这儿。”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神了呢，连学校的一草一木都记得。”程嘉琬从对柏树下的傅时衍的想象中抽回思绪，“这照片大一国庆节拍的，那时候你应该大四了。”

    “大四的国庆节。”

    “我那时候应该在写“梦境”的代码，整个假期都没出过出租屋的门。”傅时衍冲她笑了笑，“不然没准能在柏树下遇见当年的你。”

    程嘉琬跟着他一块笑了出来，“看来咱俩缘分还差了点。”

    他伸捏她的脸，“只是缘分没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