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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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过了几个月,伊怜先生再次收到‘休’的来信。

    上次的回信中,伊怜先生诉了自己的苦恼。他询问的非常委婉,他问心灵和肉体是否可以分开?如果爱情至高无上,肉体不过是爱情的附庸,为何有人因为爱人的不忠而痛不欲生。

    在笔友的来信中,对方的观点十分鲜明。

    “我毫无保留地认为,情与肉并无关联,两者可以完全独立。如果有一天您因为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将二者分开,我也不会对您产生一丝一毫的改观……”

    伊怜并不觉得很有道理,但是在现实生活中,确实有很多事情是他自己难以控制的。

    譬如现在,他就搞不懂为什么,在一天晚上,书房中,自己会再次被人蒙住了眼睛,解开了裤子。

    那个仆人要和他上床。

    一开始尤恩只是用手摸。伊怜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他自己只有在十几岁的时候有些克制不住情欲,现在除了洗浴之外几乎不会触碰那里。只能被陌生人抓住敏感的部位不是很好受。

    那个仆人听话的很,不出声就真的一声不吭。伊怜几乎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想,而眼前并没有什么人站在那里。

    所以他没有拒绝他。

    尤恩套弄许久,讨好一般用力挤压着那根东西,即使那根毫无反应,他并不气馁,每一个地方都尽量去抚摸,似乎十分珍惜机会。伊怜觉得他并不慌张,而是有计划地做好每一个动作。

    仆人的手指非常纤细,也很柔软,掌心带着做过做过粗活的风霜。每当他用手包笼住那里,掌心的倒刺便会刺激伊怜先生娇嫩的地方,伊怜止不住想要缩起双腿,只得拼命忍住。

    尤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掌捏的很紧,故意用粗糙的地方磨蹭着。前所未有的新奇感受让那个地方慢慢地有了些反应。

    伊怜先生十分不自在,他:“别这么弄……”

    话还没完,只觉得下身一凉,进入到了一个封闭湿润的地方。

    “……!”

    伊怜伸手去抓,抓住了那人的头发,他紧紧攥住尤恩的发丝,用力向上拽,包裹着性器的嘴却猛然缩紧,舌尖讨好地舔舐着上方的孔。

    伊怜先生的手不自觉地轻微颤抖,他恼怒道:“你疯了!我没允许你……!”

    虽然着这样的话,拒绝的动作却并不明显。

    对于身份高贵的人来,这种经验多一些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能够炫耀的资本。可惜伊怜先生较为保守,他从来没有和别人如此亲密过。

    为什么要和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人做这种事?

    伊怜脑海中出现了耶稣挂在十字架上的画面。

    上帝的苦难理所当然,耶稣代替父亲将福音传播。

    伊怜先生抓住对方头发的手渐渐垂了下来。

    当天晚上两个人做了那种事情。到了第二天早,伊怜先生发烧的很厉害。

    他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体不适,以为自己是因为受了惊吓才会生病,强忍着头晕目眩坐在桌前继续工作,却连坐都坐不稳。

    那仆人偷偷地把医生叫过来,诊断一番,是有些感染。

    “您这里不是肿着吗?”医生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船上有买避孕套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让下人为您去买一些。”

    “……”

    “感染并不是因为性交的不干净,也有可能是因为您本身就是容易被感染的体制。只要您能够使用避孕套,注意卫生,就不会再发烧了。”

    伊怜先生白皙的肤色变得红了,随后脸色又变的苍白起来。

    医生以为有哪里冒犯了他,害得他生气,连忙:“您放心,这种事情在贵人之中非常常见,绝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出去。”

    伊怜先生的脸色过了许久才恢复了正常。

    他服用了医生开的药物,又喝了水,这才:“多谢您。我并没有什么大事,您的诊疗费我会拜托仆人交给您。”

    完他盖上被子,蒙住头休息。

    心中百种念头交杂不断。

    房间里的人都放轻了声音,伊怜听到有仆人将医生送到了门口,医生叮嘱了注意事项,门这才关上。

    伊怜以为房间中的人都出去,却又蓦地听到有脚步声逐渐向床边靠近。

    脚步声刻意放得很轻,似乎是不想搅正在休息的伊怜。但是那种渐重渐轻十分有特点的脚步声,让伊怜先生一下子就明白究竟是谁。

    从醒来之后伊怜就故意不去看他,他居然还敢过来。

    一种恼火气油然而生,伊怜装作睡着的样子,只想让瘸子仆人自己离开。

    尤恩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他好像并不是为了做些什么事情,走到了离床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犹豫半天还是没有走过去。

    等到伊怜睡醒之前,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主人休息。

    一直站了七八个时,不曾离开。

    伊怜本以为荒诞不经之事可以就此住,没想到过了不久麻烦事再次找了上来。

    那天他在房间里面处理公文,尤恩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服侍。

    自从发烧事件之后,有很长一段事件伊怜并不理会尤恩。他让尤恩保留着贴身仆人的称谓,拿着和以往同样的薪水,却并不再使唤他。

    有其他的仆人时,他就会叫其他人。没有其他人时,他就装作看不见,宁可自己亲力亲为。

    尤恩一开始还想要走过去帮忙,然而他走路较慢,还没赶过去伊怜已经做好。

    他知晓主人的态度后,只要看到主人走过来,就立刻察觉到自己的碍事,先躲到远的地方,不敢向前。

    尤恩曾经想要和伊怜先生亲自道歉,可每当他要话的时候,伊怜就会冷着脸走开,似乎真的是再也不想和他话了。

    很快所有人都发现了瘸仆人失宠的事情。尤恩本人好像并不在意,就算伊怜先生并不叫他,他也雷不动地跟在主人身后,一瘸一拐地,他会躲到很远的地方。但这并不妨碍尤恩跟着他。

    伊怜先生认为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合情合理,但是有时候看到那个瘦弱的仆人躲在门后,想要用门的掩护把自己完全隐藏起来,却又偷偷地露出一只眼睛看他时,伊怜先生也会轻微皱眉。

    那天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已经过了深夜,其余的贴身仆人都回房休息,尤恩和以往一样还站在门后。只要主人在工作,尤恩就没有休息的时间,等主人第二天醒来之前,他就早已站在主人房间里面。别的仆人尚且需要一些自己的时间,而尤恩仿佛从来不要休息,只要能站在伊怜先生身边,就算不需要他做任何事,他也甘之如饴。

    伊怜先生伏案签字,那一直躲在远处的仆人经过了许久的心理斗争,慢慢地走向了桌子,好像有事情要和他。

    伊怜本想和以往一样装作没看见,谁想尤恩突然跪在了他面前。

    “……”

    伊怜先生手中的笔停了一下,余光看过去,那仆人似乎手里拿了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才知道尤恩双手朝上,上面摆放着一支避孕套。

    四、

    “……”

    伊怜先生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向来话不很客气:“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把那东西拿走。”

    尤恩很执着的跪在那里。

    一开始伊怜只想当做没看见。他想,不能再答应这仆人的请求了。和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纠葛的人,做这样无聊的事,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尤恩看上去并不是喜欢自己的样子,也许只是想要追求名利。但是不做这种事情也并不妨碍他追求名利。

    向上爬是没错的。为了向上爬而出卖身体,伊怜觉得有些可耻。

    一个普通的仆人,和一位绅士。他们应当是毫无交集的两类。

    可是,那仆人一直跪在那里。

    直到伊怜把文件看完,又拿出闲书来看,一个时过去了,那仆人还是跪在那里。

    时间早已过了凌,快要到伊怜先生休息的时刻。

    他好像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伊怜先生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熄灯入睡,他大概会跪到第二天早上。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你起来吧。”

    听到伊怜先生的话,那仆人欣喜地抬起了头。

    有人,连圣者也得有几分硬心肠,不然就无法成就背后的光辉。但伊怜先生连那点硬心肠都没有,所以才会被人物拿捏。

    这句话传到了纪伯伦先生的耳朵里,当成笑话讲给伊怜听,伊怜当时只觉得是毫无根据的废话,现在想到,却五味杂陈。

    到最后,被拜托的那个人总是不能拒绝,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伊怜先生一直没有想清楚。

    两个本来毫无联系的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

    大约三四天一次,仆人尤恩会跪在他面前,手上放着byt,祈求主人‘受下委屈’。

    伊怜总是坐在座椅上沉默,直到他将椅子转过去,算是默许,尤恩才会从地上爬起,在主人身后为他戴上眼罩。

    过程中伊怜不能是完全痛苦,他的身体习惯了对方,又戴着眼罩,到后来不用怎么费力就能给出反应。

    但这件事会让伊怜更难以忍耐,他宁可自己毫无反应。

    在伊怜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情,持续了许久。

    一开始伊怜并不知道为什么那仆人三四天就来求一次。偶然有一次他听人,尤恩的薪水与别人是不同的。别的贴身仆人都是按月发放,只有尤恩的薪水是按日发放。

    没人能确定他到底能在伊怜先生身边服侍多久,干脆每天结算清楚。

    大概三到四天,尤恩就能攒一磅左右的零钱,他拿到这笔钱,才可以到船上的便利店买一支避孕套。

    因为伊怜先生是容易感染发烧的体质,尤恩不敢拿主人的身体开玩笑,每次都确保避孕套戴在上面。

    除此之外,他就没剩下任何钱了。

    每当船只停靠在岸边的日子,仆人们受到贵人的嘱咐,会去热闹的市场上买些特产,如果自己攒了一些钱的话,看到喜欢的东西也会买下来。在船上,仆人们的薪水多是花在这上面,但大部分人都选择将钱攒起来,待下船后留给家用。

    伊怜想,是人都有私心,可尤恩辛苦来的工资全部都花在这种地方,实在是不可理喻。

    即使伊怜会可怜他,但他绝对不会为尤恩出这笔钱。

    他倒想让尤恩捉襟见肘、自顾不暇,买不了避孕套,再也不敢来他房间胡来。

    但是伊怜先生的祈愿并未成真。每隔三日,必定会在房间里看到那人跪着的姿态。

    这种关系对于伊怜来讲当然是勉为其难,他拒绝了几次仍然未成功后,也就不再什么。只是,他郑重地警告过尤恩,这件事绝对不能对任何人。

    尤恩当然不会出去。可这种事,总会有人察觉些端倪。

    “你是不是出轨了?”

    当纪伯伦狐疑地上下盯着伊怜看,出如上话语时,伊怜的脸蓦地变红。

    “你在什么胡话!”

    伊怜先生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一些。索性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纪伯伦摊了摊手:“最近听人你有‘身体交流’的对象?你不是只痴情于你的笔友?”

    “……”

    伊怜沉默了一阵,纪伯伦一看他这个反应,吃惊地问:“是真的?”

    以往这种传言也很多。因为不知道源头是哪里,也根本制止不住别人对于伊怜好奇的议论,纪伯伦都是直截了当地去问本人,本人否定之后,他就当做是谣言对待,根本不放在心上。

    就算有人的再难听,纪伯伦也对自己好友的品性一清二楚。他知道伊怜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所谓的‘乱伦’云云,更是无中生有。

    “你怎么不反驳我,”纪伯伦推了推他的手:“快这些都是谣言啊。”

    伊怜先生沉默了一阵,随后:“你从哪里听来的?”

    纪伯伦焦躁起来:“这并不重要。”

    他一直等着好友的回答,然而他也仅仅是沉默。

    过了许久,只听伊怜开口:“我觉得这不是出轨…我并无背叛之心,只是不能违背自己的意愿,所以…”

    这下轮到纪伯伦开始沉默。

    不过他自己的私生活也乱得一塌糊涂,根本没有立场去指责好友,他只提醒他注意卫生安全,就离开了朋友的房间。

    纪伯伦那惊讶的眼神令伊怜心中有种不明的滋味。他不能心中没有挣扎,有时也会担忧这是不是对休的背叛。

    但那仆人别无所求,仿佛只要他的身体就足够了。伊怜几乎可以想象,如果自己当真明确地拒绝了他,那个仆人的眼神中会流露出怎么样的绝望。

    爱情可以和肉体分开。休在信中如此道。