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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朕已听闻,折影扇之事事关重大,与江湖中的事也有不少牵连,就暂且放下,迎接北叶太子要紧。”
皇帝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当下也不再言语,与诸臣商议了一番迎接北叶太子的事之后便宣布下朝。
“墨儿,跟朕去御书房一趟,朕有事问你。”
临行前,皇帝再次开口,威仪的语气里透着一抹和蔼,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第55章
皇宫,御书房。
皇帝面色柔和,凌墨则是面无表情,唇瓣抿成了一抹冰冷的弧度,脚蹬紫金靴,身穿紫衣华服,衣服胸前袖着大片的金色祥云,周身气场自成一体。
沉吟片刻,皇帝沉声开口:“墨儿还在恨朕?”
“儿臣不敢。”眼底有寒光闪过,随即是淡淡开口,“父皇何来这般说辞?”
皇帝从龙案边踱步走来,眼神无奈透着一抹悲凉,目光望向御书房墙上挂着的那仅有的一幅画上,画上女子轮廓分明,眉如黛,眼如一汪清泉,唇瓣浅浅弯起,模样与云晚有七分相似,当真是一位绝色佳人。
凌墨眼里闪过一丝讥讽的笑,冷声开口:“您可曾将我母后放在过心上?”
皇帝嘴里溢出一声苍凉的叹息:“不曾!除了婉儿,朕从未对别的女子上过心,后宫佳丽三千,却极不上婉儿一撇一笑。”
皇帝毫不掩饰的开口,看着女子眼角噙着淡淡满足的笑。
凌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未曾应声又听皇帝说道:“三十年前,朕初见婉儿之时,正是南楚皇室手足相残之时,为爬上太子之位,朕的手上沾满了兄弟们的鲜血,每每做梦朕总是在梦里窒息,看见那些曾死在朕手上的人一个个来跟朕索命。”
皇帝稍作停顿,闭上了一双锐利的老眼,脸上神色难辨,再次开口道:“那些日子朕觉得前路一片黑暗,朕是皇室十三个皇子中最无用的一个,因为朕的母亲只是一个低贱的宫女,朕自幼与母亲分离受尽其他皇子的打辱谩骂,可朕从未累过,可就是与手足相残,朕累了……”
“初春的一日,朕与朕的十二个兄长以及明王前去栖心湖游船,当时那女子一袭火红色水袖长衫,惊鸿一瞥迷了一众十三个皇子的眼,无人得知她的身份,从此朕与手足之间的争斗不仅仅是皇权还有那淡然如水的女子,从那以后朕日日去栖心湖等她,我在桥底寻她的身影,殊不知她竟在桥上看我的背影。”
说到这里皇帝轻笑出声:“就那样我寻着他的身影,她望着我的背影,我们足足望了三个月,又一夜我驻足看着湖面,心里依旧在寻着那个身影,她忽然出现在我眼前,清澈的眸子看着我,抬起脚就踹了我一下,朕当时懵了,直到她清脆的声音响起,朕才回过神来,她说朕太笨了,只知道看着湖面不知道看看桥上,从那以后朕便许了婉儿一生一世……”
皇帝眼角湿润,盈盈的笑意不离嘴角有些悲凉。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多了,话锋一转,对上凌墨闪着寒光的眸子,再次沉声道:“朕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要证明什么,只是希望你日后能善待晚儿,她是个好孩子,她配得起世间任何一个男人。”
凌墨:“……”面色微寒,“父皇,时至今日您心心念念的除了那个女人……”他手指墙上的画,眸子里闪着浓重的怒意一字一句道,“还有她的女儿!”
皇帝淡淡一笑,毫不理会凌墨的指责:“你可知朕当初为何要立你母后为皇后?”
皇帝望着自己儿子,他不答,他便自顾自的说着:“壬戌156年,朕登基为帝,再朕要立婉儿为皇后的一日,婉儿突然失踪,一天一夜,朕派御林军全城搜索,最后找到她的时候,她是在朕最好的兄弟明王的床榻之上!”
第56章
皇帝说到这里,手紧攥住,额头青筋暴起,只是片刻他便缓定了心神,长叹一口气:“朕一气之下将她二人关进了刑部,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查,得知了婉儿当晚是被人打昏,明王也同样被人下了药,最后查到的一切证据竟都指向你母后!”
凌墨微眯着、眸子,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语气里带着丝丝颤意:“母后做的?”
“对!”皇帝咬牙吐出这么一个字,“事后朕取消了封后大殿,想将你母后凌迟处死!可是婉儿却替她求情,她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威胁朕,她说你母后的做法是爱朕,是爱,她还说她要的专情朕给不了她,她要的自由朕也给不了她,不如放手,放手成全……哈哈哈……”
皇帝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朕可悲啊!同一日朕立后,朕最心爱的女子却含泪嫁给了朕的兄弟!她得到了自由得到了一个男人的专情,可朕却在这诺大的皇宫里与堆积如山的奏折活了大半辈子!”
“浮生若梦,如昙花一现,到头来,朕留住的不过是那虚无缥缈的思念罢了……”
皇帝的声音凄凄凉凉,他一步一步朝殿外走去,披着初晨的阳光,那背影说不出的孤独,凄凉!
皇帝身后的总管太监弯腰跟上,用袖子擦着眼泪,心底默想:这些年,皇帝对明王妃的情无人可及!
凌墨攥紧的手忽然松开,心底积压了多年的一块大石忽然落地,他淡淡勾唇心底蔓延着一丝不明所以的情绪,看着朝阳里那一抹略显伟岸的身影逐渐消失,最后不见……
夕阳如血,清风如丝。
明王府,云裳阁内。
女子坐在木椅上,圆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冰若皱眉,手指着云晚捣腾的瓷瓶,略有不解道:“郡主这是在干什么?”
云晚故作神秘一笑,眉眼弯弯,似清风细雨,潺潺流水,明艳动人。
“这个是本郡主给北叶太子的大礼。”
“大礼?”冰若的眉头再次一皱,眸光细细的看着云晚熟练的分配着瓷瓶里的粉末,细细一闻,这些粉末竟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还缺一味药材……”云晚轻声道,从木椅上站了起来,对着冰若一招手,“陪我上街。”
“呃?”上街?这样的事,她冰若活了十八年从未做过,面露为难之色,云晚嘴角噙笑,双手抱胸,懒洋洋的打量着冰若。
冰若一身束身黑衣,满头青丝高束,一把宝剑拿在手里,面无表情的脸上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