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我付之以灼灼184,情深不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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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孤城因昏迷了接近半月才醒来,所以恢复得比较慢。

    从裴清妍绑架我到陆孤城终于醒来那一刻,我看透了许多事情。

    一个人要学会放下过去,看向未来,然后活在当下。

    我突然就懂得了父亲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成全陆孤城。

    如果我是父亲,我也会那么做,并且,毫不犹豫。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守护的东西。

    父亲因为当年没能救下许樱桃自责了十几年,如今机会摆在眼前,他愿意去守护许樱桃到死也想守护的东西。

    而我呢。

    守护父亲愿意守护的东西,也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从这一刻开始,我会勇往直前。

    就当我是他仇人的女儿,可他爱我,不是吗。

    而我爱他,同样无药可医。

    只是我终究是忽略了。

    每个人守护的东西——都不一样。

    我和陆孤城都默契得没再提过父亲的事情,但我总能感觉他面对我时,心里存着芥蒂。

    这个芥蒂是什么自然不用多。

    于是我找了一个深夜,悄悄潜进他房间。

    我本来还想着怎么将他整醒,结果我过去的时候,他压根没睡。

    看见我,露出笑来。

    我刚走到他面前就被他搂着腰抱进被子里,欺在我耳边的呼吸很是灼热啊,“希望,这么晚过来,你想做什么?”

    我干笑推开他,准确无误捕捉到他眼底那丝蔓延的情愫,忽然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蠢,这不是狼入虎穴是什么?而且,我为什么要三更半夜过来找他解开芥蒂?

    “你别冲动,你身体还没好,医生了不能剧烈运动。”

    他整个身子贴上来,烫的不行,话语暧昧炽热,“没关系,我可以,不那么剧烈。”

    我耳根都烫红了,“你别闹,我和你正事!”

    他咬住我的耳垂,“你,我听着。”

    我抬手捂住耳朵不让他咬,他失笑,看着我的眼睛熠熠生辉。

    我捧住他的脸,庄重道,“你听好,我只一遍,我爱你,很爱、很爱。”

    我清晰的感觉到他浑身都僵住了,脸上的笑容微微收住,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知道我为什么不‘我已经原谅你’或者‘我早就不恨你’了吗?因为‘我爱你’,比前面任何一句,都来得有冲击力。

    见他吓得都呆住了,我眨了眨眼,身子微微往后缩,嘀咕道,“有那么不可思议吗?”

    他抬手搂住我的腰将我够过去,翻身压上来后将我的手摁在头顶,俯身吻下来,万般柔情,又压着千万情绪,躁动的冲击,令他似乎无所适从,头一次,那样粗暴的亲吻我。

    我感觉到他颤抖不已的唇,以及在黑暗中,滑落到我和他口中的酸涩。

    他瞬间松开我,将我的头摁进怀里。

    我也不由湿了眼眶,什么也没,只是更紧抱住他。

    我故意将大腿压到他腿根,黑暗里,我听见自己得不能再的声音,“可以不那么剧烈的……”

    那一晚,我后知后觉,我好像,玩了火……

    好在从那一天开始,我终于不再感觉到他对我存着芥蒂。

    直到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医生准许我出院那天。

    程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我问他是哪,他没告诉我,只是笑,一反常态,“大姐要不要猜猜?”

    子诺还没能出院,不过他还在睡觉。倒是陆孤城醒了,程伯不肯告诉我要带我去哪,我也没办法,于是跑到陆孤城病房,告诉他我出去一趟,晚点就回来。

    他笑得清朗,冲我招手,“过来,亲一下。”

    我脸不由红了,这几年是恨透了的,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反而让我有些无所适从。造作的翻了个白眼,我有些扭捏的挪到他跟前,“好了,就一下!”

    他抓住我的手臂,没招呼捧住我的脸就咬住我的唇,吻得缱绻深情,绵绵长吻,吻得我浑身发热。

    还是我求饶他才放过我,“早点回来。”

    松了禁锢,我捏了他腰一把,剜了他一眼气鼓鼓冲出房间,身后是他爽朗的笑声。

    程伯正在医院外头等我,黑色的车子就停在正门大门口,十分扎眼,我开车门坐上车,笑道,“走吧。”

    程伯睨了我一眼,嘴角的笑淡淡。

    车子开得并不快,对于程伯要带我去的地方,我已经没有再猜了。

    反正现在就要过去了,等下就知道了,何况,程伯绝不会害我。

    可这路一直开过去,我越来越觉得眼熟。

    意识到是去哪后,我有些疑惑看着程伯,“去看父亲母亲,程伯为什么还要我猜?”

    程伯不答反问,“大姐还记得第一次过来看先生时了什么吗?”

    我愕住。

    那天,我在父亲面前承诺并起誓,一定会为他报仇。

    我心里微沉,“程伯,其实当年的事情不是那样的,父亲不是陆孤城故意追尾的……”

    程伯疾声断我的话,拔高的音量吓了我一大跳,“大姐,先生死在他手里是事实!”

    我滞然看着程伯,这么久了,这是程伯第一次这样吼我。

    程伯脸色紧绷,没再看我一眼,车子的速度骤然提快,很快便抵达山脚下。

    停好车,程伯解开安全带下车前,突然与我道歉,“对不起大姐,我不该那样和您话。”

    完不给我反应的机会就‘轰’的关上车门。

    我急忙下车,追上已经大步上山的程伯,“程伯,你听我,陆孤城误会父亲……”

    程伯不可思议停下脚步,“大姐,先生因为一个误会而死,您不应该感到更生气吗?”

    “不是这样的!父亲是自己选择死在陆孤城手里的!”

    程伯没听我,扔下我大步上了山。

    父母亲墓前和我上次来时没什么两样,草还是那么矮,好似从来不会长高般。

    我冲到程伯身后,还想解释,程伯双指抵在唇上,“大姐,夫人和先生面前,我们不要提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可以吗?”

    程伯跪坐在父亲面前,眼里噙光,“先生,大姐今天出院了,恢复得很好,您不用担心。”

    看着程伯这样,我心里难受,跟着跪坐在母亲墓前。

    程伯弯起嘴角,“您在英国开的分公司,运营很顺利,您也不用担心。还有您在英国准备给大姐的礼物,我之前和大姐了,虽然大姐还没看到,但我相信,她一定会喜欢的。”

    “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看着大姐一路成长,我很欣慰,我相信您也会感到十分自豪。”

    我垂下脑袋。

    程伯跟在父亲身边已经很多年了,他和父亲的就像亲兄弟,甚至比亲兄弟还忠诚。

    在陆孤城和父亲这件事上,他始终认为是陆孤城杀了父亲,即便是父亲自己选择死在陆孤城手底下,程伯一时半会也是接受不了的。

    这可怎么办。

    程伯向来固执,这样犟脾气的人,是最难劝动的。

    我正犯难间,程伯忽地往地上磕了个头,“先生,程默对不起您,没能为您报仇!”

    我急了,“程伯你别这样!”

    程伯一连磕了三个头,磕得很重,额头擦破皮。

    眼见血珠冒出尖,我慌张从包包里搜出纸巾,可人越急,越容易乱了手脚。

    “大姐,程伯只有一个愿望,永远不要忘记,先生是怎么死的。”

    这是他和我的最后一句。

    画面定格在我掏出纸巾想给程伯擦额头上的血时,程伯单手执枪抵在脑门上。

    ‘砰’的巨响,在山谷里格外嘹亮,回音响了一圈又一圈。

    溅在我脸上的鲜血滚烫得我呼吸不畅。

    程伯保持看我的模样,最终倒在我身上。

    我呆呆低头看着程伯,一切发生得那么快,一丝准备都没给我。

    程伯脑门上就被穿了个洞,从洞口里汩汩流淌出红色的鲜血。

    我慌张抱住程伯,第一次无助到失措,“程伯,你别闹了,起来好不好?我们有话好好啊,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的……”

    我浑身颤抖,抱着程伯染了满手鲜血。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程伯,你醒醒!”我抵住程伯的额头,捂住他流血的伤口,视线一片模糊,导致我什么都看不清。

    我不敢探程伯的鼻息,可他逐渐冷却下去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在提醒我,他走了。

    在我面前。

    以这样一种决然的姿态。

    我失声尖叫,“为什么?”

    一个一个逼我。

    最后连程伯也逼我。

    我跪在地上,抱着程伯已经开始发僵的身体,空洞绝望看着父亲。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跪了多久。

    天上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雨,夹着繁杂的脚步声。

    “希望……”这是莫的声儿。

    我感觉身上一暖,有人抱住我,抬头看见陆孤城的脸。我心头被狠狠一刺,痛得我直不起腰,单手撑在地面上,我大口大口喘气,企图缓解心头万刀凌迟的刺疼。

    陆孤城没再碰我,我埋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自己口中滑出冰冷的决绝,“我不要你了。”

    淅淅沥沥的雨儿有加大的趋势,风也渐大,吹得更冷了。

    我肩上一重,压下一件外套,同时,听见陆孤城浅淡的‘好’。

    脚步声逐渐远去,我终于抬起头,看着他彻底消失在雨幕里的背影。我再没能忍住,连日来的压抑和绝望破土而出,我跪在地上止不住嚎啕大哭。

    莫举着伞站在我身后,好像还有其他人在旁边,但我都看不见了。

    我疯狂又迫切的想寻找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对我来至关重要。

    我四处寻找,抓到一双手。

    那双手的主人哭着道,“希望,你别这样!”

    我松开莫的手,无力垂在地上。

    我无比清楚我为什么找不到,因为我把他弄丢了。

    “莫,痛,痛得想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