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试探
林瑷在园子里呆了四天,和平日一样,起锻炼半个时辰,然后用饭,休息一会,之后独自一人在屋里练习精神力。到了午时,休息吃饭,和阿玉及其他
侍女聊会天,或者在外逛一会就回。午睡后,有时卢霈会来找她闲聊,有时是崔逸,有时两人会遇上,三人一起聊天,最后用了晚饭两人才回去。到了八月二十九这日,崔逸没有去军中,一早就带了如炼过来,来接林瑷一起去‘千里香’。
此时洛阳城中无人不知大将军开了个酒肆,名为‘千里香’,不论世家大族中,还是民间百姓,都有好事之人前来捧场、观看。因此马车还未到酒肆,车上的林瑷远远便听到一阵人声鼎沸之音。
下了车,猛地见到各色人等,有些怔住,崔逸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林瑷心中好笑:自己并不惧场,只是没想到一个酒肆开业,会有这么多人来。
崔逸忙吩咐墨武,先将林瑷护送到楼上预留的隔间,自己一路慢慢走过去。
林瑷在二楼一个隔间里,站在窗边往下看:那些世家子弟见了崔逸都要道一声喜,又一堆恭维的话,崔逸一概用同样表情对待,只身后的如炼会笑着:“诸位过奖,请各位随意。”
有些人听了就不再围着崔逸,自去看酒;有些人却锲而不舍地跟在身边,一路跟着他们上了楼,进了另外一间隔间。
林瑷听见隔壁吵吵嚷嚷了半天,墨武、如炼一个又一个送走了好些人,最后才安静了几分。正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门突然被推开,崔逸走了进来。
“如何?觉得怎样?”崔逸问。
林瑷笑道:“没想到你开个酒肆这么受欢迎,不知他们是真的来喝酒呢,还是…为了你这个人。不过,都不重要了,今日肯定会日进斗金。”
崔逸笑望着她,正要开口,门外挤进来一个白胖的人,四十上下,虽穿得是宽袍,额上、脸上却微有汗,好不容易走到崔逸身后,忙堆满笑脸道:“人见过大将军。”
崔逸瞥了他一眼,并不话。
如炼道:“你这人,都对你了大将军此刻有事,不便见人,你怎么跑了过来,快出去。”着伸手要推他。
那人看着胖,动作居然很灵活,身子一歪就躲过了如炼的手,一边还:“容人同将军话。”
崔逸皱了皱眉头。
如炼见失了手,咦了一声,眼神示意墨武一起。那人眼睛望房里转了一圈,瞧见林瑷,双眼一亮,再联系刚才大将军有要事,立刻就明白了。当下放弃去找崔逸,脚步一转向林瑷走近几步,笑道:“人见过女郎。”
林瑷还未话,崔逸就不耐烦了,旁边墨武见了,上前几步抓住那人的前襟要将他拽出去。
“莫动手,莫动手,人是有珍品要献给女郎啊。”
奈何林瑷似乎不感兴趣,崔逸也是希望他快走。
“真的是稀有之物,只有女郎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墨武、如炼拖那人出门,他还不忘道。
“等一下,是什么样珍品我倒要看看。”
林瑷听见这声音,望向来处,是卢霈。
“你怎么来了?”林瑷笑问。
“你们酒肆开业,怎么我也要来看看。”卢霈走了过去,站在林瑷身边,看了那人一眼,问:“你的珍品是什么?”
那人见到卢霈发问,忙弯腰笑道:“大司马,这件珍品是一块美玉,除中间有一丝血红,通体洁白无瑕,人偶然得来,制成一块圆形玉佩。”边边手势让跟着自己的仆从送上来。
那人接过,双手捧了递与察语。察语接了又递给卢霈。
卢霈看了一眼,道:“确实不错。”又笑着对林瑷道:“你看看。”
林瑷接过来瞧了几眼,不甚感兴趣地道:“我不是很懂。”送回他手中。
卢霈笑了一下,:“虽然不是罕见,但也少有。”又对察语道:“拿钱给他。”
那人听了,心中一喜,听要付钱,忙道:“大司马若是喜欢,留下就是。”
“岂可夺他人之宝。”
那人摇头道:“大司马过虑了,是人自愿奉上的。”察语拿钱给他,死活不肯收。
卢霈便不再,知他是有心奉承,不过每天像这样的人太多,对卢霈来,已司空见惯。
那人见卢霈收下,喜得浑身颤起来,见察语要来撵他出去,便自觉行礼退下。
此时崔逸、林瑷早已坐下,卢霈走到她另一边,笑道:“这玉佩你留下用吧。”
崔逸瞥了他一眼。
林瑷摇头道:“我又不常带这些,且是别人送你的,你自己留下吧。”
卢霈还未开口,崔逸就冷冷道:“又不是什么稀世之宝,既要送不知道送些好的吗?”
林瑷听出话里的火气来,疑惑地看着崔逸。
卢霈不理他的言语,依旧微笑对林瑷道:“我们相识这么久,竟不知你的生辰,今日凑巧遇上这玉佩,还算可行,就当做是以往的生辰之礼了。”见林瑷要拒绝,忙道:“别急着拒绝,不过是一件东西,有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互赠礼物难道不是平常之事?有什么可虑的?大不了,我生辰之时,你也送我就是。”
崔逸听了,一脸难看,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个。
林瑷觉得有理,回道:“那好。我冬天出生的,正月十一。”
卢霈、崔逸暗暗记下。卢霈笑道:“我记下了,我是六月初九。”
林瑷也记下他的,转头去看崔逸。
崔逸道:“五月初六。”
林瑷点头笑道:“你们俩的我记下了。”
此时侍女们、墨武、如炼早已在察语的招呼下退到门后,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崔逸自顾自酌酒喝,卢霈和林瑷笑谈,大约过了两刻钟,门外又有些响动。
如炼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奇怪,低头道:“大将军,留侯家的拓拔女郎求见。”
崔逸此刻心中正不自在,因而冷冷道:“不见。”
如炼不敢劝,只道了一声‘是’就出去了。卢霈却笑道:“拓拔家的女郎?是不是你收复北地时投降的拓拔宥,听他的女儿姿色无双,对你倾心已久,这样将人拒之门外,是否太过无情?”
崔逸听到此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上下看了卢霈几眼,见他一脸笑意,似乎为别人忧心考虑;再去看林瑷,一副好奇的模样,没有半分吃醋,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失望。他猛地掷下酒杯,发生‘乓’的一声,吓得守在门外的众人心中一跳,以为崔逸要发火了。
“这事我竟不知,你倒挺清楚的。想必已见过那拓拔女郎了?”崔逸冷笑道:“我也听,裴家女郎一直对你念念不忘,非君不嫁啊。”
卢霈听了也不恼,慢慢酌了酒,喝了一口才道:“道听途,不足为信。”
崔逸瞥了一眼林瑷,见她眉头一皱,不知想到什么。以为她对卢霈有意,越发不是滋味,嘲道:“自己都了传言不可信,却拿传言来别人,卢霈,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瑷望着两人,又是这样,没两句话,也不知哪句不对,无端的冒出火气来,难道是因为两人在朝廷上摩擦日益严重,因而相看两厌?可是…又不像。瞥见崔逸瞅了自己好几眼,她心中猛跳,莫非是因为自己?再细细揣摩两人之间的话语,忽地隐隐有些明白,却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却听见卢霈答道:“你动这么大的气做什么?不过玩笑而已,既然不认识那位拓拔女郎,就算了。”
崔逸冷冷道:“玩笑?我也是的笑话而已,不过那位裴女郎…真的是痴心一片。”
周围气氛降至冰点,门外众人皆成了哑巴,不能相劝,又不敢相劝,只察语和如炼拿求救的眼神望着林瑷。
林瑷徒然站了起来,脸色有些不好,看也不看两人,只扔下一句:“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完叫过阿玉及另一个侍女离开。
两人忙喊了她几声,都没应答,崔逸便让墨武跟上,护送她回去。
“这下你满意了?林瑷一定察觉了,日后愿不愿意与我们相处,那可难。”崔逸靠在椅子上,瞥了一眼,神色自若的卢霈,问:“你是故意的?为何要这样做?”
卢霈没有立刻回他,而是喝了最后一口酒,起身甩甩衣摆,叫过察语准备走,到门边才道:“不是正合你我心意吗?”话完,人已走远了。
崔逸一个人躺在椅子上,神色莫辨,想到刚才林瑷的样子,明白自己想岔了:她不是为了卢霈。想到这嘴角上扬,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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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瑷坐在马车上,旁边是阿玉和另一个侍女阿林,墨武跟在车旁。两人见她不话,神色间又是困惑又是怀疑,便不敢轻易开口。
她想了许多:在飞船中的日子,三人的三年之约。突然觉得走得太过草率,什么也不清楚,就妄自下结论,两人并没有明确对自己表示什么,也许他们以前就是如此相处的,而且…或许…这是他们俩商量好的?
想到这,她赶紧摇摇头,生怕在想下去,会扯出更多不堪的想法,就算为了飞船,他们也不用这样牺牲自己吧?
忽地心里定了下来,也许刚才的话题太过敏感,两人的又不清不楚的,让自己误会了。
一定是这样的。
想通了后,忽觉天宽地阔,再看旁边两个人,一脸紧张望着自己。她笑道:“你们俩怎么了?脸皱成这样。”
两人见她笑了,心里松了口气,阿林笑道:“女郎要吃点心吗?”
“不用了,此刻不饿。”话刚落音,前面马车倏地停了下来,三人晃了晃。阿林高声问车夫:“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停车,不知这样会伤着女郎吗?”
车夫赶紧请罪,来不及回答,车外墨武回道:“女郎,有几人拦在车前。”
“是谁?”
墨武不及回答,就有人高声道:“王韶请见女郎。”
林瑷蹙着眉头,她记起这人来了,就是前几日出城骑马遇见的那人,从头到尾一脸笑意,却让人感到阴森森的。正想不见,车旁的墨武出声道:“女郎身体不适,有什么话烦请下次再,还要赶回去请医者,耽误病情,我恐大将军怪罪。”
王韶听了,对墨武拱手笑道:“真是罪过,我竟不知。只是刚才见到你在车边,还以为是大将军,后来一想,大将军此刻应该还在酒肆中,车上就是女郎了,所以特来请见。女郎身体不适,我等自当让路。”完果真走到一边去了。
墨武见了,挥手让车夫前行。
林瑷在车里瞅了对方一眼。王韶深深对她一笑。
马车重新开始前行,没过两刻钟,就到了香园。墨武本要去请医者,被林瑷拦住了:“我无事,你先去吧。”
墨武便行礼离开,自去回复崔逸。
林瑷回到屋子坐了一会,想了一会,虽心底已种下疑惑,还是丢开此事,看了看时辰,已过午时,正要去膳房吩咐做点吃的。院门突然响了起来。
原以为是卢霈或者崔逸,整整了心情,走出屋子,却见侍女绿玉和紫秀两人捧着一堆东西进来。见到林瑷连忙行礼,不等她发问就回道:“女郎,这些是王侍郎送来的。”
王侍郎?王韶?怎么是他?林瑷问:“他送些什么?”
绿玉回道:“来人,他家郎君听闻女郎身体有恙,特送来些许药材、补品,请女郎收下。”
林瑷听了皱着眉。
两侍女见了她的样子,以为责怪她们擅自收下,忙跪下道:“女郎休怪,是他们完话,放下东西就走了,我等阻拦不及。”
林瑷叫她们起来,“与你们无关,将东西收下去吧。”
“是。”两侍女松口气,起身退下。
林瑷在院子站了一会。这王韶看起来居心叵测,也不知要图些什么?卢霈、崔逸知不知道?算了,等他们上门再提。于是去了膳房,让厨娘做了点吃的用下,休息一会,就午睡了。
午睡刚醒没一会,卢霈就来了。林瑷见他缓缓走向自己,宽大的衣袍带起一阵风,眼中有不同往日的柔光,心中不清是什么感觉。
“你刚醒?我来得真巧。”卢霈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下,观言、侍棋站在他身后。
“才醒没一会。对了,我有事同你。”
卢霈听了正想让众人退下,林瑷阻止道:“不必。是刚才,那叫王韶的送些药材、补品给我。”
卢霈听了不以为意,道:“他爱送你收下就是,也不是什么大事。”
“收是收下了,不过…我与他没什么交集,无缘无故送我做什么?我是想,他是不是有所图?”
卢霈伸手轻拉着她的手臂,林瑷有些不惯,待要抽手,却显得太过刻意,就错过了最佳时机,只能装作不知。
“他自然是有所图,不过是见你与我们相熟,想便宜行事,来讨好你。若是送来有喜欢的就收下,若是没有,就退回去,不用管他。”
林瑷暗暗抽回了手,道:“这样恐怕不妥,要是以后有人知道,对你们俩人不好。”
卢霈瞥了一眼抽回的手,暗自可惜,摇头笑道:“没什么不好的,这样的事太过平常,无人放在心上。”
林瑷这才记起古代确实是这样,于是不在与卢霈下去,下次那王韶再来,拒绝就是,转口问道:“崔逸呢?”
“我也不知,也许去了军中,你走没一会,我就回署衙了。”
林瑷便不再问,两人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卢霈轻声道:“林瑷,你…不要有所顾虑,不论我与崔逸如何,那是我们自己的事,你只要一如既往相待就是了,不必苦恼。”
林瑷听完认真看着他,观他神色掺杂着某种情绪,却又不会让人不适,心中微松,回道:“好。”
卢霈听了这话,似乎非常高兴,问道:“这样就好。再过几日就是大围猎,你…还要不要去?”
林瑷见他问得心翼翼,有些心软,笑道:“当然。怎么不去?我可从来没见过,自然要去见识见识。”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卢霈起身笑道:“我来就是为了此事,现在…我先回去了,明日再。”叫过观言跟着。
林瑷要起来送他,被他摆手阻止:“不用,你坐好。”完两人已走远。
经卢霈一番话,林瑷心中松快许多,转头就和侍女们笑起来。到了夜幕,正要用饭,崔逸带着引泉、墨武来了。他行动如往常一般,只是神情中也有异样,细微难以察觉。他大步走过去坐在林瑷对面,笑道:“我来得挺巧。”
望着对面的崔逸,林瑷已能轻松面对,回道:“你就是掐着时间来得吧?”
崔逸不要引泉服侍,自己动手舀了一碗饭,夹了一口菜,回道:“猜对了。”着用起饭来,也不管旁人的目光。
林瑷笑笑,不同他多,低头用饭。
饭毕,引泉让众侍女站得远远的,只他二人在树下坐着,崔逸从怀中拿出一褐色的雕花木盒,递给林瑷,桃花眼中透出一股少见柔情,道:“这是补送你生辰之礼,瞧瞧是否喜欢。”
林瑷歪着头笑看他一眼,崔逸面上仍是一副慵懒模样,可心中却犹滴水入了滚油中,热烈沸腾,只是极力压制,嘴上笑道:“不开看看?”
林瑷听了方才伸手接过来,开来看:是一只手镯,通体翠绿,放在手上冰凉沁肤,阳光下手镯中隐隐似水流般滚动,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她有些为难,这么贵重的东西,收下不好,不收…恐怕崔逸又有话了。
崔逸见她脸上显出犹豫,解释道:“这镯子也是别人送来的,我又戴不了,想着你应该适合,因此就拿来了。怎么?不喜欢吗?”
声音中微透露出担忧。林瑷放好镯子,笑道:“喜欢,谢谢你的礼物。你和卢霈都补送我生辰之礼,看来是该想想补送你们什么了?”
崔逸见她收了心中欢喜,面上笑道:“这倒不用,下次记住就是了。不过…你若是送些金银玉器,我倒是不稀罕,这段时间已堆了一屋子了。要送…就送些特别的?”
“特别的?什么?”
崔逸含笑不语。
林瑷想不通。
“离下次生辰还早,慢慢想吧。对了,狩猎之日你还要去吗?”
“当然。”
崔逸四处张望了一下院子,道:“既然要去,那也该学学弓箭,从明日起辰时初,我便来教你一个时辰,我先回去了。”完起身走了。
引泉立刻跟上。
林瑷独自坐了一会,也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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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辰时,崔逸果真来了,手中还拿着一把银色巧的弓箭,见到林瑷就递给了她:“这个不重,很适合你。”
她接过去,仔细看了一会,见上面刻有祥云,还有一串字:林家女郎。“不用刻上这些吧?”林瑷有些无奈地。
崔逸平静地道:“也是怕你日后遗落,有个标记。”
林瑷无法,刻都刻上了,又不能去除,只好道:“算了,就这样,那我们开始。”
崔逸让墨武将靶子摆放在十步开外,随后靠近林瑷,先了方法,接着示意她自己先练。
林瑷接过引泉递来的弓箭,双腿距离与肩部保持一致,眼睛平视前方箭靶,调整呼吸,右手勾弦,“崩”的一声,箭离弦而出,飞向远处。‘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林瑷微低着头,脸色有些火辣辣的,居然没有射到箭靶子上,亏自己还似模似样的。
崔逸见了她的样子,眼中满是笑意,走上前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林瑷本能想要挣脱,崔逸便道:“别动,你动作虽到位,但力使得不对,不要用手上的,要用臂力。”边边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随即松手,让墨武递上他的弓箭。
“看好了。”着一支长箭飞射了出去,正中红心。崔逸收了箭,对她道:“切记心浮气躁,慢慢会好的,你再试试。”
林瑷深呼一口气,举起弓箭按刚才的方法射出一箭,‘啪’,箭终于到了靶上,虽然是在最边上。
“做的不错,就按刚才的动作接着练吧。”
林瑷朝他笑笑,转头专注练了起来,期间若有不对的地方,崔逸立刻叫停,纠正她的动作,于是免不了身体上的碰触,林瑷起先有些别扭,见他一副认真模样,觉得自己家子气了,便不放在心上。
崔逸面上看似平常,但每一次与她相触,内里都会闪过一丝不明的滋味,让他越来越沉迷。这在以前从未有过。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过了一个时辰后,待那份乐趣渐失,林瑷就觉得自己的双臂有千斤般重,将弓箭递给旁边的侍女紫秀,对崔逸道:“今日就到这里了,我觉得手好酸。”
崔逸点头道:“好,记住每日练上一个时辰。晚间或明日手定会酸痛,但不能停下不练。”转头见过如炼:“拿药膏来。”
如炼从怀中取出一白色瓷瓶送到崔逸手中,他转手递给林瑷,道:“若是忍受不了,就涂上它,次日就要好得多,只是以后想要百步穿杨,非得一日不落的接着练才行。”
林瑷拿了过去,笑道:“百步穿杨就不敢奢望了,只要不射歪就行。”
崔逸听了,大声一笑,道:“就这点要求?还是能达到的。你休息罢,我有事先走了,明日辰时再来。”
“好。”
崔逸带着引泉、墨武离开了。
次日一早,林瑷手臂还有些酸胀,不过幸好昨夜抹了药膏,要不然就真的抬不起了。边想边到了院子,崔逸已经到了,正坐在树下,悠闲地喝茶。见到林瑷只了一句:“开始吧。”就不管她了。
林瑷深呼吸,按昨日的方法练了起来,崔逸在旁看着她。中间只提醒过两次,明显比上次进步了。一个时辰后,崔逸起身,弹弹衣服,对她道:“进步很快,明日继续。”完便带着引泉、墨武离开了。
林瑷见他出了门,才返回屋里,用早饭。饭毕,和侍女们会话,玩了一会,便到了午睡时间。
醒来没一刻钟,卢霈就带着察语来了,到了院中,看见箭靶,问道:“你在学箭?”
林瑷坐在榻上回道:“恩,已经学了两日了。”
卢霈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道:“崔逸教的?”
林瑷点头。
卢霈听了并不是话,见她时不时揉着手臂,才道:“要量力而行,若是不心伤了手,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知道,谢谢你。已经涂了药膏,不用担心。”
卢霈便不此话,转而和她起别的,又与她下了几盘棋才离开。
就这样一晃便到了九月初八,崔逸、卢霈都在这天派了人来告诉林瑷,明日就要出发了,让她吩咐侍女准备好东西,此去大裕谷要待上好几天。
林瑷道了一声‘多谢,知道了’,来人便行礼回去复命。
紫秀便带着阿林、阿玉、绿玉、紫香为她收拾东西,准备妥当后又来问林瑷,要带谁跟着去。
林瑷想了一会:紫秀、紫香历来稳重,又聪明,必要带走一个,另一个看家;阿林、绿玉比较活泼,也带其中一个;至于阿玉,年龄太,且观她最近话越来越少,想着带她去解解闷,于是道:“紫秀、阿林、阿玉你们三人跟着去,绿玉和紫香照看院子。”
“是。”众人都无异议,大家笑了一会,就服侍林瑷歇息。
次日卯时,林瑷就在紫秀她们服侍下收拾好了,刚吃了饭,卢霈就上门来,见她已起,道:“不必如此着急,可以再睡会才起,此刻人还未来齐。”
林瑷漱了口,有些迷糊地回道:“还是早起得好,要是再睡,我怕一会就起不来了。”
卢霈听罢笑了一下,他知林瑷一般很少早起,非要赖到辰时才肯离开床铺,于是道:“也罢,既然起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林瑷接过紫秀递给她的披风,现在已是深秋,早起有些凉,穿上披风,问:“先去哪儿?”
卢霈非常自然的伸手为她整理衣襟,道:“去北街那边集结。”
“好,那我们走吧。”两人刚走到门边,崔逸带着如炼、墨武、引泉正要进来。
“好巧,我们正要走呢。”林瑷笑着对崔逸道。
崔逸瞥了卢霈一眼,道:“来得可真够早的。”又问林瑷:“你要骑马还是坐车?”
今日林瑷穿的贴身缚裤,外罩一条天蓝色的衫裙,方便骑射。她看向两人,穿的都是裤褶,只颜色不同:崔逸是一身黑色,卢霈则是宝蓝色。
“骑马吧。”
崔逸正要吩咐,卢霈忙道:“还是坐车吧,此刻外面尚冷,骑在马上会有风,怕你着凉;若坐车,到大裕谷之前,兴许能补上一觉。我准备好了一辆马车,上面有一应俱全,很方便。”
林瑷听了点头道:“有理,那先坐车,待会再骑马。”主要是一路骑到那里,恐怕会受不了,况且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暗中观察自己,还是先在车上待一会再。
崔逸朝卢霈冷哼一声,便转身走了。卢霈不在意,只和林瑷话,一路到了门外。两人骑马,林瑷与三个侍女上了车,一行人慢慢游了过去。
到了北街,两旁街道停满了各色马车,车上皆为众世家女眷;而男子有些骑马,有个别自觉体弱者会坐车。百姓听闻晋帝要去狩猎,早早便出来站得远远观看,一时间整个街道热闹起来。
他们一到,就有世家子弟纷纷上来行礼,见到两人身后的马车,不约而同抬眼去看,就想一观车内之人是何等风姿,将两位英才迷的神魂颠倒。
车上的林瑷抚了抚胸口,庆幸自己选了马车,要不然只这些目光就能将自己灼出一个洞来。
马车在众人注目下缓缓前行,一直到北门楼前才停下。林瑷也不出去,在车里和三人话,间或听卢霈、崔逸与他人的对话。
大约半个时辰不到,就听到一声‘陛下驾到’,十几骑马从西边而来。林瑷心生好奇,掀开帘子往前看去: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跪坐在两边只有幔帐的马车上,身着黑色冕服,虽不英俊,但自有一番威仪。
原来晋帝长这样,林瑷想。看了两眼,便放下帘子。殊不知,就刚才的一瞬间,附近马车中,就有人趁机扫了林瑷几眼,那些世家郎君暗道:怪不得。
爱慕卢霈、崔逸两人的女郎,则是暗暗咬了咬牙,觉得林瑷分外刺眼。
林瑷对此虽有所觉,但她并不怎么在意。
晋帝与众大臣见过,了几句,就吩咐出发。数十辆马车一齐动了,整齐排列向着城外而去,女眷马车旁是自己的郎主、儿郎骑马跟着。
一时间整条街吵嚷起来,待过了半个时辰才渐渐安静。这时所有世家都已出城跟在队伍间,向大裕谷而去。
作者有话要: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